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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四章 這也被他蹭上了

  “衛長在社交網絡剛出現的時候,注冊過一個賬號,沒有隱瞞自己的身份,當時是個噴子,什么都噴。”

  “但是,你要說這件事有多嚴重,我覺得咱們也不用上升到那樣一個高度吧?誰當年沒有說過一些不過腦子的話呢?”

  “而且,說是侮辱英烈,其實是他不清楚情況,搞錯了照片,把一個英烈的照片用到了一個叛徒的身上,不說這件事的話,其他那些被扒出來的話,也就是一個常見的網絡噴子罷了。”

  “這件事,我真的認為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現在的問題不是你覺得這有沒有什么大不了的,而是這件事會影響到電影局是不是把《定風一號》選送今年的奧斯卡最佳外語片。”

  “電影其實已經下映了,也不會影響到票房,對國外來說,這件事也不會產生什么影響,最大的問題在于這里。”

  “衛長二十多年前的東西都能被挖出來,這是有人故意的吧?”

  “現在先別管是不是有人故意的,現在的問題是,衛長,到底應該怎么處理?不除名的話,在這樣的丑聞下,電影很有可能就廢了。”

  “除了名,選送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事兒就能保下來?”

  “沒有這個態度,能保?”

  這件事背后確確實實有人在“搞事情”。

  因為這件事的熱度,龍巖一直想要壓下去,卻壓不下去。

  陸嚴河其實跟這件事半毛錢關系都沒有,但他是這部電影的主演,又是最紅的那個人,那就必然會被牽扯上,沒有辦法。

  主要是,偏偏《定風一號》這部電影,還是一部以革命先輩為主角的電影。

  陳梓妍對陸嚴河說:“記者一旦逮著機會,肯定會問你對衛長這件事的態度,你想好了要怎么做嗎?”

  陸嚴河搖頭,說:“不知道。”

  “那就別回答。”陳梓妍說,“你并不了解衛長,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無論是支持他還是譴責他,都不知道未來會不會出現更多的麻煩,最好的方式就是遠離他。”

  陸嚴河點頭。

  “是這樣,我也是這么想的,他到底是什么樣的人,是誤會,是當年憤青,是無心之失,還是怎么樣,其實都是龍巖需要去解決的事情,我只是《定風一號》的一個演員。”

  “倒是這件事——”陳梓妍遲疑了一下,說,“這件事應該是張悅真那邊捅出來的,想要鏟除掉《定風一號》這個對手,她沒有放棄讓《鋼琴家》取代《定風一號》去選送今年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想法。”

  陸嚴河皺起眉頭。

  “玩這種陰招。”

  “嗯。”陳梓妍點頭,說:“這件事,龍巖也知道,就看龍巖是不是打算反擊了。”

  陸嚴河:“龍巖會嗎?以你的了解。”

  陳梓妍搖頭,“不一定,衛長跟黃太的關系很好,可以說是她在龍巖的心腹,黃太現在在力保他,如果黃太不希望這件事繼續生出波瀾,我倒覺得,即使龍巖這邊找到了可以反擊《鋼琴家》的地方,也只會私下用以威脅對方,不會打到牌桌上,直接宣戰。”

  陸嚴河沉吟片刻。

  “如果這樣的話,那就我們打到牌桌上。”

  “你想好了嗎?”

  “嗯。”陸嚴河點頭,“黃太要保衛長,就可以犧牲《定風一號》原本可以取得的更矚目的成績,可憑什么大家努力拍出來的《定風一號》,就應該被犧牲呢?”

  劉畢戈冷笑一聲。

  “我拍了這么久的《定風一號》,去了威尼斯,全球票房賣了將近2億美元,結果,比不上一個衛長在你們龍巖的份量,連讓他站出來道歉、表一個態度都做不到,你們還指望我的下一部電影由你們來出品?”

  黃太臉色很嚴峻。

  她說:“現在《定風一號》在國內已經下映,這件事如果愈演愈烈下去,影響到的是它在視頻網站等渠道的播出,涉及的利益很大,我們選擇的是一個息事寧人的解決方式,你難道希望看到《定風一號》這部電影因為這件事,從此在國內被封禁、看不見嗎?”

  劉畢戈:“黃太原來在意的是《定風一號》后續的利益嗎?我還以為您是為了力保衛長,才不做反擊呢,明明可以代表中國去競爭今年奧斯卡最佳外語片,一旦拿到提名,那也是極為難得的一個成績,卻不給任何態度,讓這件事被含胡過去,有這樣一件事,估計《定風一號》也拿不到選送奧斯卡的資格了。”

  黃太:“畢戈,我知道,發生這樣一件事,對你來說很難接受,我們都很難接受,《定風一號》一樣是龍巖的電影,我們也希望它獲得更大的成績——”

  “因為衛長過去做的那些事,沒法兒反駁,都是既定事實,所以只能默認,然后讓這件事的熱度過去。”劉畢戈笑了,“反正《定風一號》受影響是肯定的了,所以,與其再讓衛長被犧牲掉,不如保他一次,留在自己手上,在那之后,他會更加死心塌地地跟在你的身邊,對嗎?”

  黃太皺起眉頭。

  “你太偏執了。”

  “我辛辛苦苦拍出一部電影,眼看著可以代表中國電影去拿奧斯卡,卻因為他的問題而不行了,你說我偏不偏執?他不公開道歉就算了,你還要繼續讓他留在龍巖,讓他繼續做監制,幫你掌控劇組,換你,你這口氣能忍?”

  劉畢戈的態度只差沒拍桌子來表示自己的憤怒了。

  黃仲景嘆了口氣。

  “畢戈,我充分理解你生氣,我也一樣生氣,但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現在能做的,也就是盡可能地消除影響。”

  “怎么消除?你們保了衛長這一次,以后他出現在任何一部電影中,都是一個雷。”劉畢戈說,“就你們對衛長這個態度,以后我的電影里再出現第二個、第三個衛長呢?”

  黃仲景和黃太沉默。

  見狀,劉畢戈也沉默了。

  又過了一會兒,劉畢戈才開口。

  “黃總,黃太,我能夠擁有今天的一切,確實得感謝你們,如果沒有你們,可能我也不能這么快成為一名電影導演,獲得如今的成就。

  “可是,隨著《暮春》在威尼斯獲獎,我感覺我們之間的分歧越來越多了。我一直希望,我們可以找到一些共同點,制作一些雙方都愿意做的電影,然而,我頻頻感覺到,你們對我的希望,是做一個你們意志的執行者,無論我想拍什么樣的電影,都要符合你們的標準。

  “當然,因為我成為電影導演,完全仰賴于龍巖,仰賴于你們的培養,所以,即使《假死都不行》不是我想做的那種電影,我依然還是做了。現在卻讓我有點后悔,因為好像我的配合,讓你們產生了一種我其實是可以被說服、被安排的錯覺,我的不滿、不開心,并不會真的讓你們重視我的態度。”

  黃仲景馬上說:“畢戈,我們絕對不是這樣的,如果我們不尊重你,我們也不會這么快就鼓勵和支持你成立自己的電影制作公司。”

  “是,但即使我成立了自己的電影制作公司,做什么樣的電影,電影要怎么做,你們也還是會安排衛長這樣的人來插手。”劉畢戈說,“《定風一號》當初很多的拍攝方案,都被否決,僅僅因為有更節省成本的拍攝方式,即使按照我的拍攝方案來做,也不會超支。”

  黃太說:“當時我們誰也無法確定《定風一號》可以獲得好的票房,它是作為藝術電影來拍攝的——”

  “是,即使在《暮春》《假死都不行》和《龍門客棧》三部電影都取得票房成功之后,我也依然無法給你們帶來票房上的信心,因為我是一個作者型導演,不是一個純粹的商業片導演。”劉畢戈眼睛盯著黃太,說。

  黃太一時無言。

  “這些其實都已經過去了,作為導演,我為龍巖拍攝了四部電影,論榮譽,四部電影全部入圍國際四大電影節主競賽單元,三部電影拿獎,論票房,四部電影全球票房加起來突破了8億美元,對于龍巖對我的培養,我問心無愧。”劉畢戈說,“如果衛長對《定風一號》造成這樣的影響,都可以安然無恙,當作什么事情沒有發生,我只能說,我很失望,我,包括《定風一號》整個劇組所付出的一切,我都覺得沒有受到尊重。”

  他站了起來。

  “我想說的就這么多。”

  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會議室。

  劉畢戈團隊的幾個人都匆匆跟上。

  其他人——包括黃仲景和黃太,坐在原來的座位,神色都不是很好看。

  “劉畢戈這是早就想要自立門戶,故意借題發揮。”有人說。

  黃仲景看了黃太一眼。

  黃太說:“劉畢戈他正在氣頭上,發脾氣我理解,回頭我會再去找他聊聊的。”

  “他的下一部電影《不遇》,已經開始了前期籌備。”有人說,“這部電影,前期劉畢戈就不滿意我們要用周如雙,現在還要繼續堅持嗎?”

  黃太:“這件事等我跟他聊過再說,今天發生在這間會議室里的事情,我不希望有任何一個字流傳出去。”

  眾人噤聲,保持沉默。

  說是不能流傳出去,這件事兜兜轉轉也還是流傳到了陸嚴河的耳中。

  劉畢戈跟龍巖發生這樣的沖突,陸嚴河卻一點兒都不覺得意外。

  遲早會有這一幕。這是很久之前,陸嚴河就產生的想法。

  他不否認龍巖是一家實力很強、很優秀的電影公司,但是,他們不適合那種真正的電影創作者。

  所謂“真正的電影創作者”,指的是對于創作、有自己想法和堅持的人。它可以是為市場而創作的,但在落款的時候,要有一個地方,可以寫上他們的名字,而不是抹去那個名字,讓它是一個沒有作者名字的工藝品。

  會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陸嚴河越來越覺得,龍巖更像是一個流水線工廠。

  張悅真覺得這下應該是十拿九穩了。

  “衛長這件事,是實錘,也不是污蔑,但恰好被我們在這個時候挖出來了。”

  她對陳品河笑著說。

  陳品河問:“電影局那邊是什么意思呢?他們確定要放棄《定風一號》了嗎?”

  “還不知道。”張悅真搖頭,“那邊現在鐵桶一塊,什么消息都打聽不到,不過,一部電影的監制爆出這樣的問題,這么大的丑聞,電影局總不至于視而不見。”

  “陸嚴河背后的力量能做到什么程度也不好說。”

  “這是社會輿論的問題,如果他們真的最后還是選擇《定風一號》,那肯定會引起很大的罵聲和爭議的。”張悅真笑了,“這難道不也是一件好事嗎?”

  陳品河:“就怕事情最后不是這樣發展。”

  張悅真:“除非現在龍巖就把衛長給獻祭出來,開除,并且在電影中除名,這樣還能稍微安撫一下公眾。”

  陳品河:“龍巖又為什么不會把衛長給獻祭出來?”

  “心腹,換言之,手里同樣有老板的把柄。”張悅真說,“否則,讓衛長出局是最快刀斬亂麻的做法,龍巖又怎么會不選擇這么做。”

  “呵。”

  “《鋼琴家》十月初就會在北美上映。”張悅真說,“Neuron會為你在頒獎季公關。”

  陳品河點頭。

  張悅真:“如果最后《鋼琴家》會選送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話,你的公關優勢就會增大了。”

  陳品河:“今年陸嚴河和溫生明也在公關演員部門的獎項,都是中國演員,估計在我們幾個人之間就會產生競爭,他們不會讓中國面孔占據太多的席位的。”

  “是的,但是,《鋼琴家》是你一個人的獨角戲,《定風一號》卻是雙男主,他們誰報主、誰報配都還不一定。”張悅真說,“如果陸嚴河給自己報主,給溫生明報配,到時候也有得說了。”

  陳品河:“溫生明自己難道沒有想法嗎?”

  “他有想法也沒有用啊,《定風一號》在北美的發行方是綠谷,公關公司也是陸嚴河常年合作的那一家,溫生明在海外可沒有任何人脈關系。”張悅真忽然眼神一變,“這倒是一個分化陸嚴河和溫生明的好機會。”

  陳品河:“嗯?”

  “如果我去給溫生明介紹一家公關公司呢?”張悅真說,“難道溫生明就不想讓自己最終提名奧斯卡的概率更大一點嗎?”

  陳品河:“你去找他,他也未必會信,本來今年我跟他也是競爭對手。”

  張悅真:“不管怎么說,都可以在他和陸嚴河之間埋下一根刺。”

  張悅真嘴角彎起來。

  “至于這根刺什么時候起作用,誰知道呢。”

  9月14日,多倫多電影節閉幕。

  陸嚴河和溫生明作為頒獎嘉賓,為這一屆的最佳女演員獎頒獎。

  獲獎的是一個意大利女演員。

  在之后的派對上,陸嚴河跟每一個獲獎的劇組和電影人都認識了一下,短暫交流。

  溫生明也在他的介紹下,跟來自世界各地的電影人交談甚歡。

  “相信我,我非常希望有機會可以參加你的電影,無論是什么樣的角色,我都很樂意來。”對于今年獲得最佳導演獎的德國導演貝恩德·萊曼拋來的橄欖枝,陸嚴河非常爽快地表達了愿意合作的意愿。

  貝恩德·萊曼本身就是德國一個名氣不小的導演。

  雖然他還沒有躋身世界一流導演之列。

  人家問:“你這一次來多倫多電影節,是為了來宣傳《定風一號》嗎?”

  “是的。”陸嚴河坦率承認,“這是一部華語電影,但是我們希望它在北美的頒獎季也有所表現,所以,我和溫生明必須要花大力氣,讓電影圈的人知道這部電影,然后去看這部電影。”

  貝恩德·萊曼說:“很可惜,它在北美和歐洲也基本上都已經下映了,之前我一直在忙《萊萬尼》的后期,還沒有看過《定風一號》這部電影。”

  陸嚴河說:“《定風一號》會在十月份的時候,重新在歐美這邊重新上映的,如果你愿意的話,我也非常樂意為你寄去DVD,當然,是還沒有公開發售的版本,只能由你本人觀看,不能轉讓給別人。”

  “那你和溫生明簽個名,我一定收藏起來。”貝恩德·萊曼說。

  “好的。”陸嚴河笑著點頭。

  頒獎季,公關活動,就是每一個人都不能放過。

  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你這部電影會被哪個人喜歡,然后,愿意用自身的影響力來為它站臺。

  而你永遠也不知道,也許哪一個人的一句“這部電影應該得到重視”,就能讓它順利地進入一些評委的視野。

  9月19日,達倫·威爾遜終于傳來了一個好消息。

  在美國最當紅的情景喜劇《多諾萬先生》,愿意在下一集加入一個中國人的角色,由溫生明來客串主演這一集。

  要能夠在一部美國最當紅的情景喜劇里加入一個客串主演的角色,是需要做很多的工作的。

  達倫·威爾遜還是厲害的。

  陸嚴河并不知道他是說服了制作方把一個原定的客串主演的角色改成了中國人,還是“鬼斧神工”地在原定的劇本里加了一個中國人的角色,反正,最后的結果就是達倫·威爾遜做到了。

  溫生明在這之前,從來沒有參與過美劇的拍攝——準確地說,從來沒有參與過外國影視劇的拍攝。

  陸嚴河其實也隱約有些擔心,溫生明的表演風格是否能夠跟這部劇相融合,還是格格不入,變得很尷尬。

  但是,想要盡快地打開知名度——而且是以一種“站著”的方式打開知名度,這是最快捷的方式。

  溫生明是被《多諾萬先生》劇組以“中國傳奇影帝”的名號,特別邀請客串主演的。

  觀眾們看到這樣的名頭,都會直接高看溫生明一眼。

  陸嚴河隨后就馬上反應了過來。

  新一季的《老友記》,他為什么不為溫生明也創作一集“客串主演”呢?

  《老友記》播出時間,恰好與北美頒獎季的時間重合。

  陸嚴河就有些擔心,萬一溫生明老師不愿意客串這么多情景喜劇怎么辦?

  沒想到,一開口,溫生明就點頭答應了。

  陸嚴河驚訝。

  溫生明反而說:“你這是為了幫我在北美頒獎季保持曝光、打開知名度,我只是年齡、輩分大,但我的脾氣和架子可沒有那么大,你這是在幫我,我還能心里沒數?”

  聽了這話,陸嚴河心里面那叫一個舒坦啊。

  9月底,陸嚴河就要準備進組拍攝《舟》這部電影了。

  在這之前,陸嚴河還去了一趟艾美獎頒獎典禮。

  他沒有任何作品入圍,包括《老友記》(不知道為什么,艾美獎很不待見它,一直不怎么給提名)。

  但是,艾美獎又很重視陸嚴河,這幾年每年都邀請他出席,擔任頒獎嘉賓。

  這一次,為了刷存在感,刷曝光,陸嚴河去了。

  結果,他在那里碰到了陳品河。

  陳品河竟然也受邀來擔任頒獎嘉賓了。

  《死亡擱淺》這部劇雖然沒有為他帶來任何獎項的提名,知名度的提高卻是實打實的。

  現場還有人提議要為他們兩個人拍一張合影。

  陸嚴河正想著該怎么婉拒的時候,陳品河已經被人給叫走了。

  陸嚴河也轉身就走。

  隨后,陳品河的工作室官微發布了一些合影,陸嚴河的工作室也是。

  有很多人就在評論區下面問,為什么兩個中國的影帝沒有合影。

  然后就有很多人跟這個人解釋,這兩個人早有矛盾,現在王不見王。

  再然后,因為兩個人出席同一場活動而沒有任何照面,也沒有任何合影,忽然就在大眾層面,引發了大家對于《鋼琴家》和《定風一號》兩部電影到底誰會代表中國電影去選送申報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討論。

  討論還愈演愈烈。

  正好趕上《鋼琴家》在中秋上映。

  當日票房,直接戰勝一眾商業片,以2790萬拿下當日票房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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