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多想,曾堃教授就是在陳著的授意下,聯系了汪海濱,并且表示對淘米科技很感興趣。
在「宋女士」熱情轉冷、老上司曾李慶獅子大開口的情況下。
突然出現的「溯回老曾」,無疑相當于給汪海濱身體里注入一汩暖流。
這種情況就好像:
夫妻因為一點瑣事吵架,妻子覺得丈夫不夠體貼,不夠溫柔,也不夠甜蜜。
這時,從外面來了一個男人,他說你老公怎么這樣呢,這么好的妻子都不懂珍惜,實在太不像話了!
這個男人不需要參與生活的柴米油鹽,也不要經歷風風雨雨,只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關心。
但是呢,氣頭上的妻子就覺得他比丈夫更懂自己,于是慢慢淪陷。
直到這個男人玩完吃干抹凈,提褲子走人以后,妻子才終于明白自己被騙了。
這個世界沒有無緣無故的好,如果有人非親非故突然對你很體貼,那他很可能就是像溯回這樣——
別有所圖!
汪海濱顯然不知道這個道理,他在電話里和曾堃講述著這一路走來的辛苦,還有《摩爾莊園》的前景如何美好。
曾堃微笑的聆聽,但是并不明確表態,仍然只停留在「感興趣」的層面上。
這是陳著定下來的策略,老曾嚴格的執行著。
只是年輕的工程師汪海濱,在這種來來回回的拉扯中,已經逐漸心浮氣躁,無意中犯了商場的大忌。
不過這個時候,「始作俑者」的陳著正在搭著地鐵三號線,去白云機場接女朋友。
俞弦和關老教授是下午到達,這個點的地鐵來回都沒什么人。
陳著坐在上面,一邊刷著手機新聞,一邊想著還有什么事情處于「待解決」的狀態。
很容易的,就想到了萬旭林。
這個職業騙子自從那天被陳著解了圍,離開后就沒有主動聯系過和匯報過。
要知道王有慶可是把他違法犯罪證據全部給了陳著,陳著隨時能夠送他進去蹲苦窯的。
「這人也真有意思。」
陳著不由得笑笑。
怕死的時候是真怕死,能夠給王有慶跪下來磕頭。
但是真正有可能要死了,反而又大無畏起來了,都不知道給自己噓寒問暖拍個馬屁。
陳著打開手機通訊錄,在信號時好時壞的地鐵里,他并沒有聯系萬旭林,而是打給了親媽毛曉琴。
正在上班毛太后頗為意外。
她已經接受了原來乖巧的兒子逐漸「狂野」的事實,翅膀硬了也不再需要父母的呵護。
「有點難得啊,陳總。」
毛曉琴笑盈盈的說道:「說真的,詐騙電話打給我的次數都比你勤快。」
毛太后是文化人,又是醫生,在患者日常抬杠的鍛煉下,語言功底早就非常強大了。
聽著親媽的陰陽怪氣,陳著也只能插科打諢:「賺再多錢的陳總,也依然是您兒子。」
「行啦行啦。」
毛曉琴還要接診,不想聽兒子的「甜言蜜語」,直接問道:「你應該不是專門關心一下吧,有什么事快點說吧。」
又被語言刺撓了一下,陳著只能「嘿嘿」一笑,說道:「我有個…嗯…朋友的小孩得了白血病,如果讓她去中大附一治療,你能安排個床位嗎?」
「白血病啊?幾型的?」
毛曉琴并不驚訝,再嚴重的病對這些醫生來說,其實都沒那么罕見。
「還不知道,先 問問你那邊能不能安排床位。」
陳著解釋道:「免得到時讓人家白白欣喜一場。」
「可以的。」
毛曉琴肯定的說道:「你媽也行醫二十多年了,這點人脈還能沒有嗎?」
陳著心里有數了。
眼看兒子要掛掉電話,毛曉琴喊住他:「這周記得回家吃飯,也喊上你二姐。」
剛才一直被陰陽的陳著,頓時得到了報仇的機會,馬上反擊道:「你要是想你侄女就直說,沒必要特意拉上我,反正我又不會吃醋。」
「你可以不用回來啊。」
毛太后淡定的回道:「到時我們問你二姐,你在學校有什么花邊新聞,你不在旁邊掩飾可別著急啊。」
陳著本就是心里有鬼,還真不知道毛欣桐有沒有看出什么端倪。
毛二姐是陳著安排在員工里的007沒錯,但又何嘗不是親媽安排在兒子身邊的間諜。
念及至此,陳著趕緊說道:「掩不掩飾的不打緊,我主要也是想媽媽做的飯菜了…」
就這樣和母親閑聊幾句,陳著本就不錯的心情,莫名其妙的更加開朗起來。
可能還是重生的原因,對于感情方面愈發珍視了。
不管是親情,還是愛情。
陳著安靜的坐上一會,身體隨著地鐵的疾馳輕微晃蕩著。
等到由于親情產生的溫馨感慢慢消退,再次變成了那個狡猾、虛偽又好色的陳處,他才聯系了萬旭林。
「你在哪里?」
陳著撥過去以后,開口就是「上級領導質問下屬」的口吻。
「你是誰?」
萬旭林不知道陳著的電話號碼,語氣里充滿著警惕,以為可能是以前的冤家對頭。
「我是陳著。」
陳著平靜的答道,并且又補充一句:「幫你墊上10萬塊欠債的人。」「陳總啊…」
萬旭林剛剛略有放松,突然想起來這一位的手腕,遠遠比那些笨蛋對頭要厲害的多,立刻又緊張起來了。
他可是能夠隨時讓自己家破人亡的活閻羅。
「我在,我在…」
萬旭林猶豫著,到底要不要告訴陳著自己的位置所在。
陳著側耳聆聽了一會,突然嗤笑一聲:「你不說,以為我就不知道你在醫院陪著女兒嗎?」
「我…哎!」
萬旭林驚駭萬分,半晌后這種惶恐化為一聲死心的長嘆。
他以為是陳著獲知消息的渠道太多了,隨時隨地就能查獲一個人的行蹤。
實際上陳著是從電話里聽到住院部的廣播了,毛曉琴是醫生,陳著自小對這種聲音就比較敏感。
甚至聽到這個廣播,鼻子里還會自動嗅到消毒氯水的味道。
「陳總找我做什么?」
萬旭林低聲問道。
以現在的處境來說,哪怕陳著真的讓他去死,萬旭林可能都沒辦法拒絕。
誰曾想…
陳著居然用溫和的語調,告訴萬旭林:「我幫你聯系了中大附一的床位,你如果方便的話,可以帶你女兒過來住院了。」
「什么?」
萬旭林當場呆在原地。
想想那天陳著的言行舉止,他在萬旭林心中就是一位冷酷、強硬、年紀雖小但卻高深莫測的「笑面閻羅」形象。
他好像確實說過,愿意幫自己女兒安排醫生進行系統治療。
不過萬旭林以為那可能只是一種許諾,沒那么容易實現。
如今,這位閻王爺居然真打開生 死簿,當著萬旭林的面,正在努力用橡皮擦掉他女兒的名字。
這種「先讓你死,再給你生」的反轉,讓萬旭林胸中激蕩,但又不知所措,不知不覺陷入迷惘的狀態里。
陳著大概能猜到萬旭林的心境,任由他權衡著是非對錯。
直到聽見電話里,一個小女孩虛弱的問道:「爸爸,誰的電話啊,你在哭嗎?」
「沒有。」
萬旭林吸了吸鼻子,踏著腳步聲應該是走出了病房,帶著重重的鼻音說道:「謝謝你,陳總!」
「孩子是無辜的。」
陳著喟嘆著說道。
這句話表達一個意思,我只是為了救你孩子,并沒有其他的想法。
但是萬旭林不會這樣看待問題。
白血病的治療不是一天兩天的功夫,如果去了廣州看病,那么一切都要依靠陳著了。
萬一他哪天不高興離開了呢?
所以,一定要想辦法證明自己的價值!
「陳總。」
萬旭林壓抑著激昂的心情,努力平靜的說道:「求您給我一次機會,讓我為您辦一件事,就一件就好!!!」
陳著爽朗的笑笑:「這是投名狀嗎?」
萬旭林不吭聲,他沒在開玩笑。
這個時候,地鐵已經到了著名的「嘉禾望崗站」,南來北往的旅客即將在這里分別或者到達。
陳著走出地鐵,一邊舉著電話,一邊走向接機口。
「你的特長是坑蒙拐騙,但我真的沒什么仇人。」
陳著笑呵呵的說道:「一路走來,全是朋友。」
「朋友也行。」
萬旭林馬上說道:「您如果想對朋友動手,我可以幫您設套!」
「你的那些小伎倆,我的朋友們都不會上當的…」
陳著到了接機口,看見了吳妤還有童蘭校長,揮揮個招呼。
然后,陳著突然說道:「不過我有個親戚,他姓唐,在廣州聯達外貿公司里工作…」
「我知道了。」
即便只有這幾個信息,萬旭林也沉聲應下。
做外貿的?
根據以往的經驗,這種公司可太好設套了。
「哎呀,不說了不說了。」
陳著此刻仿佛又不想多談,只是讓萬旭林來了廣州聯系自己。
萬旭林也沒有啰嗦的結束通話,眼神里都是冷意。
不管這個姓唐的是誰,他都「死」定了。
因為,這是我向那位精明的老板兼恩人,獻上的投名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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