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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四章 開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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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化境…

  墨畫默默掰著手指算了算:

  煉氣,筑基,金丹,羽化…

  自己距離羽化境,隔了足足三個大境界,這三個大境界,如同天塹…

  墨畫嘆了口氣。

  自己猴年馬月,才能修到這般境界。

  而且,以自己的靈根,真的能修到羽化么…

  墨畫又嘆了口氣,有些無力。

  而此時,白骨獠牙的高座之上,幾道人影,已經徹底顯現。

  一個是身穿黑袍,鶴發童顏,面容陰鷙的魔修,也就是那個被稱作“玄魔老祖”的玄散人。

  除此之外,還有三個羽化老魔。

  一個嘴唇紫綠色的老頭,名為“毒尊者”;

  一個高大黢黑,黑羆一般的妖修,喚作“黑羅漢”;

  還有一個濃妝艷抹的婦人,看著倒也貌美,但是臉上涂了太多脂粉,油油膩膩的,叫“妙夫人”。

  毒尊者、黑羅漢、妙夫人…

  這幾個人名字,是墨畫之前偷聽來的。

  起初他也不知是誰,只猜測應該是某個大魔修的名號,此刻見了這三個羽化境的魔頭,見了他們的樣貌,也就一一對號入座了。

  加上玄散人,一共有四大羽化境。

  再加上這整個魔殿之中,數百個金丹魔修。

  墨畫心中微寒。

  這等魔道勢力,足以覆滅一州一界了吧…

  別說三品的大離山州界,就是四品的州界,遭這些魔修屠戮,估計也會是一場浩劫。

  而這些魔頭,群聚在此,開“萬魔會”,目的就是…師父?

  墨畫有些緊張,輕輕攥了攥拳頭。

  那白骨高座之上,玄散人開門見山道:

  “我以冥道天機鎖,鎖住了此地的天機,但因果還是泄露了,如今道廷各方勢力,也匯聚于大離山,旦夕之間,大戰就會一觸即發,所以老夫開‘萬魔會’,請各方同道,于枯木崖聚首,共商此事…”

  “黑羅漢”冷笑一聲:“還商量什么?來一個宰一個,來一雙宰一雙…”

  他舔了舔嘴唇,舌面鮮紅,而且和妖獸一般,長有倒刺,目光兇戾而貪婪。

  “我已數百年,沒有盡興地吃人了…”

  毒尊者陰陽怪氣道:“別什么都吃,小心磕壞了牙。”

  黑羅漢咧嘴一笑,露出森然的獠牙,“放心,我吃了六百年人,這兩根牙,還從沒磕壞過。”

  毒尊者神色漠然,不見喜怒:

  “道廷那邊,這次可是有羽化境的修士過來。”

  “你得到了消息?”

  毒尊者不言。

  黑羅漢便心中有數。

  毒尊者,不,或者說是萬毒門,在道廷那邊,肯定有奸細。

  這種內幕,肯定不便說出來。

  黑羅漢便道:“道廷的羽化真人?都有誰?”

  毒尊者有些不悅,但也沒隱瞞,“別的不說,至少白家那個女子,一定會來…”

  “白家那個女子?”

  “白傾城?”

  妙夫人聞言一怔,濃妝艷抹的臉上,浮出一絲又妒又恨的神情。

  黑羅漢目露兇光,“據說白家這位羽化真人,人如其名,冰肌玉骨,有傾國傾城之色,不知是真是假?”

  墨畫聞言也是一愣。

  白家白傾城?傾國傾城?

  羽化真人?

  跟小師姐有什么關系么?

  毒尊者冷笑,“收回你那點歪心思,除非你想死,不然別打她的主意。”

  黑羅漢道:“怎么?”

  “她姓白…”

  黑羅漢嗤笑,“姓白又如何?道廷世家勢力再大,豈能干涉我魔道行事?”

  毒尊者淡淡瞥了他一眼,“命是伱的,我只是提醒一句,你若不懼白家,大可對她動手。”

  黑羅漢收斂起兇相,獰笑道:“大事要緊,我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生事。”

  不過他還是忍不住心生垂涎。

  不知如此貌美之人,吃到嘴里,肉會不會更鮮嫩些…

  那妙夫人卻神色變換,問玄散人:

  “你怎么知道,她一定會來?”

  玄散人道:“那位莊先生身負天機,山窮水盡,而他們同出一門,無論出于情理,還是出于利益,她必然會來。”

  “同出一門…”

  墨畫偷偷看了眼詭道人。

  若是同出一門,那就是師父的師妹,同時也是詭道人,也就是自己這個師伯的師妹了…

  這么算起來,自己還應該喊他“師叔”?

  自己不僅有一個大魔頭師伯,竟然有一個羽化境的師叔?

  自己的師叔,若是羽化境,那作為師伯的詭道人,應該也至少是羽化境吧…

  那么,自己的師父呢?

  又該是什么境界…

  墨畫默默尋思著,有些心驚。

  而詭道人仍在閉目養神,似乎對自己這個“師妹”,無動于衷。

  妙夫人聽完玄散人的話,有些竊喜,又有些慍怒,目光之中,藏著幾分怨毒。

  似乎心中郁結著什么宿怨。

  毒尊者目光微凝,問起正事:“五行護山大陣,還沒破掉么?”

  玄散人搖頭,“沒。”

  黑羅漢驚疑,“不過二品陣法,這么難破掉?”

  精通陣法的玄散人,和略懂陣法的毒尊者,都目露鄙夷地看了眼黑羆妖修。

  “這是二品大陣…”

  玄散人不耐道,“大陣與尋常陣法,有著天壤之別,而且,這還是五行護山大陣,出自五行宗先人手筆…”

  “更重要的是,此時此刻,坐鎮大陣的人,他姓莊!”

  玄散人神情肅然,“放眼整個修界,也沒幾人,能有自信當著他的面,破了他的陣法…”

  黑羅漢一怔,他是妖修,向來只管“殺”和“吃”,對陣法一竅不通,但此時被玄散人擠兌,他也不想失了面子,便冷聲道:

  “再怎么厲害,也不過二品…”

  毒尊者笑出聲來,聲音沙厲,似是夜梟。

  他指了指天,“這里是三品州界,天道大限,便是金丹,二品大陣,堅不可摧,單憑金丹修士,很難破去,除非…”

  毒尊者又陰陽怪氣地看著黑羅漢,“你愿意跟大陣一換一,以羽化之力破陣,然后再被天道抹殺。”

  “以身祭道,效忠魔君,也算死得其所…”

  黑羅漢臉更黑,冷哼不語。

  他又不是傻子,冒著風險,跟一個二品大陣換命。

  但他心中仍有疑惑,皺眉道:

  “天道抹殺的事,到底是真是假?”

  黑羅漢明顯有些不信,“我若施展羽化境的修為,真的有天道,來抹殺我?”

  毒尊者目光輕蔑,提議道:“要不,你試試看?”

  黑羅漢怒色上涌。

  玄散人兀自冷笑。

  反倒是那個妙夫人,蹙著眉頭,“天道抹殺,只見于修道記載,和修士傳言,本宮還從未聽說有誰親身經歷過…”

  玄散人有些無語,“有沒有一種可能,親身經歷過的,都被抹殺掉了…”

  底下的墨畫,卻微微搖了搖頭。

  “也不是都…”

  “我就沒被抹殺掉!”

  只不過,他那次也只是巧合,大陣崩解,觸發天道限制,但他本身修為低微,雷劫“愣”了一下,也不是真要殺他,所以才會留他一條“小命”…

  墨畫心里尋思著:

  天道抹殺,向來是忌諱。

  大多修士,遵從這個規則,但可能并未真正能認知到這個規則的可怕。

  就像那個傻大個黑羅漢,還有那個一臉粉的妙夫人,聽了玄散人的話,還是有些半信半疑。

  似乎并不信,真的有所謂的天道…

  不過他們似乎也不糾結于此。

  片刻后,他們言歸正傳,又聊起道廷的事…

  “道廷的修士怎么辦?”玄散人問道。

  “還能怎么辦?”黑羅漢冷笑,“魔教行事,向來直接,無非一個‘殺’字!”

  玄散人目光一冷,“我的意思是,怎么殺?”

  毒尊者尋思片刻道:“放他們進煉魂幡,封鎖天機,布血煞大陣,開魔劍邪眼,我們再一齊出手,殺他個干干凈凈!”

  “他們沒那么蠢吧?”

  “蠢不蠢,要看利益夠不夠大。”

  “只要利益夠大,再精明的人,都會愚蠢。”

  “莊先生在大陣里,只要你敢開幡,他們必然敢不顧一切地進來。”

  “與仙緣相比,死幾個人而已,小事罷了…”

  “道廷的羽化真人呢?”玄散人又道。

  毒尊者道:“天道限制,道廷的羽化真人,和你我一般,都不敢放手施為,所以此戰的主力,還是金丹…”

  “羽化真人,不動用羽化修為,也就比金丹強一些…”

  他目光掃視全場,嘴角浮出一絲冷笑,“這魔殿之中,匯聚了數百金丹魔修,修的是正統魔功,煉的是上乘邪術,邪器法寶,一應俱全,皆雙手鮮血,殺人如麻,遠不是道廷那些身居高位,養尊處優的修士能比的。”

  “金丹魔修,結成魔兵,必大殺四方!讓道廷元氣大傷!”

  “我等也必然會為魔君,奪得那葬于歸墟之中的,通天機緣!”

  四位羽化魔頭,皆目光狂熱。

  只是目光之中,私欲漸漸涌動。

  “五行護山大陣,何時可破?”毒尊者問道。

  玄散人搖頭,“不可破,只能耗。”

  “耗?”

  玄散人頷首道:“不錯,那人陣法造詣卓絕,他坐鎮五行護山大陣,這陣便破不了,只能想辦法耗…”

  “耗盡靈石,耗掉他的生機。”

  “他油盡燈枯,命不久矣,一直耗下去,五行大陣必難以為繼…”

  “只要破掉大陣,群魔圍山,任他再驚才絕艷,再不可一世,也終究會落到我們手中。”

  毒尊者微微頷首。

  “這倒也是個辦法…”

  眾人沉默片刻,那黑羅漢忽而譏笑道:“話說回來,這人倒也真是眾叛親離,魔教想殺他,道廷也不放過他…”

  “這世間,竟沒一人想救他。”

  毒尊者冷笑,“他當年風頭太盛,得罪了太多的人,又身負這么大的機緣,無人不為之垂涎,如今山窮水盡,誰會想著去救他?”

  墨畫聽著就很不高興。

  毒尊者說完,忽而想起什么,意有所指道:

  “據說,此人還有一個師兄,不僅與其決裂,還背棄師門,舍身入魔,甚至還被封為了,我魔教的‘道人’…”

  “成為我魔教,唯一一個,不到洞虛,便被封為‘道人’的魔修!”

  毒尊者陰冷的目光投向座下,看向了詭道人。

  這目光之中,藏著鄙夷。

  眾人的目光,也都隨著毒尊者,投向了詭道人,以及詭道人身后…小小的墨畫身上。

  被四個羽化老祖,還有一眾金丹魔修,虎視眈眈地盯著。

  墨畫壓力太大,忍不住又往“師伯”身后躲了躲。

  詭道人瞳孔漆黑,神色冷漠,旁若無人。

  四位羽化,目光冰冷。

  道人封號,含一個“道”字,乃魔教冥祖之下,魔君之外,最頂級,也最超然的封號。

  一般魔修只知其然,不知所以然。

  根本理解不了,“道人”這兩個字的份量。

  但是他們這四個,已經到了羽化境的魔祖,卻是一清二楚。

  這兩個字,他們可望而不可及。

  可如今區區一個正道修士,一個背棄師門,數典忘祖,半路入魔,乃至境界都不過羽化的修士,竟能被封為“詭道人”?!

  他們心中早有不滿。

  黑羅漢嗤笑道:“這么說來,那人好歹也曾是你的師弟,你便當真,不講一點情分?”

  妙夫人掩口,“咯咯”笑道:“如此絕情,難怪被正道不容,要做魔頭。”

  她目光微移,看到了躲在詭道人身后的墨畫,眸光一亮,心中暗贊道:

  “這小娃子,模樣倒真俊俏…”

  “最關鍵的是,目光清冽,氣質溫潤,璞玉一般,既沒修魔功,又不染絲毫污穢,若是養在自己身邊,養到大些,采補起來,必然別有一番滋味…”

  妙夫人春心泛起,但臉色還是微寒,冷笑道:

  “這可是‘萬魔會’,在座的不是魔祖,便是令一方聞風喪膽的大魔修,你雖身為‘道人’,但帶著這么一個,魔功都沒修的小修士,來參加這萬魔會,是不是太不把我們放在眼里了?”

  詭道人木然端坐,不發一言。

  這下就連玄散人也皺起了眉頭,冷哼道:“區區魔種分身,架子倒是不小…”

  若是詭道人親臨,他或許還會給些面子。

  甚至會將他奉為貴客,和自己這些羽化魔祖,平起平坐,一同端坐于白骨尊座之上,凌駕于萬魔之上。

  可是現在,他只是一個魔種寄生的傀儡!

  竟也如此目中無人?

  詭道人目光木然,沒有一絲神情。

  墨畫很想替他說,“師伯的意思是,不想理你們…”

  但他覺得,這種場合下,自己貿然說話不太好,就默默把話咽回了肚子里。

  場間的氣氛,一時有些凝重。

  就在墨畫擔憂,他們到底會不會對“師伯”下手的時候,那個嘴唇發綠的毒尊者老頭便打了圓場:

  “罷了,既入魔門,同氣連枝…”

  “如今我們的敵人是道廷,目的是那位莊先生,不宜此時鬧出不合…”

  場間的氣氛,這才稍稍緩和。

  墨畫暗自撇了撇嘴。

  這個老頭,肯定是個老陰陽人。

  挑事的是他,最后做和事佬的也是他。

  毒尊者年齡大,輩分高,說話似乎還是挺有分量的,在場的魔修,也都把目光從詭道人身上收了回去。

  只不過氣氛還是有些微妙。

  那黑羅漢看著詭道人,目露兇光,玄散人神情不悅,妙夫人倒是沒看詭道人,但她的目光,放在墨畫身上,既有貪婪,亦有可惜,不知在打著什么主意…

  該說的說完了,計劃也已妥當。

  毒尊者便道:

  “萬魔會到此為止,希望諸位齊心協力,神歸冥祖,忠于魔君,為我魔道大昌,鞠躬盡瘁!”

  “魔道大昌!”

  “鞠躬盡瘁!”

  在座的魔道修士齊聲呼喊,而后紛紛起身行禮。

  他們行的禮很奇怪,似乎是以手掐了一個魔道的法訣,不知有什么含義。

  墨畫學不會,當然也不屑去學。

  眾人行完禮,便欲散去。

  只是剛有人走到門口,便神色一變,接著,越來越多的金丹魔修,神情驚疑,竊竊私語。

  毒尊者皺眉,“怎么回事?”

  玄散人神識放開,窺視片刻,神情一震,“萬魔殿,被陣法封住了?!”

  陣法封門?出不去了?

  在場魔修,盡皆色變。

  便在此時,一個妖修大漢,神色驟然癲狂,突兀出手,一刀劈斷了身旁一個魔修老者,而后不顧一切,嗜血砍殺…

  驚變驟生,群魔嘩然,不知發生了什么。

  四個羽化魔祖,也是面面相覷,須臾之后,若有所思,紛紛皺眉看向詭道人。

  詭道人仍舊木然端坐。

  但他的瞳孔,漆黑一片!

  站在身后的墨畫,情不自禁張了張嘴,有些難以置信:

  “道心種魔…”

  “師伯這是…關門開殺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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