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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 殺死巫神最好的方法

  “烏雅,執蠱,拜巫!”

  也因著烏公族長不顧一切想要冒險沖進礦脈里面去,卻頂出了一個包,形勢便忽地出現了始料未及的轉變化。

  如今的他,或者說這條寶貝蠱蟲,離了蠱盆,卻入不得礦脈,便也一下子陷入了左右皆無護著之物的境地,心驚神喪,立時拼命叫喊了起來。

  便如那只金蠶,雖然厲害,本身卻是極弱,一只雞也給吃了下去,如今的蠱蟲更是如此,雖然蟲鳴便可以懾人心魄,可操控氣機,擁有詭異力量,但若無防護,一腳也能踩死。

  而如今,無論是近在咫尺的烏頌化身,還是身后正在走來的胡麻,甚至是那些割肉工匠與守歲小徒弟,只要愿意,都可以過來一腳將自己給踩成肉泥。

  心驚之下,他也終于顧不上,忽然扯起嗓子,發出了一串古里古怪的晦澀叫聲。

  隨著他這拼了命一般的叫聲,旁邊的烏雅,以及外面的巫神,同時都生出了劇烈的反應,似乎可以感覺到這只蠱蟲的危險。

  正被烏頌的三具化身抓著,被無數蠱蟲爬進了身體的烏雅,本來已經變得極為安靜,甚至仿佛有了蘇醒的跡象。

  卻隨著烏公族長這一聲叫喊,忽地驚醒了過來,身上有著詭異的黑色花紋,如同活物,同時向外一震那三具已經爬出了所有蠱蟲的巫人化身,已經有了崩潰之兆。

  而在外面,數次試圖進入山谷的巫神,也仿佛因著這警兆,忽地反應了過來,那漫漫無邊的黑影,忽地分向兩邊,猶如流水,漫過了山坡石壁,穿過了花草高樹,遠遠的向了谷內涌了過來。

  就連胡麻,在這一刻,也神情微沉…

  這玩意兒居然認輸了?

  如今算起來,本質上,是自己起了壇,在與這巫人請出來的東西斗法,當然論起法力,自己與他差得遠,雙方根本不在一個層次。

  個人的能耐,永遠也不能跟那些族群的東西抗衡,雙方存在本質都不一樣。

  只是,胡麻借了守歲的本事來驅使壇上法力,又借了壇上法力,來加持守歲之身,這才使得自己有了與對方抗衡的本事,簡單來說,就是不一定打得過你,但能傷你。

  你想破我法壇,卻沒那么容易。

  這等存在,往往忍受不了這么大的屈辱。

  但如今危機驟現,這堂堂邪神,竟是自甘在壇前退縮,分散了影子,試圖繞過紅燈,自別處入谷。

  而這,偏偏也恰是起了作用,胡麻畢竟法力有限,起的壇沒那么大,最多也只能護住身后在法壇范圍之內的周大同與諸位礦工,無力護住整片山谷。

  目光微冷之下,胡麻也只是向了山谷深處看了一眼,該看看那個瘋子的本事了。

  自己已經盡了力,這玩意兒更像是無數神魂與邪異集合體,是散的,無法拘來,也因為是散的,想施枷咒也做不到,無法拴住一汪水,也無法鎖住一捧沙,便是殺,也不好殺。

  自己以鎮歲書上的消咒毀了他近半法力,便已經是到了極限,這番表現,怎么說也不能說差了…

  至于你,同為轉生者,好歹也得交個答卷出來了吧?

  隨著詭異的影子流進了山谷,烏頌的化身便忽地徹底崩潰,里面涌出了一窩黑色的尸養蜂,也瞬間便已被巫神的部分法力所淹沒,并直接吞噬得干凈。

  “烏雅,快…”

  烏公族長見狀,也是心間一喜,叫道:“現在只有你了,全族人的性命,都在你手里…”

  隨著烏公族長的苦苦哀求,震散了烏頌的三具化身,表情也似略略回緩的烏雅,也緩緩的揚起了頭。

  眼角,似乎有一滴晶瑩的淚水滾落了下來,她轉頭看了一眼已經化身為蠱蟲的阿爹,她慢慢的跪在了地上,雙手握起,如同谷外的巫人一樣,作出了默默祈禱的姿勢。

  而在這一刻,巫神進入了山谷之中的部分法力,立時向了烏雅身上涌去,一圈一圈詭異的黑紋,出現在了她的手臂,腰間,腿上。

  扭曲而詭異的力量,瞬間充斥了整片山谷,就連牌樓下的胡麻,也微微皺眉。

  他能看得出來,烏雅正在被內里的某種東西殺死,徹底的殺死,如果說早先的烏雅,還只是受到了某種東西影響,在發瘋,那么如今的她,便是在徹底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然后也就在這時,忽然之間,遠處林間,再有一道笛聲響起。

  這笛聲與之前化身吹奏不同,更為優雅,動聽,落在眾人耳中,也更清楚。

  其中蘊含的某種只有蠱人知道的力量,卻也更加的強大,就連正在跪地祈禱的烏雅,也不由一呆,微微抬頭,似乎已經失去了神智的眼睛,向笛聲響起處看去。

  便看到,迷迷蒙蒙的蠱蜂之中,正有一個人影緩緩現身,他穿著白色的袍子,披頭散發,赤了腳走在林子里面,眼睛淡漠無神,手里握著竹笛。

  隨著他從山谷旁邊的斜坡上現身,流動著的詭異黑霧與變化不停的影子,便皆被無形的力量驅散,胡麻都感覺到,便是在與自己對抗的巫神,都仿佛有了些顫栗反應。

  “烏雅救不回來了,她吃了太多黑太歲…”

  緩步來到了近前,白袍披發的男子,深深看了烏雅一眼,卻沒有說什么,目光看向了那只附著烏公族長人臉的蠱蟲,似乎有著濃濃的痛苦與失望,低聲道:

  “所以阿爹,你真的為了這所謂的巫神,不惜害了所有人的命,是么?”

  “是你害了烏雅…”

  烏公族長同樣憤怒,仿佛發出了實質性的聲音來:“若不是伱攔著,我早已進入礦脈,又何須連累烏雅,連累谷外那么多同族?”

  如今的他似乎有了底氣,剛剛被胡麻破掉的蟲鳴神通居然隱隱有復蘇之勢,叫聲尖銳,引得整片山谷氣息轟鳴。

  “族人?”

  但出人意料,山坡上的烏頌,或者說猴兒酒,卻是出其的冷靜,他手里的竹笛輕輕揮動,風聲吹過孔竅,便發出了空幽幽的聲音,將烏頌族長附身的蠱蟲蟲鳴沖散于無形之中。

  然后他看向了烏公族長,臉上露出了似哭似笑的表情,道:“阿爹,你真的如此顧念族人么?”

  “其實我本來是打算放你進礦脈去的啊,只有讓你信奉的這所謂巫神真正降生了,我再將這它殺掉才能護住烏雅與族人。”

  “但如今,我也改變主意了,準備換一種方法殺死它…”

  “殺?”

  烏公族長,還是第一次聽到烏頌親口說出“殺”這個字眼,一時怔住,但旋即便是瘋狂的冷笑:“你瘋了,你真的瘋掉了…”

  “你妄想殺掉巫神…”

  “巫神是我巫人神明,但凡還有一位巫人存在,巫神便永不會死…”

  “他剛才已經在谷口吃虧了呀,能吃虧便能死不是么?”

  猴兒酒聽著他的話,眼睛里露出了一種奇異的光芒,聲音低低的說道:“你說的雖然也對,但既是巫人活著,他便不會死,那我把這些族人,全都殺了不就完了?”

  “殺光所有族人?”

  縱是如今這種狀態下的烏公族長,也忽地怔了一下,甚至有些不太明白烏頌的話是什么意思,就連牌樓處的胡麻,也忽地心里有些怪異,沒有反應過來。

  “趁了你在這里煉蠱,我回了一趟寨子。”

  身上穿著白袍的男子,手里握著竹笛,慢慢的看著烏公族長,道:“我知道你帶了一半的族人,過來幫忙,寨子里還留了一些,于是,我就將他們全都給殺了,用來養蜂。”

  “我想看看你所謂護佑族人的巫神,會不會把這消息告訴你。”

  “但是它沒有,可見它根本不像你說的,是庇佑我們的神,寨子里的族人死的再多,也比不上這礦脈里的東西重要。”

  一邊說著,他一邊輕輕的抬頭,看向了谷口的方向,那里,有著寨子里的另外一半族人,他仿佛也眼睛失焦,好一會,才慢慢的道:“而現在,我打算借用他們的命,來殺死你的巫神。”

  “它已寄生在我們寨子上太久了,甚至與我們寨子里的死去的人與蠱蟲,都合為了一體…”

  “那么,當最后一個供養他的巫人死掉,理論上,它也應該會死掉的吧?”

  “只是殺人多些,但能驗證猜想,也是值得的…”

  “你…你怎么敢?”

  烏公族長附著在了那蟲子身上,最后殘留的意識,都被這一幕沖擊到了。

  幾乎要直接崩潰。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烏頌會做這樣的事情。

  難怪這個瘋子,中間消失了一陣子,不知去向,自己還只當他是又犯了瘋病,不知躲到子哪里,原來他只是借這個機會去了寨子里。

  也難怪剛剛他一下子有了這么多材料來喂養尸養蜂,而現在的他…

  無法形容的恐懼與絕望,以蟲鳴的形勢響徹在了整個山谷,烏公族長這還是頭一次,感覺到了幾乎要讓他崩潰的沖擊,口中只能發出這樣的一句話。

  也不僅是他,就連外面,正分明與胡麻對抗著的巫神,也驟然生出了一種無法形容的顫栗,那是分明的恐懼。

  而迎著他們的恐懼,烏頌定定的出神,然后臉上才露出了一個迷茫的微笑,道:“不敢么?”

  “但我已經動手了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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