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琉斯,一個在此世平平無奇,但在人間原本的命運里勉強留下過名字的英雄。
他是小埃阿斯的父親,也是阿爾戈船的船員。
后世的記載中,俄琉斯的兒子曾在特洛伊戰爭勝利后犯下大錯。
他褻瀆了躲入雅典娜神廟里的阿波羅祭司,因此被女神懲罰跌入大海。
然而卡俄斯從不缺少狂妄的英雄,小埃阿斯也是如此。
他在浪濤中抓住了礁石,傲慢的宣稱哪怕奧林匹斯圣山上的所有神靈聯合起來沖擊他,他也要靠自己拯救自己的生命。
而結果…自然是顯而易見的。
震怒的波塞冬掀起無邊的海嘯,小埃阿斯也因此死于大海的狂潮。
當然,這都和現在的世界無關。
如今的俄琉斯并沒有結婚生子,也不曾在人間留下名字。
他就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人類,就連在航海上的能力,也提前在另一次機會中得到了展現。
從那之后,他懷著悔恨離開了家鄉。
直到今天,俄琉斯見到了年輕的赫拉克勒斯,就像年輕的自己一樣追尋著青銅造物主的腳步。
他也終于下定決心,準備重新拾起過往失去的東西。
“所以說,這就是你之前所謂的‘船’嗎?”
“嗯…不管怎么看,他可一點都不像能在海上航行的樣子。”
“或者說,與其說它是船,倒不如說它更像是一個大號的棺材。”
銀月城以南,一處沙灘上,少年阿蒙背著高高的包袱。
就像一個沒有見過世面的年輕人一樣,他毫不客氣的表示自己的質疑。
不過對于阿蒙的疑問,赫拉克勒斯其實也有類似的感受。
因為此時展現在二人面前的,竟然是一個橫躺在沙灘上的巨大圓柱體。
圓柱的直徑很長,大概足足有幾層樓那么高。
上面有著各種各樣的凸起和縫隙,似乎證明著它并沒有看上去那么簡單。
而在圓柱的兩端也不是平滑的切面,而是類似半圓形的球體。
單以外表來看,觀者似乎并不難理解它的構造。
這不是實體的圓柱,而應當是一件中空的裝置。
在它的里面或許可以居住和生活,也能存貯物資財富。
不過無論如何,從‘船’的角度上講,它都顯得有些奇怪了。
尤其是這樣的東西該如何在大海上航行,從而到達東海的漩渦中呢?
“沒錯,這就是‘船’。只不過和你們理解的相比,確實有點不一樣。”
沒有帶任何的仆人,俄琉斯將一個沉重的箱子打開。
瞬間,五顏六色的晶體險些晃花了赫拉克勒斯的眼睛,但他隨即就察覺到了這些晶體中蘊含的能量。
“這是?”
“元素晶石,具體解釋起來很復雜,但你可以理解為巫師施法是調動能量的一種具現化。”
“它往往生成于極高濃度的元素環境中,比如銀月城的謎鎖據說就能做到這一點。至于用途…”
伸手拍了拍巨大的圓柱形裝置,俄琉斯認真的解釋道:“這些晶石就是這個大家伙的驅動物。”
“曾經就是靠著它,我才能往返海眼與人間大陸。”
“與世人常常以為的大海不同,其實真實的海洋遠比你們想象的要危險的多。”
“尤其是在遠離近海,進入曾經作為海神們戰場的海域后。”
“沾染了神血的海妖,萬妖之祖遺留的后裔,甚至干脆就是裝作妖魔的神明自己…傳聞中遠古海神之子,百怪之父福耳庫斯就是如此。”
“如果你駕駛這一艘真正意義上的大船,哪怕有海神的氣息庇佑也根本無法平安往返。”
“因為神靈的氣息在深海中反而會吸引很多東西,除非讓神靈本尊來為你護航,否則沒人能夠真正的安全。”
“但我可以殺了它們,相信我,這世上或許有我戰勝不了的怪物,但我們應該沒那么容易遇到它們。”
依然有些遲疑,赫拉克勒斯猶豫的說道。
雖然他愿意相信自己的新朋友,可大英雄還是對面前的‘棺材’抱有疑慮。
這樣的一件東西,也能夠在海上行走嗎。
過去這么多年,他從未見過這樣的船只。
“嗯…我相信你的力量,赫拉克勒斯,這也是我決定和你同行的原因。”
“但我同樣希望你能明白,這世上沒有幾艘船能抗住半神級力量的碰撞。”
“如果你不想半路上戰勝了海怪,卻最終葬身大海,那我勸你還是不要這么做。”
“畢竟這些遠洋的經驗就和海圖一樣,它們每一樣,都是沾染著生命和鮮血的指路明燈。”
將圓柱體上面的一處扣板拉開,俄琉斯將一箱晶體倒入其中。
他隨即后退一步,眼中露出幾分回憶。
“準備見證吧,就和我當年一樣。”
“正是從那一天起,我才終于打消了自己心中對巫師們所固有的偏見。”
扣板合攏,肉眼可見的,赫拉克勒斯發現面前圓柱上的縫隙消失了。
下一刻,就如同一個死物一樣,原本還散發著微弱能量的造物也徹底失去了非凡領域的痕跡。
圓柱的尾部,原本不知用途的凸起隨之突然一震,化作了幾個大大小小的扇葉。
而在大英雄的感知中,面前這個東西的‘重量’也同樣不再恒定。
“這是…?”
“如你所見,這是一艘可以在水下航行的‘船只’。”
“它可以封閉內外,隔絕一切超凡的波動,也可以單純利用物質的變化與力的傳導來驅動這龐然大物在水中行進。”
“很震撼的發明,對吧?”
“…確實很震撼。”
看著直徑數人高,長度絲毫不比一艘大船來的小的‘圓柱’,赫拉克勒斯有些無法想象。
如果不運用超凡的力量,那這樣的‘棺材’到底是怎么在水中動起來的呢?
不過既然俄琉斯這樣說了,那應該不可能騙他。
畢竟這東西究竟能不能動,一會一試便知。
“所以說,這就是銀月城的海船?”
“只能說,是白塔設計的海船之一。”
“而且據我所知,他們還準備涉及能同時在天上和海里用的東西。”
開口解釋,俄琉斯還想起了關于這種船只的一件趣聞。
“說起來還有幾分傳奇色彩——你知道這種船只是怎么被想出來的嗎?”
微微搖頭,對于這個傳說,俄琉斯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據說是在一個夢里,有一位巫師追逐著一條白色的巨龍。”
“他追逐中失去了目標,漫無目的的四處游蕩…最終,他走入了一個奇怪的圖書館。”
“會說話的頭顱,沒有盡頭的環形走廊,數不盡的書籍…他好像在那里留下了什么,而最終獲得了閱讀的資格。”
“而這艘‘船只’的靈感,就來自里面一本名為兩萬五千里的書籍。”
“真是奇妙的故事。”
沒有當回事,俄琉斯也只是一說,赫拉克勒斯同樣如此。
不過夢境什么的,聽聽就好。
也許那位發明了這種船只的巫師的確是從夢里得到的靈感,但能夠把它化作現實,終究依靠的是他的實力。
總之船只的問題解決了,熟悉道路的操盤手也不需要尋找。
自己出海最大的問題已經不復存在,赫拉克勒斯也可以松一口氣,順便做最后的準備了。
不過…
“說起來,我的試煉是暫時中止了嗎?”
有些疑惑,明明距離斬殺許德拉已經過去了很久,可西風之神依舊沒有來找自己。
盡管此刻的赫拉克勒斯已經再次對奧林匹斯神明改變了些許看法,但發生在別人身上的故事,終究還不足以改變他從小養成的觀念。
“不管了。”
“既然西風之神沒有來找我,那想來就是還不急。”
“如果真的用得到我,也沒有找不到我的可能。”
暗自點頭,大英雄感覺自己真是多慮了。
作為西風之神,無形的風就是他最好的媒觸。只要對方想找,想來一定可以找到自己的。
更何況自上次殺死巨獅之后,對方還給自己留了個記號。
“嘖。”
“神靈的標記,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距離銀月城不遠的沙灘,少年阿蒙正在任勞任怨的扮演著船員的角色。
然而真正銀月城的門口,一只鳥兒從沉睡中蘇醒,恰到好處的露出了人性化的表情。
銀月城,這就是銀月城。
傳言他們信奉萬靈之主,神上之神。
熟悉的稱號,熟悉的權柄,而且巫術也好,煉金也罷,都是由這里開始的。
對于這座城,阿蒙的興趣不是一日兩日了。
然而當它真的來到這里,鳥兒赫然發現,一道無形的屏障隔絕了此地進出的門戶。
原本籠罩世間的大網在這里被扭曲了結構,它的‘弦’以另一種形式被打上了大大小小的節扣。
除了被它所認可的存在,沒有人能夠在這里來去自如。
當然,如果僅止于此,其實這并不能攔住阿蒙。
他只要‘取代’一個普通的民眾,就能輕松穿過這張網。
然而問題來了,雖然阿蒙對自己巔峰時遺留的位格和特性是如此自信,可這世上還是有東西值得他忌憚的。
比如那個毀滅了赫麥努的外神就是如此。
滅世的一劍,超乎偉大神力限制的威能。
雖然阿蒙有九成的把握那只是一次性的力量,可他依舊不想試試自己的‘取代’能否騙過對方的靈性。
所以雖然同樣有九成九的把握,對方沒有在這個所謂的‘謎鎖’中附加自己的力量,但他也依舊不打算主動突破這層屏障。
這和其他的玩笑可不一樣,如果真是創世級的偉力,那以他此刻空空如也的力量,就算制造再多的化身恐怕也難逃死劫。
“不過既然這樣的話,就沒有辦法了。”
“我想進去看看,可又沒有機會…實在沒有機會的話,就只好請好心人幫我創造機會了。”
好像有些無奈,鳥兒隨即輕輕扇動翅膀。
在尋覓了一陣,它最終選擇了一個合適的目標。
雖然不知道這個標記是怎么來的,又和那個強大的人類有什么關系,但無所謂。
反正是神,而是神,就都一個樣子。
他們不會將凡人放在眼里,就像阿蒙沒將這個世界的生命放在眼里。
所以既然你的標記落進了這座城里,那你是進,還是不進呢。
結果不為人知,但對阿蒙而言,無非達成所愿,或者看一個樂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