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淮安一步踏入。
破廟內的東廠番子,包括大檔頭范寧在內都是后退了一步。
“小安子!?”
“是劉公公手下的小安子嗎?”
“快走!你你打不過此人的!”
與此同時,周遭重傷倒地的一眾西廠小檔頭、隸役,認出了來人的身份。
“小潘子,先把諸位同僚帶回去醫治,這里交給本督。”
雨淮安淡淡吩咐道。
“是!”
小潘子立馬領著幾名西廠干事走了過去:
“諸位公公莫慌!”
“沒有小安子了,今日來救你們的,是咱們西廠新任副督!雨督主!”
眾西廠番子聽了這話。
都是一臉震驚的看著一襲龍紋蟒袍,宛如天神般俊美無儔的少年。
這不就是昔日劉公公手下,最有禮貌、最低調的小安子么?
咋就忽然成了殺伐果決,抬手便能斬殺三名東廠好手的絕世高手?
另一邊。
一旁的東廠玉羅煞范寧似乎反應過來了什么,
“是你!”
“你你便是那西廠近日風頭最盛的小太監雨淮安!”
“狗日的!伱還咱家手下王公公的命來!”
「紫羅天幻掌!」
玉羅煞范寧大喝一聲,渾身爆發出紫色的強大真氣,雙掌掄圓,以雷霆之勢,朝著少年廠督狠狠的拍去!
就在毀滅氣息的掌鋒臨近的一瞬。
少年的身影卻陡然消失!
下一瞬!
一道鬼魅殘影掠過,他的身形竟是出現在范寧身后,后者一掌拍空,毀滅性的紫色虛空掌印,直接將前方的石壁,轟出了一個大洞,現出了外面的山崖場景。
“好詭異的身法!”
“我靠!竟然連范公公的紫羅天幻掌都能躲過!”
“這新上任的西廠副督有東西的啊!”
東廠眾番子,不由得心生膽寒之意,又退了一步。
“原來”
“這便是淮安的真正實力么?”
“所以,那一日前往東廠查案,他徒手殺死五毒門的金剛壁虎,并非是意外?”
一旁的陸司瑤亦是瞳孔瞪大,難以置信。
她先前一直將這少年當作弱不禁風的小弟弟看待,如今看來 倒真是她多想了!
至少方才五品上境的范寧,那一記偷襲的紫幻天羅掌,她都很難躲閃,最多以陸家的寒冰真氣,將之消解!
“陸大人,眼下這情況您也看到了,勞煩您按照朝廷《武律》,主持正義,幫我西廠伸冤。”
對著旁邊的女神捕示意后,雨淮安徑直來到了一名被五花大綁的花發老人面前:
“小安子拜見莫老公!”
說罷,指尖匯聚真氣,一個指刀,輕而易舉的劃破了對方身上的枷鎖。
“小安子?”
莫公公此刻已是有些神志不清,老眼昏聵。
“您是我西廠老前輩,昔日劉公公帶我拜訪過您,不過,您大概不記得我這個小人物了。”
雨淮安一邊說著,將對方扶了起來。
另一邊。
神捕司眾人一擁而上,控制住了包括范寧在內的東廠眾人。
一柄柄寒光锃亮的繡春刀架在脖子上,范寧頓時慌了,看向女神捕道:“我我知道您!您是諸葛神侯的二弟子,銀衣總捕陸大人!咱家仰慕您許久了!”
“把這幫閹人帶入司衙,待本官稟明圣上后,再行處置。”
陸司瑤冷冷吩咐左右。
“且慢!”
范寧咬牙道:“陸大人!你這就過分了!吶!你也看到了!我東廠不過是出手教訓了這群西廠雜碎,按照朝廷《武律》,頂多算是武者之間的私斗!您再看看這雨淮安——”
說著,他指向地上幾具,被不明暗器穿喉而過的手下尸首:“這家伙可是造了殺孽啊!以武犯禁,擅殺朝廷差役,按照律法,不說關進修羅獄,少說也得去刑部天牢走上一遭吧!”
“嗯?”
陸司瑤蹲下身去,查看了一番幾名西廠番子喉頭的傷痕。
似乎發現了什么。
頓時柳眉一挑,看向前方那道熟悉而又陌生,氣場霸絕的少年身影:
“雨兄不對,雨督主。”
她咬了咬唇,輕喚了對方一聲。
雨淮安正吩咐手下護送莫公公等人回廠,驀然回頭道:“陸大人有事么?”
“沒、沒事。”
陸司瑤黯然搖頭,隨后走向大殿正中的華服男子:“馮大人。”
“喲,一陣子不見,別來無恙啊,陸大人。”
馮玉看著眼前的女神捕,主動打了個招呼。
他此刻帶著精鋼枷鎖,雙腳更是捆綁著工部特制的,能夠壓制武者內力的「鎮獄鐐」。
然而,如此沉重的枷鎖負荷下。
這位京城武學監正二品的圣武使,卻是一臉的輕松寫意。
嘴角甚至掛著一抹戲謔的哂笑。
“馮大人,莫非不知自己犯了何罪?”
陸司瑤冷冷道。
“我犯了什么罪,輪不到陸大人審問,不是么?”
馮玉冷笑道:“據我所知,圣上此番找的是東西廠的人,秘密查我,可并沒有授權你神捕司啊,換言之——”
說到這,他惡狠狠的啐了口唾沫,神色愈發囂張:“本使便是犯下天大的罪責!你陸大人也無權拿我!”
“狂妄!”
陸司瑤俏臉一沉,手中雪漫寶刀轟然出鞘。
瞬息間,刀鋒已架在了對方的脖頸上。
“嘖!陸大人好大的官威!”
“來!殺我啊!快!往這兒砍!哈哈哈哈!”
刀鋒上的凌冽寒氣,刮過面頰,馮玉卻是毫無懼色,還刻意將脖頸偏了過來。
“你這惡獠!”
陸司瑤氣得輕咬貝齒,手中的寶刀,握得愈發緊了。
“哈哈哈哈哈!你不敢!你根本不敢!裝什么呢!在這!”
見女神捕遲疑,馮玉嘴角的笑容愈發猖狂了。
只不過下一秒,隨著一道陰惻惻的少年聲傳來。
他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了。
“馮大人,陸大人殺不了你,不知道咱家夠不夠格啊?”
雨淮安冷笑著走了上來,一腳重重踹在馮玉胸口,將之踩在腳下。
隨即拿出了一枚雕龍刻鳳的赤紅令牌:
“馮大人,認得它么?”
馮玉戰戰兢兢的抬起頭。
看著令牌上「先斬后奏,皇權特許」八個大字。
他那張白面無須的臉,霎時間變得更加蒼白,宛如僵尸一般!
“這這不是劉總管天行令,怎么到了你西廠的手里?”
“難道陛下”
看著眼前一臉肅殺的少年提督,他喉頭顫動,臉上的神色,逐漸變為深深的絕望!
“陸大人是本督的朋友,你方才挑釁他,便是挑釁本督。”
“你犯下貪墨大罪,又試圖賄賂東廠,逃出境外,本督憑此令殺你,如屠豬狗。”
“相信陛下絕不會多說什么。”
“別!雨督主!”
馮玉徹底慌了,這是真能殺他啊!
趕緊“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下官知道錯了!下官這就賠罪!”
說罷。
“砰砰砰”的對著女神捕磕起了響頭。
看著這位囂張跋扈的大皇子黨羽,從方才的不可一世,到此刻的卑微認錯。
陸司瑤看在眼里,心中亦是泛起萬般情緒。
她美目回斜,偷偷用余光看向旁邊的少年。
只見他身披蟒袍,俊眸凌厲,氣場霸絕,肩上鳳紋披風,無風自動。
儼然手握殺伐大權的西廠督主。
哪里還像是之前在東廠密道里,一臉膽怯的抱著自己,喊著司瑤姐的少年?
「雨兄,或許這才是真實的你么?」
“你并非知錯。”
“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雨淮安冷笑一聲,官靴勾起對方的下巴:“您方才說神捕司無權過問,那么,咱家能審問你么?”
“能!你是西廠副督!你可以的!”
馮玉一臉乖覺的道。
雨淮安劍眉一軒,道:“本督來之前,廠公已然將此案大致的情況告知了,陛下早在七年前,便下達了「赦武令」,允許那些祖上嚴重觸犯過《武律》的世家后裔,來京畿地區學武,并登入武籍,三年一報備。”
“然而,前些日子,欽察院幾位御史大人彈劾,說是你們武學監,這七年來,一直巧立名目,勒索這些來京城學武的武林罪裔的錢財,可有此事?”
“這個”
馮玉思索片刻,咬了咬牙道:“既然能追查到本官的頭上,相信貴廠的莫公公手上已然有了些證據!”
“也罷!”
“今日當著您雨公公和陸大人的面,咱家也不吐不快了!”
“這些年來,咱們武學監收取這些武林罪裔的「監管費」后,也并沒有全部獨吞啊!下有京城各大武館、宗門、上有咳咳,總之,大家都有得賺!朝廷的稅收,咱們武學監也是一分沒少繳!”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
“這七年來,咱們動靜越來越大,陛下耳目通天,怎么可能一點都不知道?”
“如今忽然下旨徹查,這里面指不定有什么貓膩哩!”
雨淮安深吸一口氣,道:“馮大人,你可知,因為你們的貪贓枉法,蠅營狗茍,會導致多少,天賦異稟、一心向武的有志青年被埋沒?多少武道家族重新燃起的希望被破滅?”
“害,雨督主這話就說大了。”
馮玉不置可否一笑,“這些武林罪裔,祖上以武犯禁,對抗朝廷,如今他們想要重拾武道,不付出一點代價怎么行?”
“要知道,也就是當今圣上寬厚仁慈了,要擱前朝!這些雜碎罪裔,哪有資格習武?多看一眼民間的淬體拓本,都得被打個半死!”
“咱們收他們一點好處費,讓他們珍稀機會,更加勤勉刻骨的習武,報效朝廷,簡直是天大的恩德了!”
“所以,馮大人心中,他們不算是人?是肆意采割的韭菜?”
雨淮安挑了挑眉。
馮玉冷笑道:“豈止不是人!簡直是畜生中的畜生!正宗狗雜碎!”
雨淮安目光陡然變冷,嘴角泛起陰寒的笑意,“看起來馮大人對他們這群韭菜,很有意見啊。”
見對方臉色變冷,馮玉也是意識到了什么,趕緊擺手道:
“害,雨公公,別提這些只配活在陰溝里的畜生崽子了,讓人生氣!污了您高貴的耳朵!”
“咱們啊,還是聊——”
話音未盡。
一道鋒銳無匹的寒光拂過。
“啊啊啊啊!痛!痛痛痛!”
“我的耳朵!嗚嗚嗚嗚!本官的耳朵沒了!”
馮玉捂著血流如注的左臉,肝膽俱裂!
凄厲的叫聲,頓時響徹整座山頭!
“小潘子。”
“幫馮大人把耳朵撿起來。”
對著身后淡淡吩咐了一句后,雨淮安將手中帶血的染雪刀,血漬用真元拭去,隨后還于陸司瑤腰間的刀鞘上。
“多謝陸大人借刀。”
“不謝。”
陸司瑤抿了抿唇,一雙美眸卻是掠過一絲駭然。
這少年不僅身法過人,出刀手法 竟也如同鬼魅一般,邪異無比!
方才他那手勢如雷霆的拔刀式,自己這個用刀老手,都完全沒反應過來!
“抱歉,馮大人,本督生平最不喜歡別人在我面前說藏話,一時激動,所以嗯。”
雨淮安清了清嗓子,冷冷的看著縮在地上發抖的馮玉,
“好了,既然此事是由咱們西廠莫公公偵辦的,本督斷然不能搶了他的功勞。”
“具體細節本督便不過問了。”
“不過對于你的過去,本督倒是有些好奇,不知可否一問?”
“雨雨督主,您請請說。”
馮玉捂著空空如也的左邊鬢角,聲音都在顫抖。
雨淮安道:“本督昔年在西廠的案牘庫當過差,閑暇無聊之余,翻閱過大量卷宗,其中便有你們圣武監官員的生平履歷。”
“你們湘北馮家,三百多年前,曾經是大夏七大武閥之一,彼時的馮家家主,馮喜觸發了朝廷《武律》,被革去武爵之位,馮家也從此家道中落。”
“不過,幸運的是,由于馮喜殺的那位朝廷命官,不久后也被查出,是個壓榨民脂民膏的巨貪,因而,你們馮家并沒有被下“禁武令”。”
“但馮家也就此沉寂。”
“直到三百年后,你們馮家雙胞胎兄弟出世。”
“你們兄弟二人,先天神力,天賦過人,十一歲報考本地的圣武院分院,十七歲那年,皆是以同屆前十的優異成績卒業。”
“之后,你的兄長加入神捕司,屢破奇案,最后以非皇家族裔的身份,被先皇破例提拔進了「御龍直」,守護真龍,并在一次叛亂中,舍身救駕,壯烈犧牲,被先皇追封為一品榮譽武爵。”
“而你,則是加入了武學監,鉆營多年,最終在元泰朝,做到了二把手的位置。”
聽到這里,馮玉嘴角泛起一抹慘淡的笑意:
“呵,西廠的情報果然細致入微!所以,雨督主的疑問是”
雨淮安道:“本督很好奇,您的兄長一生頂天立地,對得起家族鄉親的期望,為何您卻投靠某位大人物,干起這等蠅營狗茍的勾當,不怕兄長在九泉之下寒心么?”
“哈哈哈哈。”
馮玉慘然大笑道:“寒心?在本官看來,兄長他這一生,才是白白的虛度了!如何能看不起我?”
“兄長他當年可是湘北分院第一!然而,在那場叛亂中,他站在御龍直的陣營中,面對那位三品無上大宗師,宛如螻蟻一般!”
“這世上的妖孽強者,何其之多!咱們這種小地方的所謂天才,終其一生,連他們的皮毛都摸不到!”
“追求武道有個啥用?”
“若兄長一生的努力,只是為了當最后沖在天子面前的一個肉盾小兵,又有何意義?”
“不如及時行樂乎!”
聽了這話,雨淮安還頗有幾分感慨。
有點歷經劫難的飛升者,到最后變成圍堵孫悟空的十萬天兵之一的既視感。
不過這種悲哀,跟他這個悟性絕巔,身負系統外掛的穿越者沒啥關系。
“好了,咱家的問題問完了。”
“來人,將馮大人請回西廠,請廠公定奪!”
雨淮安抬了抬手。
“是!”
一群西廠太監立馬圍了過來,將馮玉架了出去。
見周圍無人后。
雨淮安這才來到一旁,眸光呆滯,看起來心事重重的陸司瑤身旁,柔聲道:
“陸大人哦不對,司瑤姐,走吧。”
“啊?去哪?”陸司瑤渙散的眸光,陡然一凝。
“喝酒啊!”
外皇城,南區,銅鑼巷。
夜深。
冷風習習,錦旆飄飄。
西緝事廠門口拐角處的鳳仙酒館里。
一對身穿朝廷制服,容貌俱為華美的男女,坐在露天的酒肆二樓,對坐而飲。
乍一看去,整座酒肆,除了樓下的掌柜小二外。
別無他人。
很明顯,二位大人包下了整座酒樓。
“雨兄,你平日里常來這里喝酒么?”
83最新地址 陸司瑤看向面前一身督主錦袍,氣宇愈發不凡的少年,有些生疏的問道。
“嗯呢。”
雨淮安笑呵呵的道:“往昔每次辦完差,劉公公都會領著咱們幾個小檔頭來這里痛飲一番,只可惜劉公公”
說著,不由輕嘆一聲。
“雨兄節哀。”
陸司瑤柔聲道:“劉公公在天之靈,看到你如今已成長為西廠副督,定會感到欣慰的。”
“只怕不會”
雨淮安苦笑一聲,趕緊岔開話題道:“先別說那么多了,來,司瑤姐,這家店的燒酒「千日醉」特別帶勁兒,你嘗嘗?”
說著,往對方酒樽斟滿。
“多謝。”
陸司瑤飲了一口,霎時柳眉一皺,嗆了出來:
“咳咳咳咳,好辣”
“你喝得太急啦。”
雨淮安笑道:“看來你師兄真沒說錯,司瑤姐你果然是從不沾酒水的呢。”
“嗯,神捕司紀律嚴明,值差期間,不允許捕手沾染酒色。”
說到最后那個“色”字,陸司瑤清麗的俏顏,略微浮現一抹微紅。
“什么!?酒就算了,連色也不讓碰?這也太反人性了,同為捕手,這待遇不如刑部六扇門呢。”
雨淮安吐槽道。
“噗。”
看著少年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陸司瑤不禁莞爾:“雨兄一個公公,倒也真能急人所急,想人所想呢。”
“害,我這人天生同理心比較強。”
雨淮安隨便胡謅了一句。
隨后,見陸司瑤雙手端著酒樽,神色頗為尷尬,提議道:“誒!我讓后廚,弄碗牛肉面給你吃!墊墊肚子,之后咱們再試著喝點,如何?”
“不必了”
陸司瑤搖了搖頭。
“嗯嗯。”
雨淮安點了點頭,表面保持微笑,心中卻是暗自感慨「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啊」。
“司瑤姐,可是有什么心事么?”
畢竟伺候萬貴妃久了,雨淮安也是一眼洞穿了對方的臉上的愁緒。
“啊”
陸司瑤先是一愣,搖了搖頭,隨后,卻又點了點頭。
“或許是有一點疑問。”
她說完這話后,目光似乎不敢正視少年,并硬著頭皮,啜了一番酒水。
剎那間,一股辛辣且刺激的感覺,流連于唇舌喉間。
頓時覺得 仿佛打開了新世界一般!
“唔沒想到喝下去還真的另有一番風味呢!”
“哈哈哈哈,新人第一次大抵是如此的,先是會感覺有些緊,然后可能會有點痛,最后便是欲罷不能的舒爽了。”
雨淮安笑道。
尼瑪,我這話怎么感覺這么不對勁呢?
“對了,司瑤姐,你方才說心中有疑問,不妨說出來聽聽。”與對方干了一杯,一飲而盡后,雨淮安問道。
“嗯,說起來,可能嗯,不止一個疑問哦。”
陸司瑤又淺啜了一口酒,一雙美目試探性的看向少年。
雨淮安也凝視著對方。
不知是不是因為太過不勝酒力,此刻的陸司瑤,臉頰爬滿紅暈,說話也是怯怯的。
毫無往日女神捕的爽朗灑脫。
雨淮安苦笑道:“從咱們去天宕峰押送馮玉到現在,一路上司瑤姐眉頭緊鎖,怔怔出神,這些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說吧,司瑤姐,有什么想問的。”
“如同那日在東廠密道那樣,做弟弟的,盡量將知道的一切,全告訴你。”
“雨兄,你對我是真的”
陸司瑤神色動容,沉默了片刻后,這才小聲道:“此事以我的身份,或許不該問,但是心中實在想不通,陛下為何會將武學監的弊案,越過神捕司,交給東西廠偵辦?”
“雨兄你的理解是”
“這事兒很簡單。”
雨淮安道:“正如世人所知的那樣,咱們東西廠是陛下的鷹犬家奴,處理家事,自然優先考慮咱們。”
“家事?”
“不錯,滿朝皆知,陛下早在八年前,便讓大皇子協助管理武學監的事務,曝出了這等弊案,你覺得他脫得了干系么?”
“并且,據我的猜測,其實陛下早已知道大皇子這幫人做的勾當,只不過一直睜一只閉一只眼罷了。”
雨淮安自飲自酌道。
“若真如你所說,為何現在陛下忽然嚴令徹查?”陸司瑤不解。
“因為這一次大皇子太過作死,觸了不能碰的逆鱗。”
雨淮安目光深邃道:“司瑤姐你不是外人,有些話我可以告訴你,實際上,此番欽察院幾位御史大人面圣,聯名彈劾大皇子,涉及兩個案子。”
“跟另一個案子比起來,武學監榨取武林罪裔錢財這種事情,簡直不足一提。”
“難道是上個月陛下交給大理寺徹查的「軍器監貪墨案」?”陸司瑤隱約想到了什么。
“不錯。”
雨淮安道:“這樁貪腐大案,現在一切線索指向的幕后黑手,正是大皇子,并且不止軍器監,還與武學監、工部都有關聯。”
“這才是讓陛下不能容忍的地方。”
“司瑤姐應該也清楚,大夏皇朝能在無數民間武林世家、武道宗門的內外包夾下,屹立千年不倒,靠的可不僅僅是皇家絕學、《武律》、圣武院這三大鎮國之器,還有”
“那些由墨家開發,被朝廷牢牢掌控著圖紙的機樞利器。”
“自從發明了「神機弩」,一個個殺伐果斷,快意恩仇的江湖豪俠,進了帝都,都是手捧一本《武律》,人均良好市民。”
“原來如此。”
陸司瑤目光深邃:“看來陛下是真的要對大殿下出手了啊。”
“害,這些不管咱們的事,來,喝酒。”
“好!”
兩人碰杯。
各自一飲未盡。
雨淮安抬眸望去。
只見對面的女神捕,那張清冷絕美的俏顏,變得更加嫣紅了,她微微枕著頭,美目半開半闔的凝視著自己,看上去竟是有幾分 嫵媚撩人?
“她也是真實誠啊。”
“都不用內力將酒勁驅退的。”
雨淮安感慨著,又看向桌子下方,那雙包裹著緊身衣,曲線誘人的健美長腿 也不知是不是酒精上腦。
他此刻腦海中,再次浮現出大鐘內,后者毒性發作的神態。,張著這雙美腿,求著自己 「哎,當時差點就田小雪了啊」
隨著腦海中畫面愈發的清晰。
雨淮安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滿層《車輪秘術》,跟尼瑪360似的,在后臺擅自啟動了!
“弟!別!不要!”
“還不到時候!”
“草擬嗎,給爺——
“縮啊!”
就在雨淮安努力使用獨門絕技,控制情緒的時候。
對面的女神捕,卻是提出了讓他虎軀一震的問題:
“淮安,你你當時為何會那么生氣,將那馮玉的耳朵割掉?”
“這個”
雨淮安臉色一沉,低著頭道:“我可以不說么?”
“哈哈,當然可以啊。”
陸司瑤擠出笑容道。
“算啦,也沒什么不好說的。”
雨淮安猛飲了一口酒,眸光冷然道:“五年前,在得知朝廷發布了“赦武令”后,我便帶著妹妹來京城學武,然后,彼時正是馮玉跟大皇子勾結的時候,我跟妹妹將身上所有的錢,全部交了所謂的供奉,最后卻仍然沒拿到武學監出具的證明文書。”
“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隨手攪弄的一團雨霾,落在普通人頭上,便是一生的潮濕。”
“當時正值深冬,我與妹妹身無分文,流落大街,最后好不容易在遠郊找到了一處廢棄茅屋,卻不想又遇上了一伙流匪。”
“若不是萬貴妃剛好經過,救了我們兄妹倆,陸大人你今日決計不會知道雨淮安這個人。”
“啊,原來如此。”
陸司瑤輕嘆一聲,神色有幾分心疼:“淮安沒想到你還有這等過去,當時我正在京城,若是我遇到你們兄妹,定會”
“無妨,過去終究過去了,現在不是好起來了么。”
雨淮安瀟灑一笑,又斟了一滿壺酒,“正好話匣子打開了,司瑤姐快問最后一個問題吧。”
“嗯嗯,你等我先想想措辭”
聽了這話,陸司瑤收斂心情,深深吐納了一番。
許久之后。
她臉頰通紅,用極其親昵的語調道:
“吶,淮安吾弟,姐姐這個問題,可能會會讓你有些抗拒。”
“你能答應姐姐不生氣么?”
“不能。”
“啊?那不說了。”
“哈哈哈!給司瑤姐開玩笑呢,說吧!我雨淮安,豈是小器之人!”
也是喝得有些大了,雨淮安豪氣干云的道。
“好,這可你說的啊。”
陸司瑤沉吟了一秒,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檀木盒子,放在了桌上。
“這是”
“你打開看看。”
雨淮安依言將之開啟。
映入眼簾的是 那枚殺死東廠薛剛的繡花針!
他心中泛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害咻咻,司瑤姐,你這是何意?”
他不動聲色的將盒子關上,推了過去。
“淮安不,接下來的對話語境下,還是喚你一聲雨督主吧”
陸司瑤眸光陡然變得冷厲無比:“方才咱們在天宕山破廟的時候,雨督主出手殺了三位東廠番子,你手握天行令執法,此事自然不歸我神捕司管,但是——”
“我又發現了這個。”
說著,她又拿出一根若無若現,近乎無形的銀針,“如你所見,這東西若非是在月光映照下,否則根本看不到形體,我也是循著那幾名東廠番子中招的路徑,找了許久才找的。”
“嘖嘖。”
雨淮安嘴角忽然浮現出凄冷笑意:“原來方才在天宕峰,司瑤姐走在我們后面,是為了折返回去尋找這個?”
“你真是煞費苦心呢。”
“也罷!”
說著,他霍然站起,一字一句的道:“我雨淮安一生行事,光明坦蕩,無不可對人言!”
“你手上這東西叫做無影神針,是我的獨門殺器!”
“還有這個,相信司瑤姐也不會陌生——”
說著,他拿出了另一根晶瑩閃爍的金針:“它喚作太乙神針,正是那日在大鐘內,我為你析出媚毒的工具。”
“所以,這枚繡花針也是你的,東廠薛剛是你殺的?是么?”
陸司瑤咬了咬唇:“也就是說,那一日,你是作為兇手,一路陪著我到案發現場的?對么?”
“是這樣的。”
雨淮安一臉平靜道:“所以,陸大人是想抓本督進修羅獄么?”
“我”
陸司瑤俏臉糾結,隨即握住滿是酒紅的臉頰,澀聲道:“我不知道”
雨淮安此刻心中多少有幾分慍怒:“陸大人今日在破廟里,只怕心中應該有所打算了吧,否則便不會打著喝酒的幌子,在這套我的話。”
“我沒有!”
陸司瑤堅定的搖頭:“本官我之所以提議與你來這飲酒,真的是因為你之前說過一次”
“哎,淮安,你不要讓我難辦好么?”
“呵,難辦?難辦那就——”
桌子還沒掀呢。
忽然一道高挑曼妙的身影,撲了上來!
下一瞬。
視野正中,一張嫣紅誘人的絕美俏顏,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啵”
方才還在問責的陸大人,閉上雙眼,貼了上來!
感受著這熟悉又久違的觸感,雨淮安整個人都麻了!
一雙手在空中尷尬的懸了半天。
最后還是放在了對方的腰間。那纖細的腰間,并且輕車熟路的一路蔓延至那渾圓挺翹的美臀盡管是隔著一層絲滑薄薄的緊身衣,此刻他的指尖依然能夠感受到,她已經 一切的一切,都跟那日在大鐘內,一模一樣!
“司瑤姐,你”
第一輪互動的間隙,雨淮安瞪大眼睛,能清晰的看見對方俏顏上的迷離陶醉享受,以及那又長又密的睫毛!
“別別說話,乖弟弟。”
“也也別看。”
互動貼貼的間隙,陸司瑤輕聲說著,心中更加羞赧的同時,卻也更加狂熱了!
在酒精與某種奇怪情愫的作用下。
她一只玉手將少年的眼睛遮住,另一只手微微的掐住后者的下巴,試圖迫使對方更加配合自己!
“媽耶!大鐘那次過后,她是回家自我補習了么?”
“她好像也是個天才誒啊!”
雨淮安心中震驚,不過此時,也顧不得許多了!
他感覺自己回到了純粹的嬰兒時期,有些口渴,正要微微彎下身做點別的事情——
卻被對方再次鎖住了腰身。
“淮安弟弟”
陸司瑤睫毛微微一動,“喜喜歡嗎?”
“啊?”
“喜歡這種感覺嗎?”
“什么感覺?”
雨淮安先是一愣,而后點了點頭:“還好。”
這話剛說完。
轟隆隆。
雷聲驟然響徹,將漆黑的天幕,暫時照為白晝。
頃刻間,大雨傾盆而下。
“下雨了,司瑤姐,咱們先進去避雨,然后再干咳咳。”
雖說不清楚對方到底是個什么心理情況,但既然氣氛都到這了,雨淮安還是很務實的提議道。
“不”
“就讓這大雨全部落下吧”
陸司瑤搖頭:“我怕待會進去了,清醒了,我又變回平日里的古板女捕頭了”
“所以,司瑤的意思是”
“就現在啊!傻弟弟(<)!”
陸司瑤再次捧住了少年俊美如玉的臉頰。
她明明知道這樣不應該!
內心的沖動還是讓她難以自持!
“嘩啦啦——”
大雨仿佛難以抑制的愛意般下墜。
雨水滑落臉頰。
兩人完全不顧!
反而互動得愈發激烈了!
氣氛正升溫之時。
這時,一道男聲從遠處的巷弄傳來:
“司瑤,你簡直讓師兄失望至極!”
來得這么巧?
雨淮安微微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