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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七章 祛煞

  顧家家主,顧守言的書房內。

  顧守言坐勢如山,眉頭緊皺。

  顧安和顧全垂頭拱手道:

  “…道廷司執行任務,在三品馬嶺城西三百里的荒山里,圍剿一個魔宗據點,但中了埋伏…”

  “好在公子謹慎,事先布局周密,且在交戰時,身先士卒,和夏典司一起,壓制了對面的金丹大魔修,這才穩住了局面。”

  “之后援軍趕到,一番鏖戰,才得以將這伙魔宗分支,盡數剿滅。可那金丹大魔修,身死之前竟…”

  顧安頓了下,咬牙道,“竟不管不顧地撲向公子,甚至為了與公子同歸于盡,自爆了金丹…”

  “金丹自爆,威力極大。”

  “公子沒有退讓,正面擋住了這金丹魔修的自爆,保全了顧家弟子,還有大部分道廷司修士,但是他卻…”

  顧安和顧全神情愧疚,萬分痛苦。

  顧守言聽完,神色不動,只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們下去吧,好好養傷。”

  顧安遲疑道:“那公子…”

  顧守言擺了擺手。

  顧安和顧全不敢再說什么,行了一禮,便退下了。

  書房內,便只剩下了顧守言。

  四下無人,他這才深深嘆了口氣。

  “是個好苗子啊…可惜,劫難也多。是生是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顧家丹閣內。

  內室房門緊閉,幾位丹師長老,正在屋內搶救重傷瀕死的顧長懷。

  顧紅長老在外面等著。

  她不是丹師,幫不上忙,此時也只能在外面守著。

  過了一會,一位宮裝溫婉的女子,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神情焦急,見了顧紅,攥著她的衣袖,臉色微白道:

  “姑母,長懷呢?”

  顧紅長老嘆道:“長老們已經在救了。”

  “那他…”

  聞人琬神情憂慮。

  顧紅長老本想說些安慰的話,但想起顧長懷的傷勢,還有他印堂之中,那濃烈的死黑之色,終究是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看天意了…”

  聞人琬臉色蒼白,心中刀剜一般地痛。

  這個弟弟,她從小帶在身邊,是她看著長大的。

  片刻后,她才近乎哀求地看了顧紅長老一眼,聲音顫抖道:“姑母,長懷他,他不會…”

  顧紅長老拍了拍她的手,心情有些悲苦,感慨道:

  “顧家的弟子,都是這個命。”

  “我顧家歷代在道廷司任職,緝拿罪修,鎮殺妖邪,誅滅魔道,都是在刀尖舔血,負傷乃至于犧牲,都是常事。”

  “身為顧家子弟,這點覺悟是要有的,長懷也是一樣。”

  “如今事情已經發生了,說什么都沒用了,就看長懷,他自己的福分了…”

  聞人琬緊抿著嘴唇,手指攥得發白。

  顧紅長老同樣心中發酸。

  她嘴上是這么說,但真當自己的親子侄,受了如此重傷,鮮血淋漓地躺在床上,生死未卜時。

  她這個做姑母的,畢竟還是肉疼。

  時間流逝,顧紅和聞人琬兩人,一直在外面守著。

  氣氛越來越壓抑,心中越來越焦慮,時間也越來越難熬。

  終于,不知過了多久,內室的門打開了,幾個顧家的丹師長老走了出來。

  顧紅長老立馬站了起來,聲音也有些發顫:“怎么樣了?”

  幾個丹師長老皺眉,但一時不知如何說。

  顧紅長老便有些氣道:“說啊!”

  一位丹師長老苦笑道:“不好說…血是止住了,命也暫時吊住了,但病根卻下不去手…”

  顧紅長老皺眉,“什么意思?”

  另一位丹師嘆道:“長懷公子的傷,一在血肉,一在腦海。血肉的傷,需要補血,要修復經脈,要固本培元,要滌除魔氣…這些倒有辦法下手。”

  “但公子的腦中,似乎還被一股…不知名的邪煞入侵了,這邪煞兇戾至極,污染了公子的識海,我們這些丹師,根本沒辦法…”

  “此時只能用些手段,先將公子的命吊住。”

  “但即便外傷治好了,祛不了煞,也就…”

  這丹師頓了下,有些顧忌,沒說下去。

  顧紅長老不耐煩,“疾不諱醫,有什么就說!”

  丹師躊躇片刻,這才嘆道:“若祛不了煞…一旦邪煞徹底污染了識海,就是吊住了命,也沒用了,不出兩三天,人也就沒了…”

  顧紅長老和聞人琬聞言,瞬間都是臉色煞白。

  顧紅長老連忙問道:“那怎么祛煞?”

  丹師道:“祛煞這個東西,有些玄乎,不歸血肉和靈力的范疇,也不屬丹醫之道。”

  “我們這些做丹師的,頂多只是煉一些清心寧神的丹藥。”

  “這些丹藥,也只能清心寧神,無法從根源下手。對付真正的兇煞,是沒用的。”

  “那有誰能治?”顧紅長老問道。

  丹師皺眉道:“我也只是聽過,這種神念上的‘邪煞’,要專修神念之道的修士才行,譬如一些方士,天機修士,游方異人等等…”

  “但這全都是修道的‘冷門’,本身良莠不齊,而且學的人少,真正的高人,又神龍見首不見尾。”

  “而神念之道晦澀高深,細分起來,同樣門類繁多:天機問道,溯因推果,衍算,卜筮,問路,判吉,斷兇,巫術,咒殺,請神,除祟等等等等…”

  “若是有這類人脈,倒是可以去求求,興許會有人,能祛煞除祟,救下長懷。”

  顧紅長老聞言,眉頭緊皺。

  在她的印象中,顧家在這方面,認識的修士寥寥無幾,基本上沒什么人脈。

  此時便是想請人,一時也不知向哪里去請。

  “有沒有什么宗門勢力,是專門修‘祛煞’之道的?”

  丹師道:“據我所知,神識無功法可修,因此修神識法門的勢力,從古演變至今,要么沒落,要么歸隱,要么直接銷聲匿跡,如今還算有些名頭的,便應該是…玄機谷了…”

  “玄機谷?”顧紅長老眉頭仍舊緊皺,“我顧家和玄機谷,也沒什么交情…”

  聞人琬卻眼眸一亮,沉吟道:“上官家認識玄機谷的人,我走上官家的路子,去問一下,看能不能請到…”

  “上官家?”

  “嗯,”聞人琬道,“幾年前,瑜兒失蹤的時候,便請了一位玄機谷的…似乎是叫梅大師,來算了一下。只是這梅大師沒算出來,而且還算瘋掉了…”

  “瘋掉了?”顧紅長老錯愕。

  一旁的丹師感嘆道:“這一行是這樣的,兇險重重,而且很多可怕的因果,藏在暗處,一沾就瘋。突然猝死,都不是沒可能發生…”

  顧紅長老和聞人琬,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

  丹師又道:“當然,這些都只是我這些年從各方道友處聽來的,是真是假,我也不好斷言。”

  “還有…”丹師猶豫片刻,嘆了口氣,語氣有些凝重,“這話我得說在前面,修神念之道的修士,精通的東西也各有不同,不是所有人都懂‘祛煞安神,除祟救人’之法的。”

  “玄機谷雖走神識之道,但他們精通的,應該是天機因果的演算,會不會‘祛煞’,也很難說…”

  顧紅長老看了眼躺在內室,生死不知的顧長懷,皺眉沉思片刻,嘆道:

  “事到如今,也沒的選了…”

  只能寄希望于玄機谷了。

  顧紅長老轉過頭,握緊聞人琬的手,沉聲道:

  “事不宜遲,琬兒,這件事麻煩你了。”

  “我也去找家主,讓他修書一封,你一并拿著,希望能請到玄機谷的修士,也希望他們,會有救長懷的辦法…”

  聞人琬鄭重地點了點頭。

  之后,聞人琬拿著顧家家主顧守言的書信,親自回了趟上官家,借上官家的渠道,聯系到了幾位,正在乾學州界附近,擔任家族客卿的玄機谷修士。

  這些修士,修了因果術,而且也學過一部分“祛煞”的法門。

  因為人命關天,事態緊急,眾人日夜兼程,在一日之內,便都趕到了顧家。

  顧家丹閣。

  幾位玄機谷金丹修士聚首,互相見禮。

  另外還有兩位金丹,也修行了一些神念術,此次受顧家所邀,便一同前來了。

  神念之道詭譎,多一人,便多一分見識,也多一份力。

  而見了顧長懷的傷勢后,幾人的神情,也凝重無比。

  “印堂漆黑如墨…必非一般邪煞…”

  “我在此前,還從未見過…”

  “金丹魔修自爆,同歸于盡…當真好狠絕的心,有些古怪…怕是被什么邪物蠱惑了,陷入了狂熱,這才敢如此自絕道途,自爆金丹。”

  “金丹也能被蠱惑?這么一看,這邪煞,來頭相當可怕…其原身的祟物…不知是尸,是鬼,是妖,還是魔?”

  “無論如何,都是塊‘硬骨頭’,恐怕要籌謀周全,徐徐圖之…”

  “沒辦法徐徐圖之了,”有人嘆道,“你們看顧公子的模樣,邪煞入腦,印堂深陷,這是神識被吞噬的跡象…”

  “這種情況,熬不住的,怕是…沒幾天了…”

  “再不動手,回天乏力。”

  “不錯,不能耽擱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大家齊心協力,想想辦法,若真能救下顧公子,也是一場善緣。”

  “如此最好…”

  之后幾人密議了一番,交流了各自的神識法門,規避了一些忌諱,定了“祛煞”的流程,又推舉出一位,玄機谷出身,神識道造詣最為深厚的金丹修士,來主持祛煞。

  這位金丹修士,姓梅,人稱“梅先生”,金丹中期修為,與當初上官家的客卿“梅大師”,乃是族兄弟,算起來頗有淵源。

  此次,由“梅先生”祛煞。

  其他數位神念修士,也盡己所能。

  有的獻計,有的借寶,有的贈一些丹藥酒物,最后一并匯總,交給梅先生。

  一切商議妥當,梅先生穿上辟煞道袍,佩護心鏡,取出銅錢劍,布八卦牌,點護神燈,焚清心香,而后燙一杯至陽至烈,驅邪辟穢的雄黃酒。

  這雄黃酒,味道極濃極烈。

  梅先生將其一口飲盡,只覺喝了一杯烈火,喉嚨口舌,火燒一般地痛,隨后陽氣游百骸,膽氣滿胸襟。

  其他人,已事先在內室之中,布了一些辟邪的陣法。

  以陣法護住了顧長懷的肉身,同時也避免邪氣外溢。

  梅先生開壇設法,而后手執銅錢劍,腳踏八卦牌,身披辟邪袍,借著雄黃酒酣,膽氣開張,踏步進入內室。

  之后內室房門緊閉。

  “祛煞”之事,隱密而兇險,不容外人窺視。

  既防神識法門泄露,也防止邪煞傷人。

  內室之外,顧紅長老,還有顧長懷一脈的長輩,都聚在一起,神情緊張。

  聞人琬摟著瑜兒,心中同樣忐忑不安。

  瑜兒望著娘親,擔憂問道:“娘,顧舅舅他,不會有事吧…”

  雖然他覺得,顧舅舅平時一臉冷冰冰,兇巴巴的,但對自己還是挺好的,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想著自己,他也不想顧舅舅有事。

  聞人琬摸了摸瑜兒的頭,溫和笑道:“會沒事的…”

  但她的笑容有些勉強。

  瑜兒有些難過。

  聞人琬便溫聲道:“旬休已經過了,你還要修行,我讓你衛大叔,送你回太虛門吧。”

  瑜兒輕輕搖了搖頭,“我不放心顧舅舅…”

  聞人琬心中既欣慰,又有些心酸,輕聲嘆道:“好,那我們就在這等著。”

  此后瑜兒便也沒說話。

  他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盯著內室的大門,既有些擔憂,又不知為何,有些害怕…

  仿佛這屋內,藏著什么令他恐懼的事。

  就跟他夢魘之中的妖魔一模一樣,而且還要…更可怕…

  瑜兒緊抿著嘴唇,他不太敢待在這里,但想到顧舅舅就躺在里面,又不愿離開。

  就這樣,四周一片安靜,落針可聞。

  所有人的神情,都嚴肅而凝重。

  時間的流逝,也變得緩慢而壓抑…

  忽而,一陣邪異的波動傳來,內室傳來一聲慘叫,而后是什么破裂的聲音,隱隱有冤魂嘶吼,嘈雜無比。

  室外眾人,聞之色變。

  玄機谷的另兩位金丹,神色駭然,立馬站起身來,驚道:

  “不好,祛煞失敗了,快救人!”

  他們想強行去開門,門卻先一步破了。

  木屑紛飛間,梅先生踉蹌著沖出門外,再也按捺不住邪氣,口中鮮血如注。

  他的模樣,凄慘無比。

  護心鏡碎了,辟邪袍上,有一條黑紅的灼痕,他的印堂隱隱透著青色,青色竟在漸漸轉黑。

  而此時梅先生的口中,也發出不知是人是妖的凄厲的喊聲,以手抓地,兀自掙扎,眼看著就要失控。

  另兩名玄機谷修士,臉色一沉,立馬縱身上前,取出一條黃布紅紋的條索,將其牢牢捆住。

  而后以一個八卦盤,罩住發瘋了的梅先生的心口。

  另一人取一枚翡翠玉,貼在梅先生的額間,再以雄黃酒,灌入他的口中,以烈酒驅邪。

  如此折騰了許久,待翡翠吸了邪氣。

  梅先生才停止掙扎,印堂的黑氣,也漸漸散去,呼吸也漸漸平穩。

  眾人這才緩緩松了口氣,而后紛紛轉頭,向內室看去。

  內室之中,顧長懷仍舊躺著,生死不知。

  四周卻一片狼藉。

  設的壇炸了,香焚干了,護神燈滅了,銅錢劍斷了,銅錢灑落一地,布的陣法陣媒,也盡數皸裂,失去了效用。

  其他人只覺得場面狼藉。

  但精通其中門道的玄機谷修士,此時面面相覷之下,只覺一股寒氣,直沖天靈。

  “大兇的邪祟!”

  “怎么會…招惹到這種東西?”

  他們聲音發寒,正驚魂未定之時,異變驟生。

  原本躺在床上,生死未知的顧長懷,似乎是感覺到了什么,竟猛然睜開雙眼,如“行尸”一般,緩緩坐了起來。

  他的眼睛,被邪氣浸染,眼白變成黑色,眼瞳卻變成了血色,目光陰冷,自眾人身上掃視而過,最后竟定格在了,幼小的瑜兒身上。

  “顧長懷”臉色死白,緩緩露出猙獰的笑容,聲音粗糲而沙啞:

  “找到…你了,我的…”

  顧長懷沒說完。

  而如此變故,也令所有人都為之一驚。

  眾人不知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事情詭異,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否則恐有大禍發生。

  一個玄機谷金丹,立馬射出幾根金針,封住了“顧長懷”的經脈。

  另一個金丹,則一咬牙,祭出一柄玉如意,趁著顧長懷行動受制之時,點在了他的額頭上,鎮住了他的邪氣。

  好在“顧長懷”,邪念雖盛,但肉身傷勢嚴重。

  而這玉如意,似乎也是一件不凡的寶物。

  “顧長懷”很快便被壓制住了,他肉身動彈不得,邪念也不再翻涌,最后深深看了眼瑜兒,又緩緩躺了下去,重新變成了“人事不省”的模樣。

  眾人懸著的一顆心,這才緩緩放下。

  但瑜兒卻小臉煞白。

  他被“顧長懷”看了一眼,驚得渾身顫抖,小小的身子,瞬間變得冷冰冰的。

  在這一眼中,他仿佛看到了某種“宿命”。

  在那個宿命里,他只是一個“空殼”,什么都沒有,娘親也沒有了,一切他關心的人,掛念的人,都沒有了蹤影。

  只有無邊的虛無和恐懼…

  瑜兒的身子,開始瑟縮地發抖,冷汗直冒。

  聞人琬第一時間,發覺到了瑜兒的異常,立馬以手撫著瑜兒的額頭,問道:

  “瑜兒,瑜兒,怎么了,不舒服么?”

  瑜兒虛弱地點了點頭。

  一位玄機谷修士見狀,立馬上前,并指點了點瑜兒的額頭,可并無察覺到什么,便皺眉道:

  “興許是適才邪煞生變,驚到了這位小少爺,這才有些神魂不屬。”

  聞人琬有些心疼。

  顧紅長老便溫聲道:“你將瑜兒帶到偏房休息吧,瑜兒體弱,這里人多嘈雜,免得再驚到他。”

  聞人琬看了眼顧長懷,又看了眼懷中的瑜兒,點了點頭,可她剛想起身,瑜兒卻輕輕搖了搖頭。

  “娘,我就待在這里。”

  這里人多,人氣旺一點。

  偏房雖安靜,但也冷清,容易心生恐懼。

  聞人琬明白了瑜兒的意思,有些心疼,便吻了吻他的額頭,輕聲道:

  “那你閉眼,睡一會兒,睡醒了就好了…”

  “嗯…”

  瑜兒緩緩點頭,而后只覺心神不濟,便耷拉著眼皮,漸漸睡著了。

  聞人琬在一旁照看著他。

  安撫好了瑜兒,騷亂也漸漸平息了,眾人這才神情沉郁,商量接下來的事。

  玄機谷修士皺眉道:“如今怎么辦?”

  “這邪煞太強了,梅先生都不是對手。”

  “以你我的道行,恐怕更不行。”

  “護心鏡都碎了,八卦盤也裂開了,辟邪袍都擋不住…”

  “梅先生也栽了,不知還能存有幾分理智…”

  “形勢嚴峻了,要不…修書一封回玄機谷,請大長老,司徒真人過來一趟?”

  “太遠了,等司徒真人過來,早來不及了。”

  “更何況,自從幾年前,離州城血變之后,大長老就成天在外云游,很少回谷了,不知是不是想瞞著什么…”

  “大長老能瞞著什么?”

  “大長老謀算的事,我怎么能知道?”

  “那現在怎么辦?”

  “等梅先生醒來吧…”

  “他若是醒不來呢?再者說,便是梅先生醒了,又能如何?如此強大的兇煞,誰能拿得住?”

  “這…”

  眾人一滯,皺眉不語。

  便在此時,原本安睡的瑜兒,神情越發痛苦,臉色越發蒼白,便是冷汗也越冒越多。

  “這難道是…又做噩夢了?”

  聞人琬看著瑜兒,心疼不已。

  她想叫醒瑜兒,可瑜兒被困在噩夢中,根本叫不醒。

  聞人琬不知如何是好。

  便在此時,瑜兒在痛苦和恐懼之中,掙扎著,呢喃著喊了一聲:“墨哥哥…”

  聞人琬一愣,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對聞人衛道:

  “衛大哥,快點,將瑜兒送回太虛門,送到墨畫身邊。”

  只有在墨畫身邊,瑜兒才不會做噩夢。

  聞人衛拱手,沉聲道:“是!”

  只是片刻后,他又有些遲疑,斟酌道:“要不,我去太虛門,將墨公子請來顧家?”

  聞人琬搖頭,“這怎么行?墨畫那么忙,不能耽誤他修行,你將瑜兒送回太虛門便好。”

  “不是,”聞人衛思索片刻,這才將自己心里一直想說的話說出來,“請小墨公子過來,看一下瑜少爺,順便也讓他幫忙看一下…顧公子的病情。”

  聞人琬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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