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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二章 我們是神

  “什么鬼?”

  鐵觀音的話,幾乎要讓這桌上的人直接跳了起來。

  不知有多少轉生者,哪怕在這個世界活了幾十年,心里也只存了一個念頭,便是回去。

  正是這個念頭撐著他們,才小心翼翼蟄伏,才始終作為轉生者存在。

  如今你卻說,原來的世界,早就沒了?

  他們甚至無法想象這件事情會對所有轉生者帶來的打擊,轉生者一切的逍遙與自在,一切的親近,都會蕩然無存,人在有根的情況下,與沒有根的情況下,會是截然兩回事。

  而這樣讓人恐懼,乃至絕望的消息,你卻說還是最輕的?

  “怎…怎么沒的?”

  許也是這消息本身的份量太重,倒使得有種延遲崩潰的感覺,二鍋頭顫著問了出來。

  “不知道。”

  鐵觀音淡淡的看了二鍋頭一眼,道:“我們這種層次的生命,還無法窺見那完整的過程。”

  “對于我們來說,只記得前一刻還好端端的生活,下一刻,卻是轉瞬之間便接續了在這個世界被神秘聲音喚醒的一刻,至多有些意志力強的,還記得自己死時的場面。”

  “而在前世閉眼與此世睜眼之間,便是我們在太歲之中掙扎痛苦的過程。”

  “只是我們不記得。”

  她如此平靜說出了這樣的話來,竟使得場間無人可以接茬。

  而鐵觀音似乎也在意料之中,便只淡淡開口:“或許,我們可以這樣給你們描述。”

  “太歲,在這個世界,大羅法教的記載之中,乃是遠古兇神,自天地初開之前,便已經存在,四處游蕩,收割祭品。”

  “當然,用我們世界的視角,可以理解為宇宙之中的一種高維度且無意識的生命體,以成熟的文明為食,吞噬所有宇宙中的活性物質,作為自己的營養。”

  “我們的世界,便是被太歲盯上的一個。”

  “或許,我們那個世界,也經歷過慘烈的對抗,或許我們也抗爭了很多年,但最終,我們還是失敗了,我們的文明,種族,乃至我們自己,都被太歲吞噬,成為了它的一部分。”

  “原本,我們的世界,就已經就此消亡,再也不復存在。”

  “就像一個泡沫的消失一樣。”

  “而變數,卻是來自于這個世界,來自于一場意料之外的祭祀。”

  她說的很順暢,似乎早已無數次,在心里準備著這些話,來告之后面的人:“這個世界很奇怪,很多方面都比我們落后,但卻比我們的世界,多了一些古老的祭祀與規矩。”

  “那些祭祀與規矩,我們的世界,也有類似的,但這世界,可能離太歲更近些,所以更靈驗一些。”

  “變故便出現在了二百四十多年前,都夷起兵之時的那場大祭,他們依著古老的傳統,召喚太歲,以壯刀兵。”

  “這對他們而言,也是非常熟悉的事,會有效果,但又不強,更像是一種習慣,但他們卻沒想到,那一場祭祀,居然如此的順利,效果,也遠比他們想象更強。”

  “太歲,真的響應了他們,并將目光投向了他們。”

  “于此時想,都夷如同做了一場美夢,在太歲加持之下,他們的兵馬,無法抵擋,入主天下,成了皇帝。”

  “對于都夷而言,那些每一場大勝之后,要獻給太歲的祭品,那伴隨著太歲入主天下,而滋生的諸多邪祟,又能算得了什么?”

  “所以,一切便這么自然而然的出現了。”

  講著這些時,鐵觀音嘴角似乎帶了笑:“直到,都夷也坐穩了天下,該享受了。”

  “他們自混亂之中勝出,坐穩了天下,便也開始厭惡這天下的混亂。”

  “可到了這時候,他們才發現,太歲他們請了過來,但是想送,卻送不走了…”

  “這場祭祀,由他們開始,但結束,卻不由得他們。”

  胡麻也坐在了桌邊,細細聽著,鐵觀音所講述的,正與自己之前了解到的吻合。

  “也是在這時候,大羅法教下山。”

  鐵觀音慢慢的看向了胡麻,輕聲道:“他們本就是太歲最古老的侍者,有著從古至今,對于太歲祟拜與異象顯露的諸般記載。”

  “甚至在他們的記載之中,有種對天地壽數的計算,天地壽數終結之時,便是太歲降臨之時,只是,他們也沒想到,這天地壽數,會短了一些。”

  “太歲未來時,他們侍奉太歲,太歲降臨時,他們卻想為這天下延壽。”

  “于是,便有了問天大祭,也有了祖壇崩潰…”

  聽到這里,胡麻便已經忍不住瞇了瞇眼睛:“所以,真是轉生者作為五兇之一的降臨,毀掉了這個世界的祖壇,與這個世界最古老的殿神對抗,才終于讓這世界失去了防護?”

  鐵觀音聽著,不置可否,只是平靜的看了他一眼,道:“誰說的?”

  胡麻聲音微沉,道:“每一個。”

  自己與山君聊過這件事,也與洞子李家聊過這件事,國師也無意中提到過這些事。

  他們都這么認為。

  “他們這么想,便說明大羅法教的計劃成功了。”

  鐵觀音淡淡道:“因為,我們真正過來的原因,是被大羅法教請過來的。”

  “理論上,我們其實應該算是一批逃犯。”

  “什么?”

  這話說的,不僅胡麻臉上露出了錯愕之色,二鍋頭與白葡萄酒小姐,也同樣愕然抬頭。

  鐵觀音向胡麻看了一眼,輕聲道:“你該知道十二鬼壇的來歷。”

  胡麻點了點頭,慢慢道:“這是當初都夷祭祀太歲時所用圣物,理論上,也是一切禍根的源頭。”

  “不錯。”

  鐵觀音點頭,道:“十二鬼壇是請來太歲之物,當然也是借此與太歲溝通之后,當初的都夷皇族,意識到太歲無法送走之時,其實想過一個念頭,那便是:”

  “既然無法送走,便索性用這天下的子民,向太歲換來一些更為寶貴的東西,便如他們族中日思夜想的,長生殿。”

  說法荒誕,但場間人居然都不覺得意外。

  坐了皇帝想成仙,似乎是一件天經地義,卑劣,卻一直存在的現象。

  “所以,那時候都夷請來了大羅法教,一是想搞清楚太歲不肯離開的原因,看看有沒有別的辦法,再就是,也想讓大羅法教的人,看看他們這份想要成仙的野心實現的可行性。”

  鐵觀音輕嘆了一聲,道:“這兩件事,大羅法教的第一代主祭,全都看明白了。”

  “那場如今被人認為失敗的問天大祭,其實成功了。”

  “大羅法教看出了太歲無法送走的原因,說白了,竟像是一個笑話。”

  她聲音里仿佛多了些嘲諷:“為何送不走?因為都夷在以血骨祭天,請來太歲之時說的話,便是獻上我的心,獻上我的骨,獻上我的魂,我將天地予太歲,只愿佑我族刀兵…”

  “這一類的咒語,自都夷祖上傳下,太歲不搭理時,說了也白說,但太歲真正產生了興趣時…”

  “那這話,便是契書,既然你獻祭了一切,那太歲當然要收走一切。”

  “而最恐怖的,便是大羅法教發現,都夷皇帝的野望,也是可以行得通的。”

  鐵觀音道:“都夷皇帝想要成仙的奢望,同樣可以達成,因為他真是一點也不心疼這個世界,不僅可行,甚至在那時,他已經暗中打造長生殿了,他作為皇帝,是領天命者,也是與太歲距離最近的人,他知道自己的野心可以實現,于是不惜代價,便想更上一步。”

  “而在發現了這個問題時,最恐慌的是大羅法教。”

  說到這里,鐵觀音倒笑了起來:“老頭兒當初說起這些事,表情最好玩。”

  “那便是在山上一代代枯守了數千年,只等天命將至,下山執行自家的使命…”

  “然后一下山,發現自己根本解決不了。”

  “那…”

  桌邊諸人,聲音里也都帶了些顫音:“后面,又是如何?”

  “還能如何?都瘋了唄!”

  鐵觀音笑了笑,道:“都夷瘋了,惹下了這種整個天下都扛不住的大禍。”

  “天地也瘋了,被太歲侵襲,滋生無盡邪祟。”

  “于是,大羅法教的人,也跟著瘋了。”

  “在發現這個問題根本無解之后,大羅法教的第一代主祭,與祖壇乃至殿神祈求,再由第二代主祭親自動手,他們暗中修改了十二鬼壇,然后,借問天大祭,請落了另外一個東西。”

  “那就是我們。”

  鐵觀音正視二鍋頭等人,慢慢道:“大羅法教在意識到太歲不可抗衡,無論祖壇還是滿天塘神,都抗衡不了它時,便決定了求救。”

  “他們借了十二鬼壇,感應到了太歲之中,還有一些在掙扎,在反抗的意識,于是他便以祭中之祭,將那些意識,從太歲,請落到了人間。”

  “那就是我們。”

  “我們,是被大羅法教請到了這個世界,作為拯救者存在的。”

  “你們不曾好奇過,為何我們的本命靈廟,里外造型,都與這世界相似么?”

  “因為這本身就是這方世界給我們的。”

  她慢慢的開口:“對于這方世界而言,太歲是神,我們也是神,來自天外,拯救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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