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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九江,就是當年那位開著殲教7帶常浩南上天,以觀察殲8C原型機機翼表面氣流情況的老飛行員。
后來,二人又在閻良有過一面之緣。
當時張九江被臨時拉過去飛殲7F的原型機,給外國客戶做性能展示,而常浩南則正好在鎬京進行殲轟電7的改進工作。
那之后就再沒見過了。
以常浩南的工作性質,每天見到的人實在太多,張九江也只是其中只見過兩面的普通一位而已,更何況其中一次見面對方還帶著氧氣面罩根本看不清長相。
所以剛一開始見面的時候,沒能認出對方的身份。
但對于張九江來說,他二十來年飛行生涯里,后座總共也就載過這么一個完全非專業的“乘客”,而且這位乘客還深度參與了好幾種機型的研發工作,印象肯定還是比較深刻的。
而見到兩個人握手擁抱的場面,最震驚的莫過于旁邊站著的,剛把人叫出來的哨兵了。
“真是學生家長?”
看著常浩南的面相,實在沒辦法說服自己相信這一點。
可是張主任跟這個人之間又明顯認識…
哨兵覺得自己的腦子快要燒了。
實際上,不光是他,就連張九江一時間也有點發懵。
不過他畢竟知道常浩南的名字,又知道常佳瑤的父親叫常援朝,并且常浩南的歲數顯然也沒多大。
因此,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之后,還是很快推測出了正確答案:
“所以常總,常佳瑤是您的…妹妹?”
常浩南仍然對于后面哨兵心里的小劇場一無所知,只是點點頭:
“是啊,我妹妹,去年才考上你們大學,那之后我就一直在忙項目,都沒跟她見過,這不最近閑下來點,就想著來看看。”
對于他來說,剛剛發生的事情其實就是哨兵正常盤問了自己一番,然后把張九江給叫了出來。
沒什么不正常的。
然而,這段對話聽在那位哨兵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張九江,空軍上校。
學院航空飛行專業的系主任,兼任飛行訓練課程的教導主任。
叫這個年輕人常總…
驚恐倒是不至于,但尷尬那是真的——
盡管他在表面上只是照章辦事,其實并沒有做錯什么,不過剛剛那一輪頭腦風暴的過程他自己卻比誰都清楚。
頗有一種“朋友的兒子和老婆一起逛街卻被你誤認成出軌還通知了對方結果事到臨頭發現是烏龍”的那種感覺。
所以,趁著眼下沒人注意到的時候,他直接悄無聲息地匿回崗亭里面去做車牌登記了。
“行,那我帶你進去,不過今天不是休息日,按照規定,你得等下課之后才能跟學員見面。”
張九江帶著常浩南把姓名聯系方式和來訪目的寫在了記錄本上面,然后又看向不遠處的朱雅丹:
“這另一位是…”
“呃…朱雅丹,我的警衛員。”
常浩南一時間也編不出什么合理的身份,只好實話實說。
聽到最后三個字的時候,張九江原本行云流水的筆鋒直接一抖:
“我去…”
“你…”
軍隊跟科工委兩個系統之間,雖然在頂層的聯系非常密切,但到了下面,除了軍代表之類的少數崗位以外,其實相互之間就沒有太多交集了。
張九江雖然是飛行員,但也不可能成天盯著新裝備研發進度。
再說也沒那個權限。
所以,他其實只是模糊地知道常浩南在航空工業系統內部的地位應該不低。
但作為一個軍人,他可是非常清楚,到底什么人才能在平時都配貼身警衛。
團級就有警衛排,師級有警衛連,軍級有警衛營。
但這些編制,都是給部隊指揮員這個崗位配的,可不是給個人配的…
所以,張九江下意識地想問你小子這兩年到底干了啥,這就連警衛員都混上了。
不過最后還是沒問出口。
多年以來的組織紀律告訴他,有些事情,不該問的還是不要問。
“好了,登記完了。”
張九江把登記表和筆還給哨兵,緊接著向對方敬了個禮:
“警惕性很高,不錯。”
他被調到飛行學院已經有差不多一年了,當然能猜出哨兵把自己叫出來時候的想法。
雖然實際情況被證明是個烏龍,但這個處置方式是沒毛病的。
論跡不論心,作為上級,不能讓戰士無端承受這個方面的心理壓力。
經過在門口的一番操作之后,常浩南總算坐著張九江的敞篷吉普進入到了飛行學院里面。
他自己的捷達王則停到了學院大門口附近的停車場。
“其實我高考之前,也想過參加招飛當飛行員來著,只可惜牙齒咬合情況不過關,部隊沒收我。”
常浩南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看著周圍路上列成縱隊走路的學員們。
軍隊,尤其是軍隊基層單位的座位安排跟地方稍有不同,一般情況下副駕駛才是1號位。
雖然高考報名對于他來說其實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情,現在也早就沒了念想,但真提起來的時候,還是不免有些感慨。
人的一生吶,實在是不可以預料,你說我一個…怎么就…
張九江也是一笑:
“那可是要感謝當年那位把您給拒絕了的招考官,否則咱們國家就要損失一位杰出的年輕科學家咯…”
常浩南張了張嘴,發現自己實在是沒法接這個茬,只好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
“對了,張教官是專門管我妹妹那一屆?”
“準確來說,是專門管她們那個班。”
張九江隨口回答道:
“咱們國家過去不是每一年都招女飛行員,所以也沒有一個普適性的培養方案,上級這次是希望能借著她們這一批,確定下來一套系統性的培養方式。”
“她們的培養方向是什么,戰斗機么?還是運輸機?”
常浩南突然想起來,之前常佳瑤在電話里面說想要開上自己設計的飛機。
“前兩年都不分的,包括后面上初教機做基礎飛行訓練的時候也都在一起,中級開始才會分,戰斗機去開殲教5,運輸機和轟炸機去飛轟教5。”
張九江回答道:
“不過根據目前的計劃,女飛行員都會分到運輸飛行專業,還是要循序漸進著來,直接上戰斗機風險太大了。”
“說起戰斗機,我之前還想著能在作戰部隊多待上幾年,飛一飛你們搞出來的殲8C再轉到航校,結果到了也沒趕上這個機會。”
說到這里,他的語氣里面多少帶著點遺憾。
作戰部隊也是有訓練教官的,之前張九江一直干的就是這個崗位。
不過后來被借調到試飛員大隊,然后又來航校當專職教官。
到了這一步,不出意外的話,基本就不會再有回作戰部隊的機會了。
雖然到航校任教是他自己的選擇,但作為一個空軍飛行員,要說不想飛一飛國產最新型號的飛機,那肯定是假的。
“沒關系,伱們航校也肯定會有新型教練機的,總不能一直用殲教5和殲教7頂事。”
這個年頭,K8的自用型號教練8,以及運7基礎上改過來的轟運教7都還沒定型服役,所以,航校的教練裝備還是以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水平為主,其實已經有點跟時代脫節了。
“這我倒是知道,貴航那邊拿殲教7改了個正經的高級教練機出來,據說八一飛行表演隊也要換裝這個型號。”
張九江雖然不知道常浩南在殲教9這個項目里發揮的作用,但對于新機型還是有所耳聞的:
“要我說,只要能把殲教7給換了,是什么都行。”
飛行員,尤其是后座的飛行教員對于殲教7的怨念,常浩南自然是非常理解的。
畢竟他真體驗過。
“洪都那邊不是還有個K8么,已經出口不少了,那個拿來取代初教5應該也是板上釘釘。”
常浩南繼續寬慰道。
“也不好說。”
張九江的態度卻有些不太確定:
“現在有說法是,上級正在猶豫,是繼續保留初級中級高級的三級教練體系,還是用一個更高級的型號取代初教6,變成初級高級的兩級教練體系,第四年讓學員直接進部隊,開始飛主力戰機的教練型號。”
“有這種事?”
常浩南眼眉一挑。
“算是個傳聞吧,還不太確定。”
張九江也只是隨口一提。
他覺得以自己的歲數,停飛之前怕是沒太多指望了。
不過這倒是給常浩南提了個醒。
航空工業洪都那邊,最近的日子確實不太好過。
因為殲轟7A的出現比原來的時間線上提前了5年,所以本來應該定型并批量裝備部隊的強5D直接被擠沒了生態位,轉入技術儲備了。
算是虧了個大的。
雖然這事實在不能怪到他自己頭上,但是有機會的話,能拉一把還是拉一把為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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