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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全家福與狼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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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海,黃甫區,南京東路,和平飯店。

  作為外灘建筑群中,最為標志性的名片,歷史悠久的和平飯店已經在這里佇立100多年。

  它雖算不上是東海市最豪華的飯店,也算不上是最好吃的飯店,但無論是宴請還是聚餐,選在這里,總歸檔次和排面都是足夠的。

  奢華又燈火輝煌的南北樓之間,一輛車牌與眾不同的紅旗轎車、以及一輛埃爾法商務車,近乎是前后腳駛進停車場,然后前往包間內匯合。

  “趙女士您好。”

  面容姣好、身著歷史風情服飾的服務員對著趙英珺鞠躬:

  “已經有幾位客人在包廂里等候了,請問咱們今天是家宴嗎?”

  “對。”

  趙英珺點點頭:

  “就是一家人一起吃頓飯,不用什么講究和布置。”

  “好的,請您入座吧,有什么需求盡管喊我。”

  服務員鞠躬,為趙英珺打開包廂房門。

  里面。

  趙瑞海、閆梅、以及閆巧巧已經坐在飯桌旁等待。

  閆巧巧眨眨眼睛,看著趙英珺抱在懷里的博美犬:

  “小狗。”

  博美犬VV發出歡快的聲音,從趙英珺懷里躍下。

  它從餐桌下方快跑穿過去,然后一個躬身起跳,跳到閆巧巧腿上,又撲進她的懷里。

  “小狗。”

  閆巧巧抱住VV,松軟的蒲公英扒在她嬌小的懷抱里,竟然顯得有些膨大,從視覺效果上來看,仿佛抱著一只幼年阿拉斯加。

  “它叫VV。”

  趙英珺看著和博美犬親昵的小女孩:

  “你直接叫它名字就好,它看起來很喜歡你。”

  閆巧巧雙手放在博美犬腋下,將其舉起:

  輕聲喊著博美犬的名字。

  博美犬開心回應。

  然后。

  閆巧巧把博美犬放在盤子里,眼神認真:

  “吃肉。”

  “嘎?”

  博美犬VV嚇炸毛,變成蒲公英。

  “哎呀巧巧,寵物怎么能往桌子上放呢!太不衛生了!”

  閆梅慌忙把VV拿過來,放在地上,然后把閆巧巧眼前的碗筷全都放置一旁,喚來服務生:

  “不好意思,麻煩給我們換一套餐具吧,這一套被狗碰過了。”

  趙瑞海也是輕嘆一口氣。

  感覺這頓飯還沒開始吃,就和打仗一樣,已然危機四伏。

  他摸摸閆巧巧的頭,溫柔勸說:

  “巧巧,今天要見一位很重要的客人,一位很好的叔叔。你要有禮貌呀,這種正式場合和家里不一樣,要有規矩一些,不然…別人會不喜歡你的、也會笑話姥爺和姥姥。”

  “所以,今天要聽話,不要亂動、不要亂講話。你就坐在這里老實吃飯就好,想吃什么給姥爺說,吃飽之后,這包廂空間這么大,你可以抱著VV去旁邊玩。”

  閆巧巧乖巧點點頭。

  伸出右手食指,指著趙瑞海的鬢角:

  “白頭發。”

  “呵呵,對對,姥爺都有白頭發啦,可不是嘛,已經老啦,來,幫姥爺拔掉,看看巧巧手勁兒大不大!”

  說著,趙瑞海側過頭,將鬢角靠近閆巧巧。

  沒想到閆巧巧眼明手快,動態視力極佳。

  她近乎沒有什么猶豫和停頓,也沒有什么瞄準動作,直接伸手到趙瑞海耳旁,雙手憑空一捏!一拔!

  就在趙瑞海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

  那根白頭發,已經精準捏在閆巧巧指尖。

  趙瑞海一時目瞪口呆。

  這速度、

  這力道、

  這眼力、

  太厲害了!不愧是自己外孫女!

  “好!”

  他忍不住夸贊:

  “伱們看,巧巧真的是進步神速,簡直一天一個樣。養巧巧真是太有成就感了,每天都的肉眼可見的進步。”

  “那可不!”

  閆梅說起來,也是驕傲的不行:

  “我們巧巧很有天賦的,我早就發現了。你看她不僅學習東西很快,而且聽力呀、視力呀、手腳協調能力呀,都非常好。”

  “就看剛才給老趙拔白頭發那動作,行云流水,精準的不行。依我看,以后巧巧這雙手,就是當醫生、做手術、或者搞尖端研究的好胚子。”

  “呵呵。”趙英珺冷不丁笑了:

  “你們是真當她是三歲小孩啊?她已經十好幾歲了,有這種動手能力很正常,你們別在這里尬吹了。”

  “而且,她又不是從零開始學的,只是失憶了而已。許云教授去世后,我也了解過一些關于冬眠、關于失憶副作用的知識。像這種單純的記憶缺失,其實并不影響聽說讀寫能力和身體協調能力。”

  “哪怕巧巧她的記憶最終無法恢復,但是最基本的聽說讀寫能力和運動能力,很快就會恢復的…所以你們不要再把她當小孩子一樣看待,該立規矩立規矩,該訓斥就要訓斥。”

  “如果錯過這個最好的認知素養指導期、沒能養成良好的習慣和教養,那以后想改正回來就很難了。”

  然而…

  趙英珺一本正經講述育娃之道。

  那邊尬吹尬捧外孫女的姥爺姥姥,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在他們倆眼里。

  外孫女什么都是最棒的。

  就是身體太瘦。

  必須多吃點,長胖點身體才健康。

  閆梅扭過頭,看著趙英珺:

  “你也別說這種喪氣話,誰說閆巧巧記憶就不能恢復了?你爸已經約好了國內最好的腦科專家,還有瑞金醫院里最好的神經科主任,明天我們就帶著巧巧去瑞金醫院一趟,做個最全面的檢查。”

  “包括骨齡啊、營養方面啊,我們總要知道一下巧巧的具體情況吧?她沒有記憶不知道自己多大,我們可以通過測試骨齡大致了解一下…這樣,往后該怎么養巧巧、該讓她上什么學,也有個思路了。”

  趙瑞海也跟著點點頭:

  “主要我還是想看看,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幫助巧巧恢復記憶。在我們不了解的領域,醫療技術應該也是很發達的,說不定真的有辦法可以幫巧巧把丟失的記憶找回來。”

  “只要巧巧恢復記憶,很多事情她就都可以想起來了。”

  說罷。

  老兩口相視一眼,又一起斜視一眼趙英珺。

  趙英珺自然覺察到了這種目光。

  她閉上眼睛。

  現在她家里…不,就這個飯桌上,大致是處于一種類似“狼人殺”的局面。

  閆巧巧不知道自己是誰;

  自己父母只知道閆巧巧和他們倆有血緣關系,卻不知道具體是何種關系;

  自己測出來了和閆巧巧的生物學母女關系,但卻沒有告訴父母。

  這怎么開得了口?

  就算開得了口,后續又要怎么樣?

  養孩子嗎?

  接受未婚未育就有一位十幾歲女兒的事實?

  趙英珺自認沒有這么大度。

  說實話。

  她接受不了。

  所以。

  她必須找出真相才行。

  唯有一個合情合理的真相…才能讓她真正接受這件事、接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兒。

  “能恢復記憶,那當然是好事。”

  趙英珺平靜說道:

  “我也很期待閆巧巧恢復記憶的那一天,真希望國內的腦科專家能夠想出什么辦法來,結束這場荒唐的鬧劇。”

  吱呀————

  眾人談話間,包廂房門被服務員推開,林弦提著兩袋包裝精美的茶葉,微笑走進來。

  趙英珺立刻起身,給自己父母介紹道:

  “爸,媽,這位就是林弦,你們一直想見的林弦。”

  趙瑞海笑呵呵站起身,主動和林弦握手,拍拍他的肩膀:

  “哈哈哈,林弦啊,久仰大名,今天總算是見到你了!”

  林弦點頭笑了笑:

  “您太客氣了,和您比起來,我只是一個無名晚輩,還需要多向您學習才行。”

  “哎呀,你看著林弦,多會說話!一表人才的樣子!”

  閆梅也側過身,上下打量林弦,眼神里滿是贊許:

  “你看看,這個頭,又高又帥!還文質彬彬的!不怪英珺過年回家的時候,總是夸你,阿姨一看就知道你是個心地善良、品德高尚的好孩子!”

  “來來,別光在門口站著了,快進屋坐下吧,咱們有什么話坐下慢慢聊!”

  林弦也關上包廂房門,將手里提的兩兜茶葉放在旁邊茶水臺上:

  “叔叔阿姨,這是我們杭市那邊的龍井新茶,今年新炒的。知道你們什么都不缺,也不知道帶什么禮物來見你們,就從家里帶了些茶葉過來,也算是老家的特產。”

  趙瑞海和閆梅這種家庭,自然非常喜歡有禮數的孩子,看到林弦這么懂事又這么客氣,也是心生好感,推勸道:

  “你看你林弦,這就也太客氣了。我和你阿姨過來就是專程來感謝你的,你看帶禮物來看望我們…什么時候來帝都,一定給英珺、給我們說一聲,我們在帝都招待你一番。”

  “那既然人到齊了,就開始上菜吧。”

  趙瑞海招呼服務員開始上菜,并讓服務員把他帶來的酒打開、倒進分酒器端上來。

  林弦把外套脫下,掛在墻上,然后在趙瑞海右邊的位置坐下。

  趙瑞海和閆梅之間,夾坐著閆巧巧。

  林弦左邊是趙瑞海、右邊是趙英珺。

  趙英珺右邊,又是閆梅。

  這個包廂并不大,畢竟一共就只有五人一狗,越小越溫馨。

  “我來給你介紹一下吧林弦。”

  兩盤涼菜上桌,同舉一杯后,趙英珺主動請纓,伸著手給林弦介紹:

  “這位就是我的父親,趙瑞海,我們以前聊過,你肯定有印象。”

  “這位是我母親,閆梅,今年剛剛從老師崗位光榮退休。”

  “這位…”

  趙英珺的手掌,指向中間正在研磨筷子的閆巧巧。

  一時噎住。

  繃住嘴唇,抿了抿,才緩緩說道:

  “這是我媽老家那邊,親戚家的孫女,閆巧巧。”

  林弦微笑又又好的給閆巧巧揮揮手:

  “你好,巧巧。”

  閆巧巧停下手中動作,伸出審判的筷子,筆直指著林弦:

  “林弦。”

  “不不不…”趙瑞海趕緊壓下閆巧巧的筷子,拿筷子指人這事,實在太不文明太不禮貌了。

  他抱歉笑了笑,看著林弦:

  “這個…老家來的小姑娘,沒什么規矩,你別介意。”

  然后摸摸閆巧巧的頭,對她講道:

  “巧巧,對長輩不能直呼姓名,要叫稱呼。這位是你林弦叔叔,來,你喊他一聲叔叔。”

  閆巧巧眨眨眼睛,看著林弦:

  “叔叔。”

  然后又轉過頭,看著趙英珺,眼神清澈:

  “姐姐。”???

  林弦有點豬腦過載,捋不清楚了。

  這是什么復雜的家庭關系?

  趙英珺剛才介紹說,閆巧巧是趙瑞海和閆梅孫女輩的。

  這不難理解。

  小姑娘和閆梅一個姓氏,那必然是娘家那邊的親戚。

  雖然不知道這層親戚關系是是遠是近…但是在輩分上,肯定要喊趙瑞海和閆梅姥爺姥姥。

  喊自己叔叔,從年齡上來看,也不過分,自己也有小侄子和她年紀差不多。

  但是。

  怎么到了趙英珺,就成姐姐了?

  別說是林弦…

  就是讓超級人工智能VV來了,這一家庭倫理關系也繞不清啊。

  林弦扭頭看著趙英珺,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是認下這個叔叔…默認成為趙英珺的父輩嗎?

  趙英珺看著林弦笑了笑,伸出食指,指指自己腦袋,指尖轉動兩圈:

  “這個小姑娘,怎么說呢,她的腦子有一點…”

  “哦哦哦。”

  林弦頃刻會意。

  他一進屋就感覺這個小女孩的眼睛,有點清澈的過分,甚至都透露一絲無知和愚蠢。

  現在趙英珺一解釋,他就明白了。

  原來是這小姑娘腦子有些問題啊,那就不能要求那么高了,隨她怎么叫吧。

  “巧巧,你叫我哥哥就行。”

  林弦看著這個越看越可愛、越看越討喜的小女孩:

  “我本身也沒大你多少年紀,你就喊我哥哥吧,也顯得我更年輕一點。”

  閆巧巧很聽話。

  就和大臉貓一樣,尚且還沒發育出什么城府和心眼,屬于別人說什么就信什么的階段:

  “哥哥。”

  她一如既往,言簡意賅。

  “這小姑娘確實很可愛。”林弦環顧飯桌,夸獎道:

  “而且長得真的很漂亮,天生麗質,如花似玉。”

  閆巧巧低下頭。

  和博美犬VV瞪大的狗眼四目相對。

  一人一狗完全聽不懂…

  這飯桌上四位大人,句句都是人情世故啊,那叫一個地地地地道兒的講究。

  趙瑞海和閆梅,看到林弦如此高情商就化解尷尬,也是感覺這小男孩確實不錯,三言兩句就能看出來,各方面都很優秀。

  “來林弦,她們喝她們的飲料,不耽誤咱們倆喝酒,咱們再干一杯。”

  趙瑞海舉杯和林弦共飲,把話題從閆巧巧身上收回。

  閆巧巧身上的事情確實很復雜。

  他本就不打算給林弦細講,省的被人看自己家笑話。

  “去年過年,英珺把你從歹徒手里救下她的事告訴我們后,我和你阿姨就一直想著來東海,找個機會專門感謝你一番。”

  一飲而盡后,趙瑞海放下酒杯,看著林弦,緩緩說道:

  “結果一直沒有什么合適的機會,這不,一直拖到現在才見到你,確實有失禮節了,還請你不要介意。”

  “不會的,您太客氣了。”

  林弦說道:

  “我畢業后就在趙總公司上班,受了她很多照顧,也一直沒有什么機會報答。相比之下,我那天所做的事,是自救,也是我應該對趙總做的事。”

  “也不瞞你們說,我現在公司的成立和運營,也多虧趙總幫襯我,真要是感謝,也該是我感謝她才對…可以說,沒有趙總,就沒有今天的我。”

  趙英珺聽罷這句話,低頭笑了笑。

  她將臉頰垂下的秀發掛在耳后,又抬起頭說道:

  “林弦,你既然從MX公司離開了,也有了自己的事業,就不要趙總趙總的叫了,也顯得生分。你就和我爸媽一樣,喊我英珺就行,咱們平日關系這么好,不用這般拘束和見外,就跟自己家吃飯一樣。”

  經趙英珺這么一說,林弦才想起來,自己好像對趙英珺的稱呼,一直都是趙總。

  主要是一畢業他就來到MX公司。

  喊了這么多年的趙總,突然改口確實有些不適應。

  但既然對方都這么說了,那自己就不能駁這個面子:

  “好的。”

  林弦應下,又和趙瑞海碰杯喝酒,聊一些生活上的事情,回答一些趙瑞海的問題。

  對面,閆梅用公筷把一些肉類夾到閆巧巧盤子里,耐心說道:

  “巧巧,別和VV玩了,先吃飯,吃飽了再玩。”

  林弦有些意外,扭頭看著趙英珺:

  “VV也在這?”

  趙英珺挪了挪下巴,撇向閆巧巧身下:

  “那不,VV一進門就跳到巧巧腿上,和她親昵的不行。”

  “說來也是奇怪了…VV見到巧巧第一面,就異常的親切熟悉,就和第一次見你時差不多,直接就黏了上去,各種蹭。”

  “這只狗真是讓我服氣,好像除了我養不熟它以外,它和誰都熟;除了不黏我以外,任何人它都黏。”

  說完這句話。

  她想了想,又搖搖頭:

  “也不能這么說,我仔細想了想,VV過年見到我的親戚也是愛理不理,非常高冷,一靠近就呲牙。”

  “好像…好像VV也就對你和巧巧比較特殊,真不知道你倆身上有什么特殊的魔力。”

  林弦稍微直起身子。

  果然。

  看到了閆巧巧腿上的蒲公英VV。

  非常舒服,非常巴適,以至于…居然無視了自己這么久。

  這莫名讓林弦有點失落。

  說好的VV和自己最親近呢?

  怎么這么快就喜新厭舊、始亂終棄了?

  看完閆巧巧腿上的VV,林弦視線上移,終于有機會閑下來觀察閆巧巧。

  剛才一直都忙著左右應酬,確實沒怎么關注這位小女孩。

  現在定睛一瞧…

  好像啊!

  他右看看趙英珺,左看看閆巧巧,真的感覺和親姐妹一樣!

  無論是眉眼、臉型、五官細節,都近乎如出一轍。

  趙英珺娘家的基因這么強嗎?

  不過還是能看出來些許不一樣的,耳朵、額頭、下巴處,和趙英珺有著明顯區別。

  初看之下確實很驚艷,可多看幾眼,也就不覺得和趙英珺一樣了。

  林弦很少有機會和十幾歲的小女孩打交道。

  前段時間,就經歷過兩個。

  假虞兮,和真虞兮,兩個索命鬼。

  不過那兩個虞兮的年紀,明顯要比閆巧巧大一兩歲;體格方面,也健壯不少,身上有很多鍛煉痕跡,肌肉線條很明顯。

  相比之下。

  閆巧巧的體格就太嬌小了,甚至瘦弱的有點讓人心疼。

  個子也稍微矮一些,估計剛剛一米五左右,細胳膊細腿,看來最多也就十三四歲。

  當然。

  要說起來閆巧巧和真假虞兮的最大的區別,那自然是眼睛了。

  無論真虞兮還是假虞兮,她們的眼睛都散發著滲人且明亮的藍光,并且眼神都很銳利,充滿殺氣。

  而閆巧巧的眼神…

  黑溜溜的不說。

  林弦從她的眼神中,只能讀取出阿巴阿巴阿巴…

  這一瞬間。

  林弦又回想起,曾經和賈斯克討論過的問題——

  真虞兮,也就是時空刺客林虞兮,到底從這個時空消失了嗎?

  賈斯克當時的想法,是肯定消失了。

  證據就是,他手里那個來自未來的藍色優盤,就在時空閉環破壞后,變成了藍色星屑。

  所以。

  穿越來自未來時空的少女,自然也會因為糾纏態時空粒子的破壞,而導致時空邏輯無法閉環,進而變成藍色星屑消失掉。

  林弦和賈斯克都是第一次破壞時空閉環,都沒有經驗,確實不知道結果會發生什么。

  而且當時林虞兮看到賈斯克要毀滅時空粒子,麻溜翻窗就跑,也導致林弦和賈斯克無法驗證結果。

  林虞兮的人臉數據,早已錄入天網系統。一旦在龍國境內任何地方被監控攝像頭拍到,都會立刻報警。

  報警后,國家安全署署長劉安,必然會提醒自己。

  可事實是…

  這幾天時間過去,一切風平浪靜,天網系統也沒有拍到任何疑似林虞兮的身影。

  那就說明,林虞兮的下場,似乎只有兩種——

  1、她躲藏在深山老林里,沒有暴露行蹤在監控攝像頭之下。

  2、林虞兮確實變成藍色星屑消散了。

  林弦無比期待,是第二種。

  時空刺客抓緊離開吧,他可不想再經歷第二次生死追逐了。

  現在的他沒有“終結者”保護,真被時空刺客再次追擊,必然是小命難保。

  而且。

  還有一件事,讓林弦很在意。

  如果林虞兮已經變成藍色星屑消失,那么賈斯克散播在網絡里的、那個專門獵殺超級人工智能的病毒…會不會也同步消失了呢?

  如果真的消失了。

  那自己可以嘗試復活一下VV。

  有了VV相助,自己的戰斗力又會再次到達巔峰,很多問題都變得不再是問題。

  那就定在…下一次夢境變化之后吧。

  林弦是這樣想的。

  如果每一次夢境變化、每一次世界線的偏移躍遷,都意味著一個時空閉環的破裂、一個新的閉環的開啟。

  那肯定是閉環破壞的越多,網絡里那個病毒消失的幾率就越大。

  他現在只剩下唯一一個VV碎片。

  可不敢貿然行動,最終一個失誤,導致VV真正的死亡。

  “林弦,聽英珺說,你也是獨生子女?”

  酒過三巡,桌上的飯菜也吃的七七八八。

  閆巧巧早就吃飽了,肚子圓圓,正和博美犬VV在包廂里你追我趕,玩捉迷藏。

  而趙瑞海、閆梅、趙英珺、林弦四人也開始愉快的拉家常。

  閆梅看著林弦:

  “像你們這種獨生子女呀,就該為父母考慮考慮,早點結婚生子,早點上讓父母抱上孫子孫女,這才算真正的孝順。”

  “你說…要是多有幾個兄弟姐妹,那做家長的肯定就不催你們了不是?可都是獨生子女,就只能指望你們傳宗接代,可憐天下父母心,有時候催你們也是實屬無奈啊。”

  聽著閆梅指桑罵槐的嘮叨。

  趙英珺環抱雙臂,瞥了林弦一眼,拋來一個“你看,我就說吧?”的眼神。

  林弦能說什么?

  也只能無奈笑笑,沉默,不搭腔。

  但閆梅的勸說并沒有停止,繼續說道:

  “其實從養老的角度考慮,像你們這樣的獨生子女呀,應該找那種非獨生子女家庭、有兄弟姐妹的人結婚。”?

  趙英珺頭上冒出一個問號:

  “為什么?”

  “因為養老壓力小啊!”

  閆梅解釋道:

  “你看,如果結婚雙方都是獨生子女,那以后,你們倆就要養四個老人、下面還有兩個孩子,壓力多大啊!”

  “但凡男女兩邊,哪邊有一個兄弟姐妹,那就大不一樣了。養老壓力瞬間少了很多,父母身體毛病也有個人手幫襯…你們說是不是?”

  “算了吧。”

  趙英珺果斷搖搖頭,立場堅定:

  “我想法可和你不一樣,我覺得還是找獨生子女好。”

  “現在社會,里里外外很多關系很難相處。一家人,就不可能一碗水絕對端的平,總會有各種各樣的矛盾和誤會。”

  “如今網絡上,各種扶弟魔、小姑子搞的雙方家庭烏煙瘴氣…包括親兄弟爭家產、不贍養父母的都比比皆是。相比之下,獨生子女家庭就少了很多麻煩和煩心事。”

  “嗨呀,你這話說的,就太極端了!”閆梅輕哼一聲,反駁道:

  “那都是網上的段子,現實中…”

  林弦坐直身子,如坐針氈。

  咋回事?

  怎么這母女倆,圍繞獨生子女是否應該找獨生子女的問題,直接在飯桌上辯論起來了?

  兩人自然不是在吵架。

  只是辯論的有些激烈,尤其是趙英珺,很少見她這么認真和堅決的反駁一個觀點。

  可能這也說明了…

  每個當孩子的,終歸都會和父母因為催婚問題辯論起來吧。

  林弦只希望,這母女倆的戰火不要燒到自己身上。

  可別到時候,兩人一扭頭,詢問自己看法…說林弦你怎么看?你怎么想?

  那可就尷尬了。

  清官難斷家務事,你們趙家的事自己解決去吧。

  林弦拿起水杯,開始戰術喝水。根據慣例,喝水期間屬于免打擾、不可視狀態。

  可結果。

  卻沒防住另一個火眼金睛!

  一只細嫩如小蔥根的食指,筆直指向自己后腦勺。

  林弦側過身子,低下頭,剛好迎上閆巧巧銳利的目光。

  她面色嚴肅,目光直勾勾盯著林弦腦后:

  “白頭發。”

  “啊?”

  林弦一愣,條件發射一樣向下歪歪頭:

  “我有白頭發嗎?”

  看到林弦歪頭,閆巧巧也啟動了條件反射。

  就和姥爺陪她玩的游戲一樣。

  她犀利又敏捷的伸出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精準捏住白頭發!用力一拔!

  “嘶!”

  林弦感覺頭皮一陣生疼,倒吸一口氣!

  這陣動靜,也打斷了趙英珺和閆梅的battle,趙家三口一同往這邊來看,立刻教訓閆巧巧:

  “巧巧!你怎么這么無理!”

  “你干什么呢!”

  “快回來!你沒事拔林弦頭發干嘛啊!”

  林弦揉揉頭皮,看著閆巧巧:

  “拔掉了嗎?”

  閆巧巧一臉認真點點頭,舉起右手。

  只見…

  她大拇指和食指指尖,精準捏著一根幾厘米長的白頭發,無一誤傷。

  “還真有啊。”

  林弦略微有些驚訝。

  他才二十多歲,這么多年的學習工作生涯中,從未長過任何一根白頭發。

  看來,這一段真的是太累、太疲憊、也太操心了。

  估計還是在米國逃亡的時候太焦慮了,所以才出現了白頭發。

  不管怎么說。

  當著趙家人面,總不能埋怨閆巧巧。

  再說。

  閆巧巧本意也是幫他拔白頭發,手法確實粗魯了一些,但也沒有什么惡意。

  于是,林弦笑著揉揉閆巧巧頭頂:

  “真棒,謝謝你。”

  然而。

  就是這么一笑。

  就這么兩張臉龐一貼近對比…

  趙瑞海、閆梅、趙英珺三人,都忍不住睜大眼睛!

  目光快速在林弦和閆巧巧臉上掃動、比對。

  剛才兩人離得遠,還看不出來。

  但是!

  現在近乎是臉貼著臉,面對面!

  很多之前看不出來的小細節,現在全都躍然于對比之中!

  耳朵…

  額頭…

  下巴…

  就連趙英珺都震驚于這個發現!

  雖然不能說是一模一樣。

  但至少。

  閆巧巧的耳朵、額頭、下巴這三個位置,和林弦的耳朵、額頭、下巴異常相似!

  這種細節,稍微離得遠一點,都看不出來。

  現在這個臉貼臉并排的畫面,實在是太難得了,一眼盯真!

  “額…”

  趙瑞海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

  咽了幾口吐沫。

  欲言又止。

  最終。

  還是將喉頭的話語咽了下去。

  后撤一步,從座位上站起:

  “那個,我去一趟洗手間。”

  說著,看向旁邊的妻子:

  “你去嗎?”

  這么多年老夫老妻,還能不知道這種暗示啥意思?

  閆梅也麻溜起身,抽了張餐巾紙擦擦嘴:

  “去去去,我剛才就說去呢,只是不知道洗手間在什么地方。”

  說著。

  她和趙瑞海走到門口,回望包廂里形似“一家三口”的三人:

  “英珺,我和你爸去趟洗手間,你們先聊著。”

  話畢。

  包廂門砰的一聲閉合。

  此時的趙英珺,也是眉頭微皺,盯著閆巧巧指尖捏著的白發。

  她不敢細想。

  也不敢深想。

  甚至完全不敢多想。

  她也從椅子坐起來,伸出手,握住閆巧巧的右手,將她從林弦身邊拉回,語氣平靜教育道:

  “巧巧,在外邊不能這么沒禮貌。即便是有意幫助別人,也要征得別人同意和允許才行,快…給林弦哥哥道歉。”

  閆巧巧眨眨無辜的眼睛,看著林弦:

  “哥哥,道歉。”

  “啊,好的,對不起對不起。”

  林弦一笑而過,他怎么可能對這種腦子不好的可愛小女孩生氣呢?

  事到如今,看過閆巧巧這么多匪夷所思的舉動,林弦早已接受這種有點智障或者弱智的人物設定。

  只能說…希望閆巧巧長大后,能少受點委屈、少受點欺負吧。智力這種事,已經到這個年紀了,估計是無法二次發育了。

  林弦也不禁有些同情閆巧巧的親生父母。

  生下這樣一個腦子不靈光的女孩…

  這輩子。

  肯定要多操不少心吧?

  趙英珺敲了閆巧巧頭一下:

  “不是讓哥哥道歉!是讓你給哥哥道歉!快說對不起。”

  “對不起。”

  閆巧巧老實復述。

  “行了,坐這邊再吃點主食吧,剛才和你VV玩了這么久,應該也餓了吧?”

  趙英珺像是擺弄玩偶一樣,將閆巧巧按在旁邊椅子上,這才松開握著她小手的手掌。

  閆巧巧疑惑歪歪頭。

  看著自己空無一物的指尖、那根已然消失的白頭發:

  “白——”“白包子是吧?”

  趙英珺眼疾手快打斷她,光速拿了一個包子強塞進閆巧巧嘴里:

  “好了,慢慢吃吧,別噎住。”

  然后轉身看向林弦,無奈笑笑:

  “抱歉,我本來就說不想帶小孩子來的,但是我爸媽那邊寵孩子,沒辦法,也覺得把閆巧巧丟家里不放心,所以就…”

  林弦并不在意,搖搖頭:

  “沒事,閆巧巧挺可愛的,說不定長大就懂事了。”

  趙英珺左手將臉頰碎發勾起,掛在耳朵上。

  右手…

  卻在林弦看不到的角度,伸進褲子口袋中,把什么輕微的東西放了進去。

  地毯一角的博美犬VV,再次將這爾虞我詐的畫面盡收眼底!

  它內心輕嘆一聲。

  這個家,真的太可怕了。

  如果有來世狗生,它想投胎去一個關系簡單點、心機少一點的家庭。

  這趙家真不是狗待的地方。

  看起來是一家人開心吃個團圓飯,怎么每次都要玩成勾心斗角的陰謀暗算?

  算了。

  累了。

  它拖著心累疲倦的身軀,一步一步蛄蛹到林弦腳下。

  林弦低下頭。

  看到久違的蒲公英,同時,也是曾經立下“VV的約定”的老戰友。

  可此時。

  就像蔫了的花束一樣,無精打采,趴在自己皮鞋上。

  “怎么了VV?”

  林弦關心道:

  “不會又抑郁了吧?”

  他彎下身子,雙手插進博美犬腋下,將其舉在眼前。

  四目相對。

  VV用充滿遺憾和悲涼的目光,看著林弦。

  相默無言。

  卻好像在說…

  哥們,你完蛋了。

  同一樓層,走廊盡頭。

  趙瑞海和閆梅站在這里,愁眉不展。

  “你看到了嗎?”趙瑞海詢問。

  “當然看到啦…”

  閆梅也是眉頭緊鎖:

  “我要是沒注意到…我能跟著你出來嗎?”

  “要不是林弦和閆巧巧剛好貼在一起,我是根本就發現不了…他們兩人的下巴、額頭、耳朵近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啊!”

  “這,這到底怎么回事啊老趙?”

  趙瑞海沉默了一會兒。

  長嘆一口氣:

  “你也不用問我了,估計咱倆心里想的事,是一樣的。剛才我還納悶,英珺怎么會在有外人在場的飯局里…和你就關于獨生子女的問題爭論那么狠呢?”

  “現在我一想啊,林弦不就是獨生子女嗎?再加上他和閆巧巧那些細節之處如此相似…”

  “好家伙,原來今天這個包廂里面,我們倆才是真正的外人!”

  閆梅也是死活想不明白:

  “可是,你要說巧巧就是林弦和英珺的孩子,那也不像啊!不是說像不像的問題,他們兩個年紀都這么小,而且林弦大學畢業也就兩三年,英珺國外留學回來,也同樣三四年。”

  “他們倆就算偷偷在一起生孩子,從哪生這么大一個孩子出來?”

  “不行,我得把這事弄明白,之前拿的那根英珺的頭發,我還沒來及去做親子鑒定呢,本來想明天借著給巧巧檢查身體的時候一起做了…”

  “要不一會兒回去,我再想辦法弄根林弦的頭發,然后明天鑒定一下,看看他們三個,到底是不是一家三口!”

  趙瑞海搖搖頭。

  放棄一樣,擺擺手:

  “算了算了算了,這事咱們倆就到此為止吧,我覺得我們身為父母,在這種事情上,已經不能干涉太多了。”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不管科不科學,總歸事情是發生了,巧巧也是事實存在的,和英珺以及林弦長得這么像…”

  “哎,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沒想到這種事最終竟然落在我們倆頭上了。總不能我這,我這一點心理準備都還沒有呢,直接姑爺和女兒都憑空蹦出來了吧!”

  閆梅轉過身。

  看著洗手間鏡子里的兩人。

  年紀都大了。

  也不那么年輕了。

  于是…

  長出一口氣,緩緩說道:

  “其實林弦這孩子也不錯,我相信英珺還是很有眼光的,只是我們這么多年和英珺關系處的都不是很好,她有什么事情不想和我們說,也是可以理解的。”

  “老趙,就像你說的,英珺的事,巧巧的事,乃至林弦的事…我們似乎真的不能干預那么多了。不管他們三人之間到底是什么情況、什么關系,我們父母輩的這時候參與其中,可能最后反而會壞了好事。”

  “沒錯。”

  趙瑞海點點頭:

  “孩子們的事,就交給孩子們去解決吧。”

  “只能說,或許我們兩個來東海來的很不是時候,來的很不巧。”

  他想了想。

  轉過身子,看著走廊另一頭的包廂,輕聲說道:

  “過幾天,我們找個理由回帝都吧,不在東海待了。”

  “啊?”

  閆梅抬起頭:

  “那巧巧呢?巧巧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孩子總歸要跟著爸爸媽媽啊。”

  趙瑞海苦笑一聲:

  “我們想個辦法,把巧巧留給英珺吧。”

  “我從小看著英珺長大,我知道她的性格。我看得出來,她也很糾結巧巧的身世問題…以她的認真勁兒,她不把這件事查清楚是不會罷休的。”

  “而且,我相信我們對她的教育,英珺肯定是一個有責任心的人;林弦也一樣,絕對不會不負責任。所以,如果巧巧真的是他們倆的女兒…”

  他輕哼一聲,也想不到那會是怎樣的場面:

  “我倒是真的很期待…他們倆要怎么和我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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