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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勾欄聽曲?我是正經人

  沈煉趁著夜色闌珊來到碧波樓前。

  雖然沒有穿戴斗笠,但經過橫練收縮皮肉后,樣貌出現些許不同,看起來像是個尋常書生。

  “啊~八爺我也要進去勾欄聽曲~”

  “走開。”

  沈煉連忙止住八哥的胡言亂語,好在碧波樓內唱曲不斷,沒人注意到門外一只學舌的八哥。

  “八爺,你在外候著吧,若是有危險再來接應我。”

  “吃酒~”

  沈煉略顯無奈,把葫蘆給八哥灌了幾口,直到后者滿意才收回,接著又好生叮囑一番。

  八哥蒲扇著翅膀落在屋檐的頂端,百無聊賴的梳理羽毛。

  沈煉勁力涌入眼瞳,發現進出碧波樓的客人已經沾染怨氣,說明不久前剛接觸的鬼物。

  二樓敞開的平臺有幾名尋常花魁在彈琴唱曲。

  她們的情況和客人類似,只是受到怨氣的嚴重侵蝕,別看表面毫無異樣,實際已經淪為傀儡。

  “怪不得祝一虹怕我大開殺戒,好家伙,碧波樓處處皆是怨氣,但鬼物真身卻不知所蹤。”

  沈煉把骨刃放進果核內,跟著哼唱幾句小曲兒。

  “終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

  “嘆人間,美中不足今方信。”

  “縱然是齊眉舉案,到底意難平…”

  有老鴇見到沈煉靠近,立刻伸手攔住,“官人,你知道碧波樓的規矩,茶位錢總歸要的。”

  沈煉心跳頻率銳減,氣血變得若有若無。

  老鴇略過面前的沈煉,后者堂而皇之的走進碧波樓,門前的鶯鶯燕燕仿佛旁若無人一般。

  “淪為鬼物制造的傀儡后,其實本質上已經是具尸體,稍加收斂氣血,它們便當作死物了。”

  沈煉余光環顧四周。

  碧波樓內擺放著一桌桌佳肴美酒,如今坐滿賓客,賓客正與死人無異的花魁傀儡親熱。

  “口味真重,一個個都是許仙、寧采臣。”

  沈煉大致掃過,找到幾個混在人群里的金吾衛,面對人鬼情未了的場面都選擇冷眼旁觀。

  他隨意的選了個靠近窗戶的單獨小桌。

  “先找到鬼物真身擊殺,不能給妖魔逃遁的機會,也別鬧出太大的動靜影響我搜刮尸體。”

  沈煉眼瞳的勁力維持著,結果放眼整個碧波樓,只有一個瘋瘋癲癲的老婦未曾身死。

  老婦在大堂負責收拾殘羹剩飯,每日干的是臟活累活,外加年老體衰,沒有受到鬼物的重視。

  “有妖魔!碧波樓里有妖魔啊,你們為何不走!!!”

  老婦神神叨叨的不斷念叨著,試圖告知來往的客人,奈何一個個都已經鬼迷心竅。

  他們只當老婦是個瘋婆子,厭惡的揮手擋開。

  “妖魔,都是妖魔,你們得死在碧波樓…”

  老婦行路間,怨氣已經開始深入骨髓,言語變得含糊不清,用不了多久,也要淪為鬼物的傀儡。

  “老媼,具體說說妖魔的事情。”

  老婦腳步頓住,后知后覺的看見沈煉,奈何嘴巴張開,喉嚨里卻發不出任何聲響。

  沈煉拍拍老婦肩膀,其體內的怨氣揮散一空。

  兩人身處角落,沒有引來注意。

  金吾衛主要關注的也是眾花魁,能感覺到門外的動靜在逐漸消失,說明衙役已經驅散路人。

  老婦劇烈的喘息著,不由說道:“客官,碧波樓已經是個魔窟了,快走吧,趁現在來得及快走吧,晚一點就得死在這里。”

  她不由回憶起幾日的經歷,喃喃自語道。

  “殷小姐對著銅鏡化妝,我親眼見到她把人皮脫掉,露出…露出血淋淋的身子,呼呼呼。”

  老婦渾身顫抖,被沈煉攙扶著坐在位置上。

  “小鳳是多好的人啊,可僅僅是一夜過去,我卻再也沒有見過她,定然死在碧波樓內。”

  “還有廚間的伙計,全都在后半夜上吊自盡了。”

  “咳咳咳…”

  “你快走!碧波樓內沒一個是活人。”

  老婦見到沈煉無動于衷,只以為后者已經怨氣侵蝕心智,閉目呢喃:“鐘馗老爺保佑,妖魔不得好死,鐘馗老爺保佑…”

  “老媼,你先喝口茶水歇息片刻。”

  沈煉觀察大堂內。

  鹽良鎮的五名金吾衛分散在各處,隨時準備出手對付妖魔,其余金吾衛的態度模棱兩可。

  在門口有三名金吾衛候著,看似隨時準備配合王信等人,實則早已生出逃遁的心思。

  反正碧波樓有凡人死傷,也與他們毫無關聯。

  另有部分金吾衛與衙役一同在外戒備,算是一點風險都不想承擔,卻又不甘心放棄功勞。

  “十幾名金吾衛,兩百個心眼子是吧。”

  沈煉注意到在視野開闊的二樓包間內,有一男一女兩名金吾衛,修為已是先天五境圓滿。

  不過他們卻顯得自在很多,正饒有興趣的聽曲閑聊,甚至沒有遮掩內力,壓根不在意危險。

  兩人有著明顯的特異。

  他們雖然長發及腰,但依舊能看出腦后長著第二張面孔,隱蔽在長發中的詭異狐臉。

  “內功恐怕關聯的是玉面狐貍。”

  西游記的積雷山摩云洞就有一群修煉成妖的狐貍精。

  玉面狐貍原本是牛魔王的妾室,后來師徒四人來借芭蕉扇,一來二去被豬八戒所殺。

  “不不不,鐘馗老爺在上。”

  老婦緊張的冷汗直流,差點坐不穩跌倒在地。

  碧波樓內的曲風微變。

  有老鴇高聲喊道:“諸位友鄰公子,在此風和日麗之際,魁首玲月榮幸登臺一舞一曲,感謝諸位前來捧場!”

  淡淡的香味彌漫,使得大堂內一片嘩然,所有人不約而同的盯著高臺,簾布緩緩籠罩。

  “快走快走…”

  老婦瞳孔放大,仿佛即將直面不可名狀的妖魔。

  一個婀娜多姿的女子身影翩翩起舞,動作略顯別扭僵硬,但在場的看客卻是目不轉睛。

  老婦渾身像是抽干力氣,眼底流露出些許絕望。

  她明白,今夜已是有死無生。

  沈煉眉頭一挑。

  在他的眼里,所謂的玲月依舊只是個鬼物傀儡。

  所謂花魁登臺,如今看來分明有點皮影戲的味道,并且碧波樓像是為吸引金吾衛布的局。

  有書生站起身子,言語熱切的說道:“問誰是百花魁,誰玲月是百花魁,不知小生能否一睹玲月姑娘的真容,死不足惜。”

  老鴇一指二樓,“公子請。”

  書生急匆匆的踏上樓梯,結果沒走幾步路,精氣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抽干,皮肉變得枯槁。

  尸體掉落,卻沒有影響到大堂內的狂熱氣氛。

  “該死的!!!”

  王信臉色難看,手掌接觸的桌面滋滋作響,轉頭詢問李順,“還沒找到妖魔的真身嗎?”

  “沒有。”

  李順額頭長出六只眼瞳,已是當前境界多目經的極致。

  奈何碧波樓雖然怨氣充裕,但完全不見源頭的存在,甚至就連書生死得也是莫名其妙。

  “不對勁,很不對勁。”

  王信臉色陰沉,示意分布花樓的衙役朝自己靠攏。

  碧波樓從頭到尾都顯得不同尋常。

  首先,背后的妖魔提前兩三日就露出馬腳,吸引到金吾衛的關注后,繼續所謂的花魁登臺。

  王信等人在碧波樓的布局也沒有絲毫遮掩,就是想要故意打草驚蛇,逼出隱蔽的妖魔真身。

  妖魔仿佛在挑釁金吾衛,與先前表現的狡詐截然相反。

  “不對勁。”

  “高老莊而來的八頭妖魔應該都是在籌備廟會才對,碧波樓怎么感覺是計劃之外的行徑。”

  王信瞇起眼睛,“如果有人為因素促使,哪怕老子事后人頭落地,也要把他生吞活剝了!”

  李順小心翼翼的問道:“王頭兒,接下來該怎么辦?”

  “最多等半個時辰,無論妖魔真身是否出現,一到時間立刻清場,不能讓死傷加劇。”

  王信見到祝一虹有點心神不寧,“祝一虹,你怎么了?”

  祝一虹隱晦的瞥了眼角落,沈煉就著一盤順來的花生吃酒,偶爾與老婦閑聊幾句。

  “沒事,半個時辰會不會太長了。”

  王信搖頭道:“不長,那妖魔比我們想象中更有耐心。”

  祝一虹心道:“妖魔確實是有耐心,但我怕沈煉沒了耐心,直接在碧波樓大開殺戒啊!”

  她深吸口氣,嚴陣以待的握緊腰間佩刀。

  在碧波樓的局勢發酵之時。

  兩名長有狐臉的金吾衛突然起身離開,他們徑直走出大堂,狐臉朝著高臺上的玲月一笑。

  咔咔咔。

  玲月僵在原地。

  簾布有點點血色在暈染,恐怖至極的妖魔氣息隨即迸發。

  玲月的五官有棉絮冒出,原本蜿蜒悠長的女聲一變,竟然化作沙啞蒼老的老者腔調。

  “高小姐,鳳冠霞帔,一身嫁衣,卻是千姿萬彩。

  “高小姐,來年你再嫁,老夫一介縫人愿為伱再織新衣,依舊鳳冠霞帔,依舊千姿萬彩。”

  看客意識模糊,嘴里呼喚著高小姐的名謂。

  沈煉冷冷一笑。

  剛剛還是傀儡的玲月,突兀的開始轉化成妖魔真身,血肉骨骼畸變,海量棉絮飄散。

  “兩頭不人不妖的狐貍精,真以為自己手段巧妙無比?借助妖魔試探,呵呵,膽子夠肥。”

  沈煉沒有追擊金吾衛,目標仍然放在妖魔身上。

  但他不介意空出手來,把兩頭玉面狐貍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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