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墨畫還是畫固土陣法,一直畫了兩個月。
陣法上有不明白的,就去請教嚴教習,嚴教習為人嚴肅,對人要求也嚴格,但對弟子的疑問也一向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言辭詳盡懇切。
嚴教習自然也覺得墨畫基礎還沒打牢,就去鉆研這些超綱的陣法為時過早了,但只要墨畫問了,他還是不厭其煩地為墨畫講解,這讓墨畫很是感激。
有時墨畫因為偷偷畫陣法賺靈石而翹課,嚴教習也不會太過追究,只是叮囑墨畫:
“修士可以有所專長,但不要太過偏頗,有些法門可以不會,但一定要了解,不然將來畢業離開宗門,到修道界闖蕩,修道認知上有了盲點,就很容易吃虧上當。”
墨畫虛心受教,且受益良多。
只是現在他學功法的靈石都沒有,也只能繼續先翹著課,畫著陣法攢些靈石了。
一副固土陣包含四道陣紋,可以賺兩枚靈石,得益于此,墨畫攢靈石的速度快了不少。
兩月后的一日,墨畫照常去胖管事處交付訂單,進了門卻發現平日冷清的有緣齋里,有個穿著青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在喝茶。
男子背對著墨畫,看背影很眼熟,待到轉過身來,墨畫就懵了。
那個穿著青色道袍的男子是嚴教習…
墨畫有種突然有種翹課被抓包的感覺。
“墨畫?”
嚴教習也看到了墨畫,有些詫異。
胖管事坐在嚴教習對面,正在給教習斟茶,聞言抬起頭來,也訝異道:“你們認識?”
嚴教習道:“是我在通仙門教授的弟子。”
墨畫躬身行禮道:“弟子見過教習!”
嚴教習點頭示意,問道:“你到這來做什么?”
不待墨畫開口,胖管事就解釋道:“他替他兄長跑腿的,他兄長替我們陣閣畫陣法,畫好了就讓他送過來。”
嚴教習點了點頭,不再追問。
墨畫松了口氣,然后將陣法交付給胖管事,拿了靈石,便連忙開口道:“弟子先行告退,就不打擾教習了。”
嚴教習應該是有事和胖管事說,見墨畫如此懂事,不禁頷首,道:“早些回宗門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墨畫恭敬稱是,行了個禮,便離開了陣閣。
胖管事看著墨畫的背影,對嚴教習道:
“這孩子挺有禮貌,而且很聰明,你運氣不錯,教到了一個好弟子。”
嚴教習輕輕“嗯”了一聲,然后問道:“你說他兄長替你們畫陣法?”
胖管事拿出了墨畫交付的固土陣,遞給嚴教習看,“畫得還不錯。”
嚴教習看竟然是固土陣,微怔道:“這是他兄長畫的?”
“不然呢?”胖管事道,“難不成還是他畫的?他這個年紀,神識榨干了也畫不出一張完整的陣法來吧。”
嚴教習點了點頭,想起墨畫拿固土陣請教過自己,看來應當是他兄長畫固土陣時被他看到了,他心里有了疑問,所以才來請教自己。
“在陣法上有求知欲是好事,”嚴教習心里暗暗想道,“要是能保持如此心境,將來在陣法上說不定真能有所成就。”
嚴教習如此想著,便不再追究,打量了下偏僻冷清的商行,然后看著胖管事道:“你就想這樣過一輩子么?”
胖管事道:“伱我同門修行,應該知道我的,我跟你不一樣,你現在是通仙門的教習,陣法造詣不俗,離一品之境只是一步之遙,邁過去就是貨真價實的一品陣師了,到時候在這通仙城,要人脈有人脈,要地位有地位,靈石自然也不會缺的,通仙門也必然會給你一個長老的位子。”
“至于我呢,”胖管事喝了口茶,“就是個得過且過的性子,陣法上淺嘗輒止,修煉上不耐寂寞,能每天混混日子,就心滿意足了。你也別看不起我,看看大街上那些忙忙碌碌疲于奔命的散修,這種悠閑的日子,也是他們可望而不可即的。”
嚴教習沉默不語。
胖管事看著嚴教習,無奈地嘆了口氣,“說吧,要我幫你做什么事?”
嚴教習鄭重道:“幫我找到靈樞陣圖。”
胖管事捏了捏眉心,“這么多年,你還沒死心啊。按我說,你年紀也不算小了,該找個道侶,好好過日子了。”
“個人終身事小,陣法傳承事大。”
“就算找到了又如何?師祖學不會,師父也沒學會,你就能學會了?十二道陣紋的一品陣法,離了他娘的大譜!一品陣師也只要會九道陣紋,你現在都還沒成為一品陣師,得到靈樞陣圖又能怎么樣?等你入土了,都未必能學會?”
嚴教習沉默不語。
胖管事苦口婆心地勸道:“師兄,算了吧。何況你也根本找不到啊,當年那人叛師出宗,偷了陣法,這么多年了毫無蹤影,道廷司也追查不到,你一個陣師,又不擅長道法,你又能如何呢?”
嚴教習不為所動,澀聲道:“師父待我恩重如山,我這一身陣法全是師父所傳,如今師父身死,宗門破散,陣法失傳,每念及此我都寢食難安。只要找回陣法,將陣法傳承下去,完成師父的遺愿,其他的事都無所謂。”
嚴教習看著胖管事又道:“我知道你喜歡安逸,不會讓你做太多事,你只要知道有靈樞陣圖的線索,告訴我便是,其他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你怎么知道通仙城里會有靈樞陣圖的線索?”胖管事皺起了眉頭。
嚴教習并不言語。
胖管事擺了擺手,“好吧,知道多了對我也沒好處。這件事我就答應你了,不過我也好意提醒你,你花這么多心思,到頭來可能還是竹籃打水,一點影子都撈不到。”
胖管事覺得麻煩臨頭,又沒忍住道:
“要我說吧,還是花點心思找個道侶,生個孩子,就算你找不到,將來你孩子還可以繼續找嘛,也不至于到死孤苦伶仃一個人吧,趁你現在還不算老,趕緊找個道侶,就找一個嘛,免得你將來…”
“茶涼了,我走了。”
嚴教習起身,拂袖而去,不再理會身后嘮嘮叨叨的胖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