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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 他拒絕了成為皇帝

  對于這個問題,趙長安并沒有立刻回答。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嚴格來說,我們并無法確保。”

  “哦?”

  布里索的面色頓時有些難看,他問道:“既然這樣,趙大總統豈不是隨時都有可能恢復帝制?”

  “這種事情我們相信是不會發生的。”

  “為什么?”

  “如果他想要成為皇帝的話,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阻礙。”

  趙長安笑了笑,搖頭道:“布里索先生,整個中華聯邦上上下下,只有一個人會成為大總統變成皇帝這一過程的障礙。”

  “誰?”

  “趙大總統他自己。”

  “是他拒絕了成為皇帝,在所有人都認為他會做皇帝的時候,他拒絕了成為皇帝。”

  趙長安嘆了口氣,把目光投向了東方:“說實話,我直到現在都無法確定他的心里是否存在過當皇帝的想法,但是看待一個人,不是看他怎么說,而是看他怎么做。

  他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告訴所有人,他不做皇帝,也不會允許其他人做皇帝,他一手建立了共和國,把共和主義和共和精神帶到了中華,在他之前整個中華都找不到這樣的人,包括我們這些人。

  我們這些人最早也是從他這邊學到了共和,他是整個中國最先研究共和的人,也是最先把共和付諸于行動的人,很多歐洲的書籍都是他先閱讀了,然后再翻譯成漢語,最后再把共和精神共和主義這些歐洲的思潮傳授給我們。

  他相當于是我們所有的老師,我們所有人都是他的學生,學生可以質疑老師,但是如果老師決定走上另外一條道路,我們又有什么辦法能夠制止他呢?

  我必須要說實話,就算到了今天在我們的國家也有相當一部分的人,希望大總統成為皇帝他們認為大總統成為皇帝,可以更好地保障他們的利益,他們想做貴族,他們想要更多的特權。

  但是大總統不想要,大總統只想要共和,只想要自由和平等,所以他拒絕了所有的請求,他會用盡他所有的力量維護共和,直到共和如同帝制一樣成為人們的共識,不可動搖。

  所以布里索先生,共和不是從來就有的,正如帝制也不是從來就有的,帝制最開始肯定也受到過抵制,但是在當時的情況下,帝制成為了人們最好的選擇,同樣,共和也是如此。

  我們首先要考慮的不是如何防范有人利用手中權力復辟帝制,我們首先要考慮的是如何讓共和成為人們堅不可摧的共識,這種共識,才是最終阻止皇帝復辟的唯一方式。”

  趙長安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確了,布里索無話可說。

  其他的人都很安靜,像是在想著什么。

  但是毋庸置疑的是,從這一刻開始,很多人心里的疑惑都已經得到了解答。

  羅伯斯庇爾更是如此。

  他明白了,共和是脆弱的,是不穩定的,是需要有人來維護的,只有認真的細心的呵護共和的小苗,有朝一日,這棵小苗才能長成為參天大樹,為所有人遮風擋雨。

  這場宴會結束之后,羅蘭夫婦一起乘馬車回家,在回家的路上,羅蘭有些不太理解的看著自己的妻子,向她提出了問題。

  “今天你為什么要和趙先生說那么多話呢?在那樣的場合,你問出那么犀利的問題,會讓很多人誤會你的行為,會讓他們覺得你對趙先生并不友好,你一向非常的冷靜,今天我感覺你都不像伱。”

  而瑪麗似乎在想著些什么,好像沒有聽到羅蘭說的話,羅蘭覺得奇怪,于是碰了碰瑪麗的肩膀,瑪麗這才回過神。

  “抱歉,我剛才在想事情,你剛才說了什么?”

  羅蘭奇怪的看了看瑪麗,沒有糾結這個問題,轉而把自己剛才問的問題又問了一遍。

  瑪麗聽后,神色稍稍有些不自然,不過她很快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微笑著看著自己的丈夫。

  “這個問題不止我想知道,在場應該有很多人都想知道,但是他們不方便問,那么只好由我這個女人來問了,趙先生是個英武的男子,他應該不會為難我這樣的女人,不是嗎?”

  羅蘭聳了聳肩膀。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是瑪麗,你問這個問題,是不是因為你已經有些傾向于趙學寧的共和集權主義呢?”

  瑪麗打量了一下比自己大了二十多歲的丈夫,緩緩點了點頭。

  “是的,在趙先生來到巴黎之前,我就在不停的想,當前這個局面之下,我們是不是應該放棄之前的想法,而趙先生說過之后,我就更加確定我的想法應該是正確的。

  在這種非常危險的時候,我們不應該在糾結于集權還是分權,而應該先把最重要的生存問題解決掉,然后再去考慮其他的問題,畢竟最該防范的要顛覆共和的人,不就是歐洲的君主們嗎?”

  羅蘭聞言,沉思了一會兒,嘆了口氣。

  “其實,我也有些動搖了,但是我并不是很方便能把我的想法說出來,畢竟最開始反對羅伯斯庇爾的也是我,現在我卻要支持他,我擔心有些人會覺得我的立場不夠堅定。”

  瑪麗摸了摸自己丈夫的手,搖了搖頭。

  “你不需要擔心這些,相信你的人一定會相信你,懷疑你的人永遠不會放棄懷疑你,我們只需要去做我們認為對的事情就可以了,圍在布里索身邊的那些人到底有哪些是真正因為共和精神而反對羅伯斯庇爾,我想他們自己心里應該清楚。

  他們反對羅伯斯庇爾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共和精神,而是因為他們擔心新的政府組建之后,他們會失去原本的職位和權力,這整場革命,到底有多少人是為了共和精神才奮起反抗的,又有多少人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才奮起反抗的?

  繼續維持當下這個局面,只會讓越來越多的人陷入對利益的爭奪當中,而忽略了最該做的事情,我們確實應該改變看法,建立起一個強有力的中央政府,讓一個能夠得到最多人認同的人擁有權力,這樣,才能挽救我們的共和國。”

  瑪麗說完,羅蘭稍微思考了一會兒,便點了點頭,認可了瑪麗的看法。

  他決定找個機會和布里索說一下自己的看法。

  如果沒什么問題的話,在之后,他們就不要再反對羅伯斯庇爾提出的議案了。

  共和國需要一個強有力的中央政府,需要一個有權力、說話算數的總統,然后,才能走上中華聯邦的成功之路。

  一條現成的道路擺在眼前,又有什么必要去懷疑、去否定呢?

  晚上回到家里,疲憊的羅蘭夫婦簡單的吃了一些東西,然后便上床休息了。

  羅蘭年紀大了,很快便沉沉睡去,打起了鼾,而瑪麗卻久久未眠。

  她躺在床上,閉著眼睛,想要入睡,可腦海里卻浮現出了趙長安英俊的面容和炯炯有神的眼睛。

  他那黑色的瞳仁仿佛有魔力一般能夠牢牢吸引住她的視線,讓她情不自禁的越來越靠近他的身體。

  感受著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還有心底深處的那股燥熱的感覺,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充滿欲望的青蔥歲月。

  那時,她還是一位少女,上天給了她聰明的大腦,讓她學識淵博,讓她比很多人都更加聰明睿智,可與此同時,上天也給了她一副充滿欲望的肉體。

  她所誠摯信奉的造物主告訴她,肉體的歡愉是有罪的,人們因為沉淪于肉體的享樂而忽略了很多事情,犯下了沉重的罪孽,所以,必須要克制自己的欲望。

  青春懵懂之際,她總是會感覺到莫名的燥熱,接觸到年輕的男子時,更會有一種身體將要脫離思想掌控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她感到恐懼,她很擔心自己會成為那種沉迷于肉體的欲望當中的恬不知恥的人,成為被人們責罵、侮辱、甚至處死的罪人。

  于是,她想方設法的壓制自己,比如在燥熱的時候睡在冰涼的石板上,讓自己的身體降溫。

  又或者早上用灰塵涂抹在面包上,以此懲罰充滿欲望的自己。

  最后,她選擇了比自己大二十多歲的羅蘭先生成為她的丈夫。

  兩人擁有同樣的志向和同樣的興趣愛好,但是羅蘭先生顯然年紀太大了,不足以激發她的情欲,她對此感到寬心,她希望用這種精神上的連結維系夫妻之間的感情。

  她從不在丈夫不在場的時候單獨與陌生的年輕男子相處,她恪守著自己作為人妻的道德要求,努力在展露自己的才能的同時,成為一個模范的妻子。

  就這樣過了很多年,她為自己的努力所獲得的成功感到欣喜。

  然而當她看到趙長安的那一刻,當她聽到趙長安那充滿磁性的聲音的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心里好像有什么東西突然碎掉了。

  咔嚓一聲,那碎掉的聲音仿佛存在,卻又好像不存在,他甚至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東西碎掉了。

  但是在那之后,她便情不自禁的靠近了趙長安,想要更加的接近他,想要感受他身體的溫度,甚至不惜為此問出略顯出格的有些針對性的問題。

  她注視著他,仔仔細細的看著他的臉,他的眼睛,他的嘴巴。

  回家的路上,羅蘭對她說話的時候,她腦海中所想的仍然是趙長安的面容和他的舉手投足。

  是的,到這一刻為止,瑪麗必須要承認,她好像戀愛了,是那種極為熾熱的、熱烈的、一見鐘情似的瘋狂的情感。

  少女時期的她用意志力克制了自己的沖動,靠著虔誠的信仰和對道德的追求,她克制住了自己。

  可時至今日,她的意志力已經無法繼續克制自己。

  她瘋狂的墜入了愛戀之中,她很想要再次見到趙長安,甚至想要向他傾訴自己心中的情感,得到他的認同。

  由國民公會改組來的中央政府籌辦委員會最終通過了建立起中華聯邦式的共和集權主義國家的意見,決定了新生的法蘭西共和國的政體和基本架構,并且通過了多條具有重大意義的決議。

  比如將中央政府籌辦委員會改組為法蘭西共和國國務委員會,成為法蘭西共和國的臨時最高權力機構,另外組建最高法院,執掌司法權力。

  國務委員會的會員由選舉得來,亦有權代表選舉他們的人們選舉出最重要的法蘭西共和國總統,擁有代表國民任命總統的權力。、

  原本,激進派成員們是想要把大量的權力甚至人事權力都收歸總統一人之手的,但是溫和派成員認為這樣做實在太過了,就算要賦予總統龐大的權力,也不能讓他成為比國王還要國王的存在。

  于是雙方經過激烈爭論,又參考了趙長安提出的建議之后,最后進行了妥協。

  即將總統的權力劃分為兩個不同的狀態。

  和平時期,總統一樣擁有行政層面和軍事層面的龐大權力,但是在人事任免上和司法問題上,總統需要受到國務委員會和最高法院的限制。

  總統可以提出任命與罷免官員的要求,但是需要得到國務委員會的多數表決通過才能生效,同樣,在司法問題上,總統也有提案權,但一樣需要通過最高法院的表決通過。

  而在戰爭時期,法蘭西共和國的總統可以合法擁有更大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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