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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四章 出竅

  但這種衍算,涉及絕陣,雖說不上很難,但很耗時間。

  直到兩個時辰過去,墨畫還是沒算出什么頭緒。

  三人又離開了神龕,回到五行宗的客房。

  墨畫簡單打坐冥想,休息片刻,待神識充盈,繼續衍算五行靈陣和神龕之間的關系。

  神龕圖上,墨畫按照方位,畫出了五副五行靈陣。

  而后依據衍算的結果,又在靈陣之間,勾勾畫畫。

  一道道線條,互相交錯,勾連,穿插…

  白子勝和白子曦雖然會仙天陣流,但不會衍算,只能看著墨畫一個人一邊算,一邊畫。

  莊先生同樣默默看著,沒有提示,也沒說話。

  很顯然,他是想讓墨畫,獨立自主,依靠自己的能力,去解決問題,去破解謎團,去領悟陣法。

  因為他心里清楚,自己幫不了墨畫一輩子。

  甚至,也不再能幫他多久了…

  墨畫廢寢忘食,衍算陣法,晚上神識沉入識海,在道碑上接著算。

  道碑之中,神識可回溯。

  衍算的效率,也就更高。

  終于,次日清晨,墨畫將神龕五行陣圖中的,陣法關系,衍算了出來。

  神龕結構圖中,以神龕為核心,以五行靈陣為輻翼,陣紋嚴謹,靈力軌跡交錯編織,形成了一副復雜而深奧的靈路圖。

  這些靈力軌跡,共有六個匯流點。

  其中五個,就是那五個蒲團的位置,還有一個,是隱藏的方位。

  這個方位,在藏陣閣四樓,是隱藏的,沒有蒲團,也沒有其他任何標記。

  甚至墨畫懷疑,這個位置,五行宗的大長老或許都不知道…

  因為算起來太復雜了。

  而且必須極為精準,一分一毫,都不能有差錯。

  神識衍算之法,衍算絕陣靈路,對之前的五行宗,或許不算什么。

  但今非昔比,對現在的五行宗來說,可能真的就跟“天書”一樣了。

  墨畫輕輕松了口氣。

  不管怎么說,算出這個方位,離五行靈陣的本質,又更進了一步…

  第四日。

  大長老焚完香離開后,假裝打坐的墨畫,立馬起身,取出衍算好的神龕五行圖,而后對照衍算的靈路,尋找正確的方位。

  白子勝和白子曦也在幫忙找。

  整個藏陣閣四樓的地面,鋪著一塊完整的磚石。

  磚石光滑,沒有紋路,也沒有絲毫可以參照的點,所以確定方位,有些費時間。

  一盞茶過后,墨畫在一個,看上去極其尋常的位置上,點了一滴墨水。

  這點墨水,便是五行靈路匯流的點。

  也就是觀想神龕的第六個“蒲團”。

  墨畫嘆了口氣,“五行宗的先人,心眼真的很多。”

  白子勝和白子曦瞥了眼墨畫,沒有說話,但心里都嘀咕道:

  “心眼再多,也沒你多…”

  五行宗的先人,弄了這么多手段,藏了這么深的秘密,還是被你給挖出來了…

  “你觀想看看。”

  白子曦催促道。

  時間不多,這已經是第四日了,距離五日之期,已經很近了,一點時間都不能浪費。

  “嗯。”

  墨畫點頭,而后盤腿打坐,居于五行匯流的方位,“坐”在第六個虛無的蒲團上,觀想神龕。

  這下,他見到的,便不再是道場。

  而是一座大門。

  神龕的大門!

  大門深沉,古樸,上面刻有五類復雜的紋路。

  這些紋路,墨畫非常熟悉,正是一品十三紋的,五行靈陣的陣紋。

  可是…大門是緊閉的…

  墨畫嘆氣。

  他總算明白,五行宗的五行靈陣,是怎么失傳的了。

  這道大門,既防小人,也防君子。

  外人防,自己人也防…

  那上面的紋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看就知道,是個謎陣。

  陣法靈路,被人篡改過,像是“加密”了一般。

  要經過衍算,才能解陣,才能開門。

  這一般陣師,怎么可能算得出來?

  這個五行靈陣,是不是根本就不是給一品陣師學的?

  五行宗的先人,腦子指定有些問題…

  自己家的傳承,裹得跟粽子一樣,嚴嚴實實的。

  墨畫心中有些無語。

  但現在顯然不是腹誹的時候。

  他立馬鋪開紙張,取出筆墨,然后認認真真,一筆一畫,將大門上的完整五行謎陣,抄錄下來。

  抄錄完后,兩個時辰也差不多過去了。

  墨畫便將自己點下的那道墨痕給擦掉了。

  果然沒過多久,大長老便來了。

  “時間已到,請回吧。”

  大長老語氣還算客氣,但目光之中,藏著一絲冷笑。

  墨畫三人,只能再回去。

  神龕大門上的五行謎陣,墨畫也能自己算,自己解,不過要花些時間。

  但在此之前,他還是去問了下莊先生。

  墨畫將自己抄錄下來的陣圖,拿給了莊先生看。

  莊先生有些詫異,但并不意外。

  墨畫心里便有數了:

  “師父當年,肯定也見過這個謎陣,有可能,還親自解開過,并進入了神龕之中。”

  但師父肯定不會給自己任何指點。

  墨畫便問了些別的:

  “師父,這些手段,是五行宗的先人布下的么?”

  莊先生有些感慨,“算是吧…”

  “為什么弄這么麻煩呢?”

  莊先生饒有趣味道:“防賊呢。”

  “防賊?”墨畫一怔,隨后道:“防我么…”

  莊先生微微一笑,“是,你也算。”

  “可是…就算防賊,也太麻煩了吧,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莊先生搖了搖頭,“不,他們防的,是我們這一派歷代的門人弟子,并不小題大做!我們…這一派的修士,自古而今,盡皆根骨絕佳,驚才絕艷之輩…”

  莊先生看了眼墨畫,不由怔了一下。

  墨畫很有自知之明,“師父,除了我…都是根骨絕佳,驚才絕艷的…”

  莊先生沉默片刻,委婉道:

  “你根骨是差了些,但陣法上,還算是…驚才絕艷的…”

  “嗯嗯,”墨畫點頭,“師父您接著說。”

  莊先生回想了一下,自己剛才說到哪了,便接著道:

  “五行宗的先人,不把門檻設得高些,不把謎題弄得難些,是很容易就被看穿的…”

  “用來防我們,其實還算合理…”

  “只不過這樣一來,五行宗的后輩,反倒遭殃了。”

  “一旦宗門沒落,五行宗后輩弟子,若不成器,基本沒一個能解開迷障,學會傳承的。”

  “這些陣法,也就只能失傳了…”

  莊先生說到這里,看了眼墨畫,諄諄教誨道:

  “修界的宗門和家族,但凡以陣法立宗,這些傳承,藏得都特別深。”

  “五行宗藏陣的手法,算是很有特色的。”

  “看似簡單,但又晦澀。”

  “雖然晦澀,但都暗合陣理。”

  “你多多留意,多多學習,破解之后,觸類旁通,以后再遇到類似的陣法傳承,有了五行宗的參照,自己就能去破解,去參悟了。”

  莊先生語氣微沉,“修界數萬年,世家興衰,宗門浮沉…”

  “有些勢力,看似微末,但祖上的傳承,不可小覷。”

  “這些傳承,往往便藏在不起眼的事物中。”

  “修道講究機緣,有些人的機緣,靠的是運氣。”

  “而有些人的機緣,靠的是見識…”

  “運氣是先天的,不可捉摸,見識卻是后天的,可以自己去學,去看,去思考…”

  “大道眷顧有心之人,以后你一定要多留心…”

  莊先生的目光,含蓄而內斂,藏著深沉的情緒。

  “嗯!”墨畫鄭重地點了點頭。

  他明白,師父是借五行宗的傳承,在教自己方法。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師父是希望,自己將來能靠自身的眼界,認知和見識,自己去尋找機緣,去尋覓陣法,去探尋大道…

  墨畫看著氣息微弱的莊先生,心情有些落寞和復雜。

  到了晚上,墨畫還是廢寢忘食地去衍算陣紋,破解五行謎陣。

  得益于道碑,墨畫衍算得越來越快…

  而此時此刻,藏陣閣中。

  大長老又在神龕前,點燃了三炷香。

  一炷香燒了三分之一,一炷香燒了四分之一,中間的一炷香,有火不燃,依舊紋絲不動。

  大長老有些安心,又有些意外。

  安心的是,五行宗的傳承,保住了!

  只剩一天,兩個時辰。

  他們怎么也不可能領悟得出,五行宗的鎮派絕陣——五行靈陣!

  意外的是,那個小陣師,的確沒從神龕之中,參悟出哪怕一點五行靈陣的門道…

  大長老輕蔑一笑。

  小時了了,大未必佳。

  年輕時,才華橫溢,但也僅此而已,潛力耗盡,還有什么前途可言?

  “那個小陣師,自己算是高估他了…”

  大長老轉身離開。

  他沒發現,神龕道場之中,那個木雕老者,也詭異地笑了一下…

  大門上的謎陣,雖然復雜,但與神龕前的五行匯流陣紋,同出一轍,只不過,一個是匯流,一個是分流。

  墨畫輕車熟路,花了一晚,便衍算出了陣法的靈路。

  第五日,也就是五行宗約定的,可參悟五行靈陣的最后一天,墨畫有些忐忑,但還是一如既往,和小師兄小師姐一同,邁進了藏陣閣四樓。

  大長老焚香,關門后,便到了三樓,和莊先生喝茶。

  神龕前一片安靜。

  墨畫重新確定方位,然后開始觀想神龕。

  白子勝和白子曦則在他左右,為他護法。

  墨畫觀想神龕的瞬間,陣紋密布的大門,又一次浮現。

  墨畫以神識,引動陣法,按照自己昨日衍算的靈路圖,一點點將陣紋還原,將匯聚的靈路,重新分流,各歸原位。

  很快,神龕大門之上,復雜的陣圖,就變得清晰明了。

  這是涇渭分明的,五副五行陣圖。

  陣圖中間,包圍著一個太極狀的門鎖。

  墨畫神念一動,太極便緩緩轉動,神龕大門,隨之轉動,五行流轉,形成了一個旋渦。

  旋渦內部,漆黑一片。

  墨畫心中微凜。

  還沒等他細想,便覺得虛空之中,生出一股吸力,牽扯著他的識海,似乎要將自己的神識,牽引出體外。

  墨畫立馬靜心凝神,顯化自身。

  在他自身顯化的瞬間,他的神念之體,便被大門吸扯,脫離識海,拉進大門,進入了神龕之中。

  神識離體的瞬間,墨畫的眼眸,光澤暗淡,緩緩閉合,身子也軟軟地癱倒下去。

  白子曦見狀,立馬摟住墨畫,而后皺著眉頭,試了試墨畫的鼻息,眉頭皺得更緊了。

  白子勝也嚇了一跳,忙問道:“怎么了?”

  白子曦目光微凝,“像是…神識出竅了?”

  白子勝大驚,“他才煉氣吧…神識出竅,容易沒命的!”

  白子曦立馬道:“安魂丹和守氣丹!”

  “哦哦!”白子勝立馬手忙腳亂地在儲物袋里翻找,片刻后,取出兩瓶丹藥,一樣選了一顆,遞給白子曦。

  白子曦白皙的手指,拈著丹藥,喂入了墨畫的口中。

  墨畫原本漸漸蒼白的臉色,重又紅潤了起來。

  口鼻之間,也漸漸有了平緩的氣息。

  白子曦松了口氣。

  白子勝也擦了擦頭上的冷汗,不由嘀咕道:“怎么會神識出竅了呢?”他又看了眼白子曦,問道:

  “現在怎么辦?”

  白子曦看了眼神龕,淡淡道:

  “等等吧…”

  白子勝也沒其他辦法,嘆了口氣,“只能如此了…”

  白子曦將墨畫,平躺放在地上,取出個柔軟的毯子,墊在墨畫腦后,而后在一邊坐下,抱著膝蓋,默默地看著墨畫。

  墨畫只覺識海一痛,神識一輕。

  再睜開眼時,就發現身處一個寬闊的廣場之中,四周全是前輩先人,但又盡皆木雕泥塑。

  除此之外,靈獸爭奇,百花斗艷,車馬如水,步輦如云。

  又有寶瓶花卉,畫棟雕梁。

  一步一景,美不勝收。

  這些景物,墨畫全在神龕之上見過。

  而這個廣場,就是神龕之中的道場。

  只不過,在外面看,一景一閣,一人一物,都是浮雕木刻。

  此時再看,卻栩栩如生,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墨畫放開神識,環顧四周,忽而皺眉。

  不,不對!

  這里所有東西,都是假的,但有一個不是!

  他把目光,投向了道場上方。

  道場上方,有個老者。

  老者是個木雕,容貌刻板,披著木衣,須發全是木刻的紋路。

  可在墨畫看它的瞬間,它的樣子就變了。

  一身木衣,有了色彩,僵滯的臉,有了生氣,須發變白,目光也變得深邃,自道場之上,遙遙投向墨畫。

  片刻之后,道場之上,傳出了他沙啞的聲音:

  “竟然還有人…能進來…”

  墨畫不知他的身份,但見他年長,德高望重,便很有禮貌地,拱手行禮道:

  “晚輩墨畫,見過前輩,不知前輩是…”

  老者緩緩站起,神色越發生動,身上的道袍,顏色繽紛,最后形成五色,如同五行道袍。

  他的聲音,威嚴而凝重,擲地有聲:

  “老夫…乃五行宗,第二十三代,傳道長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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