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畫說完,舔了舔嘴唇。
嘴唇紅撲撲的,在屋內紅光映照下,看著有些邪異。
三當家心里“咯噔”一跳。
果然是個老妖怪!
他們這些邪修,最多也就采下補,吸下靈,喝下血,不曾真有吃人這種修煉手段。
換而言之,能靠吃人修煉的功法,都不是簡單功法,而是正宗魔道功法,不是他們這些半路出家的邪修所能學的。
隨即三當家又想到一個問題。
這老妖怪要吃人,但屋里只有他一個人,要吃就只能吃他了…
三當家冷汗直冒,心思急轉,盤算起來。
他不能坐以待斃,可若動起手來,又不知這詭異的老妖怪有什么手段。
魔道奪舍的老妖怪,哪怕修為低微,其手段之陰險毒辣,也是不可小覷的。
三當家忌憚不已,硬著頭皮道:
“不知老前輩,想吃什么人?”
墨畫又舔了舔嘴唇,“都行,我太餓了,不挑食。”
三當家輕輕舒了口氣。
只要不吃自己就行。
“不知可有需要晚輩效勞之處?”三當家拱手道。
“哦?”墨畫眉毛一挑,微微頷首道,“那你給我挑幾個。”
挑幾個做什么?
墨畫沒明說,但三當家心里明白,是挑幾個人給他吃。
這黑山寨里除了他,還有其他邪修,以及關押的修士。
關押的修士要么被吸靈,要么被采補,早就根基大毀,血氣孱弱。
挑這些人給這老妖怪吃,未免有些大不敬。
若是惹得這老妖怪大怒,他們黑山寨的麻煩就大了。
那能吃的,就是寨里的邪修了。
三當家尋思妥當,便拱手道:
“不知老前輩口味如何,喜好吃什么樣的人,不如我為前輩引路,前輩可以自己去挑。”
三當家想把這老妖怪引出去,待吃飽喝足,再送他離開黑山寨。
死幾個邪修,賣這老怪一個人情,這筆買賣是值得的。
他不指望這魔道的老怪能指點或是幫他們什么。
這種活了許久,還掌握奪舍這般禁術的老妖怪,心思詭異,喜怒無常,若要戲耍他們,簡直易如反掌。
他們絕不夠這老妖怪玩的。
他只是希望,這老妖怪念他們一個人情,不找他們麻煩,而后吃飽喝足,安穩離開,這便足夠了。
引路?
墨畫心中一跳,但還是故作遲疑,略作思索后,微微頷首,道:
“如此也好。”
“請。”
于是三當家在前面帶路,又親手解開血陣,打開獸門,將墨畫帶了出去。
墨畫大大方方地跟著三當家,走出了血色丹房。
夜色漆黑,天未破曉。
兩人走在黑山寨的小路上,俱都一言不發。
三當家想把他送走。
墨畫也想從黑山寨出去。
兩人目的契合,彼此心照不宣。
只是借口還是要找的,要“吃”的人,還是要挑的。
墨畫神色從容地跟在三當家身后,沿路走著,碰到一些眼熟的,作惡多的邪修,便伸出手指,輕輕一指,將他們挑出來。
他平日隱匿打探情報,見的惡事多了,見的為非作歹的邪修也多,只恨自己修為不足,殺不掉他們。
此時剛好有緣碰到,墨畫不介意將他們“吃”了。
三當家將墨畫點的邪修一一召過來。
這些邪修不明就里,但三當家有命,他們不敢不從,而且三當家不說,他們也不敢去問,只能默默跟著。
臨近黑山寨的大門時,墨畫已經點了四個邪修。
點少了不夠“吃”,點多了,他怕三當家懷疑。
很快便到了黑山寨大門的篝火前,墨畫目光一閃,看到了守夜的“刀疤臉”。
那個修習采補,殺人如麻,墨畫想殺,卻沒殺掉的邪修。
墨畫伸出小手,遙遙一指,指了下刀疤臉。
三當家微微點頭,便將刀疤臉喊過來,見他臉上刀疤猙獰,模樣丑惡,心里一時腹誹道:
“這老前輩口味真重,這都吃得下去,還真是不挑食…”
三當家吩咐刀疤臉道:“你跟我出去,有點事。”
“是。”刀疤臉恭敬稱是,心中一時有些激動。
三當家親自吩咐,一定是件重要的事,不知是殺人,還是搶靈石,說不定還能擄個女修回來。
他沒了爐鼎,邪火虛盛,此時急需一個女修給他采補。
而且自己只要表現得好,入了三當家的眼,以后必然會受三當家重用。
刀疤臉心底火熱。
隨即他又看到了墨畫,神情不由一怔。
怎么還有個小鬼?
這小鬼是做什么的?
他打量了下,發現雖然是三當家走在前面,但看樣子,又似乎是在替這小孩引路。
刀疤臉心中震撼。
這小鬼什么身份?竟能讓三當家在前面引路?
刀疤臉想不明白,但也不敢出聲去問。
在黑山寨里,多嘴未必就會死,但一定會比別人死得早。
“開門。”三當家命令道。
“吃人”這種事,必然要找個安靜的,荒僻的地方。
這種地方一般在大黑山深處,也就是在黑山寨外面。
三當家理所應當地將墨畫這個“老妖怪”往外引,墨畫也心中暗喜,不動聲色,順著三當家的意圖往外走。
只要出了黑山寨,離開了三當家的視野,讓他開啟了隱匿,這群邪修就奈何他不得了。
以他現在的神識之強,大黑山深處,已經沒有修士可以窺破他的隱匿術了。
刀疤臉開啟機關,黑山寨的門庭顯現,大門在“吱呀”聲中打開。
三當家在前,其他幾個邪修在后,墨畫在中間。
一行人走過黑山寨的大門。
偷偷摸摸混入黑山寨的墨畫,就這樣在邪修的前簇后擁中,又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一出黑山寨,霧氣陡然變重,但血腥味也少了,氣氛也沒那么壓抑了。
三當家帶著眾人,挑著偏僻的小道,左拐右拐,走到深山一個僻靜是山林處。
四周荒涼,霧氣彌漫,灌木和崎嶇的山巖遍布。
三當家看了墨畫一眼,征求了一下意見。
墨畫微微頷首,表示此地正好。
三當家便問道:“不知…還有什么吩咐?”
幾個邪修面面相覷,心中震驚不已。
三當家竟問這小鬼有什么“吩咐”?
這小鬼究竟什么來歷,身份莫非比三當家還高?
墨畫只是淡淡道:“活的怎么吃?”
三當家明白了。
幾個邪修面面相覷,不明就里。
活的怎么吃?這話什么意思?
但很快他們就明白了。
因為三當家驟然出手,手如利爪,靈力凝煉如汞,將他們這幾個邪修,一個接一個,全部掏心破膛地殺了。
那刀疤臉最為警覺,在墨畫說“活的怎么吃”的時候,便想著逃跑了。
只是他也只有煉氣九層,無法從筑基期的三當家手中逃脫。
三當家的利爪,從背后洞穿了他的胸口。
刀疤臉口吐鮮血,也不明不白地倒在了地上。
“前輩可否滿意。”
墨畫看得連連點頭。
邪修死光光,他當然滿意。
隨后他善意邀請三當家:“要一起吃么?”
三當家神色一滯。
他雖是邪修,修邪功,畫邪陣,但“吃”人這種事,他還真沒做過,也下不去口。
三當家道:“前輩美意,在下心領了,前輩一人享用便好。”
墨畫似笑非笑道:“那你要看著我吃么?”
三當家心底一跳,這才明白。
吃人修煉,必然是一種特殊的魔道功法。
既然是魔道功法,修煉之時,必然不可被外人得知。
自己待在這,是犯了這老妖怪的忌諱。
三當家立馬拱手道:“前輩慢慢享用,在下便不打擾了。”
說完三當家匆匆轉身離開。
他離開之時,感覺到一股隱晦的神識,若有若無地跟著他。
三當家心中一悸,知道這是老妖怪怕他窺視,所以在盯著他。
既是防備,也是警告。
三當家腳步加快,一直到樹林的邊緣,感知不到墨畫的神識了,這才放下心來。
墨畫見三當家已經走得遠遠的了,便自儲物袋抽出千鈞棒,走到刀疤臉的身旁,一棒子砸在他的腦門上。
“在我面前,竟然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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