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教主果然好本事…’
遠望紅燈,不僅頭領出身紅燈會的保糧軍一下子士氣大起,就連不食牛的一眾門徒,心下也極歡喜。
他們知道那貴人已經來到了陣邊,有些話不敢高聲喊,但彼此對視間,卻也已經精神大振:‘教主說了會壓住餓鬼,果然壓住了餓鬼,會解決城里壇,果然解決了…’
‘難道這就是教主的本事,居然把那位十姓人家傻少爺的反應,也一一算中?’
‘如今,倒合該我們亮本事啦…’
大笑聲中,他們也一個個的各自亮出了本事,挾著這紅燈光照,鎮住戰場,他也陡然一聲厲喝,命人將自己的六桿大旗,擺了出來。
青黃黑白皂紫,一溜排開,自己披發仗劍,作起法來。
“風來!”
他見得戰陣交鋒,手里的劍一指,身邊黃色大旗鼓動起來,直吹得惡風陣陣,飛砂走石,紛紛自保糧軍身后,吹向了那群餓鬼,直吹得對方神魂迷蕩,睜不開眼。
此為大風旗。
而眼觀戰陣,又見有一支兵馬,正被餓鬼困住,奮力掙扎,便又腳踏罡步,口中大聲念咒,再次揮起了劍向前一指。
呼喇!
身后黑色大旗鼓蕩了起來,那一支兵馬,頓時兵鋒甲重,血氣激蕩,卻是膽魄無形之中強了,撐了下來。
此為悍兵旗。
另外還有四旗,倒暫時用不著,一桿為瘟旗,若作起法來,吹進對方陣中,便可使得對方傷員加重,小傷變大傷,藥石難醫,拖慢腳步。
一桿為不熟旗,能吹得對方陣中生火不熟,煮不了飯,全員只能生吃米粟。
一桿為鬼哭旗,作起法來,能使得敵軍夜里一睡下,便聞得鬼哭之聲,絡繹不絕,睡不安穩。
一桿為召雨旗,能召來大雨磅礴,阻止對方行軍。
當然了,這群餓鬼,也有餓鬼的優勢,這鐵嘴子軍師,雖有六桿旗,后四桿卻基本上對餓鬼無用,如今也立在了這里,只是顯得氣派,倒暫用不著。
但饒是只用了其中兩桿大旗,可一來餓鬼軍已經被壓住了鬼氣,便連那城中法壇降臨過來的法力,也被沖散了無數,如此膠著之時,卻正該他這一身異術顯出本領的時候。
一時間只見保糧軍越戰越勇,竟是殺得那群餓鬼不停后退,其中有一部分,心生愧懼,活人感情回來的,更已是到了潰散地步。
“殺…”
可同樣也在此時,餓鬼軍中,便見得一支支兵馬,顯得猶為兇猛,那赫然便是騎在了紅毛火牛背上的天命將軍,以及各個位置處的人魔將軍,正拼盡了兇戾之色,于此陣中,越殺越兇。
這天命將軍算一個,而他的十二人魔將軍,被不食牛用異法所困,燒死了一個,另有四個,卻是在明州暗處,被法壇壓住,死在了各路精怪之手。
如今還剩了七個在這天命將軍身邊,卻也各個露出了兇悍之色,保糧軍雖勇,但在這戰陣功夫上面,明顯也是不敵對方。
若這只是普通戰陣,說不定真會因為他們的勇猛,改變了戰場形勢。
可也就在此時,夜色之中,四面八方,忽然響起了沉重的馬蹄聲,滾滾如雷,震蕩人心,眾人驚愕之間,便忽然看到數道大旗,各率一支兵馬,急急沖出了夜色。
耳中只聽得一個個雄渾聲音:“石馬鎮白甲軍鐵橋孫三,前來助陣保糧軍!”
“大善寶老壇主湯懷義,前來助陣保糧軍!”
“一錢教上壇主白善兒,奉吾太上教主之命,前來助陣保糧軍!”
“什么?”
正是人心惶惶之際,那些機靈的,甚至已經開始準備調頭跑了,卻忽然聽到了這聲聲大喝,一直震得渾身發麻。
驚喜之中,向前看去,便見到那幾桿夜色里打起來的大旗之下,各有一路人馬,大步奔騰而來。
楊弓本來獨自按馬持刀,守在陣前,乍聽見了這動靜,心下更是驚喜,慌忙轉頭向了身邊的鐵嘴子叫道:“先生,這…這是?”
“呵呵,將軍為百姓保糧,聲名傳開,各方義士,自然鼎力相助。”
那位不食牛的門徒鐵嘴子,聞言也只呵呵一笑,并未將更多不食牛的布置說出,但這么簡單一句話,倒是讓楊弓一時激奮不已,滿心滿眼,只是想著:“我不負百姓,百姓不負我…”
“我那兄弟,沒有騙我!”
這白甲軍,號稱白甲,其實身上穿得都是紙甲,乍一看去,并不好用,但偏偏對上了這群惡鬼,卻有奇效,最關鍵是在這要緊時候,一下子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尤其是白甲軍中,有了孫老爺子與那大善寶湯壇主這樣的入府守歲,率眾沖來,先就一人一個,于陣中敵住了其中兩位人魔將軍。
但這還沒有結束,眼見得戰陣之上,廝殺更慘淡了一分,楊弓都已經忍不住,也要上陣去接住一位人魔將軍,但被身邊的不食牛軍師鐵嘴子拉住,畢竟他身為主帥,不能去送死。
于是這一耽擱之中,便聽得身后,夜風之中,又有馬蹄聲響起,卻見是身后老陰山的方向,又有幾支兵馬趕了出來,每一個人數都極少,領頭之人,模樣瞧著也都古怪。
有人生得五大三粗,一雙手臂快要垂到了地上,有人枯瘦如猴,一雙眼睛精光四溢。
他們先在戰陣之外,紛紛下馬,向了那夜色里,只隱約可見的鐵棺之上,胡家的貴人老爺磕了個頭,旋即便大笑著,沖進了戰陣之中:
“聽聞保糧將軍名號,咱奉了鎮祟大老爺的命,特地過來相助!”
“誅殺惡鬼,人人有責,咱無意投軍,卻也要過來搭把手!”
大喝聲中,居然都不跟楊弓打聲招呼,便已紛紛沖進了戰陣之中,各自直向了一位人魔將軍而已,紛紛振起勇武,與對方交上了手,瞧著居然不落下風。
“唉?”
楊弓等人見忽然又來了這么幾個厲害人物,心下自是欣喜,倒是后面坐在了鐵棺上的胡麻,微覺意外:“山君也來湊熱鬧啊?”
白甲軍會過來,自己倒是不意外,妙善仙姑早安排好了,只是白甲軍是大軍,來的慢而已。
但后面從老陰山方向趕來的這四個猛將,他卻是一眼瞅了出來,這四個皆不是人,或是精怪化形,或是附到了人身上,借了人形,過來投軍罷了。
自己雖然向了明州下令,但各地精怪,四下里作祟效力的多,敢到這軍中來的卻少,這幾個精怪,能跑到楊弓這保糧軍中來,還要上陣廝殺,可見道行不是一般的深。
既有這么深的道行,又是自老陰山來的,那是誰的人,一目了然。
如今隨著這幾個人沖上了戰陣,形勢又有不同,倒是看得他都覺得手癢了,畢竟那人魔將軍,也還有沒被接下來的。
而也就在這個想法剛剛浮現在了心頭之時,卻忽然聽得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驟然從戰場的一角響了起來,讓諸人皆感覺精神為之一振:
“紅燈會白腰小供奉、左護法義結金蘭好妹妹、袞州山蔭城梧桐縣盧氏米行大奶奶…”
“…前來助陣!”
“啊?”
胡麻聽到這動靜,都不由呆了一下,懵懵的轉頭看去,就見戰陣一角,地瓜燒騎著不知道從哪里偷來的馬,一顛一顛的沖到了戰場之上,身邊還跟著一群的陰風小鬼,大聲叫著。
只是她身邊跟著的那群小鬼,受不了戰場上的活人血氣,跑了沒幾步,就跑光了,那匹馬也不聽話,到了戰陣之上,便上竄下跳,直接將她給甩了下來。
一下子摔了個狗啃屎,恰好栽在了那一位人魔將軍的跟前。
那已經殺紅了眼的人魔將軍,都懵了一下,不知道哪里鉆出來了這么一位,提起大槍來,便要將這家伙順手釘死在地上。
但卻不料,這位摔的七犖八素,裙釵散亂的大奶奶,冷不丁便一抬頭,卻是從袖子里摸出來了一物,赫然便是似石非石,似骨非骨的一塊牛黃。
對準了那位人魔將軍,向了他的臉上一吹,頓時牛黃之上,一股子陰風顯化,幽隱氛圍里,可以見到一頭黃牛的影子悄然出現,直直的撞到了這位人魔將軍的臉上。
影子只是虛幻,還不足以將這人魔將軍從馬上撞下來,卻也撞得腦袋一時暈沉沉的,耳鳴大作,魂不由已。
當初五煞亂明州,地瓜燒得了兩件寶貝,金鯉煞放了出去,如今都還沒收回來,如今這卻是一件敗運之寶,哪怕戰場之上,也能使用,吹進了這人魔將軍孔竅之中,神魂難定。
而地瓜燒卻是嗷的一聲,直竄到了對方馬背上,袖子里拔出一柄短刀,對準了這人魔將軍背后脊下九節旁邊魂門穴,狠狠捅了進去。
一刀兩刀三刀,再來一刀,扎的血糊潦拉。
此乃城中草心堂發現的人魔將軍弱點,早就遞出了信來,只是戰陣之上,昏沉沉的,兵慌馬亂,又不是江湖爭斗,誰也扎不準,卻不料被她逮了一個結實。
連這人魔將軍,也沒想到自己會死在這么一個弱不禁風的富家太太手里,從馬上倒下去時,兀自一臉不甘。
倒是地瓜燒抽出刀來,興奮瞧著,叫了起來:“極品惡魂到手,我也要入府啦…”
這手段瞧得胡麻都怔了下,暗道:“臥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