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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一輩子難以忘懷的生日(下)

  宴會廳里坐著八桌,大概不到90人的樣子。

  賓客不少,但是就像所有的紅白事那樣,熙熙攘攘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兒。

  這里既有俞孝良和唐湘月的同事,也有唐湘月家的親戚,還有劉葉的同班同學家長。

  其實有些家長不想來,但是唐湘月挨個打電話,面皮薄的只能不情不愿帶著禮金出席了。

  最離譜的是還有唐泉的朋友。

  他覺得自己算是成功人士,那么外甥女過十歲生日,怎么能沒有朋友捧場呢?

  于是邀請幾個平時稱兄道弟的酒肉朋友,讓他們帶著家人過來,并且還堂而皇之的坐在主桌。

  因為唐泉對妹妹謊稱,這些都是尊貴的“大哥級”人物,給自己面子所以才來參加劉葉的十周歲生日宴。

  唐湘月自然不會拒絕,總之他們來了就得給禮金,但是酒席錢又不用自己付,里外面都是虧俞孝良一個人。

  生日宴中午12點正式開始,來賓們正在寒暄和說話,小孩子滿地跑,穿著燕尾服的司儀在最前面活躍氣氛。

  大廳里亂的像個菜市場。

  就在這時,唐湘月突然牽著壽星劉葉走進來。

  劉葉眼角還有沒擦干的眼淚。

  有人打招呼,唐湘月也不搭理,她一條道徑直走到唐泉面前,開口就是哽咽聲:“哥,我被人欺負了!”

  “啥?”

  唐泉正和這幫酒肉兄弟聊著國際大事,突然看見妹妹披頭散發的出現,嘴里說著“被人欺負了”。

  唐泉第一反應還以為是被強奸了。

  后來一問才知道,原來是俞孝良不太懂事,居然給俞弦買了個手機。

  俞弦更不懂事的居然還收下了。

  最讓人氣憤的是,俞弦的男朋友還嚇唬劉葉,要把孩子曬干了當掛件。

  “他們人在哪里?”

  唐泉那個期望俞弦出事的老婆最先忍不住了。

  她“啪”的一拍桌子:“你哥早就看出來了,他和俞孝良一樣都是沒卵子的慫包!沒想到還學會欺負小孩和女人了,剛才在我們面前多乖巧啊!”

  這個女人和他老公一樣,都是屬于“普信怪”。

  明明是陳著懶得一般見識,但是在這兩人眼里,就變成了陳著害怕他們,所以才裝作聽話的模樣。

  這種自我高潮的心態,都和大寒冥國的棒子差不多了。

  唐泉聽說這件事也很生氣,有一種“在太歲爺頭上動土”的感覺。

  他帶來的那些酒肉兄弟,其中一個胳膊帶紋身的矮壯中年人更是叫囂道:

  “誰他媽欺負咱妹妹和外甥女啊?活得不耐煩了,老子去會會他們!”

  “老張,你等等…”

  唐泉叫住這個紋身的兄弟。

  因為他突然反應過來,俞孝良給俞弦買手機這個行為,在公開申討的時候,又是一件現成的“罪狀”啊。

  這就是俞奶奶口中的“狽”了,相對于愚蠢的老婆和貪婪的妹妹,多了一點小聰明。

  “現在…還不能去找他們麻煩。”

  沉思片刻,唐泉緩緩給出一個建議:“不僅不能找,而且還要主動和他們道歉。”

  “道歉?”

  唐湘月以為聽錯了,瞪大了眼睛:“憑什么啊?”

  “憑你想要那套房子!”

  唐泉斯條慢理的說道:“他們要是直接走了,還怎么利用輿論給俞弦施壓?”

  唐湘月愣了愣,想起來還有這件最重要的事情。

  可她仍然不能完全的平心靜氣,指著濃妝都已經哭花掉的劉葉說道:

  “你看小葉子多慘,哥,你不是在外面有很多關系嗎?能不能既要房子,又能狠狠的懲罰他們啊?”

  “我…”

  唐泉不易察覺的噎了噎,要不是皮膚本來就黑,甚至能看出來老臉還紅了一下。

  他就是一個外貿公司的普通業務員,08年因為奧運會的緣故,外貿生意非常好做。

  所以能接觸到一些大老板,偶爾也會有區里局里的領導過來視察和指導工作。

  不過這些僅僅是工作上的接觸,下班就沒人鳥他了。

  可是唐泉為了裝逼,在家族聚會和酒肉朋友的吃喝上,把這些權勢人物吹噓成自己的至交好友。

  再加上他收入在普通人里確實算很高了,所以不僅親戚信了,連老婆孩子都信了。

  現在讓他找關系,他連基層派出所領導的電話都得上百度搜一下。

  當然唐泉還是很能裝的,他沉著冷靜的說道:“一件小事就動用那些關系不太合適,小不忍則亂大謀。”

  “可我長這么大都沒吃過這種虧!”

  唐湘月一抹臉,氣呼呼的說道。

  “嘖!”

  唐泉漸漸沒了耐心,壓低聲音反問道:“以前我怎么沒看出來,劉龍每次喝醉酒都打你,算不算吃虧?”

  劉龍是劉葉的親生父親,開小飯館的沒什么文化,還喜歡酗酒。

  每次喝酒了都要打老婆,那時唐湘月說話做事都要小心翼翼。

  講錯一個字,直接就被“蓄意轟拳”。

  好不容易離婚了,單身兩年拮據的快要活不下去的唐湘月。

  在唐泉的設計下,終于把老俞這個脾氣好、無不良嗜好、溫柔顧家的懦弱男人坑到手。

  唐湘月不僅不珍惜,還得寸進尺的蹬鼻子上臉,好像要把自己那些年被壓抑的痛苦,全部轉給老俞來承受。

  “好好的日子,提起他做什么?”

  唐湘月馬上老實了。

  即便過去這么久,龍哥的EAQAARW,仍然是她不敢回憶的噩夢。

  “那我去喊他們進來?”

  唐湘月聽話的問道。

  “我去吧。”

  唐泉想了想說道:“你帶小葉子重新補個妝,宴席馬上就要開始了。”

  唐泉走出去宴會廳,一眼瞥見了陳著他們三人。

  這種生日宴或者婚宴,都要有人在門口接待和記下賓客給的禮金,俞孝良自然就是當仁不讓的牛馬人選。

  現在客人來的差不多了,他此時此刻正在收拾禮金冊,陳著和俞弦也在幫忙。

  唐泉觀察一下每個人的神情。

  俞孝良,那個怕事膽小的中年男人。

  他看到自己出來,不出意外的有些退縮和窘迫。

  “知道錯了就好了!”

  唐泉覺得自己還算是比較公平的,不會把外甥女被嚇哭的事情,完全歸咎于俞孝良的身上。

  只是唐泉沒注意到,老俞后退的那兩步,可以理解成畏懼,也可以理解成擋在閨女的前面。

  其次就是陳著,那個只敢嚇唬小孩子的懦弱大學生。

  他居然沒有一絲愧疚,還在笑呵呵的談天說地。

  其實陳著在調侃,自己早上準備了紅包,但是看眼下這個情況,似乎給不出去了。

  “真希望單獨面對我的時候,你也能這樣勇敢和樂觀!”

  唐泉心中冷笑一聲。

  要不是為了房子,真想劈頭蓋臉的把這個小白臉訓哭!

  至于俞弦…

  唐泉想了想,突然有些泄氣。

  因為俞弦看到自己過來,沒有退縮,也沒有嬉皮笑臉。

  微微仰著下巴,俏臉緊繃繃的,目光如同冷冷的寒冰,仿佛完全沒有把“強大的唐家”放在眼里。

  這一刻,就連唐泉都有一種感覺。

  只要沒有意外,這種女孩子未來一定是光明又璀璨的,因為她是那么的堅韌且無畏。

  “老爹沒得選的,但是怎么會看上這種男人?”

  唐泉都有些為俞弦感到可惜。

  除了個頭和樣貌,這個小白臉沒有任何能匹配上俞弦的東西,甚至嚴格點來說,樣貌其實也是被碾壓的存在。

  唐泉收拾一下情緒,不讓它干擾自己的智慧,然后用語氣正常的打個招呼:“老俞啊,收拾完了就進去吃飯吧。”

  俞孝良有些驚訝,他原來以為會是一場疾風驟雨般的苛責,沒想到什么都沒發生一樣揭過去了。

  陳著是淡淡的失望,原來以為會有一幫蠢貨出來找場子,結果只有唐泉一個人。

  更讓人出乎意料的是,唐泉居然對俞弦說道:

  “俞弦,剛才伱唐姨說話有點太沖了,她不是不讓你爸給你買手機,只是最近花錢的地方有點多。你妹妹小葉子過兩年要讀初中,如果沒有學位房,又要一大筆贊助費…”

  “原來等在這里。”

  陳著恍然大悟。

  這句話的重點,不是手機,而是學位房和贊助費。

  “你唐姨呢,其實人不壞,就是脾氣有點急。”

  唐泉嘆了口氣,繼續說道:“還特意讓我給你道個歉,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她要去給小葉子化妝,不然就親自過來了。”

  陳著從來不認同什么“脾氣急、口不擇言”這種理由。

  這就和“酒后亂性”一樣可笑,怎么不見“酒后亂轉賬”呢?

  不過cos姐沒那么多心眼,尤其當知道唐泉不是來找茬,而是這樣低聲下氣的道歉,她敵視的態度也逐漸緩和了。

  “我本來也沒打算要。”

  俞弦擲地有聲的回道:“既然經濟緊張,那就拿著發票把手機退掉,我也只想和陳主任用一樣的手機!”

  “沒關系,買都買了還是收下吧。”

  唐泉好像對俞弦手里的N95沒有一點想法,再次邀請道:“酒席快開始了,我們進去吧。”

  其實如果唐泉不出來道歉,俞弦幫老俞整理好禮金冊,她直接就和男朋友離開了。

  發生了這樣的事,還想讓我和你一起吃飯?

  做夢!

  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俞弦又有些猶豫。

  她先征求的看向陳著,陳著聳聳肩膀:“看你,我都行。”

  她又把目光落在老俞的身上,感受到父親仍然有期待雙方和好的意愿。

  俞弦整齊光潔的小米牙,輕輕切了一下紅潤的下唇,終于做出了決定:“好吧,陳主任,我們吃完再走!”

  看到俞弦答應下來,唐泉心里也松了口氣,終于可以把人騙進來“殺”了。

  走向宴會廳的路上,唐泉和陳著并排走在后面,想起這小子剛才對外甥女的所作所為。

  唐泉決定給他點colourseesee。

  “你是中大嶺院的是吧?”

  唐泉邊走邊問道。

  “是的。”

  陳著爽快的回答。

  他可不相信唐泉和唐湘月是真心實意的認錯道歉,這兩貨不知道在哪里憋著壞呢。

  不過因為能把他們拿捏住,陳著頗為好奇對方的手段。

  “唔…”

  唐泉點點頭,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剛才突然想起來,我和你們嶺院的院長在一起吃過飯。”

  接下來按照正常劇本,唐泉覺得應該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陳著的大聲驚呼:“哇!那么厲害!”

  第二種就是陳著在懷疑:“真的假的?”

  “如果是第二種…”

  唐泉自信的抖擻一下肩膀。

  剛剛在百度查過了,中大還真有一個嶺南商學院,院長是一個叫舒原的博導,并且還有他出息活動的照片。

  只要陳著懷疑,唐泉就用“你們院長是不是叫舒原?有點禿頂?五十歲左右?”來反問。

  這種情形下,陳著一個年輕的大學生肯定會信以為真。

  自己再趁熱打鐵連哄帶嚇,用他在學校里的前途為把柄,逼著這小子痛哭流涕的向劉葉和妹妹道歉。

  可是等了半天,這兩種可能都沒出現。

  唐泉忍不住向陳著看過去,發現他居然樂呵呵的盯著自己,眼神里滿滿都是戲謔的笑意。

  裝逼的人,其實不怕別人抬杠和求證,但是最怕這種面帶笑容不說話的反應。

  “你不信?”

  唐泉提高音量,他居然率先破防了。

  “我們院長可是副廳級。”

  陳著笑著說道。

  “副廳…”

  唐泉終于明白過來,陳著不僅不信,而且還暗指以自己的層次,根本不配和嶺院院長一起吃飯。

  “哼!”

  唐泉冷哼一聲,仍然篤定的詐唬道:“你一個普通大學生,對社會上的事情又能了解多少?我給你透露一個細節,你們舒院長酒量很好,我好幾次都被他灌醉了。”

  唐泉覺得既然是副廳級官員,酒量不用說一定很好。

  但實際上呢,舒原是很典型的象牙塔學者領導,酒量非常一般。

  陳著笑瞇瞇的等到唐泉吹噓完畢,直接掏出手機直接打了個電話:

  “…喂,舒院長嗎…寒假忙什么呢…沒什么事,就是吃席遇到一個人,他說認識你…”

  一個電話打完,陳著撇撇嘴說道:“我們舒院長說了,不認識你。”

  不料,唐泉居然“哈哈哈”的大笑起來,他指了指陳著幾百塊的國產手機,意味深長的說道:

  “我可以打賭,這人根本不是舒院長,隨便找個電話撥過去,然后稀里糊涂說一堆,實際上稱謂和身份根本就對不上。”

  “年輕人,你的這些招啊…”

  唐泉拍拍褲腳上灰塵,自信的邁進宴會廳,并且丟下一句:“都是我用玩剩下來的!”

  “是么?”

  陳著笑笑也不反駁,跟著俞孝良走到座位上。

  讓他不太能理解的是,老俞這樣一個從對接酒店到買單,并且還是法律意義上“劉葉父親”這樣一個身份。

  居然都不給坐主桌?

  主桌是唐泉那些酒肉朋友?

  唐泉和唐湘月這對兄妹,真是逮到一個好脾氣的男人,通過洗腦和pua,然后拼了命的往死里壓榨啊。

  “但是吧…”

  陳著又暗暗思忖:“我這老岳父能主動送手機,應該也不完全是個無動于衷的奴隸吧。”

  難道是在積累怒氣?只是目前沒有完全到達滿值狀態。

  “在想什么呢?”

  身邊的俞弦看到男朋友在發呆,于是好奇的問道。

  “在想我都不餓,中午不想吃咋辦。”

  陳著胡扯一句。

  俞弦像往常一樣,把男朋友的手掌放在自己膝蓋上,拍了拍說道:“讓你早上別吃那碟腸粉,你非不聽。”

  早上去接魚擺擺的時候,已經吃過早餐的陳著,看到竹絲崗小區門口香噴噴的腸粉店,瞬間就餓了。

  于是纏著cos姐要嘗一碟,結果嘗完就變成現在這樣,看到啥都不餓。

  “對了,剛才你們在說什么?”

  俞弦有點納悶,陳主任和唐泉應該沒什么共同話題猜對。

  “他說比較尊敬我們嶺院的院長,讓我有空介紹認識一下。”

  陳著一邊胡扯,一邊把鴨舌帽取下來,隨意整理下頭發。

  “不要維持形象啦?”

  俞弦笑瞇瞇的揶揄。

  “我剛才看了一眼。”

  陳著也普信一回:“發現這里沒有比我更帥的男人,那也沒必要再維護了,給大家一點追趕的機會。”

  “切”

  俞弦笑了一聲,伸出青蔥似的手指,也不嫌棄男朋友沒洗頭油油的發質。

  左撥撥,右拽拽,就好像平時畫畫一般,輕盈的幫他打理出一個整齊發型。

  陳著瞇起眼,幸福的享受著俞美人的伺候。

  其實陳著脫掉帽子的主要原因,他覺得這場生日宴應該有針對cos姐的幺蛾子,所以戴不戴都無所謂了。

  畢竟自己肯定會出手。

  很快12點就到了,司儀拿著話筒走到前臺:

  “尊敬的各位長輩、各位親朋好友,大家中午好!今天對于劉葉小朋友來說是一個幸福且特殊的日子,因為她十歲了…”

  趁著司儀慷慨激昂發表致辭的時候,服務員也端著一盤盤熱菜上來。

  “弦妹兒。”

  這時,俞孝良對閨女說道:“等等你唐姨會過來敬酒,估計還會和你把很多事情說開,到時…”

  “我知道怎么做。”

  俞弦點點下巴:“我也可以說點軟話,把矛盾化解。”

  “弦妹兒…”

  俞弦的反應,讓老俞吃了一顆定心丸。

  同時心里愈發愧疚,以閨女的這個性格,讓她說軟話何其難也。

  看著老俞這副認真的模樣,有種“這些年都在籌劃這一刻,就等著它實現”的既視感。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如果兩邊關系能夠像老俞期待的那樣和好,他就既可以履行一個繼父的職責,但又能照顧親閨女。

  等到司儀說完話,宴席正式開始了。

  根據流程還有小壽星表演節目,看著重新濃妝艷抹的劉葉上臺跳舞,紅彤彤的嘴巴和青黑色的厚重眼影。

  “跟猴似的。”

  陳著默默嘀咕一句。

  等到小壽星表演結束,大家又吃了一會酒席,唐湘月開始拉著劉葉到處敬酒了。

  母女倆絲毫沒有想起“父親角色”的俞孝良,只顧喜笑顏開的和親朋友好友說話碰杯。

  陳著悄悄瞟一眼隔壁老俞,他雖然也面帶微笑,但是嘴角有一絲怎么都掩不去的蒼涼。

  “我這帥逼老岳父。”

  陳著心中嘆道:“到底能忍到什么時候呢?”

  很快,唐湘月向陳著這桌走來。

  不過陳著注意到一個細節,唐湘月在其他桌敬酒的時候,她只是端了杯酒而已。

  可是來這邊的時候,唐湘月把司儀的話筒要來了。

  “要干嘛?”

  陳著目光動了動,但也猜不透。

  “感謝大家過來參加小葉子的十歲生日,吃好喝好啊…”

  唐湘月先說兩句平平無奇的場面話,又和一些熟人寒暄幾句。

  然后,她把視線落在俞弦身上,并且把話筒舉到嘴邊。

  由于老俞的叮囑,俞弦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在碰杯中結束過去的不愉快,希望父親在新的家庭里能夠開心一點。

  “俞弦,我丈夫的另一個女兒。”

  唐湘月開口了。

  因為用著話筒,突然的“滋滋”聲響讓宴會廳里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過來。

  “從情理上來說,你也是我的女兒。”

  唐湘月注視著俞弦,盡量想讓語氣深情一點,但是高高聳起的尖顴骨,總是有意無意的破壞這種氛圍。

  “但是唐姨工作太忙了,對你照顧不周,還有咱們娘倆這段關系確實有些尷尬,你奶奶又不喜歡我。”

  唐湘月幽幽的說道:“所以才一些誤會產生。”

  俞孝良在旁邊聽著,眼角的魚尾紋里都是欣慰。

  目前為止都是對的,下面就應該互相遞軟話了吧。

  唐泉雙手抱胸靠在椅子上,心想湘月的臨場表現能力,還是可以的。

  “但是…”

  唐湘月的下一句話,完全出乎了俞孝良的意料之外。

  “你不能說唐姨對你刻薄吧!”

  唐湘月又拿出那一套“干嚎”的本事了,“聲淚俱下”但是只有聲沒有淚。

  “你爸沒房只有一輛破車的中年人,我看他經常連口熱飯都吃不上,什么都不要求的嫁過去照顧他。”

  “給他洗衣給他做飯,他還經常不滿足。這也就算了,只要能對小葉子好一點,我受點委屈也不算什么。”

  “但你爸對兩個孩子的差別實在太大了啊,我和你爸一個月工資加起來還不到一萬塊,刨除家用房租,省吃儉用剩下不到3000。”

  “可你上次缺錢,他上次直接給你提了四萬塊,家里存折上已經一分錢都沒有了!”

  聽到這里,俞孝良徹底呆住了。

  原來唐湘月知道我取錢這件事啊。

  但是,那些都是我自己的存款,和她沒有一丁點的關系啊!

  還有,她什么時候給我洗過衣做過飯?

  俞弦也在發愣,不是說好和解的嗎?

  怎么變成單方面的訴苦了?

  我高中時就去便利店和培訓機構里打工賺生活費,都還沒抱怨過苦呢!

  “阿姨卻從來沒指責過你爸。”

  唐湘月停頓一下,好像是給大家“消化”的時間,很快又開始表演了:

  “因為阿姨知道你是學畫畫的,這門學科需要很多錢,所以沒提過這件事,只希望你能有一番藝術成就。”

  “后來你爸又瞞著給你買個手機,也要好幾千塊錢,阿姨剛知道的時候有些不理智,沖你嚷嚷了兩句。”

  “小葉子很快要讀初中了,沒有學位又是一大筆開支,但是現在阿姨已經明白過來了,你是大學生,用差手機在學校里可能會被同學嘲笑。”

  “我…”

  唐湘月突然沖著俞弦鞠了一躬:“為不理智的態度,和你道個歉。”

  “嘩”

  周圍開始喧嘩和議論了,因為俞弦桌上就擺著一個沒有開封的新手機,屬于是人證物證俱在了。

  “老俞確實有點太偏袒親生女兒了,雖然無可厚非,但畢竟已經和湘月結婚了,要多多考慮新家庭啊。”

  “湘月這人雖然在工作上刻薄,沒想到對繼女還挺寬容的。”

  “老俞那個閨女長得是漂亮,怎么花錢這么大手大腳,一點都不考慮父親和繼母的感情嗎?”

  大概有這就是三人成虎了,也就是所謂的“輿論力量”。

  它既能洗白一個人,也能潑臟一個人,偏偏代價又很小,只要動動嘴皮子即可。

  可能過了許久,事實的真相終于被解開了,大家發現原來之前污蔑了好人。

  可是又有什么辦法呢?

  除了一句“正義會遲到但不會缺席”這種空泛的安慰,誰還記得那個被冤枉的好人?

  cos姐連戀愛都是敢愛敢恨打直球的單純性格,哪里經歷過這種被架在火上烤的局面。

  “俞弦。”

  唐湘月偏偏不放過,柔柔弱弱的說道:“唐姨現在只想求你一件事。”

  “聽你爸說,你名下有套房子包含學位,能不能暫時借給小葉子讀一下初中?”

  “不然贊助費每年都要好幾萬,你爸和唐姨就算累死在工位上,可能都湊不夠。”

  “你能幫一下嗎?求你了。”

  俞弦此刻就好像大海里的一葉扁舟,看著可憐的唐湘月,聽著周圍的紛紛議論,一時間居然有些迷惘。

  這時,唐湘月看了一下哥哥唐泉。

  在接受到明確的暗示后,唐湘月一把拉住過生日的小壽星劉葉,一下子撲倒在地上。

  從母女倆的動作連貫性來看,一定是排練過的。

  “阿姨和妹妹跪下來求你了!”

  唐湘月大嚎一聲,但是一抬頭突然傻眼了。

  那個要把小葉子曬干當掛件的男大學生,不知道什么時候推開了俞弦,自己站到了前面。

  看上去就好像給他下跪磕頭似的。

  “阿姨。”

  陳著從口袋里掏出紅包,苦笑著遞了過去:“您眼睛真是毒,我確實帶了禮金忘記給了。happybirthday,寶貝。”

  (可能還要明天一章才能把所有伏筆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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