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一說的話,看看毫無異樣的來路,好像是有點不正常,但吳斤兩還是找到了理由,“礦洞里的寶物應該比我們重要吧,對他們來說,先顧著寶物也沒什么不正常吧?”
師春正兒八經告訴他,“那紫閃閃的星云在我身上。”
“啊?”吳斤兩大吃一驚,沒想到他這么大膽,居然敢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把那寶物給弄走,真是絕了,當即就伸手去撩他的褲襠,“哪呢,哪呢,拿出來看看…”
啪!師春一把拍開他的手,“回頭再說。”
縮回手的吳斤兩訕笑,看了看天色,倒是腦補了原因,“也是,天都黑了,這發光東西一亮出來,很容易暴露。”轉而又神情凝重,“是啊,你把人苦心費力的寶物給搶了,居然連個搶回去的意思都沒有,何況人家實力上還占了上風,確實有點不正常。”
何止是有點,而是非常不正常,一臉警惕的師春再次環顧四周,認定了這事絕沒那么簡單,陰暗暗的四周似暗藏恐怖,越是不明所以,心神越發緊繃了起來。
擺明了打打殺殺的,他倒不怕,未知沒底的事情反而讓他感到緊張,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是至理。
這精神剛緊張到一個度,他突然“嗯”一聲悶哼,手上刀都顧不上了,兩手驟然抱了腦袋,之前那種腦袋要撕裂成千萬瓣,無數蟲蟻啃咬脊髓的痛感又出來了。
這次不知是因為經歷了一次較為適應了,還是烈度較輕了,倒沒有痛到上次欲要昏死過去的程度,但也足夠他受的。
沒變的是,眼前又出現了那奇奇怪怪讓人不明所以的畫面,似乎又置身在了一個光影虛幻的世界里。
這個世界很奇怪,好像不受任何光線的影響,礦洞內的燈光和此時的天地光景對其光暗程度沒有任何改變。
閉右眼看到的是正常天地,閉左眼看到的則是光怪離奇的畫面,他搞不明白這因痛疼導致的視力幻覺是怎么回事。
如此明顯的異常,吳斤兩不可能發現不了,吃了一驚,伸手把住了他,“春天,怎么了?”
誰知痛得直哆嗦的師春卻一把撥開了他,翻身躺在了斜坡上喘息,只見緊咬著牙關,十指緊摳在掌內,下了很大決心似的,硬生生坐了起來,閉上了左眼,顫抖著扭頭掃視四周。
扔下了武器的吳斤兩跪地扶了扶他,就要給他把脈檢查,“春天,你別嚇我,到底怎么了?”
師春一個肘擊撞在了他的胸口,從哆嗦的牙縫里強行蹦出幾個字來,“閉嘴,躺下,別擋著。”
被撞翻的吳斤兩本要順勢爬起,聞聽此言,剛翹首欲起的他又順勢躺下了,兩眼忽閃地盯著,很想問問,閉著一只眼到處亂瞅是什么意思。
師春也只是忽然想起了之前在礦洞內中招后逃離時,在拐角處看到一群人的情形。
對四周不安的強烈預感,碰撞上了腦海里閃現的礦洞畫面,讓他強撐了起來,閉上了左眼,用右眼試試。
呼吸依然紊亂,右眼視線慢慢掃過那光怪離奇的畫面,慢慢轉動的腦袋忽然定住。
他只是試試,誰知真看到虛空中浮著兩個白蒙蒙的霧狀體,兩個霧狀體并不在一塊,一個在向另一個慢慢靠近。
注意力一轉移,人感覺都沒那么難受了。
他閉上了右眼開左眼,白蒙蒙霧狀體消失了,對應所在位置,并非浮在虛空,其中一個所在的位置就在他們要前往方向的那座山頭上。
再閉左眼開右眼,兩個畫面對比,確實就在那個位置,另一個白蒙蒙霧狀體已經與之靠在了一起。
這番動靜變化對比早先在山洞內看到的群像,令他意識到了,真的有可能看到了兩個暗伏的人,為什么會這樣?他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邊山頭上也確實暗伏了兩個人,兩個黑布巾蒙面的人,他們也盯上了師春二人。
得虧這里寸草不生到處光溜溜的,有人晃動在視線內容易察覺到,真要是山林中的話,就算修士的眼力異于常人也難發現。不過天色畢竟暗了,距離又略遠,不從近前過的話,他們也看不太清楚是什么樣的兩人。
從對面暗伏點后爬到山頭的蒙面人,低聲問原地的蒙面人,“什么情況,這兩人怎么坐那歇上了?”
原地的悄聲回:“我怎么知道。”
后來的:“那這算是離開此地的,還是不算?”
原地的:“難不成你覺得他們是跑來玩的,還會折返不成?”
后來的輕輕嘿笑了聲,顯然也意識到了此問有點多余。
原地的解下了腰間一個拳頭大的編織籠子,打開了蓋子,抓出了一只小鳥,只見小鳥身上隱約涂寫有“四七”字樣,然后往后方山谷里一扔。
那小鳥立刻順勢穿過山谷飛了去。
師春右眼看到了那只飛走的小鳥,只不過是一小團白蒙蒙霧狀體,但是能從形態動靜上隱約感覺出是什么,大概也能猜到這個時候放飛的小鳥有什么作用。
他目光閃爍著,已然忘了疼痛,再次打量周圍,想看看還有沒有其他人形的白蒙蒙霧狀體。
隱約看到有,但所處位置似乎較遠,換左眼視線對比,確實較遠,隔了幾個山頭,看方位,與這里應該是同一陣線排布的,換右眼想再看遠一些,也不知這視力到底能看多遠的距離,反正沒有再看到其他霧狀體。
而右眼里這種奇怪的景象也在慢慢淡化,視力正在慢慢恢復正常。
他迅速施法衡量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發現還好,這次的痛感對自己身體機能并無太大沖撞。
一旁干等了會兒的吳斤兩,終于還是忍不住開了口,低聲道:“春天,鬧哪樣啊?”
師春看向藏人的山頭,“有人埋伏在那山頭上。”
“啊?”吳斤兩扭頭看去,這光線,這距離,哪看得到遮掩了身形的潛伏者,眼珠子差點瞪出來也沒看出任何端倪。
“我病了…”師春說著就躺下了,并順手揪了吳斤兩的耳朵過來,在其耳畔嘀咕了一陣。
吳斤兩不時點頭,然后就解開了師春衣裳結的包裹,將衣衫蓋在了師春的身上,旋即把自己的大刀當床板,將師春放了上去,然后連人帶刀一起橫抱了走。
從潛伏者山腳下過時,師春手在覆蓋的衣衫下緊握刀柄,手中刀做好了隨時出鞘的準備,防備可能撲來的偷襲。
他也在裝病示弱,希望能引二人來主動襲擊。
他們兩個在東九原混到現在,與人單挑或二對二還真不會輕易膽怯。
結果并未讓兩人如愿,兩人通過時,暗伏的二人并無出手的意思。
然躺在吳斤兩臂彎里趁機關注后方的師春還是發現暗伏的兩人晃了來,一路尾隨上了,他當即對吳斤兩低語了幾句。
吳斤兩立刻稍微變動了去向,東九原畢竟是他們的地盤,何況之前是有意來此謀事,所以對這里的地形還是熟悉的。
暗中尾隨的二人,不敢跟近了,怕打草驚蛇,不時在路邊石頭上摁上一個帶熒光的指印。
沒多久,吳斤兩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中,轉身鉆進了一個狹窄的峽谷內。
等他們跟上,吳斤兩已經出了峽谷,不過卻停止了前進,抱著人在那東張西望,不知道在看什么。
尾隨二人不敢出去,順勢躲在峽谷口子內,不出不動,暗暗觀察著。
突然唰的一聲響起,兩人驚悚回頭看去,只見璧凹處撲出一道身影,對面蒙面人倉促拔劍。
人影交錯,僅“當當”兩聲金鐵交鳴的震響,應戰的蒙面人便低頭看著自己裂開噴血的胸口倒下了。
突襲的人影正是師春,立地抖掉刀上鮮血時,另一個還未來得及拔劍的蒙面人脖子上的腦袋才剛掉下,歪身倒下了。
東九原大當家的實力并非戲言,身體雖因之前的疼痛影響未全健,斬二人卻依然如割草芥般輕松。
外面的吳斤兩聞打斗聲立刻轉身,一手扯下了蓋人的衣裳甩脖子上,一手翻刀,將刀上的一塊長條狀大石頭翻覆落地,拖刀沖向了峽谷口子,欲參戰。
原來剛才抱的并非是人,是他自己的大刀,刀身上放了點東西而已。
等他蹦到,并未撈到出手的機會。
見尾隨的二人已誅,吳斤兩立馬偏頭示意道:“尾巴已經斬斷,可以放心跑了,事不宜遲,快跑吧。”
撿起刀鞘插回刀的師春卻沉聲道:“得回礦洞那邊一趟!”
“啥?”吳斤兩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確認道:“回礦洞?我聽錯了?”
師春:“這兩個尾巴不僅僅是沖我們來的,而是沖所有從礦洞那邊離開的人。”
吳斤兩不解,“什么意思?”
師春:“申尤昆之所以不追殺我們,一是慢了一步,未必追的上,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外圍還布置了截殺的人手,但絕非是沖我們布置的,因為事先不知道我們在礦洞內,否則我們根本不可能逃出采挖區。”
順手又將刀背在了身后,“確定這兩個尾巴真跟上我們后,我才意識到我們一直疏忽了一件事。”
吳斤兩一臉努力跟上他思路的樣子,“啥事?”
師春扭頭盯上了地上的尸體,“申尤昆在做見不得光的事情,可現場卻有那么多人看到了,他能指望那群烏合之眾保密嗎?”
“滅口?”脫口而出的吳斤兩旋即又悚然一驚,“將那么多人一起滅口不成?”
師春:“就因為涉及的人太多,所以我們沒往那上頭想,如今看來,是我們這些土著太小家子氣了,不如外面見過世面的人。”
吳斤兩迅速四周處張望,才意識到這外圍布置的人手原來是為了攔截漏網之魚,但仍有不解,“人家滅人家的口,我們跑回去干嘛,咱們好不容易脫險了,你還想救那群烏合之眾不成?”
師春:“真的脫險了嗎?他們要挖的寶物被我拿了,咱們身份大概也暴露了,今后天上地下他們都不會放過我們…你說申尤昆如果為了滅口,身邊沒了什么人手保護,咱們在這出現過的消息是不是有機會徹底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