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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一章 納子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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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道山脈…五品乾學州界…

  “求學勝地…”

  墨畫微怔。

  宗門林立,天驕云集,集陣法之大成,是不是意味著,有著完整的修道底蘊,以及全品類的陣法傳承?

  墨畫如今只學了五行陣法。

  但除了五行之外,陣法還有很多品類,各自有不同的體系。

  譬如兩儀,三才,四象,六合,七星,八卦等。

  這些陣系,墨畫只從陣書上見過寥寥幾筆的記載,語焉不詳,更別說真正的,具體的傳承了。

  墨畫沉思著。

  兩儀四象七星八卦這些品類的陣法,師父應該也會,但他沒教自己,只教了五行類陣法。

  估計是因為,五行陣法,是最基礎,也是應用最廣泛的陣法。

  貪多嚼不爛,學好五行陣法,打好基礎,再學其他體系的陣法,觸類旁通,會容易些。

  但最大的原因,估計是…

  師父他…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很多東西,他想教,但已經沒時間教了…

  “師父…”

  墨畫目光有些暗淡。

  過了片刻,他才打起精神,繼續端詳這幅乾州輿圖。

  輿圖上,標注了很多宗門。

  而乾學州界,最多的是“修道宗門”。

  所謂“修道”宗門,與產業宗門,隱世宗門,靈商類宗門都不同。

  隱世宗門,隱居不出世,對外隔絕,相對封閉。

  產業宗門和靈商宗門,是以盈利為主的宗門。通過經營修道產業,或是陣丹器符各類商閣,賺取靈石,獲取利潤。

  他們也會收徒,但并非主業。

  而修道宗門,其立派的宗旨,是傳道授業,主業是“教授修士修行,傳授修道法門”,以門中弟子的靈石束脩,為主要營利手段。

  修道宗門也會有一些產業,但不多。

  這些東西,是墨畫游歷的時候,從別人的口中聽來的。

  墨畫也才知道,宗門與宗門之間,還是有不少差別的。

  有的傳道受業,有的唯利是圖。

  修道宗門…

  “教授修行,傳授法門…”

  墨畫不由想道:“我能去么?”

  他想了想,又搖了搖頭。

  乾學州界,是五品州界,里面的修道宗門,收費應該很昂貴吧…

  自己發的那筆“橫財”,也不知夠不夠交束脩。

  就算交得起束脩,別人會收下自己么?

  天驕云集…

  這些宗門,收徒應該挺嚴格吧。

  墨畫再翻輿圖,發現上面,文字寥寥,沒有其他標注,也沒什么更詳細的說明。

  “找個人問問?”

  墨畫皺眉,尋思了半天,覺得最合適的人選,是周掌司。

  張瀾應該清楚,但他已經回家了。

  周掌司也是家族出身,雖然家族不大,但必然也是有閱歷和見識的,不然也不可能擔任道廷的掌司。

  墨畫又去道廷司,將那幅輿圖,遞給周掌司看。

  “乾學州?”

  周掌司聞言有些詫異。

  “嗯。”墨畫點頭。

  周掌司尋思片刻,道:“你稍等下…”

  他又從儲物袋中,翻出幾本書冊,墨畫瞄了一眼,見扉頁上,都是些《修道史志》,《九州勘略》之類的書名。

  “乾州太大了,距離此地,太過遙遠,一些事我記不清了…”

  周掌司翻了書,仔仔細細看了,這才點頭道:

  “是了…”

  “乾學州界,的確是整個九州,首屈一指的修道勝地,宗門林立,學風昌盛…”

  “九州之地,但凡二十歲之前筑基的天才修士,大多都會去乾學州界,擇優拜入宗門,既可尋訪名師,也可結交各州天驕,同時修道學法,也為將來的道途,奠定根基…”

  “為什么都會去乾學州界呢?”

  墨畫有些不太明白,“因為是五品州界么?”

  “也不盡然,”周掌司看著墨畫,耐心解釋道:“修道雖分九品,但這是上古分法,九乃天地極數,已入仙品。”

  “道廷之后,天地靈氣日漸匱乏,已經很久沒人成仙了。”

  “別說九品,就是七八品,對修士而言,都是可望而不可及。”

  “五品州界,對尋常修士而言,已經算是高不可攀了…”

  “不過乾學州界,之所以為第一大求學勝地,不只是因為,它是五品…”

  周掌司頓了下,又道:

  “修士修道,講究‘財法侶地’…”

  “財,指的是修道資源,靈石、靈物等資財;”

  “法,指的是修道法門,功法、法術、修道武學,以及各種不外傳的秘術,以及陣丹符器這類,修道百業的法門;”

  “侶,指的是志同道合的道友,彼此志趣相合,道心堅定,交流切磋心得,互相映照,共同增進修為;”

  “地,指的就是名山大川,道門底蘊…”

  “財法侶地,乾學州界兼備,又有近萬年道學歷史,宗門繁多,以傳道立宗,各類傳承齊備,因此才是九州第一大修道州界!”

  墨畫聽著悵然,心里有些神往,不由問道:

  “掌司,乾學州界宗門收徒,是不是很苛刻?”

  “這是自然…”周掌司頷首道,“二十歲前,晉入筑基,這只是基礎…”

  “除此之外,還要看你筑的是什么道基。”

  “世家大族,宗門弟子打磨境界,沉淀修為,將靈力周天,修到極致,這才十七八歲筑基。”

  “這種筑基,才算真正的筑基。”

  “一般小勢力修士,貪功冒進,血氣不凝,靈力不厚,十五六歲草草筑基。這種筑基,自然是不算的…”

  周掌司說完一怔,看了眼十五歲,血氣靈力都微薄的墨畫,有些心虛道:

  “我不是說你啊…”

  “沒事,沒事。”

  墨畫很大方,并不計較。

  他血氣弱靈力低,這是事實,一眼就能看出來,也不必忌諱。

  而且他是神識證道,鑄就的是神識道基,血氣靈力,倒無所謂。

  周掌司見墨畫不在意,這才松了口氣,接著道:

  “這還只是筑基,此外其他要求,也十分嚴苛…”

  “首先便是靈根,乾學州界,一般宗門,都是非上品靈根不收…”

  “一些勢力大,傳承久,位列前十的宗門,更是非上上品靈根弟子不收…”

  墨畫張了張嘴,“非上上品不收…要求這么嚴格么…”

  周掌司點頭,也有些無奈,“靈根是修士的根基,靈根越好,能修的功法品階越高,所修靈力越深厚,將來突破境界,也越容易,修道之途,走得也更遠…”

  “但話雖如此,都是上品靈根,上上品和上中品,差了一絲而已,懸殊也沒那么大。”

  “那些宗門,之所以只收上上品,單純是因為,天驕太多,競爭太激烈了。”

  “這個門檻,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往上拉…”

  “放在數千年前,一些中品靈根,只要道心堅毅,有所特長,也不是不能拜入這些宗門,甚至還能出任教習,甚至是長老。”

  “但是現在…”

  周掌司嘆了口氣,“上品無寒族,更別說散修了,靈根不好,連門都進不了…”

  “所以修士常說,現在這個世道,人一生下來,定了靈根,就定了命了…”

  “這還只是靈根…”

  周掌司又道,“還有家世、出身,傳承等等。”

  “若無顯赫出身,沒有尊貴的家世,想入門更是難上加難。”

  “甚至有些宗門,還要勘查入門之人的父母,靈根如何,修為如何,各是什么身份等等…”

  墨畫覺得離譜至極,不由嘆了口氣,心情有點失落。

  這乾學州界,看來自己是去不了了。

  別的不說,中下品小五行靈根,就把入門的條件,卡得死死的。

  墨畫神情有些黯然。

  周掌司看著墨畫,心有不忍,便道:

  “也有一些小些的宗門,對靈根的要求,不是特別高,不過…”

  不過傳承必然淺薄。

  即便入了學,也未必能學到什么好東西。

  周掌司微微嘆息。

  散修根基實在薄弱,筑個基就是天花板了。

  他還是希望,墨畫能拜入乾學州界,系統地學一些修道知識,增長見聞,補全自身的短板,將來走得更遠的…

  但他也知道,那等世家叢聚,天驕云集之地,門戶之見極深。

  即便只是邁過門檻,都是極難。

  尤其是墨畫這樣的散修…

  周掌司沒再多說,只安慰了墨畫幾句,說些寒暄話,除此之外,他也實在幫不了什么忙…

  墨畫有些失望,但想了想,也沒太放在心上。

  能有機會,去乾學州界,拜門學道,固然是好。

  就算沒這個機緣,也無所謂。

  世間的事,不可強求。

  墨畫回到家,還是看了一會書,學了一會陣法,神識用完,有些倦了,就又攤開乾學州界的輿圖看了看。

  看了幾遍,墨畫就收了起來。

  既然靈根不夠,無法入門,多看也無益,墨畫便將輿圖收進了儲物袋。

  隨后他想了想,覺得這幅九州輿圖,還算貴重,將來或許能用上,便從儲物袋取出,重新放進了納子戒中。

  納子戒不大,但墨畫手小,只能戴在左手大拇指上。

  這枚戒指,是師父送他的,是滴血認主過的,樣式古樸,平平無奇。

  墨畫能看到,但其他人看不到。

  這枚納子戒,是一個隱蔽的儲物袋。

  但墨畫又覺得,這枚戒指,也可以隱藏自己的氣息,讓別人看不透自己的底細。

  跟小師兄小師姐身上,那種“阻礙神識探知”的靈器很像。

  除此之外,也沒其他用途了。

  但因為是師父送的,墨畫很珍視。

  墨畫將乾州輿圖,放進納子戒中,又清點了下納子戒中其他的東西,忽而一怔。

  納子戒中,多了一枚玉簡。

  這枚玉簡,墨畫一點印象沒有。

  之前他在納子戒中放置東西,他也從沒見過這枚玉簡。

  “為什么,會多出一枚玉簡?”

  墨畫有些疑惑,他將玉簡取出,見這玉簡,灰撲撲的,樣子古舊,似乎有不少年份了。

  神識一掃,墨畫便見玉簡之上,刻著三個大字:

  “乾道宗。”

  后面還有一行小字:

  “持令入宗者,不得違拒。”

  用的是“敕令”的口吻…

  意思是,但凡持此令牌,去拜入宗門,便不可拒絕?

  墨畫皺了皺眉。

  “乾道宗…”

  這名字,看著有點眼熟…

  墨畫重又將納子戒中的乾州輿圖翻出來,略作掃視,發現乾學州界,的確有一個宗門,名字就是“乾道宗”。

  而且,赫然便是,乾學州界,四大宗門之一!

  墨畫一驚。

  這是…

  乾道宗的入宗令?!

  “這枚玉令,怎么會在納子戒中,這是…師父留給自己的?”

  墨畫有些失神。

  納子戒,是師父給的,只有自己知道。

  別人也打不開。

  里面若有東西,那只能是師父留下的…

  “乾道宗的入宗令…”

  墨畫琢磨了下,便明白了師父的用意。

  師父給了令牌,令牌上有一個宗門的名字。

  自己若有機緣,知道這是什么宗門,在什么地方,那就能憑著令牌,自己去拜宗門。

  但若自己對這些一概不知,那就是沒有機緣。

  這枚玉令,有沒有都一個樣。

  “這是…師父給自己留的出路…”

  墨畫一怔。

  自己雖然學了天機衍算,又偷學了天機詭算,有了五行陣流圖,但根基薄弱,陣法偏門,只通五行。

  需要拜入宗門,去學習更為完備的修道知識。

  去領悟五行之外,其他體系的陣法。

  去追尋更高遠的修道境界…

  這些…師父都想到了…

  墨畫眼角酸酸的。

  他又打開乾州輿圖,找到了入宗令的目的地。

  “五品乾學州界,乾道宗么…”

  墨畫心里很明白。

  光靠自己閉門造車,修行參悟,修為的精進,必然是很慢的。

  陣法的造詣,也很難達到高深。

  而筑基后面,究竟要怎么修,怎么穩固道基,提升修為,突破金丹,金丹之后,又怎么羽化…

  這些高深的修道境界,現在的他一無所知。

  修為,才是修士的根基。

  修為不夠,他就永遠只是筑基修士,永遠只是一品,最多二品的陣師。

  也永遠學不了,奪天地造化,逆因果死生的,非常非常高深的陣法…

  也就永遠…救不回師父…

  償還不了,師父待自己的恩情。

  可墨畫心中又有些糾結。

  他知道,自己早晚是要離開通仙城的。

  “可是,爹娘呢…”

  墨畫蹙著眉頭,深深嘆了口氣。

  自己若是離開,爹娘怎么辦呢?

  之后的幾日,墨畫有些怏怏不樂。

  墨畫的神情,柳如畫看在眼里,一日吃完晚飯,柳如畫收拾好,便問道:

  “畫兒,伱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墨畫一怔,猶豫片刻,還是搖了搖頭。

  “娘,沒什么…”

  柳如畫搖了搖頭,溫和地看著墨畫。

  知子莫若母。

  墨畫是她的孩子,就算再聰穎,陣法畫得再好,一些心事,還是瞞不過她這個做娘親的。

  墨畫看著柳如畫如水的目光,遲疑了片刻,便將乾道宗的事情說了。

  “乾州么…”

  柳如畫喃喃道,“子勝和子曦,也在乾州么?”

  “嗯。”墨畫點頭,“不過乾州很大,隔得很遠,也不一定能見到。”

  “是么…”

  柳如畫有些遺憾,尋思片刻后,目光堅定道:“那你去吧。”

  墨畫一愣,“可是,娘…”

  柳如畫搖了搖頭,“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你現在已經筑基了,留在通仙城,娘雖然開心,但也知道,將來也就這樣了。”

  “你若是一百歲,兩百歲,娘不會說什么。”

  “可你現在,才十五…不能在這里,困頓一輩子…”

  “娘雖舍不得,但也不想,看著你蹉跎了天賦。”

  “更何況,還有莊先生…”

  柳如畫嘆道:“你雖沒說清楚,但娘也知道,莊先生必然是遇到了什么劫難,很可能生死未卜,不然你不會一個人回來的…”

  “莊先生,對你,不,對我們一家,都有大恩。”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我不知莊先生是什么修為,但想來,必然不低,以你現在的境界,肯定幫不上忙。”

  “但這份恩情,你一定要記住。”

  “就算現在幫不上,也一定要放在心里,將來修為高了,再去償還莊先生的恩情。哪怕力所不及,也定要盡力而為!”

  柳如畫柔婉的神色,透著堅定。

  “好的,娘!”

  墨畫鄭重地點了點頭。

  “可是,爹他…”

  墨畫又有些顧慮。

  “你爹就更不用你擔心了…”

  柳如畫摸了摸墨畫的頭,溫和道:

  “你爹是獵妖師,獵妖為生,你年幼的時候,他便常年上山,與妖獸廝殺,傷痕累累,賺著靈石,將你養大。”

  “這個家的擔子,很早以前開始,就是他默默擔著的…”

  “他雖然修為只有煉氣,但還輪不到你擔心。”

  “你爹最遺憾的,是不能給你最好的,無論是功法、還是陣法,都幫不了你。”

  “你若真有心志,去問道求學,他嘴上不說什么,但心里肯定會為你高興的…”

  柳如畫看著墨畫,又微微笑道:

  “你雖然筑基了,但畢竟只有十五歲,還沒到你操心爹娘的時候。”

  “你只要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

  “不要顧慮,一往無前就好…”

  “但是有一點…”

  柳如畫叮嚀道:“畫兒,你要記住,對爹娘來說,你的性命,才是最寶貴的。”

  “無論如何,都要好好地活著。”

  “嗯!”墨畫心中感動,點頭道,“娘,你放心,誰也殺不死我!”

  他的眼眸,忽而一閃,天真與詭道融合,一目衍天機,一目生詭異,命格之中,猩紅恐怖的尸王蟄伏。

  遙遠的南岳城,礦修焚香,愿力加身,因果護持。

  柳如畫一愣。

  他總覺得,適才的墨畫,有什么不一樣,但定睛看去,又似乎沒什么不同。

  還是那個,自己牽腸掛肚的孩子。

  柳如畫失笑,輕輕捏了下墨畫白嫩的臉頰。

  “又說大話…”

  墨畫瞇著眼,開心地笑著。

  爹娘都同意,他就不用糾結了。

  他決定好了,他要去五品乾學州界,拜入宗門,修仙問道,廣學天下陣法!

  筑金丹,登羽化。

  將來一步步,問鼎大道。

  去學別人學不了的陣法,救別人救不了的師父!

  不過凡事都要未雨綢繆。

  在去乾州之前,他要花點時間,規劃一下,準備周全,籌謀妥當…

有些伏筆別急哈,情節要一步步寫,線索要一步步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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