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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七章 捶爆

  夜色深沉,偏房死寂。

  空曠的房間內,瑜兒仍在蜷縮著,顫抖著,小臉上滿是恐懼,一片慘白。

  四周鬼怪陰森,妖魔亂舞,黑水渾濁,猩紅點點,宛若煉獄,但一般修士,根本看不見。

  墨畫默默站在瑜兒身前,神色平靜,直視這群妖魔。

  他的目光,含著一絲睥睨,宛若挑釁。

  妖魔憤怒,畸形怪狀的妖頭鬼面,紛紛神色饑渴,流出口涎,死死盯著墨畫,但似乎又不敢輕舉妄動。

  它們似乎在祈求什么東西的許可。

  忽而一道詭異的聲音響起。

  陰森而冰冷,又仿佛蘊含無上的威嚴。

  這群妖魔邪祟,目露敬畏,但神色之間,又掩蓋不住興奮。

  仿佛有人跟它們說,“可以進食了…”

  這群妖魔立馬猙獰嘶吼,化作一團團污濁的陰風,向墨畫的識海撲去。

  墨畫“呆呆”地站著,任由妖魔化為一灘灘黑水一般的魔影,鉆入自己的識海。

  妖魔入了墨畫的識海,房內的陰森之氣,漸漸消失。

  瑜兒小臉上的恐懼,也漸漸消弭,小手小腳也不再掙扎,逐漸安定了下來。

  而墨畫的臉上,卻蒙上了一層陰翳,雙目失神,印堂發黑。

  不過片刻,墨畫便倒在了地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而在識海中,墨畫的神念化身,同時睜開了眼。

  入目陰森,渾濁腥腐的黑水蔓延,污染了大半識海。

  黑水之中,非人非妖,丑陋畸形的妖魔鬼怪,足有數十余只,密密麻麻地簇擁在一起。

  它們瞳孔巨大,泛著血紅,看著墨畫,猙獰的嘴角,流著粘稠的口涎。

  墨畫的識海之中,仿佛開了一場妖魔祭典,鬼怪盛宴。

  而祭典的祭品,便是墨畫。

  至少在這些妖魔的眼里是這樣。

  原本端坐于識海正中的墨畫,緩緩站起身來。

  他沒有刻意收斂氣息,一股“質變”之后,深厚而凝練的,純凈如靈,鮮活如血的氣息,蕩漾開來。

  所有妖魔,瞬間失聲。

  它們睜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但轉瞬間,所有畸形的眼眸,又全部目露狂熱,拼命嘶吼起來。

  它們發出意義不明的吼聲。

  墨畫聽不懂,但借天機衍算,他從這些狂熱而嘈雜的吼聲中,隱晦地“聽”出了兩個字:

  “神…胎。”

  墨畫目光微沉。

  神胎?

  什么意思?

  “這些妖魔,是將我視為‘神胎’?還是要拿我,去喂‘神胎’?”

  “這個神胎,是神識之胎,還是…”

  “邪神之胎…”

  墨畫的眼眸,微微凝起。

  而另一邊,數十只妖魔邪祟,看著墨畫垂涎三尺,目光之中,有抑制不住的饑渴。

  但它們都克制著自己的貪欲,似乎在等候命令。

  忽而,一道詭異的,不知是人是妖的呢喃聲響起。

  宛若九幽煉獄的低語。

  識海之中,安靜了片刻,隨后又是更大的躁動。

  墨畫便知道,這些妖魔似乎得到了,某個存在的許可,迫不及待,準備“開餐”了…

  腥風驟然猛烈。

  數只妖魔,宛若脫韁的野馬,手蹄并用,口牙丑陋,向墨畫撕咬而來。

  一馬當先的,是一只狗頭人身,胳膊倒轉立地,四“蹄”并行,宛若被“切割”后,拼湊起來的妖魔。

  只眨眼的功夫,狗頭妖魔便近了墨畫的身。

  它張開血盆之口,猛然向墨畫咬去。

  可獠牙撕咬之處,淡藍色水跡浮現,墨畫身如逝水,亦真亦幻,飄然遠離。

  逝水步!

  狗頭妖魔目光一沉,手腳并用,扭著頭顱,獠牙森森,又向墨畫咬去,但撕咬之間,又被墨畫躲開了。

  逝水步精湛的墨畫神色從容,顯然并不把這只妖魔放在眼里。

  狗頭妖魔齜牙怒吼,繼續撲殺。

  可無論它多快,撲得多猛,叫得多兇,卻連墨畫的衣角都碰不到。

  狗頭妖魔怒極,一雙豎瞳,越睜越大,血絲猙獰,眼角開裂。

  它身上的煞氣,洶涌澎湃,而后張開森森獠牙,露出血腥大口,不顧一切,向墨畫咬殺而去。

  墨畫目光從容,逝水步法一變,輕盈轉身,躲過了這下撲咬。

  與此同時,墨畫側身蓄力,五指微攥,握成小拳,凝聚神念,一拳轟出!

  挾十八紋壓縮,質變之后晉升的十五紋神念之力。

  只此一拳,神威赫赫!

  直接轟爆了這妖魔的狗頭!

  狗頭妖魔的頭顱,被墨畫拳頭附帶的神念之威碾壓,直接被轟滅,炸成一灘黑水,濺了數尺之遠。

  所有的妖魔,瞳孔微縮,皆是一懼。

  墨畫則面露微笑。

  果然!

  神識質變,凝練如汞,異常堅韌。

  便意味著…

  他神念意義上的“肉身”,十分強橫。

  現實中,他先天體弱,血氣淡薄。

  但是在識海中,他的神念“肉身”,堅不可摧,強橫無儔,甚至可以近身,與這些兇殘的妖魔拼殺!

  這些妖魔,由邪念化生,但身上浸著如同罪孽“羊水”一般的黑水,所以魔影微凝,有了一絲絲“質變”。

  這絲“質變”,使得它們與一般的邪祟迥異。

  但墨畫的神念,由十八紋神識壓縮而成,經謎天大陣重構,就連發絲,都凝練如汞。

  這些妖魔,本身只是如同“霧化”的邪念,沾了一些黑水的水漬。

  而墨畫的神念,卻如水銀澆鑄。

  他的“質變”,遠在這些妖魔之上!

  所以,單憑神念強度,也足以碾壓這些妖魔。

  這便是天衍訣的識海重構,神念質變!

  也是真正的,神識證道!

  墨畫神色振奮,但轉念又有些可惜。

  這種神識質變,也有一點不大好…

  墨畫發現,自從神識被壓縮,重構,質變之后,他的神念化身,好像“長不大”了…

  他現在十五歲了,現實之中,明明長大了一點。

  但識海中的樣子,還是筑基之時的模樣,小胳膊小腿的,看著很“稚嫩”。

  道心如赤子,神念守本初。

  雖說這種神形不變,恪守初心,也是好事,但墨畫還是有一點不滿意。

  不過任何功法,總有些弊端。

  神識化身又不示人,這種小事,也無所謂了。

  狗頭妖魔暴斃之后,其他妖魔心生畏懼,但也受了刺激,激發了兇性,片刻之后,便更加悍不畏死,向墨畫沖殺而來。

  墨畫神情雀躍,眼眸之中,充滿戰意。

  盡管只是在識海中,但他也終于可以體驗一下“肉身無雙”的感覺了。

  妖魔近身,撲殺撕咬,腥風陣陣。

  墨畫周身,纏繞著淡藍色水影,在妖魔的廝殺中,閃轉騰挪,游刃有余,一旦抓到機會,就給上一拳。

  沒有什么,是一拳解決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兩拳。

  而墨畫也越打越開心,越打越熟練,各種手段,層出不窮。

  一只馬面妖魔,一個不慎,被墨畫抓到破綻,一拳轟穿了胸口。

  一只牛頭妖魔,被墨畫兩手并用,掰斷了兩只牛角。

  一只狼身妖魔,被墨畫從天而降,踩斷了腰身…

  也有被他擰斷脖子,打碎門牙,扯斷尾巴,踢斷脊骨,踹飛腦袋的…

  墨畫畢竟不是真正的體修,沒有學過正規的修道武學,所以只能用樸素無華的招式,來對付這些妖魔。

  一招一式,極為粗淺。

  沒有技巧,全是力道。

  仗著神識強橫,“力大磚飛”,一拳一腳,硬生生碾壓了這群妖魔邪祟。

  強大的神念“肉身”,再加上逝水步的精湛,和神識敏銳,感知清晰,對戰機的把控。

  這群妖魔但凡近身,都不是墨畫的一合之敵。

  墨畫大殺四方,威風凜凜,群魔震顫。

  忽然一記陰毒的水箭,破空而來,擊中了墨畫的肩膀,破了他神念化成的衣袍。

  水箭之中,浸著腐水,仿佛蘊含著惡毒的邪念,可以腐蝕人心,也可以侵蝕神念。

  墨畫白嫩的皮膚下,果然燙出了一絲黑斑,流出了一些黑血。

  墨畫皺了皺眉,有些不開心。

  他適才拳拳到肉,打得正開心,有些疏忽,卻沒想到被妖魔暗示冷箭,以邪異的腐水箭傷到了。

  墨畫轉頭過,看向遠處,便見遠方果然有幾只蛇頭妖魔,雙手結訣,目光陰毒,吐著信子。

  這腐水箭,便是它們施展的邪術。

  其中一只,瞳孔狹長,一臉陰笑,顯然適才偷襲墨畫的腐水箭,就是它下的手。

  墨畫被一群妖魔近身圍住,它正好躲在遠處,陰險偷襲。

  偷襲得手,蛇頭妖魔得意,忍不住桀桀狂笑。

  可它剛笑到一半,一只火球術便迅猛而至,瞬間爆了它的蛇頭。

  蛇妖就此斃命,腦袋被轟沒了,身子也緩緩倒下。

  難聽的笑聲戛然而止。

  其他蛇妖一片驚惶。

  墨畫當然也不會放過它們。

  竟然敢偷襲!

  墨畫目光一冷,手指頻點,施展火球術。

  二品火球術,火焰熊熊,宛若巖漿,一記又一記,劃出道道火光,迅猛而精準地,將遠處一只只長著蛇頭,結著法訣,口吐長信的妖魔,盡數都爆了頭。

  周圍的妖魔,想阻攔墨畫。

  但墨畫逝水步精湛,足以從容躲避妖魔的攻擊。

  火球術迅疾,電光火石之間,便可結成法術,凝成火球。

  它們根本攔不住。

  稍有不慎,還會被墨畫的小拳頭,抓住破綻,轟穿胸口,就此斃命。

  一些遠程妖魔想逃。

  墨畫便會用水牢術,先將其困住,然后再用火球術點殺…

  因為被偷襲,有些生氣,墨畫不再客氣,拳腳并用,法術并施。

  一拳一腳,一水一火。

  在十五紋質變神念威力的加持下,墨畫開始對這群猙獰可怖的妖魔邪祟,進行“屠殺”。

  但殺著殺著,墨畫卻皺起了眉頭。

  他感覺自己殺了好多,但這些妖魔,又似乎并沒減少多少…

  “有些古怪…”

  墨畫沒有停手,但同時也放出神識,細心觀察,片刻之后,他神情一震。

  是黑水!

  這些黑水,粘稠邪穢,還可以腐蝕神念,像是曾孕育過什么可怕的東西。

  而這些妖魔鬼怪,都是由黑水孵化而來。

  自己每殺一只妖魔,這些妖魔便會被黑水重新吞沒,然后以人或妖的肢體,重新拼湊,孵育出一只,更奇怪的妖魔。

  這樣下去,自己神念再強,也會被一點點消耗。

  而這些妖魔,依托黑水再生,卻可以無窮無盡。

  墨畫眼睛微微瞇起,神色有些危險。

  而另一邊,見自己孵育出的無數的妖魔,被墨畫當成“臭魚爛蝦”一般屠戮,黑水之中,似乎也傳出了一陣怒意。

  陰寒傳來,腥風陣陣。

  黑水震顫,翻滾,跳動,似乎是在承受著“分娩”的痛苦。

  黑水之上,涌出黑霧,凝結在一起,像是一枚碩大的,邪祟的胚胎,傳出心跳般的脈動。

  在黑水“胚胎”凝結的瞬間,墨畫便發現了。

  他目光一凝,手指頻點,一枚枚火球術,卷著烈火,向那枚碩大的黑水胚胎攻去。

  黑水一顫,似是有些畏懼。

  其中傳出了一陣急促的怪吼。

  四周的妖魔聽命,便如同飛蛾撲火一般,撞向火球,以自己的身軀,抵擋墨畫火球術的攻擊,拼命想保下胚胎。

  墨畫附近的妖魔,也嘶吼著,殺向墨畫。

  墨畫暫時被牽扯住了,無暇他顧。

  而十幾息之后,黑水顫動,黑霧翻涌脹大,呼吸之間,從中孵化出了,一只巨大的妖魔。

  它周身浸在黑水之中,氣息暴虐而貪婪,無手無腳,甚至沒有身子,只有一個巨大的頭顱。

  黑穢招風耳,粗長的鼻子,獠牙倒長。

  這是一只“豬頭魔”。

  黑濁之水,孵出巨大的豬頭魔,想直接一勞永逸,將墨畫吞掉,而后以黑水腐蝕消化!

  豬頭魔甫一誕生,也睜大雙眼,目光血紅,口涎直流,瞳孔無規則轉動后,死死聚焦在墨畫身上。

  四周空氣,陡然壓抑。

  一旁的妖魔,也神色惶恐,似乎因畏懼“豬頭魔”而心驚膽顫。

  便在此時,殺機陡盛。

  豬頭魔猛然之間,張開血盆大口,以驚人的速度,直接向墨畫吞去。

  沿途的妖魔,躲閃不急,也都被它囫圇吞進了嘴里。

  墨畫神色平靜,輕哼一聲:

  “想吃我?”

  他小手向前一伸,地面驟然浮現金色陣紋,凝成金色鎖鏈,層層疊疊,如同牢獄。

  三蓮金鎖復陣,金光燦燦,瞬間凝結而成。

  豬頭魔沖到一半,便被金鎖陣捆住,前沖之勢戛然而止。

  由墨畫神念,借助陣法,凝成的金色鎖鏈,深深勒進它的皮肉,任它如何嘶吼掙扎,也無法掙脫,更無法再接近墨畫一步。

  墨畫反倒一個閃身,騎到豬頭魔頭頂。

  他先是兩手抱住豬頭魔的獠牙,繃緊小臉,用盡力氣,狠狠一拔,直接將豬牙給硬生生拔了下來,還連皮帶肉,撤出了“血”一樣的黑水。

  撕心裂肺的豬叫聲響起。

  墨畫不管不顧,拔完一根,又拔另一根。

  兩根拔完之后,墨畫還是握緊小拳頭,騎在豬頭魔頭上,一拳又一拳,“鐺鐺”地捶豬頭魔的腦殼。

  “讓你想吃我!”

  豬頭魔被金鎖陣捆死,又被墨畫騎在頭上鎮壓,根本動憚不得。

  其他妖魔,被墨畫氣勢所懾,也面露懼色,不敢上前。

  墨畫越發得意,拳如雨下,挾神識質變之力,不一會就將豬頭魔轟得皮開肉綻,甚至隱隱伴有骨裂之聲…

  不知被“捶”了多久,只聽“轟隆”一聲巨響。

  豬頭魔也被墨畫捶“爆”了。

  它的魔體,無法凝聚,變成一灘神念化作的,濃厚的黑霧。

  這些黑霧四散之后,重新凝聚,向后收縮,想重歸黑水,重新孵育妖魔。

  墨畫卻不讓了。

  他小口張大,猛然一吸。

  這些被他捶得潰散的黑霧,便身不由己,被牽扯著,拉拽著,最終無力抗拒,全被墨畫吸入了口中,吞進了肚中。

  這番變化,不過彈指之間。

  所有妖魔,全部呆立當場,渾身震顫,目光含著極大的驚恐。

  它們這些妖魔…被“人”給吃了…

  看著一臉天真,還帶著一絲稚氣的墨畫,這群妖魔一時分不清,究竟誰才是真正的“妖魔”…

  “吞”下了豬頭魔的墨畫,身上開始出現黑斑,邪念開始侵體。

  但墨畫久經陣戰,“吃”的邪祟多了,所以這些邪念,污不了他的道心。

  他的神識重構質變。

  這些黑水污斑,也傷不了他的神識。

  不過幾息的時間,這些黑霧邪祟的濁氣,便被煉化掉了。

  墨畫的神念之身,也澄澈如洗,完好如初。

  與此同時,墨畫的神識也進一步壯大,在十五紋的基礎上,更進了一步,距離十六紋,也只差了一絲。

  識海之中,死一般的寂靜。

  曾經囂張猙獰的妖魔鬼怪,四肢顫抖,眼皮直跳,甚至不敢再去看墨畫。

  墨畫卻砸了咂嘴,有點意猶未盡。

  “豬頭肉,不怎么好吃…”

  說完,他又轉過頭,看向了其他妖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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