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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六章 怪物

  在場所有的人,都為之色變。

  這尸體是誰的?

  水閻羅辨認了尸體上的衣著,寒聲道:

  “是守廟的人,身上有齒痕,殘缺不堪,血肉斑駁,像是被…什么東西啃噬過了…”

  話音未落,房梁上傳出聲響。

  “上面有東西!”

  水閻羅瞳孔一縮。

  而在水閻羅察覺到什么之前,墨畫早已一手拉著歐陽楓,一手拉著花淺淺,遠遠退到一邊了。

  房梁之上,殺機驟現。

  一道龐大的畸形的,鮮紅的血影,以肉眼難辨的速度,猛然飛撲下來。

  一瞬間,腥風撲面。

  “好快!”

  水閻羅心中凜然,當即抽出長鞭,迎上了這道血影。

  但只拼了一招,水閻羅便被震退。

  那血淋淋的身影,四肢剛一落地,便嘶吼一聲,猛然向水閻羅沖去。

  可還沒沖到水閻羅面前,一道深藍色劍光,便劈在了它身上。

  是謝流的癸水劍氣。

  這道劍氣,阻礙了這血影片刻,但也只有片刻。甚至,都沒能在這怪物身上,留下一道傷痕。

  金丹境的謝流,臉色極為難看。

  驚變驟起,這血影速度又太快了,水閻羅適才有些被動,此時得了片刻喘息,便也緩過神來了。

  他施展水影步,化作數道鬼影,借此迷惑眼前的血色怪物。

  與此同時,他藏在水影中,以水刑鞭借機偷襲。

  謝流也不敢再留手,將癸水劍訣催發到筑基境界內,所能催發的極致。

  道道癸水劍氣迸發,殺向這只詭異血腥的怪物。

  墨畫則在一旁袖手旁觀。

  歐陽楓和花淺淺看墨畫沒動靜,也只各自警戒,沒有出手。

  交戰還在繼續,墨畫靜靜觀察。

  這怪物身上,纏著深紅的血氣,血氣繚繞間,遮住了它的身形,因此看上去只是一團龐大的血影,看不清形狀。

  但它每次殺伐,似乎都會消耗血氣。

  在大殿的走廊前,與水閻羅和謝流戰了一會之后,它身上的血色,便淡了不少,身形輪廓,也隱約可見。

  墨畫定睛端詳了片刻,忍不住瞳孔微震。

  這是一只…不知道什么品類的魔物。

  它身軀有兩人高,四肢粗壯但畸形,兩手兩腳著地爬行,身形扭曲,卻又極其靈活。

  它面容丑陋,滿口鮮血,似乎還沾著人肉。

  厚重的,似乎是青綠色的鱗片,覆蓋在它身上。

  這鱗片極厚,極堅硬。

  無論是水閻羅的水刑鞭,還是謝流的癸水劍氣,再怎么劈砍,都破不了其分毫。

  墨畫心中微驚。

  看其血氣,這怪物只是二品怪物,可筑基巔峰的水閻羅,以及金丹境的謝流——雖然只能發揮筑基巔峰實力,但肯定比一般筑基巔峰要強。

  這樣的兩人全力出手,卻連這怪物的鱗片都破不開…

  “這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墨畫神情凝重。

  他稍稍出手,丟了兩個火球術,想試試自己的實力。

  但他這手筑基中期的火球術,剛一命中這怪物,悄無聲息就沒影了,別說破甲了,估計都不能讓這怪物,感受到一絲絲溫度。

  這怪物甚至沒看墨畫一眼。

  墨畫大概明白了自己的斤兩,悻悻然收手了,而后老老實實在一旁看戲。

  殿前的激戰還在繼續。

  鞭影,劍氣,還有血影交織。

  按照墨畫的推算,水閻羅和謝流兩人,并不是這怪物的對手,正面交手,他們破不開這怪物的鱗片。

  但這怪物的爪牙,只要碰到他們,必然會留下一道血痕。

  血痕之中,透著黑氣,顯然摻雜了很多邪異的氣息,十分污穢。

  這樣硬拼下來,水閻羅和謝流兩人,遲早要死。

  墨畫開始考慮退路了。

  可還沒等他考慮出什么來,那怪物便突然嘶吼一聲,化作一道腥風,跳上房梁,沒入了陰影之中,不見了蹤跡。

  “跑了?”

  墨畫一怔。

  水閻羅和謝流一身傷痕,神情凝重,此時見怪物突然逃走,都有如釋重負之感。

  墨畫卻皺了皺眉。

  他看了眼明顯力疲的水閻羅和謝流,有些不明白。

  他要是那怪物,怎么說也要將這兩人先吃了,都打到現在,突然又走了?

  “是因為…它身上的血氣?”

  這怪物或許,要靠繚繞在其周身的血氣行動。

  有血氣包裹全身,它才能四處游走,獵殺修士。

  若沒了血氣,它就只能撤退。

  這血氣,是用來給它這一身強大的血肉之力供能的?

  另一邊,謝流和水閻羅已經取出丹藥,開始療傷了。

  他們身上的傷勢,倒并不算太嚴重,唯一棘手的,是那怪物爪牙間的血氣。

  這血氣不知從何而來,但里面肯定沾著人血,還有其他不知名的穢氣,此時滲入傷口,若不盡早除去污穢,必會留下隱患。

  兩人打坐療傷。

  墨畫開始在指尖偷偷凝結火球術。

  可他剛動手的瞬間,謝流便猛然睜開雙眼,目光兇戾地看向墨畫:“小鬼,你在做什么?”

  墨畫熄了火球術,一臉無辜,“什么也沒做。”

  謝流冷笑,“我警告你,別想搞小動作。”

  “哦。”

  墨畫一臉不以為然。

  謝流氣得咬牙,但當務之急,還是靜心療傷,不宜被這小鬼擾亂了心神。

  謝流壓下怒意,繼續養傷。

  墨畫試探了一下,知道謝流二人雖然在療傷,但都分心盯著自己,因此也稍稍收斂了一些,確實也沒再搞小動作了。

  可過了一會,水閻羅突然吐出一口鮮血,再睜開眼時,眼睛徹底紅了。

  他臉上纏著深深的煞氣,眼底涌著暴虐的欲念,而后轉過頭,死死盯著花淺淺。

  浴念焚身,他渾身都在發抖。

  “不好!”

  墨畫神情一變,連忙拉著花淺淺又退了幾步。

  下一瞬,水閻羅就撲了上來。

  歐陽楓長劍一橫,擋了一下,但沒擋住。

  墨畫丟出幾枚火球,稍稍攔了片刻,但也收效甚微,水閻羅還是不管不顧,色中惡鬼一般,繼續撲向花淺淺。

  墨畫冷聲道:“孽畜,那個匣子你不想要了么?”

  水閻羅兩眼通紅,置若罔聞。

  墨畫心頭一沉,暗道不妙。

  水獄禁匣重要,那是在水閻羅還有理智的時候。

  現在這個水閻羅,屢經苦戰,損了元氣,又被那血腥怪物臟了血氣,傷勢加重下,煞氣也漸漸失控了。

  之前又吸了那么多的濃霧,欲念深種,此時估計心境失衡,整個人都被欲念支配了。

  “算了…”

  看著又撲殺而來的水閻羅,墨畫心中默默道。

  這個廢物,看樣子是沒用了…

  他眼底金光微閃,開始調動神魂,想試著能不能用驚神劍,直接將水閻羅的神魂震碎。

  恰在此時,一個人影站在了他的身前,擋住了水閻羅,也擋住了墨畫的視線,阻礙了他的驚神劍。

  是謝流。

  他護住墨畫,反手劈出一劍,將水閻羅震退,而后又劈出一劍,劃破了水閻羅的肩頭。

  水閻羅吃痛,神識頓時清明了許多,回過神來,不由大罵道:

  “謝流,你他媽做什么?”

  謝流一個金丹,被他如此辱罵,面皮微慍,而后冷笑,“你在做什么?”

  水閻羅恨聲道:“我壓不住火了,要泄一下。”

  謝流卻道:“不行!”

  謝流以長劍指著水閻羅,冷笑道:“我之前就想問了…這小鬼說的那個匣子,是什么?”

  水閻羅一滯,當即弱了幾分底氣,只道:“這與你無關。”

  謝流輕蔑一笑,“真當我是傻子?”

  水閻羅道:“那東西給你,你也沒法用。”

  謝流道:“你不給我,怎知我不能用?”

  水閻羅咬牙,無奈道:“那個東西,真不是你能學的。”

  謝流的臉色便冷了下來,“你能學,我不能學?別忘了,你只是筑基,而我才是金丹。告訴我…那匣子究竟是什么?”

  水閻羅神情冷漠,閉口不言。

  墨畫見謝流問不出答案,便“大發善心”告訴他道:“是水獄禁匣。”

  謝流一愣,“水獄禁匣?這是什么?”

  墨畫道:“水獄門你知道吧…”

  水閻羅聞言,立馬怒道:“小鬼,你閉嘴!”

  謝流一道劍光劈向水閻羅,又逼退了他幾步,隨后冷笑一聲,轉過頭看向墨畫,“你繼續說。”

  墨畫接著道:“水獄門,便是癸水門的前身。水獄禁匣,是當年水獄門成為頂尖十二流宗門的鎮派寶物,里面記載著,只有水獄門歷代掌門才能修行的,無上絕學!”

  謝流的眼睛瞬間通紅,呼吸都粗重了起來,神情有些難以置信。

  因此他十分清楚地明白,宗門內晉升的艱難,以及傳承壁壘的森嚴。

  鎮派寶物,掌門絕學,即便他做了長老,也是他這輩子,都無法染指的東西。

  甚至連看,都不配看一眼。

  可現在,這東西竟近在眼前!

  謝流顫聲道:“在哪?”

  墨畫看了眼水閻羅,又看了眼謝流,斟酌片刻嘆道:

  “本來若是這水閻羅不動手,我事后是會給他的,但他食言了,那我就沒辦法了。這樣吧,只要你護著我,還有我師兄師姐三人的周全,出了這龍王廟,到了岸邊,我便告訴你,這禁匣在何處。”

  謝流目光陰沉,不知在想什么。

  墨畫便道:“你打什么主意都沒用。你殺了我,我不會說,你威脅我,我也不會說。這禁匣,是我們保命的唯一籌碼,一旦現在給你,我們三人必死無疑。所以在安全脫身前,我不可能告訴你這東西在哪…”

  “我們三人的安危,還有這水獄門掌門至寶,你只能選一個。”

  謝流哪里用選。

  墨畫三人的性命,在他眼里,比不上這至寶的一根毛。

  這可是鎮派的掌門傳承!

  只是…

  謝流躊躇道:“我怎么確定,你出去之后,會將這寶物給我?”

  墨畫一臉無所謂,“這禁匣,是我從這水閻羅手里搶來的,我自己又看不懂,留著也沒用,拿來換我自己,還有我師兄師姐三人的性命,豈不正常?”

  “你若不放心,出去之后,可以將我們帶到三品州界。到時候,你是金丹,我們只是筑基,自然反抗不了,只能乖乖將東西的下落告訴你。”

  謝流皺眉思索幾遍,覺得墨畫說得,似乎沒什么問題,這才微微頷首。

  謝流回頭看了眼水閻羅,冷笑,“你何嘗不是?他再狡猾,也不過一個修齡不過二十的小鬼,若論陰險,怎么比得上你?”

  水閻羅急道:“你根本不知道,這小鬼的底細。”

  “沒錯,我不懂他的底細,但你水閻羅的狠毒,我卻清楚得很。”謝流譏笑一聲。

  水閻羅見他根本不明白,忍不住罵道:“蠢貨!”

  謝流眼里流露出一絲殺意,“我給你面子,是因為你替公子做了不少事,而且有晉升金丹的可能,但你別忘了,你還不是金丹,若再如此無禮,小心我不客氣。”

  墨畫在一旁連連點頭,“就是就是,水閻羅這個人,在筑基境威風慣了,覺得自己只要結丹,一定也是大殺四方,所以就不把謝長老你放在眼里了。”

  “表面上他對你或許恭恭敬敬的,現在一遇事,著急了,就原形畢露,把心里的想法暴露出來了,竟然說你是‘蠢貨’,實在太過分了…”

  墨畫口齒伶俐,這些話一氣呵成。

  謝流神色羞惱,目光銳利地看水閻羅。

  水閻羅心中暗罵,連忙道:“謝長老,千萬別聽這小鬼挑撥離間。”

  謝流冷笑,“我需要你提醒?”

  “就是,就是,”墨畫道,“謝長老行事,哪里需要他水閻羅多嘴。他這么說,心里還是看不起你,覺得你是‘蠢貨’。”

  水閻羅惱怒,“小鬼,你這不是挑撥離間是什么?”

  墨畫理直氣壯道:“怎么就挑撥離間了?我說的難道不是實話?你自己心里想什么,你自己清楚。”

  “你說不出口,那我就說。我說的既然是實話,那就不是‘挑撥’,而是‘實事求是’。”

  “我實事求是,你不讓我說,說明你居心叵測,想蒙騙謝長老。”

  水閻羅根本說不過墨畫,不由暴怒道:

  “我殺了你!”

  未等他出手,謝流當即一劍,又劈了過去,擊退了水閻羅的長鞭。

  水閻羅咬牙切齒。

  謝流看向水閻羅的目光愈發不善。

  水閻羅心中無奈,神情一緩,道:“謝長老,算起來你我同出一族,是有幾分淵源的…”

  “同出一族又如何?”墨畫截口道,“禁匣的事,你為什么不告訴謝長老?這么重要的寶物,想一人獨吞?顯然你心里并不將謝長老放在心上,這時候見事不可為,又攀起交情來了,也不害臊?”

  謝流看向水閻羅的目光變得陰冷。

  他如何不知道,墨畫是在挑撥離間。

  但墨畫挑撥不假,說的卻也的確都是真話。

  這個水閻羅,想私吞至寶,其心可誅!

  甚至此前當著自己的面,提都不提水獄禁匣的事,更是沒把自己這個金丹放在眼里。

  至少自己得到水獄禁匣之前,這三人不能有閃失。

  水閻羅痛心疾首:“謝長老,你如此輕信這小鬼,必會遭他毒害!”

  “就是就是。”墨畫又連連點頭。

  水閻羅暗恨不已,可現在謝流為了禁匣,要保墨畫三人,他孤掌難鳴,只能暫時罷休。

  之后幾人又打坐療傷了一會。

  但這次,謝流二人有了隔閡,便坐得遠了些,彼此互相提防。

  墨畫反倒離謝流近了些,一臉揚眉吐氣地看著水閻羅,氣得水閻羅心肝打顫。

  但他不敢發作。

  幾人表面上,勉強算是相安無事。

  休養之后,謝流便看向水閻羅,口氣也緩和了些,“禁匣的事,我們之后再說,當務之急,是弄明白這廟里到底發生了什么,那個怪物又究竟是什么…”

  他雖是金丹,也在胭脂舟鎮過場子,但這龍王廟他卻很少來。

  水閻羅不同,歷來的“祭品”,都是水閻羅送到廟里的。

  這個廟宇,水閻羅比他熟悉太多,因此若要在此寄身,躲避道廷司的追查,還必須仰仗水閻羅。

  他又環顧四周,皺了皺眉頭,“這龍王廟里,定是發生了什么巨大的變故,這才如此古怪。這可不是尋常之地,若不弄明白,怕是會兇多吉少。”

  謝流皺眉,“那位巫先生呢,莫非也…”

  水閻羅搖頭道:“巫先生受神主眷顧,神通廣大,應該不至于…”

  謝流看了看眼前的大殿,“這里,便是巫先生的房間?”

  水閻羅點頭。

  謝流道:“那我們進去看看?說不定會有些線索。”

  水閻羅有些遲疑,還有些忌憚,“巫先生性情怪異,喜怒無常,他的房間,也向來不允許他人進入,若貿然進去,事后怕是會引起巫先生怪罪。”

  “現在情況特殊,也顧不了那么多了。”謝流道。

  水閻羅想了想,點了點頭,“也好。”

  遠水難救近火。

  被巫先生怪罪,也總比死在不知名的怪物手里要好。

  謝流二人與那怪物交過手,深知那血氣繚繞,鱗堅爪利,四肢畸形的怪物的可怕。

  此時不明情況,逃也沒法逃。

  幾人站在大殿的門前。

  水閻羅猶豫了一會,伸出手,在沉悶的“吱呀”聲中,緩緩推開了巫先生的大門。

  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ps.今天加更,晚點還有一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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