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的“家人”是指俞弦,畢竟陳著和父母說過,她以后也可能是家人。
上午上完課,陳著從學校里搭車回家。
就和預料中一樣,陳培松和毛曉琴已經做好飯菜,餐桌中間還擺著一個蛋糕。
“趕快洗手上桌!”
陳培松看到兒子回來了,嘴里催促著他去洗手,自己跑去給蛋糕插上蠟燭。
中午的時間比較緊張,要是晚上就不需要這么急了。
等到陳著洗完手出來,看到父母正用打火機點著蠟燭,他們小心翼翼的生怕蠟油滴到蛋糕里面。
“怎么插了18根?”
陳著看了一眼,啼笑皆非的說道。
蛋糕本來就不大,這么多蠟燭看起來密密麻麻的,有點像巴掌大點的小山坡上栽滿竹子的感覺。
“多少歲插多少根蠟燭啊,有什么不對?”
母親毛曉琴在旁邊問道。
“那我明年19歲,你也插19根嗎?”
陳著坐到蛋糕面前,臉上映著晃動的燭火。
“以后就不給你過小生日啦!只給你過逢十的大生日,那時就是二十歲兩根蠟燭,三十歲插三根蠟燭。”
毛曉琴一邊說,一邊拿出手機攝影,準備把兒子吹蠟燭的過程拍下來。
陳著閉上眼,“吹蠟燭前閉眼許愿”這個動作純粹是下意識的,就好像是渴了要喝水那樣自然,都不知道什么時候養成的習慣。
陳培松和毛曉琴兩人相視一笑,兒子這個可愛的舉動,倒是想起他小時候了。
陳著許完愿以后,睜開眼倒數三個數,“呼呼呼”的用力吹著蠟燭。
18根蠟燭吹得腮幫子都有點酸痛,好不容易滅了以后,客廳里飄著一點裊裊青煙。
陳培松把蠟燭拔下來,然后準備分食蛋糕,毛曉琴打趣的對兒子說道:“看你許愿時那么認真,嘀嘀咕咕的到底說了什么呀。”
毛曉琴以為正常愿望都是“學業進步、萬事如意、心想事成…”這些,不過陳著談戀愛了,可能要加一條“感情美滿”。
毛太后還是想順便探聽一下,今晚和兒子約會的女生是誰。
“生日愿望是可以說的嗎?”
陳著一臉懵懂:“好像說出來就不靈了吧。”
“這可不一定哦。”
毛曉琴樂呵呵的說道:“有些愿望指不定要爸爸媽媽的幫助,才能實現的呢。”
毛曉琴暗示的是,得到父母祝福的戀愛才能走向正果,真不愧是編制內的醫生,說話委婉而含蓄。
“那我就說了啊。”
于是,純真爛漫的陳著,真的把生日愿望告訴母親:“我剛才默念的是,希望爸媽能借我兩萬塊錢…”
毛曉琴原來笑盈盈的臉色,突然一僵。
“哈哈哈”
陳培松沒忍住大笑起來,真是活該!兒子能悶聲不響的炒股賺這么多錢,還把他當小孩子一樣忽悠呢?
“媽媽”
陳著依然天真的問著毛太后:“這個愿望能實現嗎,你剛才說可以幫助我,我才講出來的。”
毛曉琴嘴角動了動,有一種掉入坑里的感覺。
不過兩萬塊不是小數目,不管給不給她都要清楚緣由。
“你要這個錢做什么?”
毛曉琴略微嚴肅的問道。
“我想注冊個公司,一些零零碎碎的地方需要用錢。”
陳著吃著甜到發膩蛋糕,回答著兩萬塊的用途。
生日過后就成年了,那時注冊公司、請員工吃飯、制作名片、還有撰寫合同,這些都需要花錢。
在當前不動股票的情況下,終于還是走到“啃老”這一步了。
不過在毛曉琴看來,兒子這一步是不是跨得有點大。
伱一個在校大學生,炒股賺錢可以理解,反正就是在電腦上操作一下,程序也沒有那么復雜。
但是公司是那么好開的嗎,工商稅務就不說了,人情往來、員工關系、盈利虧損…這些都要壓在老板的身上。
你才18歲啊,知道如何應對這些東西嗎?
陳著知道老陳和毛太后長時間在體制內工作,不是那種可以隨便糊弄一下就過去的父母。
但是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會比較講道理一點。
就好像當初要用升學宴炒股一樣,只要同意以毛曉琴的身份開戶,并且隨時處于監管之下,他們最終還是答應了自己的要求。
于是,陳著就把“安居網”和“家教網”理念和初衷告訴他們,并且說道:
“現在互聯網創業不同于以前的那種商業模式,每天都要酩酊大醉來推銷產品。”
“科技公司的核心就是技術和創意,中大這兩樣東西都不缺,也有一幫志同道合的同學,大家都很想做出一點東西。”
“哪怕失敗了也沒有什么關系,總之是一段值得紀念的經歷。”
“爸,媽,我不想畢業后只帶著幾本證書離開學校,大學時間太豐富了,我可以同時多線操作很多東西。”
因為經濟拮據的原因,陳著這番話講得可以說是飽含感情,一個不甘于浪費時間、勇于在新時代拼搏的有志青年形象躍然紙上。
最后,他還說道:“這兩萬塊就算我借的,等我賣掉股票就可以還給你們了。”
毛曉琴不說話,看著丈夫。
家里她確實管著錢,但是遇到這種大事,其實還是陳培松拍板定調子的。
“先吃飯,菜別涼了。”
老陳不急不緩的先給老婆兒子盛了湯,這是他早上去辦公室之前,特意放在高壓鍋里燉著的黨參黃芪燉雞湯。
最近是秋天,多喝這種湯可以讓身體嗓子沒那么干燥。
看到陳著一口一口的喝了起來,陳培松才開口道:“就像你媽之前說過的那樣,我們就你一個兒子,一家三口之間還談什么借不借的。”
“再者說,這個錢你也不是拿去玩的。”
陳培松想了想,沒有拖泥帶水的給出自己意見,肯定而贊賞的說道:
“剛才你說的那兩個網站,我還真覺得能夠方便社會大眾,既然這樣的話,在有條件的情況下為什么不支持呢?”
“毛醫生,您的意見?”
陳培松定了調子,但是轉賬還需要毛曉琴操作,所以又詼諧的把話題轉了回去。
“你們父子倆都商量好了,現在問我的意見,我一個外姓人說話管用嗎?”
毛曉琴假意嗔怪。
其實她也明白,就算自己不給,兒子賣掉一點股票自己也能拿出這筆錢,但是以后再遇到類似的問題,他可能就不愿意和父母商量了。
這是毛曉琴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所以還不如答應下來。
于是,這餐生日午飯在陳著“得償所愿”的情緒下享用完畢,他下午兩點還有課,于是匆匆忙忙又下樓搭車了。
等到家里只剩下夫妻兩人的時候,突然感覺冷清了不少。
毛曉琴坐在餐桌上,看著陳著吃剩下的蛋糕,放下筷子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創業會不會遇到很大困難,我總覺得七上八下的。”
陳培松心里其實也有些擔憂,不過他還得安慰妻子:“失敗了也不打緊,總歸也是一段寶貴的經歷,而且兒子現在挺成熟的,我覺得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哪里看出來成熟的?”
毛曉琴哼了一聲說道:“在學校衣服都洗不干凈,每次回家我都要重新手搓。”
“我說的不是生活方面。”
陳培松摟著妻子的肩膀,感慨的說道:“剛才陳著許愿的時候,我離得近,聽到他說是希望我們身體健康,根本都沒提這兩萬塊的事。”
“噢”
毛曉琴突然觸動了一下,原來在兒子心里,爸爸媽媽目前還是排第一的。
不過表面上,她還是白了丈夫一眼:“合著是我自己挖坑往里面跳唄。”
陳培松拍拍自己的肚皮,笑呵呵的不說話。
毛曉琴順勢把頭靠在丈夫的身上,時鐘“滴滴答答”的轉著,原來冷清的客廳里,慢慢的又溫馨起來。
過了一會兒,快到夫妻倆的上班時間了,陳培松提醒妻子早點把錢打過去。
“知道啦”
毛曉琴沒好氣的說道:“雖然我什么都明白,但是說實話,我還是希望陳著別創業了。”
“寧愿他拿著兩萬塊錢,今晚和小宋或者小俞去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