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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四個選項

  林弦沒有動彈。

  冬眠艙里的女孩也沒有動彈。

  兩人就這樣一動不動,一個站著、一個躺著、隔著冬眠艙的鋼化玻璃四目對視。

  林弦很確定…

  他沒見過這個女孩。

  這絕對是他們兩人的初次見面。

  閆巧巧這個名字很普通,也沒有那么稀有,所以理論而言,單純只是重名巧合的概率還是存在的。

  當然。

  前提是…

  沒有這雙散發著驚悚晶藍色光芒的雙眼!

  如果沒有這雙眼睛這樣盯著自己。

  林弦完全可以當做無事發生。

  他并不是很在乎此閆巧巧到底是不是彼閆巧巧。

  但是現在。

  再度看到這令其牽腸掛肚、避之不及的藍色雙瞳,讓林弦不得不認真考慮這件事。

  首先。

  可以明確——

  冬眠艙里這位年齡十七八歲的少女,必然是位時空穿越者。

  這一點無需質疑。

  那標志性的晶藍色眼睛,就是她時空穿越者身份的最好證明,假一可以賠十的那種…當然,還是不要賠了,這種怪物真的一個就足夠嚇人了,再來十個誰受得了?

  其次。

  還有一件事可以明確——

  經過仔細比對,冬眠艙里女孩的長相,和假虞兮、林虞兮、閆巧巧三人均不相同、無任何相似點。

  這也是很耐人尋味的一點。

  和閆巧巧長得不像,倒是可以理解。

  單純的重名就可以解釋。

  畢竟600年的時間跨度這么久…總不能只允許趙英珺親戚家那一個女孩叫這個名字吧?

  這就未免有點太霸道了。

  和假虞兮長得不像,也可以理解。

  因為假虞兮在既定歷史中已經死亡了,是身首異處被林虞兮給殺死的。

  林弦親眼目睹了她的死亡,見證她變成藍色星屑消失。

  所以。

  假虞兮已經是個死人了,完全不在考慮范疇內,除非有什么復活死人的黑魔法,要不然,冬眠艙里的少女沒有任何可能是假虞兮。

  最后,也就是林弦看到藍色眼睛時條件反射的后撤…

  他當時覺得。

  冬眠艙里的這位少女,就應該是林虞兮才最合理、最符合邏輯。

  此時此刻,在2024年。

  林虞兮大概率是沒有消失的,自己在7月7日被斬首死亡的歷史應該也沒有改變。

  所以,林虞兮有很大的可能,會一直潛伏到2024年7月7日,然后等合適的時機、合適的機會到來時,直接從暗處殺出,將自己的脖子一刀兩斷,完成刺殺任務。

  再往后想…

  為什么她會乘坐冬眠艙前往未來呢?

  原因很簡單。

  因為她原本來自的未來,也就是第四夢境、那個擁有哥白尼、時空法庭、時空警局的未來,已經不存在了。

  那是0.0000000世界線,現在是0.0000084世界線,兩條世界線的走向完全不同,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講,林虞兮的“家”和“故鄉”都已經消失,她根本就回不去原來的世界。

  所以,正因為無法通過原本計劃的方式“返回未來”,那么,林虞兮只能用笨方法,通過睡進冬眠艙的方式回到未來。

  為什么不留下任何記憶筆記本、錄像,也是可以解釋清楚的。

  比如…

  林虞兮身為時空特工,有她必須遵守的規則和章程,不能將時空警局、時空法庭的秘密公布出來、或者留下相關記錄。

  如果這些過于超前的記錄被其他人看見,說不定真的有截胡未來的可能、同時對于林虞兮本人而言也很不安全。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還不如什么東西都不留下,以閆巧巧的身份進入冬眠艙,安安全全、平平穩穩度過這數百年的冬眠時間。

  至于記憶的問題…

  或許林虞兮在其他地方留有后手,或許是她相信殺死林弦之后,未來會重新歸位于原本的世界線,那么記憶恢復這件事,就可以相信未來同事們的智慧。

  這種安排看起來也是很妥當的,也很全面。

  至此。

  這個故事邏輯是可以自洽的,也是最貼近現實的。同時,也是林弦看到藍色雙瞳時,內心想到的第一種可能性。

  可問題就在于…

  “冬眠艙里這女孩,她不是林虞兮啊!”

  這是林弦感覺最無語的地方。

  自己一瞬間理性分析了這么多,把這600年時間跨度的劇本都寫好了…可是最后一看那張臉,完全貨不對板。

  導致所有看似正確的推理全都是錯誤的。

  這換誰不頭疼?

  “不對不對,應該有什么地方、什么關鍵性線索遺漏了。”

  林弦繼續保持和冬眠艙里藍眼少女對視,伸出右手搓著下巴,考慮到底哪個地方忽略了…

  相貌的問題,不用說,肯定和時空排異有關。

  林虞兮的長相,本身是什么樣子,林弦并不清楚,也沒見過,也猜不出來。

  但可以肯定的是。

  時空刺客狀態的林虞兮,絕對不是她最原本的長相。

  首先是眼睛顏色,原本長相的林虞兮,眼睛顏色肯定是黑色的,不會發光;

  其次是相貌五官,既然黃雀都因為時空排異的原因,變得和趙英珺完全不一樣,那時空刺客狀態的林虞兮自然也是相貌改變的“面目全非”,沒有一丁點原本的樣子。

  “難道說…”

  林弦想到一個比較無厘頭的想法:

  “難道說…時空排異帶來的相貌改變,還可以發生第二次?”

  舉個極端的例子。

  如果已經穿越一次的黃雀,再次進行時空穿越,是不是相貌還要改變一次?

  同理,如果林虞兮因為糾纏態時空粒子重新充能的緣故,又一次觸發時空排異,是不是相貌也同樣會發生二次變化?

  “有可能,很有可能。”

  林弦開始在地下冬眠基地里踱步,自言自語梳理思路:

  “這種假設匪夷所思、不負責任,但并非完全沒有可能。”

  “要不然…為什么現在2024年的林虞兮,完全不出現呢?我明明好幾次都悠閑的和閆巧巧逛街、和趙英珺吃飯、完全不設防…可林虞兮這時候在干嘛?為什么不來刺殺我?為什么非要等到7月7日不可?”

  “所以,通過結果倒退原因的話,似乎只有剛才設想的那種可能——林虞兮因為糾纏態時空粒子重新充能的緣故,再次觸發時空排異,相貌也二次改變,變成了現在冬眠艙里少女的模樣。”

  林弦大腦快速思考。

  腳步也越來越快。

  繞的圈子快把旁邊大臉貓給繞暈了,當即大喊:

  “你干嘛呢老弟?扮演旋風小陀螺呢?”

  “快快快停下來停下來,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冬眠蘇醒這件事,本身就是一個緩慢的過程,又不是你在這著急轉圈子,那女孩就能醒的快一點。”

  “你往那邊瞅瞅,你瞅瞅那個史密斯·大冤種,咱們把他喚醒的時間比這個小女孩早多了…但伱看現在那個大冤種,還在里面扭著頭和傻子一樣,身體各項控制能力都還沒恢復呢。”

  “所以,你別著急啊。至少還得一二十分鐘。至于要恢復到可以說話、正常交流的狀態…那至少還要幾個小時的時間。”

  旁邊高文,也是認可點點頭:

  “沒錯林弦,你著急是沒有用的,這是人類身體從深度冬眠狀態緩緩恢復的必經過程。”

  “我當初蘇醒時也是這樣的,一開始只是有非常模糊的意識,大腦一片空白,但是視覺、感覺、聽覺都完全沒有恢復。”

  “過了很久,視覺和聽覺才恢復我現在印象最深的畫面,就是當時嬉皮笑臉的大臉貓趴在鋼化玻璃上,不知道哈哈哈喊什么。”

  “然后又是過了很久,才能開始控制四肢和身體運動,這個時候冬眠艙內部屏幕會對你進行一個測試,會讓你按照語音指揮做幾個基本動作,比如眼珠的方向、腿腳、手部運動等等。”

  “很神奇,冬眠只會讓記憶完全缺失,但絕大多數聽說讀寫能力都可以保留,只是慢慢恢復需要一段時間。反正當時冬眠艙內部的指示是可以聽懂的,我就按照語言要求,做了幾個簡單的配合動作,通過了測試。”

  “測試通過之后,就代表有能力出艙了,這時候冬眠艙的密封門才會打開,里面的液體被吸走,頂蓋整個抬升起來,就可以出來了。”

  “之后就是聽說讀寫能力的慢慢恢復,需要好幾個小時,這點大臉貓沒有騙你…著急也沒用。”

  林弦聽著兩人描述,擺擺手:

  “我現在倒不是著急,她慢慢蘇醒就是了,我不是很著急。我只是…有一些問題想不明白。”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

  時間顯示:

  這個時間點很尷尬。

  按照大臉貓和高文的說法,這女孩從冬眠艙坐起來都需要半小時之后,更別說還需要時間恢復語言能力。

  看來,今天的首次入夢,探索進度也只能到這里了。

  明天的話早點入夢、早點喚醒這女孩、說不定就能獲取更多線索。

  只是…

  林弦還是想不明白。

  這女孩到底是誰?到底是什么狀態?

  腦子很亂。

  根據現有的情報線索,根本推理不出來正確答案。

  這個時候該怎么辦?

  林弦停下踱步。

  閉上眼睛思考了一會兒…

  緩緩睜開眼睛:

  “排除法。”

  大臉貓眨眨眼睛,看不明白林弦在這里發什么神經:

  “排除法?你在說什么亂七八糟的夢話?”

  “排除法…”

  高文也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皺著眉頭想了想:

  “聽起來,好像是一種解題思路。莫不是說…當思考一個問題毫無頭緒的時候,就先把所有可能性的全部列出來;然后一一進行逆向排除,只要能夠排除掉所有錯誤答案,那不管最后剩下的那個答案多么離譜…它都大概率是正確的。”

  “是這樣嗎林弦?”

  不愧是一己之力研發出冬眠艙填充液、時空穿梭機理論、并且這個時空貌似還有干貨的偉大男人。

  完全失憶的高文,明明是第一次聽到排除法這個名次,卻眨眼之間,就把這個詞語所代表的科學思考方法給悟透了。

  確實很聰明。

  只能說…

  高文大帝,不愧是高文大帝。

  “你說的沒錯。”

  林弦點點頭,認可高文的猜想:

  “正向解題步驟,當然是通過已有線索進行推理,最后得出唯一的答案。”

  “但這種方式并不適合所有的謎題,有些時候實在是線索混亂、真假難辨、錯綜復雜。這種情況下就別想著依靠正向推理來找出正確答案了,反而應該使用排除法這種逆向解題方式…”

  “先把所有的可能性答案寫出來,然后一一排除,剩下的最后一個大概率就是正確答案。”

  思路明確。

  林弦來到前面那些冬眠艙旁邊,拉開儲物柜。

  很快。

  找到一個筆記本、一桿金屬鉛筆,試了試,都還可以使用。

  于是他把筆記本打開,翻到沒有字跡的一頁,放在某個里面只有骷髏架子的冬眠艙鋼化玻璃上。

  開始書寫…

  《冬眠艙少女身份,所有可能性選項》

  A、這名少女是其他未來的時空穿越者,和虞兮與閆巧巧都沒有任何關系,名字純屬巧合。

  B、這名少女的真實身份就是2024年的閆巧巧,她雖然現在只是十三四歲,但是在十七八歲的某個時間點進行了一次時空穿越,所以黑色的眼睛變成藍色,成為了一名時空穿越者,相貌也因此發生改變。

  閆巧巧的時空穿越,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從2024年往前穿越到2022年,這樣藍色眼睛和相貌變化的事情就可以解釋清楚。

  然后,已經變成時空穿越者的閆巧巧繼續長大,從十三四歲到十七八歲,歷經四年,在2026年趕巧睡進冬眠艙,一直沉睡到現在。

  另一種可能,是她從2024年往后穿越,來到未來某個時間點,可能是2224年,也可能是2324年…總之,閆巧巧她和真假虞兮的穿越方式不同,是向后穿越的。

  時空穿越,必然會引發時空排異,閆巧巧的相貌和眼睛也會發生變化。隨后,她在某個時間點睡進冬眠艙,一直睡到現在。

  林弦直覺,從過去穿越到未來,在時空邏輯上是不可能實現的。

  畢竟未來沒有定性啊…

  就像現在,尤其是這一段時間,世界線不停躍遷、未來世界不停變化。

  真要是從過去往未來穿越,那目的地如何錨定?

  這和從未來穿越回過去,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簡單來說。

  無論站在任何時間點,往回看向過去的歷史…這些既定的歷史都是固定的、唯一的、不可改變的、已經定性的。

  就如同現在林弦站在2024年,回看秦漢元明清,就是一條單一且確定的時間線,不可能再改變了。

  同時,也如同他現在站在2624年,回看過去600年的歷史,其實也是單一的、確定的、不可改變的。

  因為這一條世界線已經固定了,就是0.0000084。

  如果林弦在2024年改變歷史,改寫未來,那么未來世界確實會發生變化,只是改變的不是0.0000084這條世界線,而是跳躍到了其它數值的世界線…原本0.0000084這條世界線并沒有發生任何改變,可以說它是消失了,也可以說是躍遷離開了。

  因此。

  林弦認為,從過去穿越向未來,在時空邏輯上不可能實現。

  不過…他現在是用排除法解題。

  所以,能寫下來的可能性就都寫下來吧;萬一到最后,其他所有可能性都排除了,就剩下最后這一條…那自己不就小丑了?

  之后。

  林弦繼續寫C選項。

  C、這名少女的真實身份,正是林虞兮。不管是由于糾纏態時空粒子重新充能的原因、還是其他什么原因…總歸,林虞兮身上發生了二次時空排異,她的相貌再度發生變化、變成了冬眠艙里少女的模樣。

  按照之前安杰麗卡給自己透露的信息,自己會在7月7日被斬首身亡。

  考慮到現在林虞兮還活著,那自己大概率在0.0000084世界線上,依舊沒有躲開被斬首的命運。

  這是后話了,并不難確定。

  回頭找機會問問灰熊部落、或者豪豬部落里的圖靈就可以了。

  至于林虞兮為何要使用閆巧巧的名字…如果這個選項就是正確答案,那也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地方。

  暫時按下不表。

  林弦開始轉筆。

  除了這三個選項外…

  還有什么其它的選項嗎?

  反正現在是排除法,多么離譜的選項都可以先寫出來,并不影響最后的判斷結果。

  “怎么也得硬湊四個選項出來啊…”

  龍國教育的荼毒,讓大多數學子都養成了選擇題必須有四個選項的強迫癥,三個選項的選擇題,總感覺不是那回事。

  林弦指尖的筆桿越轉越快。

  再隨便想一個D選項湊數吧。

  反正是湊數的。

  瞎想、亂想、大膽想。

  他抬起頭。

  看向那邊少女所在的冬眠艙。

  她晶藍色的雙眼,依舊像是鎖定一樣盯著自己。

  然后下方的儲物柜上,寫有閆巧巧名字的銘牌反射著白織燈的冷光。

  林弦一時腦洞大開,頭腦風暴。

  甚至壓根就沒過腦子,直接寫下無厘頭的D選項——

  D、閆巧巧就是林虞兮,她們倆是同一個人。之所以林虞兮會變成閆巧巧,就是因為糾纏態時空粒子被摧毀的緣故…然后,額…然后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糾纏態時空粒子又恢復能量了,閆巧巧身上的時空特質也再次恢復,所以再度變成林虞兮…只是時空排異是隨機性的,所以二次排異的相貌肯定和第一次不一樣。

  忽然。

  右手邊傳來一陣電動機械升起的聲音。

  林弦抬起頭,往那邊看去。

  只見…

  史密斯·大冤種的冬眠艙蓋子緩緩升起…

  巨大外殼帶著鋼化玻璃、以及內部的顯示屏幕整個掀起來,讓與這個世界隔離已久的史密斯·大冤種,重新回歸。

  此時,這位外國相貌的男人,正一臉懵逼從里面坐起。

  撓撓頭。

  左顧右看。

  目瞪口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看得出來他想說些什么、表達些什么。

  但好像大腦相關功能還沒有恢復,一時手足無措。

  “走!干活去!”

  旁邊一位奴隸黑工,抓住史密斯·大冤種的胳膊就往外邊拽。

  大冤種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但人的身體適應能力和平衡能力與生俱來,他竟然在被迫的情況下,條件反射學會了走路跑路…光著腳被硬拽出去。

  相信,大腦空白的他,很快就會接受奴隸黑工這個身份,為這個深坑挖掘工程鞠躬盡瘁。

  林弦合上筆記本,走向大臉貓和高文。

  指指那名少女所在的冬眠艙:

  “既然史密斯的冬眠艙已經打開了,那是不是這位女孩的也快了?”

  “她還要晚一會兒吧?”

  大臉貓回憶了回憶:

  “我喚醒她的冬眠艙,要比史密斯·大冤種的晚一些,不過估計也快了。”

  “只是剛才高文·倒霉蛋也說了,每個人體質不一樣,還要答題確認后,冬眠艙才會開啟…萬一有些人答題比較慢呢?”

  旁邊。

  高文皺起眉頭看著大臉貓:

  “我不是外國人,你不需要用這種奇怪的名字組合稱呼我,我——”

  嘭!!!!!!

  忽然。

  一聲巨響。

  直接打斷高文講話。

  三人震驚回頭,看向旁邊那名少女所在的冬眠艙…

  只見!

  剛才還完好無損的冬眠艙,竟然被一條纖細穿著冬眠緊身服的小腿,踹出一個觸目驚心的大洞!

  那個大洞不是踹出來的。

  是覆蓋在上面、那一整塊鋼化玻璃、被直接踢飛了。

  林弦猛然抬起頭,看向上方。

  果然!

  有一塊布滿裂痕、已經褶皺成蜘蛛網狀態的鋼化玻璃直沖沖砸向天花板,像塊破布一樣被巨大動能鋪平,隨后…又自由落體下來。

  “跑!”

  林弦大喊一聲。

  拽著高文和大臉貓往旁邊躲去。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一整塊鋼化玻璃直接從天花板落下,砸在剛才三人所站位置前方。

  好在鋼化玻璃的質量非常好,三層夾膠,所以即便是在如此暴力拆除的情況下,仍舊沒有崩散成碎片、仍舊保持完整的一塊。

  看來。

  冬眠艙的安全系數和構建標準,果然是非常高的,各個零件質量過硬。

  但林弦、大臉貓、高文三人,根本沒心思關心鋼化玻璃的事。

  三人目光全都集中在天靈蓋被踢開的冬眠艙上…

  因為冬眠艙是被暴力開啟的緣故,里面的填充液沒來及抽走。

  因而,導致揮發而出的白霧快速溢出,像是舞臺劇最終BOSS出場時一樣…濃郁的白霧渲染出一種神秘又恐怖的氛圍。

  一聲輕響。

  長發少女從冬眠艙緩緩坐起,輕薄又不失線條的身材在白霧中若隱若現。

  她單手撐住已然沒有玻璃的冬眠艙上殼,一個翻越直接跳出來。

  穩穩踩在地面上。

  站的筆直。

  此刻…

  高文和大臉貓臉色煞白,震驚不已。

  他們倆見過和親身經歷過冬眠艙蘇醒過程。

  就和剛才史密斯·大冤種的表現一樣,身體協調能力、平衡、肌肉力量的恢復,都需要一段時間適應才行。

  可是,這位少女!

  才剛剛蘇醒,就如此怪力、如此靈活!

  根本就不像是普通的人類!

  “救…救命啊!”

  看著幽藍色的眼睛閃著光芒,從白霧中漸漸走出,大臉貓直接嚇炸毛,大喊一聲:

  “臥槽有鬼!快跑!”

  說罷。

  他手忙腳亂,拔腿就跑,還不忘回頭催促林弦和高文:

  “跑啊!還傻愣著干嘛!找死啊——啊嗷!”

  剛剛跑出沒多遠的大臉貓,再度發出一聲被鞭刑的慘叫。

  林弦往那邊看去。

  好巧不巧,一位穿著制服、腰間挎槍、手拿鋼鞭的監工罵罵咧咧走過來:

  “叫喚什么叫喚!成天就你嗷嗷的響!”

  “啊嗷!啊嗷!啊嗷!”

  監工罵完,又是對著大臉貓連抽三鞭,讓大臉貓叫成救護車。

  抽完。

  監工呲著牙,瞪著眼,拖著鋼鞭在地上呲呲作響,朝林弦和高文這邊走來。

  冬眠艙那邊白霧蒙蒙,誰都看出是那里出問題了。

  “什么玩意兒!”

  監工呸了一口,高舉鋼鞭,大力抽了過去。

  結果…

  一聲悶響。

  拇指粗的鋼鞭竟然被一只細嫩手掌緊緊握住,動彈不得。

  空手接鋼鞭?

  監工直接愣住了!

  但是沒有給他多余的反應時間,少女用力一拽,白嫩的手掌連帶鋼鞭再次沒入白霧中;而那受到強大牽引力監工一個踉蹌,沒站穩,向白霧里撲去。

  但他在山貓部落,和外邊部落交戰這么久,身體本能反應早已練就出來。

  于是,監工當即松開鋼鞭,穩住身子,右手往腰間手槍摸去。

  可這時…

  白霧里的藍眼少女也帶著風沖出白霧,扭頭,看到旁邊完好冬眠艙側面的鉿合金銘牌。

  長方形、扁平、鋒利、堅固。

  于是雙手按在冬眠艙上,用力一撕——

  呲啦!

  一聲撕心裂肺的鋼鐵撕裂聲!

  鋒利的鉿合金銘牌,竟被硬生生撕下來,反握在藍眼少女手中!

  那片冷艷的銘牌。

  此時。

  像是一把寶劍,又像是死神奪命的鐮刀。

  頭頂白織燈扭曲的寒芒映照在刀片銘牌之上,伴以少女晶藍色的瞳孔,揮舞,于空氣中畫出一道寒氣逼人的半月!

  剛剛端起手槍的監工瞪大眼睛。

  他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么。

  甚至都沒來得及看清楚這一切。

  就感覺自己長高了、

  視角變高了、

  同時,世界也傾斜了、

  五官和四肢都不受控制、

  原來…

  是頭被割了下來,身首異處。心臟的血壓從脖頸噴涌而出,將他的頭顱噴至半空中。

  旋轉。

  落地。

  一聲悶響。

  監工的頭顱滿是鮮血,轱轆轱轆滾了幾圈,滾到林弦和高文腳邊。

  高文已然臉色煞白。

  但林弦仍舊巋然不動。

  那名藍眼少女左看右看,拿著手里沾滿鮮紅、滴著血滴的刀片銘牌,一步一步腳尖點著地板,朝林弦走來:

  “這里是哪?”

  她晶藍色的雙眸盯著林弦:

  “我又是誰?”

  轟!!!!!

  轟!!!!!

  轟!!!!!

  00:42分的白光如約而至,焚盡世間一切。

  臥室一角,林弦睜開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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