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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詭異小鬼

  棺材板子也會成了精,找人復仇?

  以及,它為什么說自己是這個古怪婆婆的孫子,又為什么用這么殘忍的方法把自己鎖起來?

  眼前出現的一幕幕詭異現象,以及內心里涌動著的強烈不安,使得胡麻剛剛恢復的腦袋,再一次受到了強烈的沖擊。

  驚恐、疑惑、不解種種情緒,也使得他再一次眼冒金星,暈眩的感覺鋪天蓋地。

  但這次,他強忍住了沒有暈倒,努力睜眼看向那個婆婆。

  而那個站在了門邊的婆婆,也一直陰瘆瘆的盯著胡麻,臟亂頭發下,眼珠似乎不會轉動。

  她看到了胡麻搖搖欲墜,但終究沒有摔倒暈過去的樣子,目光有些復雜。

  良久,緩緩垂下了眼瞼,淡淡道:

  “醒的時間比我想的早,精神頭也比我想的旺,看樣子你快好了。”

  “…”

  “這次她終于愿意交談了?”

  胡麻強撐著精神,意識到了這次與之前的不同。

  他曾無數次的向這個婆婆大叫,時而暈過去,時而痛苦的醒來,有時候在她靠近時,也想要掙扎,反抗,但這個婆婆卻一直都是冷眼旁觀,不為所動,甚至一度懷疑她不會講話。

  胡麻立刻盯住了她,顫聲道:“你…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為什么要鎖著我?”

  “…”

  “你病了。”

  那個詭異的婆婆慢慢走了進來,在小凳子上坐下,低聲道:“我在替你治病。”

  “治病?”

  胡麻聲音都有些變調了:“治病需要這樣?”

  你把我穿了琵琶骨鎖在房梁上,每天每夜的念經燒符熱油潑身,抽皮挖筋的折磨我,卻說是在給我治病?

  這明明就是在施刑吧?

  或者說,更像是在我身上施展什么邪門的手段?

  婆婆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陰沉沉的道:“伱病的很重。”

  “?”

  再病也沒把人吊起來治的吧?

  胡麻一時覺得自己腦袋都亂了,直接豁了出去,大聲道:“別裝神弄鬼,你…你先放我下來…”

  “…”

  那個婆婆聽著他的大喊大叫,只是沉著張臉,慢慢擱下了背回來的包袱。

  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對胡麻的話不聞不問的狀態。

  但那個扎了兩根小羊角辮的女孩,卻忽然脆生生的道:“胡麻哥哥不記得婆婆了。”

  “孟家人派了一只鬼過來害死了胡麻哥哥,婆婆本事大,又把胡麻哥哥的魂叫回來了。”

  “但胡麻哥哥老是想跑,婆婆就把胡麻哥哥的魂跟身體定住了。”

  “婆婆每天幫胡麻哥哥念定神咒,給胡麻哥哥喂湯藥,還給胡麻哥哥割了太歲老爺的肉來吃,現在胡麻哥哥終于不再到處亂跑啦,可胡麻哥哥卻不認得婆婆了,也不認得小紅棠了。”

  “…”

  她說到最后,明顯有些怏怏不樂的樣子,小嘴都撅了起來。

  但她說的話,卻讓胡麻忽地感覺一陣迷茫。

  這都什么跟什么?

  他腦海里不由想起了這段時間里,那嗡嗡嗡嗡一直響著的誦咒聲,想著喝的那些古怪符水、湯劑,扭曲的意象還有那一次次的酷刑折磨,便對這噩夢一般的處境產生了難以言喻的恐懼。

  “他才剛剛定了魂,不記事是正常的。”

  在那小丫頭的講述中,婆婆陰著一張臉,正慢慢把包袱里的東西往外拿。

  只見是些香燭、紙錢什么的,還有一大塊紅紙包著的,四四方方的肉,油膩浸透了紅紙。

  聲音慢慢的,良久才道:“會好起來的。”

  “胡家這最后一根獨苗,不會被他們孟家這么害死了的…”

  “…”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胡麻已是心亂如麻,想起了此前那綾亂記憶里她陰瘆瘆看仇人一樣看著自己的模樣,根本難以自持,幾想大聲喝斥,但卻話到嘴邊,忽地反應了過來。

  微微抿了一下嘴角,他忽然抬頭看著婆婆,試探著道:“那…”

  “那我現在好了,你是不是…”

  “…能放我下來?”

  “…”

  其他都是次要的,她們既非要這么說,那先讓她們幫自己解開這兩只鉤子,才是重點。

  果然,在他擔憂的注視里,那個婆婆似乎表情都陰沉了一些,緩緩搖頭:

  “雖然好了,但再固定幾天比較好…”

  “…”

  正當胡麻心情微沉之際,卻又見她說到一半,像是做了什么決定,忽然看了胡麻一眼。

  這目光太過鋒利,胡麻忙避開。

  能感覺到她看遍了自己,或許,也看到了自己剛剛試著逃脫這鉤子時,肩膀滲出的血跡。

  然后,竟意外的聽到她口吻軟和了下來:

  “不過吊著確實難受,你要想解開,那就解開好了。”

  “…”

  胡麻一時有些意外:“那…”

  “我來!”

  正當他想問究竟怎么解時,卻忽然聽到地上那個紅衣服的小丫頭,興奮的叫了一聲。

  她身量極矮,不到一米,細胳膊細腿,但動作居然出其的靈敏。

  在地上一彈,便已經跳到了胡麻的后背上。

  穿著繡花鞋的兩只腳蹬住胡麻肩膀,白嫩嫩的小手則抓住了鐵鉤子,身形繃緊,發力。

  “噗…”

  一股劇痛傳來,胡麻還沒反應過來,一根鐵鉤子已經拔了出來。

  她飛快撇開,又是在胡麻后背上一滾,抓住了另外一根鐵鉤子,依法施為。

  雙肩處頓時血流如注,胡麻只覺身上一陣輕快。

  但緊隨而來的,便是劇痛襲腦,眼冒金星,身體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地。

  可緊接著就聽見一陣嘻嘻笑聲,眼神閃過了混亂的紅影。

  雙肩火辣辣疼痛的地方,先后傳來了一陣冰冷刺骨的寒意,使得他精神為之一振。

  睜開眼睛,發現竟是那個紅衣小丫頭,伸出了舌頭舔著自己傷口。

  細長的舌頭舔過了傷口,血流如注的窟窿居然立刻止了血,就連劇烈的疼痛也隨之大減。

  “這小丫頭…又是什么東西?”

  胡麻意識到了問題,但混亂之中不及細想,小丫頭已翻過了他的身體,舔他背后的兩個血窟窿,胡麻這具身體雖然瘦弱,但起碼也一百多斤,可她兩只纖細胳膊,居然隨意推轉。

  這極短時間內的變化,使得胡麻思維大亂,呼呼喘著粗氣。

  整個過程中,那個婆婆卻只是坐在了板凳上,慢慢給自己倒了杯冷茶喝著。

  眼神微微收斂,似乎想著什么。

  屋子里一片安靜,只有胡麻粗重的粗氣聲,茁壯有力。

  她似乎有種微微松快些的感覺,良久,才慢慢的站起了身,向小丫頭道:

  “小紅棠照顧著你哥哥點,我得去崔家墳里看看。”

  “崔家太爺當時死的有問題,我讓那塊槐木板子看他二十年,但興許是前幾天夜里打雷下雨,把墳頭子沖了,棺材板都跑了回來找我討債,那崔家太爺的尸體估計也不會老實…”

  “…”

  她走到了門邊,卻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轉身叮囑胡麻道:

  “你畢竟才好,身子骨虛的厲害,容易招惹邪祟,不要出去亂跑。”

  “等婆婆回來,會治好你的…”

  “…”

  “不跑?”

  胡麻迷迷糊糊聽到了她的囑咐,心里只是想著:“不跑我是個傻子!”

  閉著眼睛,仿佛也能看到婆婆那鋒利陰冷的眼神。

  早先幾天的折磨與煎熬感還在,自己恍恍惚惚醒過來的那幾次,下油鍋與剝皮般的痛苦也異常的清晰。

  好像每天都要經歷十八層地獄的酷刑!

  他還記得這個婆婆在自己恍惚狀態下時陰森看著自己的眼神,還記得那古怪的肉類被強行喂下之后,腦袋痛苦的暈眩,以及身體里好像有什么怪物在茁壯成長的感覺。

  早已達到了極限,他根本無法確定,再繼續下去,會發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獻祭?移魂?養小鬼?

  她口中的這個“治好”,是什么治好?

  還有很多疑問沖擊著自己的大腦,但胡麻清楚,機會只有一次,如果再被吊起來,那一切都完了。

  兀自恐慌的大腦使得他咬緊了牙關,默默積攢著身體里僅存的力氣,強行保持清醒。

  估摸那個婆婆已經走遠了,胡麻才忽然之間,睜開了眼睛。

  這一睜眼,就看到了那個紅衣服的小丫頭,正蹲在不遠處瞅著自己。

  四目相對,大眼瞪小眼,誰都沒有說話。

  胡麻心底微微一沉,強迫著自己,沒有沖出屋子去。

  婆婆雖然走了,但她還留下了這么個小怪物盯著自己,真想走,先要解決這只小怪物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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