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書》劇組。
食堂。
攝影師武周跟包文亮兩個人背著器材包進來,去打飯。
包文亮一臉匪夷所思,說:“郁江這種神經病她怎么能活到今天的?”
“內娛又不止她一個神經病,不都活得好好的。”武周說,“越是神經病,越有流量。”
包文亮:“難怪一直有一些腦子不正常的人可以猖狂得沒邊了。”
武周說:“那郁江現在的小說改編電影還挺火的,好幾個項目都在同時啟動,《星星上的花》都賣了1.3億的票房。”
“有受眾唄。”包文亮說,“其實青春愛情電影的受眾一直挺多的,只要成本控制得好,簡直就是一個穩賺不賠的常青樹題材。”
“亮哥,你在這兒呢。”燈光組的小劉端著餐盤經過,看到包文亮,跟他打招呼,“剛才導演還在找你呢,說想要跟你商量一下拍攝的事。”
包文亮一聽,馬上放下了筷子,跟武周說:“你先吃,我去了。”
武周看了包文亮面前剛動了沒兩筷子的飯,說:“亮哥,你吃完再去唄,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的。”
包文亮擺擺手,背上器材包就走了。
火急火燎的。
武周:“…”
跟半年前那個悠哉悠哉晃晃蕩蕩的時候比,現在的包文亮跟換了一個人似的。
小劉看著包文亮匆匆離開的背影,笑著說:“老油條還是老油條啊,知道什么時候不能做老油條了。”
“今天晚上進山,明天一大早就拍,包老師,就辛苦你了。”陸嚴河對包文亮說,“晚上我們住的地方沒有暖氣,也沒有電,只能燒火取暖,你多穿點。”
明天要拍的是鄭霓來到男懷井樹去世的那座山里,大喊“你好嗎?我很好——”的那場戲。
為了實景拍攝,他們找了很多地方,才找到那個符合陸嚴河要求的地方。
要有高山、厚雪,還要建一座小木房子——這個房子倒是秋天的時候就有人過來建好了,經過了兩個多月的風吹日曬雨淋,有了時間的痕跡。美術組前段時間又來專門再布置了一下。就等著明天的拍攝了。
山里,又是雪地,無法鋪軌道,更難以架機器,攝影只能主要靠最傳統的人扛攝影機。
武周的經驗還是沒有包文亮豐富。
在山中拍攝又只有一天的時間,所以,攝影就只能交給包文亮。
這對包文亮來說,確實是個辛苦活兒。
換作以前的話,包文亮肯定各種推卸,但現在他一點兒不情愿的意思都沒有,非常爽快地說包在他身上。
陸嚴河當然也察覺到了包文亮的態度變化。
不過他什么都沒有說,就當沒有察覺到一樣。
冬天雖然寒冷,但是,作為導演而言,陸嚴河卻有一種感受,冬天的戲比夏天的戲好拍多了。
不是戲的難易程度,而是他發現劇組的配合度在經過了夏天之后,明顯高了一個層次。
他說的話,大家的理解程度也更高,執行得更好,返工的次數變少了很多。
他再次感慨,難怪一般有實力的導演,都會有自己熟悉的團隊。一個磨合過的團隊來拍一部戲,真的要省很多功夫。而再遇上陳碧舸這樣的演員,做導演真的就變成了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跨年那天,陸嚴河專門早早地收了工,包了一個飯店,安排劇組所有人一起跨年。
該工作時好好工作,工作之余的這點“團建”也不能少做。
對一個大團隊來說,團建確實是一個很有必要的存在。只不過現在很多公司把它弄得變了味,變成了一個打工人的負擔。尤其是…有的公司竟然讓打工人湊份子來組織團建,團建的意義都直接崩了,還團建個屁。
陸嚴河一桌桌地給大家敬酒,表示感謝,大到統籌,小到場務,無一遺漏。
他現在把姿態放低,是因為沒有人會因為他放低了姿態而真的輕視他,只會發自內心地感到榮幸——然后,打起一股雞血,要更認真地把自己的工作做好。
呃,一不小心就變成了資本家了呢。
又一年過去。
大雪皚皚。
陸嚴河回到自己的房間,看了看微博,翻了翻郵箱,又回了一些祝福的消息,也才不到十點。
陸嚴河看著窗外黑黝黝的夜幕,以及在這廣袤的夜幕下顯得零星的燈光,難得讓自己安靜了下來。
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思緒仿佛一刻都無法停下來。
以前常常在《讀者》《意林》那些雜志上看到一類文章,講平時把精力都放在工作上的人突然意識到生活悠閑自在之美。
那時候,陸嚴河給這一類文章的定位都是雞湯。
現在他竟然也真的有幾分這樣的感覺了。
好…扯淡啊…
陸嚴河扯了扯嘴角,躺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舉著手機刷。
忽然,陳思琦給他發消息:我在樓下。
陸嚴河啪地一下就直接坐了起來,驚訝地看著手機,問:你在河港?
沒有等陳思琦回復,陸嚴河就一腳蹬進了靴子里,出了門。
他坐著電梯一路下去,在酒店大堂看到了陳思琦。
這么冷的地方,這么冷的天氣,她真是都沒有穿羽絨服,就裹著一件大衣,腳蹬一雙皮靴,看上去很干練,明艷又凜冽,有種港風大美女的颯爽,把陸嚴河都給看呆了。
陳思琦看到陸嚴河出現在她面前,揚起嘴角就笑了。
陳思琦是直接從國外飛回來以后,就直接轉了好幾道,來了河港。
她的行李箱都沒有換一撥,還是去國外的那些行李。
這也讓她到酒店的第一件事,就是辦理酒店的洗衣服務。
“好累。”陳思琦上電梯的時候,就靠到了陸嚴河的肩膀上,“跟日本的飛音出版談了整整一個星期,才把我們《跳起來》的日文版選集定下來。”
陸嚴河知道陳思琦一直想要把《跳起來》推廣到海外去,而綜合研判了一下全球各國的出版市場,以及文化背景這方面的原因,陳思琦的第一站就選的日本。
談判肯定很累。
陸嚴河都不用問具體細節就知道會有多累。
尤其是像這種開疆拓土的事。
陸嚴河摟著陳思琦的腰,手指頭在她腰上輕輕地捏了捏。
“這幾天好好休息一下。”
陳思琦估計是癢到了,馬上動了動,用眼神警告他。
陸嚴河傻笑了一下。
等電梯到了,陸嚴河帶著陳思琦進房間。
“哦,對了,我的唇膏丟了,你等下幫我到樓下買支唇膏吧,最近嘴巴好干,總是起皮。”陳思琦說,“我剛才忘記買了。”
陸嚴河點點頭。
“你是準備睡覺了嗎?”陳思琦進了房間,看到床上已經翻開的被子,問。
“沒,剛才在沙發上躺著呢。”陸嚴河說,“這就是我昨天沒收拾。”
陳思琦:“酒店客房服務也沒有進來收拾嗎?”
“我讓他們三天打掃一次。”陸嚴河說,“我不想讓他們每天都進來,房間里有一些東西都得保密,比如劇本。”
陳思琦:“那還挺麻煩的。”
“是啊,每次他們進來打掃的時候,都得讓人在房間里盯著。”陸嚴河說。
“我先洗個澡,趕了十幾個小時的路,好難受。”陳思琦問,“你這個房間有浴缸吧?”
“有。”陸嚴河點頭,“你泡吧,我去給你放水。”
陳思琦嗯了一聲,打開行李箱,開始從里面拿東西。
陸嚴河幫陳思琦把水溫調好。
“你后面還有別的工作嗎?能在這里待幾天?”陸嚴河一邊放水一邊在浴室里問。
陳思琦:“暫時沒有什么事,可以待個三五天吧。”
過了一會兒,陳思琦走過來了。
陸嚴河回頭一看,差點沒直接噴出鼻血來。
陳思琦直接用一張浴巾裹住了自己,露出了光滑瑩潤的手臂和大長腿。
“好了嗎?”陳思琦打了個哈欠。
陸嚴河的臉被水霧氤氳著,啞聲說:“好了,哦不,水還沒有放好。”
“你先幫我去買唇膏吧。”陳思琦說。
陸嚴河嗯了一聲。
他站了起來,側著身子出去了。
走出酒店,刺骨的寒風讓他冷靜了下來。
他一巴掌拍到自己腦門上。
演什么純情少男啊!
他頂著寒風走了五十米,找到了一家蘭森便利店,進去。
這個時候,基本上都沒有客人了。
便利店里的店員坐在柜臺后面看手機,突然看到有人進來,都有些吃驚。
陸嚴河用圍巾包住了自己半張臉,還戴了一頂毛茸茸的帽子,蓋住了自己眉毛以上的位置,基本上就只露出眼睛那一部份。
他去拿了一支唇膏,走到柜臺前面買單。
店員似乎并沒有認出他來。
他的視線往下移,看到了就擺在前面的那一盒盒小東西,只思考了兩秒,就伸手去拿了兩盒,一起放到柜臺上。
他的頭基本上一直低著,不跟店員產生任何的對視。
還好,直到他把賬結了,也沒有聽到店員忽然用驚訝的聲音問“你是陸嚴河吧?”。
平時也就算了,今天…
他收起自己買的幾個東西,轉身匆匆離開。
店員看著他消失在夜色中,沉靜的臉忽然一瞬間激動了起來。
他拿起手機,登上自己的社交平臺,激動得手指都在發顫。
——你們肯定猜不到,我剛才碰到了誰,碰到了什么事!
陸嚴河其實屬于那種很少會抱怨自己因為明星身份就失去了很多私生活的藝人。
他確實是覺得,自己已經得到了足夠多的東西,足夠幸運,選擇了這一行,就得付出一點代價。
這甚至都說不上犧牲。
可有的時候,看到自己某些事情被曝光在網上的時候,他還是會尷尬得腳趾摳地,想要找到洞把自己埋進去。
倒也用不著什么事情都往網上捅啊!
#陸嚴河深夜購買安全套#
“…”陸嚴河這一刻真的是從此與世隔絕的心都有了。
這種事情,說羞恥也不算羞恥,但掛到了熱搜上,就不是那么簡單一回事了。
“怎么了?”陳思琦也醒了,翁聲問。
陸嚴河一激動:“沒事。”
陳思琦看到陸嚴河這個樣子,只覺得古怪。
但是她真的有點困,剛才只是被陸嚴河的動靜給弄醒的,馬上就又有一陣困意襲來。
她打了個哈欠,又轉頭睡了過去。
陸嚴河輕手輕腳地起床,去洗漱,穿衣服。
今天還得照常拍戲,沒有假期。
陸嚴河戴上了墨鏡和帽子,面無表情地從房間走出去。
汪彪他們都一臉緊張不安地看著他。
尤其是萬青青,看著他的眼神格外復雜。
汪彪說:“小陸哥,酒店下面有記者。”
陸嚴河嗯了一聲,沒有什么反應。
汪彪猶豫了一下,問:“小陸哥,他們可能會問熱搜上的事情,熱搜上的事情,你看到了嗎?”
陸嚴河深吸一口氣,說:“思琦她還在我房間睡覺,她睡醒了可能會想要來劇組看看,等會兒你安排一輛車給她。”
汪彪震驚不已:“思琦姐來了?”
陸嚴河神色古怪地看著他,說:“你不是都看到熱搜了嗎?沒猜到她來了?”
不只是汪彪,萬青青和宋姜兩個人的臉上也突然出現了如釋重負的表情。
陸嚴河疑惑了片刻,隨即反應了過來。
原來他們剛才一臉緊張地看著他,不是因為熱搜的事,而是熱搜讓他們想到不好的事情。
他們可能是擔心——
他要塌房了?!
陸嚴河一頭黑線。
汪彪反應了過來,臉上堆起笑容。
“小陸哥,包在我身上,我會安排好的,放心吧。”
酒店門口,三四個不知道從什么地方趕過來的記者蜂擁過來。
陸嚴河一言不發地上了車,離開。
“嚴河,網上說的消息是真的嗎?”
“陳思琦還在日本,你買安全套是為了干什么?”
“嚴河,你能回應一下嗎?”
汪彪、鄒東、萬青青和宋姜四個人把陸嚴河護得嚴嚴實實,不讓那些記者們能夠沖到陸嚴河面前來。
但是,陸嚴河仍然被他們堵得有點寸步難行。
心中冒出了些許的焦躁和怒意。
這種私事,陸嚴河不愿意輕松地、調侃地回應,更不想解釋一句什么陳思琦就在他房間里睡覺。
這是他們的私事,他不愿意什么都攤開來跟大家講。
陸嚴河好不容易上了車,鄒東他們正要關門的時候,后面忽然傳來了一聲“等一下!”。
陸嚴河他們聽到這個聲音,都驚訝地回頭看去。
陳思琦裹著大衣,戴著一頂陸嚴河的毛茸茸的帽子,雙手抱著自己,從還沒有反應過來的人群中穿過,也上了車。
“昨天晚上都跟你說了,我跟你一起去劇組,你也不叫我。”她跟陸嚴河抱怨的聲音清晰地傳到了車外每一臺正在收音的機器里。
記者們忽然反應了過來。
陳思琦?!
她不是在日本嗎?
車門啪嗒一聲關了。
他們留在原地,面面相覷,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陳思琦上了車,看了一眼瞪大眼睛看著她的陸嚴河,打了個哈欠。
“我太困了,我得再睡會兒。”她說著就從自己口袋里摸出了眼罩,給自己戴上了。
一句話沒有解釋。
當然,也無需解釋。
陸嚴河知道陳思琦在想什么。
他低頭笑了笑,脫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蓋到了陳思琦的身上。
其他人見了,都很知趣地保持了安靜,沒人開口。
到了劇組,下車的時候,陳思琦也沒醒。
陸嚴河就讓萬青青陪她在車上休息,自己先去工作了。
天寒地凍的時候,陸嚴河一下車都被冷風吹了個大逼兜,人一哆嗦,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太冷了。”他現在只想趕緊進屋子。
可是,今天偏偏拍的是外景。
不過,盡管這么冷,陸嚴河卻還是覺得心里頭暖烘烘的。
一到片場,陳碧舸就用一種“你小子干了好事啊”的眼神,揶揄地看著他。
陸嚴河臉都紅了。
當然是被風給吹紅的。
“思琦呢?”陳碧舸問,“新聞上不說她跟你一起過來了嗎?”
陳碧舸往陸嚴河身后張望。
陸嚴河很無奈地說:“在車上睡覺呢。”
陳碧舸輕笑了一聲,噢了一下,“你今天還有心情給我們導戲嗎?實在不行你給自己放個假吧。”
陸嚴河一點都不覺得陳碧舸這是在關心他。
她眼睛里根本沒有消退的揶揄之色,已經充分說明了她在想什么。
陸嚴河無語地看著陳碧舸。
這時,趙昱珩過來了。
他來找他報告一件事。
趙昱珩是《情書》的生活制片人。
他是羅宇鐘導演長期合作的制片人雷雙城的助理,陸嚴河在《黃金時代》的時候就跟他認識了。
這一次他過來幫忙,也是第一次正兒八經地有機會做一個制片人了。
他很把握這次機會,一點兒沒有懈怠。
而且,跟他合作下來,陸嚴河對他很滿意。
他最大的風格就是穩當和細致。
比如冬天拍攝,一個劇組忙前忙后的,其實要管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是一個很大的工程。
但趙昱珩能細致到每一次出外景,都會讓人煮了姜湯、紅糖水放在現場,還有隨時可以取用的熱水袋。
在劇組服務這一塊,跟著雷雙城和羅宇鐘導演干了好幾個大劇組的趙昱珩總是能找到又便宜又實惠的辦法,讓大家在劇組里待得舒坦點。
包括現場準備小零食什么的。
趙昱珩準備的不是那種有小塑料袋、可以揣進兜里帶走的小零食,都是類似于拇指蛋糕這種只能現場吃的東西。
原因是前者很容易被一些人多拿,順手帶走,后者則沒有這么問題。別看這么一點小東西,前后的差別卻能讓劇組節省五位數。而劇組就是由上百個這樣的小東西去構成它的日常開銷的。
任何一個會在劇組里有“這么點小東西都這么不大方,讓人拿點怎么了”觀念的人,都不是一個能干生活制片的料。干過這個的人才知道,手緊一點、松一點,這里頭的差別就不是一點點了。
趙昱珩現在來找陸嚴河,是為了跟他說大飯的事。
“我們現在是盡量把這部電影在過年前拍完,讓大家能回去過個年,按照目前的拍攝進度,是正好在那個邊上,大家也未必能夠買著回去的票。如果回不去的話,留下的人就訂幾桌大飯,給大家包個紅包,預計差不多三到五萬左右。”
陸嚴河聞言,點頭。
錢并不多,但一般像這種不在預算之內的支出,趙昱珩都會來跟他說一聲。
因為大家也都知道,這部電影的投資不來自于外面那些電影公司或者是投資機構,大頭都是陸嚴河自個兒拿的。
趙昱珩不想有任何鬧誤會的東西。
生活制片這個崗位,油水真的太多了。
它的油水甚至多大,業內幾乎都形成了一個共識。只要不是撈得太狠,都算一個好生活制片了。
像這樣一頓大飯,發一批紅包,你跟飯店談好,拿個20的回扣,再虛報一些領紅包的人頭,陸嚴河也不可能是劇組每個人都知道、都認識,他也不可能一個個打電話去問,你收到紅包了嗎?
所以說,一般坐這個位置的,都是導演或者是投資方最信任的人——當然,大部分時候,投資方派來的是一個制片人,直接監督所有的賬務。
趙昱珩走了沒多久,陳思琦就過來了。
非常神奇的是,她這個時候出現的時候,竟然已經妝發齊全、沒有一點剛從床上爬起來的潦草感了。
陸嚴河震驚地看著她,他很想問,她是怎么做到的。
陳思琦的出現,也讓《情書》劇組的人都有些躁動了起來。
熱搜還掛著呢。
這位跟陸嚴河早早就公開、一直站在陸嚴河身邊的女孩,有著跟陸嚴河一樣夸張的、不符合她這個年紀的成績。一樣是被同齡人、尤其是女孩視為偶像的女孩。這種偶像,是一種自己夢想人生的承載,跟那種偶像還不一樣。
相比起來,陳思琦現在之于她的很多粉絲,更像是一種KOL。很多人對她的喜歡和崇拜,甚至到了無意識地模仿她身上的一切這種程度。
劇組里也有幾個年輕女孩,是陳思琦的鐵桿粉絲。
她們向往陳思琦這種工作態度和生活方式,自己也想要成為這樣的人。所以,突然在劇組看到陳思琦,幾個女孩直接現場當著她的面就發出了尖叫聲。
陳思琦都有些受寵若驚。
哈?陸嚴河的劇組呢,竟然還有她的粉絲?
“我非常喜歡你!每一期《跳起來》我都在看!”有個女孩激動地說。
陳思琦笑著說:“謝謝。”
場面一下子就變成了陳思琦的粉絲見面會。
陸嚴河哭笑不得:“…”
然后,他就聽到這個小姑娘跟陳思琦說:“本來我今天早上還在生氣呢,我以為我們導演真的背著你找別人了,氣得我早飯都沒有吃好,只吃了兩個包子和一個燒賣。幸好是個誤會,思琦,你們一定要幸福下去啊!”
最后一句話的語氣,就跟自己閨蜜要結婚了似的。
陳思琦也笑了。
陸嚴河心中默默吐槽:你都吃了兩個包子和一個燒賣,還說自己早飯沒有吃好?
他這才想起來,他還沒吃早飯呢。
“你是不是也還沒有吃早飯呢?”陸嚴河問陳思琦。
陳思琦問:“這里有吃的嗎?”
“趙昱珩一般都會準備一點零食。”
而他們最后在這一堆零食里,挑了兩碗方便面。
“趙哥,你也不準備點好東西,老板娘來了都只能吃方便面。”有人調侃趙昱珩。
趙昱珩:“老板娘來了都只能吃方便面,你還放什么屁?想吃米其林餐廳自己掏腰包吃去!”
雖然嘴上很強硬,趙昱珩心里頭還是有點惴惴不安的。
說起來也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怎么都沒有準備一點好點的東西呢。
他想著今天中午肯定得準備好一點,豐盛一點。
陸嚴河平時總是跟大家一起吃大鍋飯,不搞特殊待遇,總不能讓老板娘也跟著一起吃大鍋飯。
在《情書》劇組,真正有特殊待遇的還真只有演員和各個技術部門一些資深的大咖。陸嚴河當時就交代過,尤其是來客串的演員,人家都是沖著情面來的,各方面待遇都要保障。
當然,其實大家的伙食名為大鍋飯,但一點都不差。在這方面,陸嚴河一點不省錢,每個人的餐標都達到了50元一頓,包括只有一兩句話的小角色演員,和最普通的場務。大家都是一樣的。這也是趙昱珩敢在劇組跟所有人罵罵咧咧的原因,站在生活制片的角度,他未必給每個人都提供了五星級酒店的服務,可至少該有的都有,一點沒虧待大家。
趙昱珩去找汪彪。
“小彪,老板娘平時愛吃些什么,你知道嗎?我看看中午準備點什么。”
汪彪擺擺手,說:“不用特別準備,她跟小陸哥一模一樣,小陸哥怎么吃,她就怎么吃的。”
在這方面,汪彪非常清楚這兩人的作風。
“剛才她還跟我說呢,她來探班,得表示一下意思,趙哥你下午幫大家訂些咖啡和奶茶吧,以思琦姐的名義。”汪彪說,“等會兒她會來找你的。”
趙昱珩聞言,點頭,“老板娘大氣啊。”
汪彪:“那是當然。”
趙昱珩又問:“我聽別人說,他們現在都在吃方便面?唉,我確實也是太摳搜了,都只在現場準備了這些東西。”
汪彪覷了趙昱珩一眼——你跟我說什么說呢?想讓我幫你傳話?自己不好意思說?
他說:“哎呀,吃方便面怎么了,你別搞得他們就不食人間五谷一樣,小陸哥最煩別人把他供在神壇上敬著了,你作為生活制片都這樣,劇組其他人不也跟著有樣學樣。”
趙昱珩笑了笑。
“這不是擔心他們沒吃好嘛。”
“沒吃好他們就會讓我去買點好的咯,他們都沒有跟我說,說明他們覺得挺好。”汪彪擺擺手,“你不用這么小心翼翼的啦。”
雖然汪彪都這么說了,但是,趙昱珩心里頭還是有點擔心,緊張。
這是他第一次冠上的制片人的頭銜,可不想因為一些疏忽的小問題,就落下一個不好的名聲。
汪彪看趙昱珩還沒有完全放下心來,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不過,他也理解趙昱珩。并沒有真正在陸嚴河身邊跟他朝夕相處過的人,可能真的很難理解陸嚴河和陳思琦是真的不在意這些。尤其是趙昱珩,他在演藝圈摸爬滾打這么多年,遇到過不知道多少表面上平易近人、“與民同樂”,實際上根本不是這么回事的人。
這是一個極度不平衡的圈子,不僅僅是收入,更包括地位、話語權,乃至于人格。
為什么趙昱珩會這么小心翼翼?因為趙昱珩怕陸嚴河就是一個這樣的人。
這也讓汪彪有了新的想法。
以前汪彪總覺得,像他小陸哥這么好的藝人,在演藝圈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歡,不覺得他好。
但現在,汪彪改變了這樣的想法。連趙昱珩這樣幾乎每天都要跟陸嚴河打交道的人,在心底深處都還會因為擔心陸嚴河不開心而緊張不安呢,更不用說其他那些甚至沒有什么機會接觸到陸嚴河的人了。
那在他們的眼中,陸嚴河就無所謂好不好。他成為了一個有權力的人,而在他的劇組,他就成了一個對他們有“生殺大權”的人。
這樣一個新的認識讓汪彪忽然反應了過來,為什么在《情書》劇組,大家大事小事似乎都喜歡來問問他的意見。因為他是陸嚴河身邊的助理,是最了解陸嚴河的人。從他這里得到一些意見,能夠幫助他們少走一些“彎路”。
這些想法從汪彪的腦海中冒出來的時候,汪彪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有些錯愕。
他不知道自己是想多了,而是想到了一個自己從未想過的角度。
不過,有一點是可以明確的,他不能總是質疑別人為什么不能夠松弛一點、輕松一點地面對陸嚴河了。
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像他一樣了解到,真正的陸嚴河是什么樣子。
趙昱珩可不知道他有些患得患失的行為,給了十八歲的汪彪一次思想上的啟迪。
他跟十八歲的汪彪最大的不同,就是過去多年的工作經驗給了他謹小慎微的一種工作習慣。
一個沒有背景、沒有別人保駕護航的人,如果想要穩步往上走,就不可能腦子一片空空,做事思慮不周。
他專門用片場的咖啡機,做了兩杯咖啡,親自送到了陳思琦面前,并非卑躬屈膝的樣子,而是輕松淡然——實際上都是面具,是姿態。
“歡迎老板娘來劇組考察工作!”他的語氣也是玩笑式的、輕松的。
讓趙昱珩很驚訝的是,陳思琦竟然認識他,一開口就笑著說:“趙哥,辛苦你照顧嚴河。”
“應該的。”趙昱珩將咖啡遞過去,說:“河港這邊天氣太冷了,還適應嗎?”
陳思琦接過咖啡,說了一聲謝謝,點頭,“還好,我從日本來的,那邊也冷,也是一樣的大雪。”
陳思琦忽然想起什么,說:“對了,趙哥,我想請你下午幫我給大家訂一下咖啡和奶茶,再準備一點小蛋糕,方便嗎?我也是臨時匆匆忙忙來的,沒有提前準備,對這邊不熟悉。”
趙昱珩爽快地點頭,說:“沒問題。”
陳思琦:“你到時候把賬單給汪彪就行。”
“好。”
跟陳思琦聊了一會兒,趙昱珩才在心中悄悄松了口氣,離開了。
看來是真沒有生氣。
中午,就如汪彪所說的那樣,陳思琦就跟陸嚴河一起,吃了劇組的大鍋飯,在食堂吃的。
陳思琦還驚喜地對趙昱珩說:“劇組伙食好吃啊,這個廚師從哪里找到,是我吃過最好吃的劇組伙食之一了。”
趙昱珩笑得很燦爛。
“專門在本地請的大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