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 11月 哈米德眉眼寬闊,眉毛已經灰白了,眉眼之間的額頭上有兩道深深的縱向紋路。
多年的工作壓力,解決一個困難又出現一個困難的工作性質,使得他總是一副緊繃著臉,皺著眉頭的表情。
哈米德又一次皺起了眉頭,對巴希爾和羅珊娜說道:
“你們從那個凱茲手中買到了參數表,雖然歷經幾個月的時間,費了不少事,也花了很多錢,但我還是覺得太快太容易了。”
“我們已經按照您的指示,專門組建了一個技術團隊,研究和判斷參數表的真偽。”巴希爾說道。
“技術團隊的初步結論是該參數表結構復雜完整,即使是假的,也需要多學科專家有組織地統一編制。可以肯定這不是凱茲的個人行為。”羅珊娜補充道。
“簡單來說,要么是凱茲給了我們真的參數表,要么是鼎天組織精心編制了一份假的誤導我們。”
“你們回想一下在聊天過程中的每一個細節,看是否能從中找到一些破綻。”哈米德提醒道。
羅珊娜提到一個細節,“銅墻”導彈防御系統是個多學科的復雜工程,其中偵測“敵方”導彈發射和飛行軌跡是最重要的一環。
偵測方法也是復合式的,包括熱感應、雷達回波等多種技術手段。
據了解,目前各國的軍事雷達,無論是主動式的還是被動式的,都不能做到全頻段收發,雷達參數的頻段則根據天線等接收裝置的能力設定。
技術團隊認為,“銅墻”系統對于高頻頻段,由于技術難度低,其覆蓋性較好。
雖然旅芝國在長河國庫斯塔地區建立了極低頻長波接收天線,但其很難做到全頻段低頻偵測,很可能會將極低頻的某幾個頻率設置為接收參數。
“你們問過凱茲極低頻接收頻率是多少,是嗎?”哈米德問道。
“是的,羅珊娜問過了,凱茲的回答更有趣,暗示最重要的極低頻接收頻率是 3.4赫茲。”巴希爾說道。
“是暗示,我問凱茲這個問題時,他說他的網名對應答案的四個數字的前三個已經告訴我們了。”羅珊娜聳聳肩,笑呵呵地解釋道。
“前三個數字是 103、307、9181,費馬小定理的指數項是 P-1的形式,前三個數字的該形式對應 102、306和 9180。 102乘以 306除以 9180等于 3.4。所以我問極低頻頻率是 3.4赫茲?”
“凱茲確認了這個頻率,后來,我們在他提供的完整參數表中也得到了印證。”巴希爾說道。
“看來,在現有的信息中兜圈子很難判定參數表的真偽。”哈米德沉思良久,抬頭接著說道:
“你們給凱茲再發信,要求他提供一個與參數表無關的,但非常重要和可驗證的情報給我們。”
旅芝國首都,拉維港 沙姆隆二世領著勒夫來到地圖桌前,地圖上長河國庫斯塔地區旅芝國的“高音”基地插了一面藍白色的小旗。
從小旗向東延伸的紙板箭頭直指玉汗國首都高原城。
勒夫心想,屏幕上不是有電子地圖嗎?但他沒有表現出來,認真地聽老派的老板指示。
“ 11月 7日,皮爾斯執政官敗選了,這位還有兩個多月任期的執政官又給我們出了一道難題。”沙姆隆二世說道。
“皮爾斯執政官的亮國第一政策確實對我們旅芝國不夠友好,可以預見到,平權黨上臺后,亮國和旅芝國之間的蜜月期又要開始了。他能給我們出什么難題?”勒夫問道。
“皮爾斯執政官在任期間,退出了平權黨執政官簽署的玉汗國限核協議,對我們來說還算是好事,不過他現在讓我們干的事情會徹底激怒玉汗人,也會徹底得罪兩個月多后即將就任的史密斯執政官。”沙姆隆接著說道:
“皮爾斯執政官敗選后,幾乎第一時間就派外交部長到訪我們旅芝國,隨行的海外情報局提出愿意與我們共同合作,刺殺玉汗國首席核科學家和國防工業主要負責人蘇賽·穆扎迪。”
“這是好事啊,我們刺殺他的計劃已經制定好幾年了,一直是亮國人攔著,不讓我們干。如今,亮國大眾黨想給平權黨制造麻煩,與我們無關。”勒夫說道。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一旦刺殺成功,玉汗人會瘋狂地報復我們以及亮國在中東的軍事設施,導彈和無人機可能會鋪天蓋地地朝拉維港襲來。更別說斷絕了平權黨執政官與玉汗國恢復談判的可能性,新執政官會遷怒我們的。”沙姆隆二世說道。
勒夫似乎領會了老板的意思,但他還是疑惑地看了看行動地圖,問道:
“玉汗人空襲拉維港,相當于與我們開戰,就算他們不敢,我們也不一定要賭。那我們到底是干還是不干啊?”
“刺殺玉汗國如此重要的人物,確實有些過界了,從大局著想,我們不能這么干。但不管怎么說,這兩個多月,皮爾斯還是亮國執政官,海外情報局方面我們也要應付一下。”沙姆隆二世像是早想好了主意。
“刺殺行動需要亮國的衛星提供協助,整個過程亮國人會一清二楚,干就是干,不干就是不干,老板,您說怎么應付呀?”勒夫疑惑地看著沙姆隆二世。
“我說的應付是指和亮國人一起制定周密的刺殺計劃,由魯賓斯坦的前哨基地負責對高原城的滲透和實施,亮國人的衛星提供協助。”沙姆隆二世瞇起了眼睛,表情令人費解,接著說:
“我們周密組織,認真執行,但是事情總有意外,萬一刺殺目標臨時改變了行程,導致刺殺失敗,就與我們無關了。”
勒夫聽懂了,但又冒出了一個新的疑問:
“我們的行動是高度保密的,模擬演練了很多次,穆扎迪的日程和路線也早安排了可靠的線人,他怎么會突然改變行程呢?”
戰情會議室的呼叫鈴響了,值班軍官報告凱茲有緊急情況求見。
“玉汗人還是不相信我提供的導彈防御系統參數表,他們要求我再提供一個重要的可驗證的情報。”凱茲一臉為難地報告說:
“這回我可要露餡兒了,我們總不至于為了一個假參數表給他們提供有價值的真情報吧?”
勒夫卻如釋重負,像中了彩票一樣興奮,又恍然大悟,看向沙姆隆二世,問道:
“您不會早猜到了玉汗人會對凱茲提出這個要求吧?讓凱茲把刺殺計劃提前透露給玉汗人,真是一舉兩得的高招。佩服,佩服!您太厲害了!”
沙姆隆二世以點頭回應了勒夫的恭維,向走上前來的凱茲簡要地介紹了刺殺行動計劃。
“蘇賽·穆扎迪是玉汗國的首席核科學家、國防部高官,刺殺他的行動屬于我們的核心機密,你準確提供這個情報,可使玉汗人確信你就是個叛徒,從而相信參數表的真實性。”沙姆隆二世接著說:
“但你還是要注意,不要把情報說得太直白,真正的叛徒為了保護自己,即使在暗網上,用詞也會很隱晦。”
凱茲一下子接收到如此大的信息量,開始有些發蒙,但作為極為理性的職業特工。
他馬上意識到這個“計劃的計劃”中有一個漏洞,他問道:
“如果玉汗人提前從我這兒得到情報,我們從長河國前哨基地派去執行刺殺行動的特工不就有危險了嗎?他們很可能就是我原來的同事。”
“咱們老板的江湖名號叫‘暗殺大師’,我們旅芝國鼎天組織在這次刺殺行動中又將創造歷史,魯賓斯坦已經布置完畢,在現場開槍的不是真人特工,而是遠程操控的 AI機槍!”勒夫得意地說道。
凱茲“嘖嘖”了兩聲,松了一口氣,在暗網上給他的玉汗國朋友留言:
“你們最重要的那個教授 27日下午最好別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