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兵團的意志很堅定,目標很明確。
相較于歐洲大陸其他地區的傳統的封建王朝的軍隊,這支軍隊非常特殊,因為從一開始,這支軍隊就知道自己為何而戰。
他們是在為捍衛共和國而戰斗。
在這個基礎上,這支軍隊的主觀能動性就遠遠超過了封建軍隊。
在過去,這種情況僅僅只局限于中華聯邦的軍隊,而現在,法蘭西共和國的軍隊也出現了這種情況。
這讓趙長安感到十分有趣。
不過既然這支軍隊的主觀能動性那么強,戰斗意志那么高昂,趙長安也就把自己當年訓練軍隊所積攢下來的經驗都用在了他們身上,對他們的要求非常嚴格,
練習隊列,練習排隊射擊,練習刺刀術,練習號令,練習橫隊與縱隊,練習空心方陣,等等等等,所有在歐洲戰場上能得到運用的戰術,都要訓練。
訓練的項目很多,訓練的要求很高,志愿兵團的士兵們被訓練的苦不堪言。
這支軍隊有優點,當然也有自己的缺點,那就是紀律性不夠。
軍隊的戰斗力來源于組織度和紀律性,沒有組織度和紀律性的軍隊是不成功的軍隊,是注定會失敗的軍隊,所以趙長安訓練這支軍隊的最開始,就是要訓練他們的組織度和紀律性。
其中很重要的一個環節就是進行重新的編制。
趙長安為此也詢問過羅伯斯庇爾的意見,羅伯斯庇爾表示中華聯邦的軍隊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他很向往。
而舊法軍則多有失利戰局,更兼要表現出新軍隊和舊軍隊之間的區別,所以他決定參照中華聯邦軍隊的編制,進行志愿兵團的全新編制。
于是趙長安就按照中華聯邦兵團式的編制來進行志愿兵團的編制,進行了步兵,炮兵,騎兵等等兵種的編制,給志愿兵團設置了后勤隊,設置了軍醫處,設置了軍法處。
種種基礎架構很快就到位了,然后就是制定軍規要求,士兵們每個人都要熟悉軍規,了解軍法,在軍隊里一切以軍法為先,如有違抗軍法者,嚴懲不貸。
無論是誰,上至將軍,下至一個小兵,只要違反軍法,絕無任何赦免的可能,連總統都不能求情。
“沒有軍紀的軍隊是沒有希望的軍隊,不遵守軍法的軍隊是注定覆滅的軍隊!我不管你們過去經歷過什么,也不管你們來自于何方,更不會去看你們有什么功勞,進入這支軍隊,必須要遵守軍法,如有違抗者,嚴懲不貸!”
訓練的最初,趙長安就殺氣騰騰地宣布自己的決定,給這支志愿兵團制定了類似于中華聯邦軍法的規定,讓士兵們背誦。
與此同時,因為有些士兵在文化層面上的不足,所以趙長安也留下了時間讓他們學習讀寫。
要是其他國家的軍隊,聯邦軍官在訓練他們的時候會刻意以漢字讀寫為主。
不過這畢竟是法國的軍隊,趙長安也就聘請了法國的老師來給這些士兵們補習文化課。
另外,有一些具有一定文化基礎的士兵和軍官表示對中華文化非常感興趣,表示希望學習中華語言,從而可以更加直接的了解中華聯邦軍隊的優勢。
他們主動提出,那趙長安當然也不會拒絕。
找不到合適的漢語老師,他就自己帶著幾個部下開辦了一個漢語補習班,在訓練之余讓這些具有一定文化基礎的士兵學習漢字,學習說漢語。
總體來說,趙長安對這支志愿兵團的訓練還是比較順利的,不過過程當中也是有那么一點點波折。
波折不大,但是這些小波折如果不能解決掉,就會引起士兵對他們的懷疑,所以趙長安在處理這些小波折的時候,無不雷厲風行,采取堅決的應對措施,絕不給任何人起任何小心思的可能性。
比如趙長安規定士兵可以喝酒,但是僅僅在慶功宴會和其他特殊場合才能喝酒,日常是不允許喝酒的。
如果有人在訓練期間私自喝酒,必然會被重罰。
大部分士兵都遵守了,但也有一些頭鐵的家伙酒癮犯了,就不管不顧偷偷喝酒,被趙長安發現,于是交給了軍法處進行處置。
根據軍法,犯錯者要進行鞭打,然后罰掃廁所一個月,并且在全軍面前公開進行自我檢討。
因為其中有一些人在之前的戰爭中表現很亮眼,很勇敢,于是不少人為他們求情,但是趙長安沒有任何妥協,堅持對他們執行軍法,誰來說情都不好使。
于是偷偷喝酒的三名軍官和十五名士兵遭到了嚴厲的懲處,之后軍官被免職,跟著士兵們一起去掃了一個月的廁所。
除此之外,也有士兵因為自身的意志不夠堅定,不能堅持接受嚴格的訓練,從而產生了怨懟的情緒,不敢明著反抗,就進行消極反抗。
對于這種行為,趙長安發現之后,也果斷根據軍法將他們控制起來交由軍法處處置,對他們進行鞭打,然后逐出軍營。
在這一過程當中,趙長安明確規定了軍官對于士兵沒有懲處的權力,在軍營當中唯一可以懲處軍營人員的機構就是軍法處。
而軍法處所有的懲處都必須按照軍法嚴格執行,并且要進行公開,讓整支軍隊全部都知道,以此確保全軍執行軍法的公平公正,不留徇私的可能。
并且在這一過程當中,趙長安也確立了軍費公開、軍餉直接發到個人等等操作,而這些操作都是只有中華聯邦的軍隊才會進行的,在法國還沒有類似慣例。
一系列的操作之下,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志愿兵團三萬多人就在趙長安的訓練之下有了很大的變化。
等羅伯斯庇爾派來的蘇爾特抵達志愿兵營之后,看到的是井井有條的訓練場景。
他看到士兵們正在進行隊列軍陣、射擊刺刀等等不同科目的訓練,訓練模式非常正規,士兵們訓練的一絲不茍。
與此同時他還發現這支軍隊在訓練之余還會接受文化科目的教育,甚至還有一些士兵進行了漢字漢語的學習,趙長安親自帶人授課,用的教材就是那本《共和國》。
另外,軍隊里營房的管理、日常生活的管、后勤物資的管理、士兵的伙食衛生等等都被趙長安辦理的井井有條。
蘇爾特在軍營里轉了一大圈,愣是沒有發現一點錯漏,倒是發現了許許多多他過去沒有見識過的練兵方式。
比如趙長安會在軍營里任何比較顯眼的地方貼上軍規條例,讓士兵們無論身處何方都能看到軍規條例,不斷的加深印象。
他還會在軍營里的很多地方張貼一些文件,這些文件的內容都是軍法處對于違反軍法的士兵的處理公告,還有軍費使用的公告,甚至還有當日伙食清單。
在此基礎之上,士兵們各司其職,一絲不茍,整個軍營就像是一個秩序井然的小社會。
別說一般的外行,就算是他這個內行也看不出什么問題。
說實話,抵達軍營之前,蘇爾特還不是很理解為什么羅伯斯庇爾要讓趙長安這個中國人來訓練軍隊,等他踏入軍營看了一大圈之后,才意識到羅伯斯庇爾雖然不懂軍事,但是他懂人。
羅伯斯庇爾自己不會帶兵打仗,但是他能夠把合適的人才用在合適的地方。
對于蘇爾特的到來,趙長安表示歡迎,并且向他介紹了自己訓練這支軍隊的一系列的處置辦法,對于這些只有在中華聯邦軍隊內部才會通行的條例,蘇爾特表示出了很大的興趣。
對于很多條例的制定,蘇爾特都很想知道這背后的原因,然后他得知每一條軍規制定的背后都有一段故事,甚至有一些看上去很奇葩的軍令規定,背后也是因為更加奇葩的人和事的出現。
這讓他感到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人還是得睜眼看世界。
而趙長安也通過蘇爾特的講述,了解了這段時間以來巴黎城內外發生的一些事情。
包括羅伯斯庇爾狠抓軍事,設立軍事委員會,并且到處尋找愿意為共和國政府效力的軍官,選拔優秀的人才,提拔年輕軍官等等,看起來羅伯斯庇爾是真的很關注軍事。
除了羅伯斯庇爾所做的這些事情,趙長安也詢問了目前前線的戰況。
蘇爾特知道的不是很具體,但是他也知道個大概,談論起這件事情,他的臉上流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作為新生的共和國的一份子,我當然希望共和國能夠挺過難關,只是就目前來看,難度真的很大,可惡的英國人和西班牙人在南線威脅共和國。
普魯士人和奧地利人,還有那些可恥的尼德蘭人正在北部威脅著共和國,共和國沒有外援,必須要兩線作戰,即使是王政時期,國家想要兩線作戰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就更不要說眼下了。
眼下的局勢非常的不好,共和國政府對地方的控制有限,前線的軍隊更是非常混亂,雖然有瓦爾密的戰勝,但是進一步反攻的時候就失敗了,甚至還有叛徒投敵。
這些事情給前線的士氣帶去很大的打擊,我聽說前線也出現了大量的逃兵,很多士兵無法戰斗,敵人一來,只能潰逃,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敵人方面似乎也不是那么的順利。”
接著,蘇爾特就像是講笑話一樣,把他知道的那些關于干涉軍的奇葩的事情告訴了趙長安。
比如那些干涉軍的后勤非常糟糕,經常是前線打的很順利,但是打完之后才發現后勤沒跟上來,士兵沒飯吃,餓著肚子沒法前進,無法鞏固戰果。
甚至有些時候干涉軍士兵們饑腸轆轆的等著吃飯,還要面臨戰敗的法軍重組之后的反攻,然后把之前的戰果全部丟掉。
很多時候那些干涉軍明明已經把法軍打敗了,但是卻無力追擊,以至于法軍跑著跑著就很輕松的重新組建起來,然后繼續就地防守。
由此,干涉軍的推進非常困難,每向前前進一公里都要付出很長的時間和很大的代價。
不單單是食物,藥品方面也非常短缺,以至于很多干涉軍士兵都是病死,或者受傷不治而死,在戰場上戰死的只是少數。
而且因為干涉軍不是一個國家的軍隊組成,而是聯軍,彼此之間的語言習慣和行為模式的不同也會造成他們內部的糾紛。
比如在缺乏食物的時候,這些大頭兵往往會就地搶劫,搞一出以戰養戰。
但是由于當地法軍在作戰的同時也會執行堅壁清野之類的戰術,把當地的人撤走,把物資能帶走的就帶走,帶不走的就一把火燒掉,所以留給干涉軍的往往是一片白地。
干涉軍搶不到食物,沒有牛奶,也沒有面包,沒有外人可搶,就只能內部爭奪。
奧地利人會群體去搶劫普魯士士兵的食物,普魯士士兵也會反過來去搶劫奧地利人的食物,雙方你搶我,我搶你,你打我,我打伱,鬧得不亦樂乎。
甚至為此還激化了兩國士兵之間的矛盾,進一步導致兩國士兵不愿意協同戰斗,經常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東一榔頭西一棒,甚至還會互相拖后腿。
還有些軍官故意利用法軍打擊對方來讓自己感到滿足,對于被圍困的友軍見死不救,種種坑爹行為完全是家常便飯。
在這種情況下,明明法軍內部的混亂也非常要命,可是干涉軍愣是沒有取得什么決定性的勝利,雙方就在這種菜雞互啄的模式之下一直維持著這種非常尷尬的狀態。
干涉軍打不過去,法軍也反推不了。
趙長安聽后感覺非常的無語,他忍不住的揉了揉自己的額頭,露出滿臉苦笑。
“有些時候我是真的不理解,你說這些人,他們明明掌握這么大的權力,為什么行事作風卻讓人感覺那么蠢呢?一個統治幾百萬人、幾千萬人的王者,干出來的事,我怎么就那么想笑呢?
明明知道怎么做是對的,偏偏不那么做,寧可讓敵人獲利,也要讓戰友難堪,我甚至不知道這些歐洲的國王到底有沒有真的想要讓法蘭西共和國被消滅掉,如果是,干什么做蠢事?”
蘇爾特攤開雙手,一臉無奈。
“作為一名職業軍人,我也很想回答這個問題,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事實上您的這些疑惑,我也曾經有過,但是我始終得不出那個答案。
而且有些事情,就算是我們去做,可能也不會比敵人做得更好,您知道的,命令是一級一級往下傳的,在傳播當中,但凡出現任何一點點錯漏,都會帶來完全不一樣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