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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道山脈…五品乾學州界…
“求學勝地…”
墨畫微怔。
宗門林立,天驕云集,集陣法之大成,是不是意味著,有著完整的修道底蘊,以及全品類的陣法傳承?
墨畫如今只學了五行陣法。
但除了五行之外,陣法還有很多品類,各自有不同的體系。
譬如兩儀,三才,四象,六合,七星,八卦等。
這些陣系,墨畫只從陣書上見過寥寥幾筆的記載,語焉不詳,更別說真正的,具體的傳承了。
墨畫沉思著。
兩儀四象七星八卦這些品類的陣法,師父應該也會,但他沒教自己,只教了五行類陣法。
估計是因為,五行陣法,是最基礎,也是應用最廣泛的陣法。
貪多嚼不爛,學好五行陣法,打好基礎,再學其他體系的陣法,觸類旁通,會容易些。
但最大的原因,估計是…
師父他…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很多東西,他想教,但已經沒時間教了…
“師父…”
墨畫目光有些暗淡。
過了片刻,他才打起精神,繼續端詳這幅乾州輿圖。
輿圖上,標注了很多宗門。
而乾學州界,最多的是“修道宗門”。
所謂“修道”宗門,與產業宗門,隱世宗門,靈商類宗門都不同。
隱世宗門,隱居不出世,對外隔絕,相對封閉。
產業宗門和靈商宗門,是以盈利為主的宗門。通過經營修道產業,或是陣丹器符各類商閣,賺取靈石,獲取利潤。
他們也會收徒,但并非主業。
而修道宗門,其立派的宗旨,是傳道授業,主業是“教授修士修行,傳授修道法門”,以門中弟子的靈石束脩,為主要營利手段。
修道宗門也會有一些產業,但不多。
這些東西,是墨畫游歷的時候,從別人的口中聽來的。
墨畫也才知道,宗門與宗門之間,還是有不少差別的。
有的傳道受業,有的唯利是圖。
修道宗門…
“教授修行,傳授法門…”
墨畫不由想道:“我能去么?”
他想了想,又搖了搖頭。
乾學州界,是五品州界,里面的修道宗門,收費應該很昂貴吧…
自己發的那筆“橫財”,也不知夠不夠交束脩。
就算交得起束脩,別人會收下自己么?
天驕云集…
這些宗門,收徒應該挺嚴格吧。
墨畫再翻輿圖,發現上面,文字寥寥,沒有其他標注,也沒什么更詳細的說明。
“找個人問問?”
墨畫皺眉,尋思了半天,覺得最合適的人選,是周掌司。
張瀾應該清楚,但他已經回家了。
周掌司也是家族出身,雖然家族不大,但必然也是有閱歷和見識的,不然也不可能擔任道廷的掌司。
墨畫又去道廷司,將那幅輿圖,遞給周掌司看。
“乾學州?”
周掌司聞言有些詫異。
“嗯。”墨畫點頭。
周掌司尋思片刻,道:“你稍等下…”
他又從儲物袋中,翻出幾本書冊,墨畫瞄了一眼,見扉頁上,都是些《修道史志》,《九州勘略》之類的書名。
“乾州太大了,距離此地,太過遙遠,一些事我記不清了…”
周掌司翻了書,仔仔細細看了,這才點頭道:
“是了…”
“乾學州界,的確是整個九州,首屈一指的修道勝地,宗門林立,學風昌盛…”
“九州之地,但凡二十歲之前筑基的天才修士,大多都會去乾學州界,擇優拜入宗門,既可尋訪名師,也可結交各州天驕,同時修道學法,也為將來的道途,奠定根基…”
“為什么都會去乾學州界呢?”
墨畫有些不太明白,“因為是五品州界么?”
“也不盡然,”周掌司看著墨畫,耐心解釋道:“修道雖分九品,但這是上古分法,九乃天地極數,已入仙品。”
“道廷之后,天地靈氣日漸匱乏,已經很久沒人成仙了。”
“別說九品,就是七八品,對修士而言,都是可望而不可及。”
“五品州界,對尋常修士而言,已經算是高不可攀了…”
“不過乾學州界,之所以為第一大求學勝地,不只是因為,它是五品…”
周掌司頓了下,又道:
“修士修道,講究‘財法侶地’…”
“財,指的是修道資源,靈石、靈物等資財;”
“法,指的是修道法門,功法、法術、修道武學,以及各種不外傳的秘術,以及陣丹符器這類,修道百業的法門;”
“侶,指的是志同道合的道友,彼此志趣相合,道心堅定,交流切磋心得,互相映照,共同增進修為;”
“地,指的就是名山大川,道門底蘊…”
“財法侶地,乾學州界兼備,又有近萬年道學歷史,宗門繁多,以傳道立宗,各類傳承齊備,因此才是九州第一大修道州界!”
墨畫聽著悵然,心里有些神往,不由問道:
“掌司,乾學州界宗門收徒,是不是很苛刻?”
“這是自然…”周掌司頷首道,“二十歲前,晉入筑基,這只是基礎…”
“除此之外,還要看你筑的是什么道基。”
“世家大族,宗門弟子打磨境界,沉淀修為,將靈力周天,修到極致,這才十七八歲筑基。”
“這種筑基,才算真正的筑基。”
“一般小勢力修士,貪功冒進,血氣不凝,靈力不厚,十五六歲草草筑基。這種筑基,自然是不算的…”
周掌司說完一怔,看了眼十五歲,血氣靈力都微薄的墨畫,有些心虛道:
“我不是說你啊…”
“沒事,沒事。”
墨畫很大方,并不計較。
他血氣弱靈力低,這是事實,一眼就能看出來,也不必忌諱。
而且他是神識證道,鑄就的是神識道基,血氣靈力,倒無所謂。
周掌司見墨畫不在意,這才松了口氣,接著道:
“這還只是筑基,此外其他要求,也十分嚴苛…”
“首先便是靈根,乾學州界,一般宗門,都是非上品靈根不收…”
“一些勢力大,傳承久,位列前十的宗門,更是非上上品靈根弟子不收…”
墨畫張了張嘴,“非上上品不收…要求這么嚴格么…”
周掌司點頭,也有些無奈,“靈根是修士的根基,靈根越好,能修的功法品階越高,所修靈力越深厚,將來突破境界,也越容易,修道之途,走得也更遠…”
“但話雖如此,都是上品靈根,上上品和上中品,差了一絲而已,懸殊也沒那么大。”
“那些宗門,之所以只收上上品,單純是因為,天驕太多,競爭太激烈了。”
“這個門檻,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往上拉…”
“放在數千年前,一些中品靈根,只要道心堅毅,有所特長,也不是不能拜入這些宗門,甚至還能出任教習,甚至是長老。”
“但是現在…”
周掌司嘆了口氣,“上品無寒族,更別說散修了,靈根不好,連門都進不了…”
“所以修士常說,現在這個世道,人一生下來,定了靈根,就定了命了…”
“這還只是靈根…”
周掌司又道,“還有家世、出身,傳承等等。”
“若無顯赫出身,沒有尊貴的家世,想入門更是難上加難。”
“甚至有些宗門,還要勘查入門之人的父母,靈根如何,修為如何,各是什么身份等等…”
墨畫覺得離譜至極,不由嘆了口氣,心情有點失落。
這乾學州界,看來自己是去不了了。
別的不說,中下品小五行靈根,就把入門的條件,卡得死死的。
墨畫神情有些黯然。
周掌司看著墨畫,心有不忍,便道:
“也有一些小些的宗門,對靈根的要求,不是特別高,不過…”
不過傳承必然淺薄。
即便入了學,也未必能學到什么好東西。
周掌司微微嘆息。
散修根基實在薄弱,筑個基就是天花板了。
他還是希望,墨畫能拜入乾學州界,系統地學一些修道知識,增長見聞,補全自身的短板,將來走得更遠的…
但他也知道,那等世家叢聚,天驕云集之地,門戶之見極深。
即便只是邁過門檻,都是極難。
尤其是墨畫這樣的散修…
周掌司沒再多說,只安慰了墨畫幾句,說些寒暄話,除此之外,他也實在幫不了什么忙…
墨畫有些失望,但想了想,也沒太放在心上。
能有機會,去乾學州界,拜門學道,固然是好。
就算沒這個機緣,也無所謂。
世間的事,不可強求。
墨畫回到家,還是看了一會書,學了一會陣法,神識用完,有些倦了,就又攤開乾學州界的輿圖看了看。
看了幾遍,墨畫就收了起來。
既然靈根不夠,無法入門,多看也無益,墨畫便將輿圖收進了儲物袋。
隨后他想了想,覺得這幅九州輿圖,還算貴重,將來或許能用上,便從儲物袋取出,重新放進了納子戒中。
納子戒不大,但墨畫手小,只能戴在左手大拇指上。
這枚戒指,是師父送他的,是滴血認主過的,樣式古樸,平平無奇。
墨畫能看到,但其他人看不到。
這枚納子戒,是一個隱蔽的儲物袋。
但墨畫又覺得,這枚戒指,也可以隱藏自己的氣息,讓別人看不透自己的底細。
跟小師兄小師姐身上,那種“阻礙神識探知”的靈器很像。
除此之外,也沒其他用途了。
但因為是師父送的,墨畫很珍視。
墨畫將乾州輿圖,放進納子戒中,又清點了下納子戒中其他的東西,忽而一怔。
納子戒中,多了一枚玉簡。
這枚玉簡,墨畫一點印象沒有。
之前他在納子戒中放置東西,他也從沒見過這枚玉簡。
“為什么,會多出一枚玉簡?”
墨畫有些疑惑,他將玉簡取出,見這玉簡,灰撲撲的,樣子古舊,似乎有不少年份了。
神識一掃,墨畫便見玉簡之上,刻著三個大字:
“乾道宗。”
后面還有一行小字:
“持令入宗者,不得違拒。”
用的是“敕令”的口吻…
意思是,但凡持此令牌,去拜入宗門,便不可拒絕?
墨畫皺了皺眉。
“乾道宗…”
這名字,看著有點眼熟…
墨畫重又將納子戒中的乾州輿圖翻出來,略作掃視,發現乾學州界,的確有一個宗門,名字就是“乾道宗”。
而且,赫然便是,乾學州界,四大宗門之一!
墨畫一驚。
這是…
乾道宗的入宗令?!
“這枚玉令,怎么會在納子戒中,這是…師父留給自己的?”
墨畫有些失神。
納子戒,是師父給的,只有自己知道。
別人也打不開。
里面若有東西,那只能是師父留下的…
“乾道宗的入宗令…”
墨畫琢磨了下,便明白了師父的用意。
師父給了令牌,令牌上有一個宗門的名字。
自己若有機緣,知道這是什么宗門,在什么地方,那就能憑著令牌,自己去拜宗門。
但若自己對這些一概不知,那就是沒有機緣。
這枚玉令,有沒有都一個樣。
“這是…師父給自己留的出路…”
墨畫一怔。
自己雖然學了天機衍算,又偷學了天機詭算,有了五行陣流圖,但根基薄弱,陣法偏門,只通五行。
需要拜入宗門,去學習更為完備的修道知識。
去領悟五行之外,其他體系的陣法。
去追尋更高遠的修道境界…
這些…師父都想到了…
墨畫眼角酸酸的。
他又打開乾州輿圖,找到了入宗令的目的地。
“五品乾學州界,乾道宗么…”
墨畫心里很明白。
光靠自己閉門造車,修行參悟,修為的精進,必然是很慢的。
陣法的造詣,也很難達到高深。
而筑基后面,究竟要怎么修,怎么穩固道基,提升修為,突破金丹,金丹之后,又怎么羽化…
這些高深的修道境界,現在的他一無所知。
修為,才是修士的根基。
修為不夠,他就永遠只是筑基修士,永遠只是一品,最多二品的陣師。
也永遠學不了,奪天地造化,逆因果死生的,非常非常高深的陣法…
也就永遠…救不回師父…
償還不了,師父待自己的恩情。
可墨畫心中又有些糾結。
他知道,自己早晚是要離開通仙城的。
“可是,爹娘呢…”
墨畫蹙著眉頭,深深嘆了口氣。
自己若是離開,爹娘怎么辦呢?
之后的幾日,墨畫有些怏怏不樂。
墨畫的神情,柳如畫看在眼里,一日吃完晚飯,柳如畫收拾好,便問道:
“畫兒,伱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墨畫一怔,猶豫片刻,還是搖了搖頭。
“娘,沒什么…”
柳如畫搖了搖頭,溫和地看著墨畫。
知子莫若母。
墨畫是她的孩子,就算再聰穎,陣法畫得再好,一些心事,還是瞞不過她這個做娘親的。
墨畫看著柳如畫如水的目光,遲疑了片刻,便將乾道宗的事情說了。
“乾州么…”
柳如畫喃喃道,“子勝和子曦,也在乾州么?”
“嗯。”墨畫點頭,“不過乾州很大,隔得很遠,也不一定能見到。”
“是么…”
柳如畫有些遺憾,尋思片刻后,目光堅定道:“那你去吧。”
墨畫一愣,“可是,娘…”
柳如畫搖了搖頭,“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你現在已經筑基了,留在通仙城,娘雖然開心,但也知道,將來也就這樣了。”
“你若是一百歲,兩百歲,娘不會說什么。”
“可你現在,才十五…不能在這里,困頓一輩子…”
“娘雖舍不得,但也不想,看著你蹉跎了天賦。”
“更何況,還有莊先生…”
柳如畫嘆道:“你雖沒說清楚,但娘也知道,莊先生必然是遇到了什么劫難,很可能生死未卜,不然你不會一個人回來的…”
“莊先生,對你,不,對我們一家,都有大恩。”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我不知莊先生是什么修為,但想來,必然不低,以你現在的境界,肯定幫不上忙。”
“但這份恩情,你一定要記住。”
“就算現在幫不上,也一定要放在心里,將來修為高了,再去償還莊先生的恩情。哪怕力所不及,也定要盡力而為!”
柳如畫柔婉的神色,透著堅定。
“好的,娘!”
墨畫鄭重地點了點頭。
“可是,爹他…”
墨畫又有些顧慮。
“你爹就更不用你擔心了…”
柳如畫摸了摸墨畫的頭,溫和道:
“你爹是獵妖師,獵妖為生,你年幼的時候,他便常年上山,與妖獸廝殺,傷痕累累,賺著靈石,將你養大。”
“這個家的擔子,很早以前開始,就是他默默擔著的…”
“他雖然修為只有煉氣,但還輪不到你擔心。”
“你爹最遺憾的,是不能給你最好的,無論是功法、還是陣法,都幫不了你。”
“你若真有心志,去問道求學,他嘴上不說什么,但心里肯定會為你高興的…”
柳如畫看著墨畫,又微微笑道:
“你雖然筑基了,但畢竟只有十五歲,還沒到你操心爹娘的時候。”
“你只要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
“不要顧慮,一往無前就好…”
“但是有一點…”
柳如畫叮嚀道:“畫兒,你要記住,對爹娘來說,你的性命,才是最寶貴的。”
“無論如何,都要好好地活著。”
“嗯!”墨畫心中感動,點頭道,“娘,你放心,誰也殺不死我!”
他的眼眸,忽而一閃,天真與詭道融合,一目衍天機,一目生詭異,命格之中,猩紅恐怖的尸王蟄伏。
遙遠的南岳城,礦修焚香,愿力加身,因果護持。
柳如畫一愣。
他總覺得,適才的墨畫,有什么不一樣,但定睛看去,又似乎沒什么不同。
還是那個,自己牽腸掛肚的孩子。
柳如畫失笑,輕輕捏了下墨畫白嫩的臉頰。
“又說大話…”
墨畫瞇著眼,開心地笑著。
爹娘都同意,他就不用糾結了。
他決定好了,他要去五品乾學州界,拜入宗門,修仙問道,廣學天下陣法!
筑金丹,登羽化。
將來一步步,問鼎大道。
去學別人學不了的陣法,救別人救不了的師父!
不過凡事都要未雨綢繆。
在去乾州之前,他要花點時間,規劃一下,準備周全,籌謀妥當…
有些伏筆別急哈,情節要一步步寫,線索要一步步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