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蘇里的州府位于杰佛遜市,但對于老密蘇里人來說,他們的州府其實有三個。
南密蘇里人的州府在斯普林菲爾德,西北部密蘇里人的州府在堪薩斯州的堪薩斯城,東北部密蘇里人的州府在圣路易斯——三個數一遍沒有杰佛遜什么事。
灣流G650穿過云層,在堪薩斯機場落下,忒彌爾沒有多停留哪怕一分鐘,直接乘車去往堪薩斯城西部的藍泉鎮。
阿基里斯的臉沒那么大,蜜兒也不至于因為他的一句話就狼狽的回來。
那太荒謬了,畢竟現在不是奴隸制時期,她雖然是個姑娘,但多少是有點家族地位的。
這次回家,黑發富婆想見見自己的父親。
車隊行入70號公路,還有十分鐘就能回家了,忒彌爾的心情卻無比的復雜,她很久沒回卡拉馬克里斯家老宅了。
之前整容后在密蘇里修養,她住在圣路易斯,在那里她也有物業。
對蜜兒來說,回家是個很有壓力的事情。
車隊從70號公路拐進一個沒有路牌的小道,這里是藍泉鎮外的一片莊園,也是卡拉馬克里斯家近百年來活動的中心。
“拿著我帶的箱子,別忘了。”
車子停了下來,忒彌爾交代了一句隨從,快步走進了家門。
在一樓的畫室,她找到了自己的父親,一位六十多歲的老建筑師,安東尼·卡拉馬克里斯。
注意到了小女兒的到來,安東尼拿著畫筆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不過他還是選擇晾晾蜜兒。
“稍等,先坐吧,我還沒畫完呢。”
忒彌爾沒有坐下,而是回頭示意隨從把自己帶來的禮物拿過來,旋即走到了自己父親的身側,聚精會神的看了起來。
在外人看來安東尼是無情的資本家,但他其實更希望別人叫自己建筑師,雖然一輩子沒有設計過幾棟建筑,但僅有的幾個都非常的成功。
不過安東尼不覺得這種成功值得稱道——畢竟都是在密蘇里蓋的,別人的話他不信。
他今天畫的是一副水彩畫,很多不懂美術的人會覺得油畫高級,什么水彩、水粉、中國畫就差了點意思,但其實根本沒這種鄙視鏈。
安東尼是以建筑師的身份學繪畫的,所以他為樂趣而創作的時候畫的是水粉、水彩,而且畫的還不錯。
“有點嚴肅的感覺,最近誰惹您不開心了嗎?”
忒彌爾這問題把安東尼問的心里窩火,老頭兩手都拿著畫具,只是微微側頭瞥了她一眼。
你說是誰?
安東尼沒說出口,好不容易見一次這不省心的小女兒,他不想吵架。
黑發富婆尷尬的笑了笑,放下手中的小箱子,靠在了坐著的安東尼背上。
“爸爸,別不開心了,我不是回來了嘛”
安東尼看著畫中的城堡,嘴角輕輕的勾了一下,又沉聲說道。
“等我畫完。”
雖然很愛你,但我必須晾晾你!
忒彌爾從來不是乖乖女那種性格,她纏著安東尼,把自己給他帶的禮物塞進了他懷里。
“我前段時間去華國出差,給你帶的禮物,你絕對會喜歡的。”
安東尼終于忍不住笑意了,他是大資本家,但不影響他同時也是位老父親。
不聽話的女兒回來了,而且還懂事了許多,他很欣慰。
“里面是什么?”
黑發富婆雙手背在身后,語氣有些傲嬌的說道。
“你拆開看看就知道了,這還是我委托華國的合作方幫我找的,很特殊噢。”
手邊正好有美工刀,安東尼笑著拆開了蜜兒帶來的小禮物,里面是一整套華國傳統國畫顏料,其中也不乏金粉、銀粉這類不太便宜的珍貴顏料。
“礦物顏料、植物顏料,還有天然的化合物顏料,怎么樣,滿意嗎?”
安東尼當然滿意,他其實有這東西,而且比蜜兒送給他的還全,但他很喜歡女兒對自己表達親近。
多少年了?
因為之前太忙于工作,他甚至忘了蜜兒是什么時候開始和他冷戰的。
“滿意,哈哈,吃飯沒有,這會兒快到晚餐時間了,想吃什么讓廚師給你做。”
所以,其實東西方都一樣,安東尼都是人類頂級資本家了,還是會問自家的姑娘有沒有吃飯。
“晚上現在不敢吃東西,哎,到你的書房聊吧,怎么樣?”
“不吃東西怎么行,蜜兒,伱現在太瘦了,身子瘦弱的好像一陣風都能吹倒,要多吃點東西。”
“哈,您就別關心這個了,我現在拳擊練得很不錯,其實沒你想的那么弱不禁風。”
推著安東尼的輪椅,蜜兒和他走進了書房。
安東尼知道蜜兒是因何而來,蜜兒也知道安東尼知道自己因何而來,但他們都沒有主動提及加州的事、阿基里斯的事。
被成總來回教育打臉了那么多次,忒彌爾終究是長大了,她那漫長的叛逆期在殘酷的現實面前被徹底碾碎,她現在像極了一個乖巧的女兒。
走過莊園的長廊,黃昏的光透過走廊一側的窗子打在安東尼的身上,傍晚的冬日暖陽聊勝于無,但安東尼卻從女兒的身上感到了一種久違的親情的溫暖。
他們早該好好談談的,但這么多年,居然真就一次沒有談過。
“你和阿基里斯之間的矛盾有很多年了,這件事是他的不對,他比你大那么多,應該讓著你一點的。”
推著父親,忒彌爾沒怎么太強調自己和阿基里斯之間的問題。
“沒有矛盾啊,爸爸,哥哥他有時候控制欲比較強,但也是為了我好。”
安東尼閉上了眼睛,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看到女兒變化的安東尼有些開心,但更多的是悲傷。
出于身為資本家族族長的理性,他欣慰于蜜兒漸漸成熟,但作為一個心懷愧疚的父親,他又不希望蜜兒成熟。
要是永遠做個任性的小姑娘也挺好,哎。
為人父母者,希望自己的孩子成熟強大且堅韌,但又希望自己的孩子永遠用不到成熟強大且堅韌,這種復雜的心情只有做父母的才會理解。
“蜜兒,你不用這么維護他,他做的事太不像話了,把那個佛伯樂派到加州是為了什么我清楚,我會訓斥他的。”
安東尼雖然因病常年無法自由行動,但他對家族的掌控力還遠遠沒被阿基里斯取代。
這件事阿基里斯做的確實有點離譜,家族內的爭斗搞到了外面去。
內斗可以,不要引外部力量搞事,那是衰敗之源。
所以,安東尼會選擇幫蜜兒一把——在蜜兒都沒開口時他就決定了。
“不用,哥哥是好意,格魯您知道格魯嗎?”
安東尼給煙斗點上火,深深的吸了一口,問道。
“那個黑警?”
忒彌爾看了眼侍者,侍者看了眼安東尼,安東尼瞪了他一眼,侍者委屈的出門了。
我們家都給卡拉馬克里斯做了幾輩子的狗了,你還不信我!
不行,我以后一定要更忠誠!
“爸爸,格魯的情況比我想的復雜的多,我以為他可能涉及到一些非法的活動,比如走私什么的,但后來才意識到,他涉及到的非法活動太多了。
現在我一方面和他有生意的往來,另一方面,他又是我和牛森接觸時的借口,您說,我該怎么辦?”
如果成總、阿基里斯在這里一定會驚的說不出話,實在是蜜兒話中的信息量太大。
安東尼抽著煙斗,另一只手撫摸著蜜兒送來的顏料盒子,許久未表態。
忒彌爾意識到了什么,她臉色有些緊繃,想擠出點笑容但又怕露餡,所以終究是定定地看著自己的父親,沒有多余的動作和語言。
“啊,是個大麻煩啊,你覺得該怎么處理呢,我想先聽聽你的意見,蜜兒。”
老狐貍一點口風都沒透露,甚至把皮球原封不動的扔回了忒彌爾的手里。
安東尼是忒彌爾的父親,他會為女兒的到來喜悅,會為女兒的禮物而激動,會為女兒的成長而欣慰。
但他更是卡拉馬克里斯家的領袖,是跨越幾個時代的資本集團的領袖,他比世界上絕大多數的權謀家都更理性更無情。
政治領袖的行為可以愚蠢和小丑,但資本領袖的行為從來都是以資本的邏輯而運行的。
他們以此興,一個又一個波瀾壯闊的時代洗去了那些愚蠢的資本集團,留下的每一個都不是簡單角色。
一般的小說里,哪怕是領袖也會有缺點,任何人都有缺點。
安東尼當然有缺,比如他只能靠輪椅行動,比如他沒有處理好家人間的關系。
但能站在人間頂點的他也僅有這些缺點了,在一些重要的事情上,他是絕不會犯錯的——他不敢。
卡拉馬克里斯千年傳承在他身上壓著,他怎敢以個人的親情影響自己的判斷呢?
安東尼不想輕易的表態,他更關心的是,自己的女兒現在究竟想做什么。
蜜兒,告訴我,你想怎么辦呢?
“殺了他吧,我現在就想做個普普通通的富翁,但格魯這個人很他是從底層出來的人,手段很殘忍,爸爸。”
看著沉默的父親,忒彌爾的心像是一只沒有依托的小船,不斷的下沉著,沉往那看不到底的黑暗中。
爸爸,你希望我怎么樣呢?
“所以,爸爸,我認為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個人殺了他,不要影響我們卡拉馬克里斯家,否則他們那些爛命一條的人會影響我們的安全。”
忒彌爾繼續表態,她此刻站在卡拉馬克里斯這邊。
安東尼敲了敲煙斗,嘆道。
“真的長大了,哈哈哈,蜜兒,你這幾年創業的收獲很大啊。”
他有很多孩子,但出挑的只有阿基里斯與蜜兒。
美利堅的精英教育很嚴格也很精英,但教育出的人不一定都是精英。
而且,哪怕是精英也不算什么,安東尼所期待的不是讓他們僅僅成為精英就夠了。
他的孩子里有很多精英,但展露出氣魄與非凡個性的人卻只有兩個——不過這已經讓他很滿意了。
阿基里斯有種天生的領袖氣魄,強壯、聰明、果決.哪怕是去做大統領都沒問題。
蜜兒雖然有一堆缺點,但腦中沒有一點窠臼,而且有顆不被任何東西所束縛的冰冷的心,除了不是太強壯太聰明外,差不多是完美的。
嗯,安東尼嫌忒彌爾不夠聰明,這話他要是說出口,蜜兒今天肯定會讓這老登嘗嘗她的拳頭——腦中沒有窠臼且內心冰冷的人是這樣的。
“OC已經觸碰到了發展的天花板,香水行業的容量還是太小,爸爸,我這輪融了三億刀,但我怕燒不出成果,哎。”
賣慘、示弱、訴苦,忒彌爾已經放棄了修復關系的努力了。
安東尼還是那么冷血,她甚至為自己的期待感到羞恥。
“13年的時候我就提醒你,香水行業天生被女孩子喜歡,但做著沒意思,你哥哥現在在土耳其開礦,這種聽起來又傻又沒有想象力,但挖礦、種地、電力、運輸反而是最重要的行業。
沒有香水世界還是那個樣子,沒有礦石工業就會停轉,沒有糧食人類就會戰爭,沒有電力現代文明就會終結,沒有運輸那些大城市就會成為囚籠。
蜜兒,要不我給你一個產業,你到理事會里任職,好好鍛煉一下,同時經營一下你在非洲的產業。”
非洲!
非洲!
還是非洲!
“爸爸,我不想去非洲,我說了很多次了。”
忒彌爾勉強撐起了笑意,她不希望再次陷入爭吵。
安東尼知道這么說不合適,但他還是想說。
“蜜兒,你已經長大了,今天來見我我們聊了這么久,也懂事多了,你應該理解去非洲不是流放,我們卡拉馬克里斯家幾百年前就經營過非洲,但失敗了。
未來非洲是一定會崛起的,受限于其羸弱的本土文化和落后的發展水平,它的上限可能不會太高,但也會成為人類秩序版圖的重要一環。
你總覺得阿基里斯是在把你擠走,但他其實給了你一塊相當肥美的蛋糕——當初我不同意把非洲的產業都給你,還是他執意要求的呢。
要知道,我們在那里有差不多百億的資產,還有一堆探礦權、特許經營權。”
有理有據,合情合理,安東尼稱得上是為蜜兒計深遠了。
“而且,現在交通技術、通訊技術這么發達,你以后一年在非洲一個月就能處理好工作,大部分時間想在哪就在哪,完全不需要在非洲長期生活。
你如果不喜歡那里的氣候、居住環境什么的,我可以給你修房子,照著公主的城堡給你修上五六個,再給你安排最棒的安保。
蜜兒,爸爸希望你能理解我對你的期待,為什么要和阿基里斯爭呢,非洲前景廣闊,未來大有可為。”
百億刀的資產,給你!
城堡和保鏢,給你!
人類秩序的重要拼圖,給你!
安東尼自己都覺得這太優渥了,給的太多了,有么一兩秒鐘,他甚至有那么一點心疼。
這逼人太過大資本家,這一刻他對資本的貪婪蓋過了對小女兒的愛。
但他也確實是蜜兒的父親,他也從來都愛著蜜兒,所以,猶豫了一下,安東尼繼續加籌碼。
他不希望看到家族內部斗起來,尤其是自己的兩個孩子還都這么優秀——都是殘忍的肉食者。
任何一個死了,他都不意外,他都會心疼。
拆分家族產業是卡拉馬克里斯家傳統的做法,每一代的族長都會選那些最優秀的孩子拆分產業出去,屬于雞蛋不能放一個籃子里的傳承性習慣。
這種拆分也不擔心資本萎縮,畢竟大家都姓卡拉馬克里斯,主脈和支脈之間未來還會繼續來往——肥水不會輕易流到外人田的。
“還有,你那個小男友不是叫Chan么,他也很缺錢,所謂的網絡媒體行業終究是大互聯公司的殘羹冷炙,前些年已經炸過一次了,未來很難有好結果——除非他能賣出去。
你的OC缺錢,他的MCN缺錢,我再給你貼兩億現金,打到未來的非洲集團旗下,你隨便用。”
誘惑很足,誠意很足。
但蜜兒有充足的理由不接受,可另一方面,她又有太多的理由可以接受。
歸根結底,不過是風險與預期。
和阿基里斯對著干會有怎樣的風險呢?
成大器那個沙比一路走到底就是找死!
他覺得自己可以贏,她不覺得,站在世界頂層的人從來都是無情的大盜,一時的英雄總要被洪流埋沒沖走,他們建立的城堡還被那些大盜抹去,一切終究會回到那可怕的秩序中。
她愿意陪成總闖,她也愿意和阿基里斯斗到底,但她的堅硬和成總的堅硬不一樣。
成大器的堅硬是真的堅硬,哪怕他圓滑的茍且的像個小丑,但他的內心硬的堪比鉆石。
蜜兒不是,她的堅硬是懦弱與不安的保護殼。
真正的英雄、真正的強者是什么的樣的呢?
看他們怎么選,只看他們在最關鍵的抉擇時刻怎么選!
翻開史書,所謂的雄主名臣數不勝數,所謂的一時俊秀如過江之鯽,但在真正的抉擇時刻,差距就出來了。
所謂果決,所謂勇敢,所謂氣魄,到最后只是一個怎么選的問題。
英雄們、聰明人們、賢人宗師們都看得清形式,但總有人逆流而行,當此方可成大器。
成總選擇了向前走,蜜兒選擇了.
“我不想和阿基里斯多說一句話,爸爸,家族理事會還是算了,等阿基里斯死了我再進去。
當然,我會永遠姓卡拉馬克里斯的,您放心。”
忒彌爾肉眼可見的垮了下來,她的身體還端坐在安東尼對面,但心中卻無來由的感到一種疲憊。
她殺了自己。
她殺了十幾歲時那憤怒的自己,殺了七八歲時在爺爺面前承諾要成為‘大人物’的自己,殺了叛逆多年來那驕傲的自己。
成總殺了自己的天真與妄念,選擇一往無前。
忒彌爾殺了自己的堅持與妄念,選擇穩穩的平庸。
起身想要離開,忒彌爾沒有流淚,她的淚水只為成大器而流,黑發富婆想成總了。
見忒彌爾想走,安東尼說道。
“蜜兒,你長大了,不會讓我擔心的,對嗎?”
他知道,蜜兒一時間無法接受失去競爭家族繼承人資格的現狀,他理解忒彌爾,所以他只叮囑了這么一句。
“非洲集團什么時候整合完,能給我一個時間嗎,我想早點去非洲。”
“半個月之內吧,最多一個月,股權變更簡單,但人員變動麻煩一點,我會幫你疏理清楚的,孩子。”
“我先回加州了,爸爸,你記得按時做檢查,多給自己安排幾個保鏢,你的那位好兒子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玩意。”
“忒彌爾!”
“好了,爸爸,卡拉馬克里斯家沒有親情,不要裝慈父或者嚴父了,你做過我的父親么?”
“你在說什么話?”
“你說我想吃什么可以和廚師說,那么爸爸,你知道我喜歡吃什么嗎?”
“當然,檸檬蜂蜜雞,你從小就喜歡。”
“那是阿基里斯喜歡的,你卻以為我們所有孩子都喜歡,安東尼,你從來都不是父親,只是一位養殖場的老板而已。
不成才得豬被你送到了家族外,我和阿基里斯成才了,你偏心他,我呢?
我就要去非洲,我哪里比他差?因為我是個女的?因為我比他小?”
“混蛋!你這個.你這個混蛋!”
“所以你會收回給我的非洲集團么?我想不會,如果你收回了,說明你僭越了自己最看重的那些規矩,你這人喜歡玩弄規矩,就像有些人喜歡玩弄真誠一樣。
當規矩有利于你時,你要求所有人遵守,當規矩有利于家族時,你就開始轉著輪椅四處活動,當規矩稍稍不利于你時,你就會.”
“滾出去!”
“哈,我期待你收回給我的‘人類秩序的重要部分’,哈哈哈,安東尼,我很期待!”
“所以你放棄了那一百億刀勒?”
成總人傻了,忒彌爾半夜殺到他家,拉著他出來逛公園,結果告訴他自己放棄了百億家產。
蜜兒,你真該去看看了!
我雖然不是專業的精神科醫生,但我現在差不多可以信心十足的給你下一個診斷——晚期!
“是啊,不過這要看安東尼。”
忒彌爾倒是不關心家產,她更關心成大器現在那副難以置信的狗屁模樣。
“看把你急的,不就是百億刀么,過兩年我的OC也有這么多,干嘛要收他們的?”
姐就是女王,姐斗不過阿基里斯、安東尼,姐難道連百億刀都掙不到?
笑話!
我忒彌爾如果連百億富翁都成不了,還活著干什么?
“你說得對,但那是百億刀啊.”
成總以前單知道卡拉馬克里斯家牛逼,但他此刻才真是的感受到了其富貴逼人,單就非洲的產業就是百億級,這太離譜了。
忒彌爾捂嘴輕笑道。
“瞧你那副小家子氣樣子,Chan,百億刀也就是兩個礦的價錢,而且又不全都是礦,真變現可能只值幾十億。
OC馬上也值幾十億了,你的眼界太淺,我有一點點嫌棄你。”
成總示意打哈欠的丹澤站遠點,拉著蜜兒問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我講講細節。”
黑發富婆嘆了口氣,她回圣洛都見成總就是為了傾訴和依靠,此刻成總想聽,她當然愿意傾訴,于是忒彌爾開始從頭講起。
“所以你爸爸身體是?”
“癌癥造成的癱瘓,差不多只有兩只手能動,下半身完全動不了,不過這個老東西還能硬,隔三差五的就要找情人上門服務!”
安東尼·卡拉馬克里斯,他雖然是蜜兒的爹,但站在同為男人的角度,成總發自內心的覺得他牛逼。
“非洲集團還會給你嗎?”
“不知道,我希望不給,但以安東尼那個老東西的性格,他會給,他那種人已經不是人了,完全是個利益動物,你不懂的。”
“我懂,他不希望你和阿基里斯斗起來,這說明他其實很重視你,蜜兒,你當時說的那些話太過分了。”成總搖頭答道。
忒彌爾像個炸了毛的貓,她憤怒的質問道。
“過分?一個總攛掇著女兒去非洲的父親值得我尊重嗎,他把我當女兒了嗎?”
那雙湖藍色的眼睛在黑夜里仍是那么奪目,此刻浸滿了淚水。
在安東尼面前她沒哭,被父親扔到非洲她沒哭,但此刻被成總說了一句,她卻哭了。
在蜜兒心里,所謂的安東尼、阿基里斯只是上帝決定的家人,可成總是她自己選的家人。
忒彌爾能接受上帝的錯誤,能忍受安東尼的無情和阿基里斯的傲慢,但她無法接受成大器不和自己站在一起。
看著流淚的蜜兒,成總想到的卻是趙虹錦。
那時候借她們的力量往前走,現在,他的代價正一個個過來,每一刀都砍的他心如刀絞。
“我剛剛其實有點心機,蜜兒,希望你不會怪我,我考慮的是,如果你和卡拉馬克里斯家決裂,未來我們的路會難走很多。
華國有句話,叫做‘木雁之間,龍蛇之變’,意思是”
成總攬過哭泣的蜜兒,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背。
“所以啊,有時候忍一忍,等待時機的變化,會是一個很好的抉擇。”
“懦夫!”
忒彌爾的罵聲太輕微,成總沒聽清。
“什么?”
“我說你是懦夫!Chan,你這個懦夫,一個大男人指望我一個女人去忍耐,呵,你憑什么這么厚顏無恥,憑我愛你嗎?”
忒彌爾抬頭看著成總,高聲的質問著,她的怒火在家中就開始積蓄,現在終于開始釋放了。
“第一,所謂的男人該怎么樣,女人該怎么樣是一種荒謬的邏輯,性別只是生理差異,并不決定其他東西。
第二,我們很早以前就開始互相扶持著往前走了,你面對安東尼、阿基里斯時的選擇我理解,但我感覺沒必要這么放棄,完全可以繼續嘗試。
第三,我不是厚顏無恥.算了,難走就難走吧,我扛得住哈哈哈。”
極致的情緒腦和極致的理性腦,蜜兒身上同時存在著這兩種東西,成總理解她情感的需求,所以他選擇到此為止。
姑娘,別哭了,我們還要往前走呢。
丹澤這會一點也不困了,多稀奇啊,兩個超級富豪深夜激情互罵,太精彩了。
“他們.他們總說非洲好,非洲有潛力,我知道這是事實,但拋開事實不談,他們就不過分嗎?
憑什么憑什么憑什么!
我就是不想去非洲,沒有原因的那種,我不想去,所以我答應了又后悔,我罵安東尼,我希望他不給我那個百億的非洲集團。
我不想去,Chan,可他們總說我應該去,我好恨!我想死,我想結束這一切,但我想死前見你一面,所以我飛回圣洛都見你。
Chan,我憤怒的想殺人,殺了那些上過我的人,殺了阿基里斯,他那副可惡的樣子我永遠忘不掉。”
語無倫次的蜜兒很真實,她的鼻涕沾的成總衣服上都是,成大器只是撫摸著她的背。
“你媽媽呢?”
“早死了,找野男人被安東尼殺了,我們家喜歡殺人,你也喜歡殺人,格魯前兩天還找我訴苦,他被你坑慘了。”
“我們要穩住格魯,蜜兒,BEC必須上馬了,把格威爾拉進來,你以后沒了卡拉馬克里斯家的名號,我們要趁最后的時機,搞定沃爾夫和牛森。
BEC啟動的同時,你哥哥派來的那個斯蒂文要除掉,老德古拉也要除掉,讓沃爾夫沾一屁股屎,讓牛森沾一屁股屎,把他們全拉進來!”
除此之外,MAS要借著加密貨幣圈來的前繼續擴張,這是成總未來輿論與意識形態領域的武器,很重要。
還有電商平臺、造車,也可以加速啟動,只是造車可能沒法大筆資金投入了。
“我從來都不是卡拉馬克里斯家的人,Chan,這個家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安東尼,一個是阿基里斯,你還看不清楚嗎?
安東尼默許我和牛森接觸,他把我當做的試探的籌碼,我在他眼里就是個工具。
未來,他們也不會公開說我不是卡拉馬克里斯家的人,以后該怎么樣就怎么樣,你不用這么膽戰心驚!”
成總看著蜜兒,心情復雜。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她究竟是撒了很久的慌,還是僅僅這一次的解釋是假的?
她此刻的堅韌是真的堅韌嗎,還是強裝出來的?
應該是裝出來的,那是為了什么呢?
這個問題太殘忍,他不敢想,他只是用手拭去了蜜兒的眼淚。
“沒事兒,難點就難點,蜜兒,有我呢,你不是說了么,我是男人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