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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驅逐韃虜,再造中華

  在這樣的指導思想下,共和國五年、乾隆四十九年的上半年,在蘭芳的勢力如野火一般在兩廣、福建之地發展的時候,當地的官僚們不說積極應對吧,至少也能算是什么都沒做。

  不單單是兩廣地區在舒常的指導思想下什么都沒做,福建地區,閩浙總督富勒渾與福建巡撫雅德也什么都沒做。

  盡管他們也因為《南洋英雄傳》的事情對趙學寧和蘭芳有所耳聞,有所警惕,但除了加強搜集關于蘭芳的消息之外,什么別的事情也沒做。

  富勒渾忙著縱容自己的家人貪污,使勁兒撈錢,那叫一個快活。

  雅德忙著休閑享樂,一邊撈錢一邊享受,各種大排場搞得不要不要的。

  這兩人別說對蘭芳了,就算是對于福建地區頻頻爆發的宗族械斗事件也完全不管。

  他們主打一個官府離線制的治理方式,不參與械斗的任何過程,僅在事后安排低級官員收拾殘局,就基本上縱容勝利者對失敗者的侵吞。

  然后懂事的勝利者自然會向他們獻上孝敬,打點上下,整頓殘局,恢復生產,清政府的官員們只要躺著收錢,抹平傷亡數據,告訴上級無事發生,剩下的全都交給獲勝宗族就可以。

  這種好事其他地方的地方官能遇到嗎?

  嘿,這可是咱們的造化!

  咱阿瑪當年跟著多爾袞入關的時候就已經把后代要吃的苦都給吃完了,現在還吃啥苦?要吃甜!大口大口地吃甜!

  所以這棒子滿洲勛貴官僚也樂得清閑。

  他們清閑了,紫禁城內的天子自然也什么都不會知道。

  因為他們的懶政行為,蘭芳的勢力借助宗族械斗之風加速發展擴張,收容流民、訓練壯丁,其發展之快,甚至都超乎了趙學寧自己的最佳設想。

  以至于到共和國五年、乾隆四十九年冬季的時候,趙學寧忽然得知自己在兩廣和福建地區控制的農莊據點增加到了一百零三個!

  其直接控制壯丁增加到了五萬余,算上婦孺老幼,生活在蘭芳勢力控制據點的人口數量直逼二十萬。

  僅僅一年不到的功夫,蘭芳的勢力觸角們就在清帝國的沿海地區站穩了腳跟,發展速度之快簡直堪稱火箭竄升,人口數量直接等于蘭芳本土漢人數量的四分之一。

  帶清到底有多少人口啊…

  怎么就那么富裕啊!

  這些人口如果給到我,那該有多好啊!

  我能把整個南洋地區包括澳大利亞都給占據了搞大開發啊!

  鐵礦!金礦!煤礦!稀有金屬礦產!全都會屬于中華!

  錢啊!那都是錢啊!還有民族和國家的未來啊!

  弘歷老兒!你tm該死啊!!!

  以前還沒有太過直觀的感受,現在看到了直觀的數字之后,趙學寧拿著報告蹲在暹羅的辦公室里恨弘歷恨得咬牙切齒,然后忍不住蹲在墻角畫圈圈詛咒弘歷,詛咒他終有一日要摸不著頭腦。

  你這老小子不是喜歡法國的宮廷藝術嗎?

  好,等我抓到你,就免費送你一套路易十六同款斷頭臺!

  免費!

  我讓你享樂!

  趙學寧在心里發下了誓言。

  整個共和國五年,趙學寧沒有再興起全面大戰,只是在局部地區組織了幾次小型作戰。

  剩下來的精力就全部投入了治理國家的范疇。

  他在蘭芳本土和暹羅掀起大發展大生產運動,把之前通過戰爭和貿易所得到的財富全部投入到了國家建設之中,帶動國力的大幅度上漲。

  他改組軍隊,革新裝備科技,訓練新兵,組建農莊,使平民安居樂業,使蘭芳國內的社會矛盾極大緩和。

  接著他又興建學校,于共和國五年十二月于天京正式開辦蘭芳政法大學和蘭芳國立大學,接著又把原先的炮兵學校和軍官速成班合并,在天京城北辦設蘭芳國立軍事大學。

  國立、政法和軍事三所大學在天京城正式開辦。

  專司培養行政、司法人才的政法大學,專司培養陸軍、海軍人才的軍事大學,以及專司培養自然科學、社會科學人才的國立大學,這三所大學的成立,表示蘭芳國立高等教育體系的正式確立。

  同時,最底層的農莊掃盲識字班也基本上實現了農莊層面的普及。

  經過五年努力,每一個蘭芳政府實控的集體農莊內都有一個配套的識字掃盲班,負責幫助不識字的華人、土著人掌握漢字讀寫技能。

  另外,由天京中央政府撥款,專款專用,給全國九十三個縣都配置建設了相對應的縣學,負責讓有條件的適齡學童進入縣學進一步學習深造,給國立大學提供人才的來源。

  因為時間和人力物力的關系,原本預計要建設起來的州學尚未完成,所以目前的教育體系就是三所國立大學直接對接九十三所縣學,用一種比較垂直的管理方式來進行人才的選拔。

  主要縣學初建,缺少師生資源,大學也是剛剛建立起來,也是缺少正兒八經的來源于全國各地的生源,大家目前都有點草臺班子的味道,也管不了那么多,先把架子搭起來,后面再慢慢完善規劃。

  現在大家唯一的優點就是不差錢。

  掌控了大半個南洋貿易的蘭芳共和國,光是馬六甲海峽問帶英要的過路費就夠三所大學的日常開銷了,所以那是真的不差錢。

  可除了不差錢之外,也沒有什么別的優點了。

  趙學寧拉起這三所大學的框架,對其賦予厚望,但也知道能夠從中產生什么回報至少也是十年以后的事情,當前,還是要通過政治和軍事來為學術保駕護航的時候。

  一代人必須要精通政治和軍事,才能讓二代人潛心研究物理化學,二代人努力研究物理化學,才能讓三代人放心研究文學藝術。

  文學藝術的意義還是很大的,絕非僅僅是用于娛樂。

  文學藝術研究的好了,是能反過來反哺政治軍事、物理化學的。

  它可以為自身政治和軍事過于鋒銳的鋒芒披上一層具有迷惑性的外套,使之看起來溫情脈脈,也能為具備巨大破壞力的物理化學研究披上一層迷惑性的紗衣,使之看上去人畜無害。

  所以大家相輔相成,一路共攀巔峰。

  而趙學寧的使命,其實已經很明確了。

  用政治手段和軍事手段為蘭芳打下堅實的基礎,他這一生的使命,就是在政治和軍事上為蘭芳共和國夯實基礎。

  所以在那一次全體擴大會議為整個蘭芳的國家策略定下方向之后,趙學寧又召開了好幾次相關會議。

  他以領袖的身份不斷宣揚北伐清帝國的可行性和清帝國內里的虛弱,將蘭芳的情報人員從清帝國送回來的諸多荒唐的消息在會議上公布,削弱大家心中對清帝國的恐懼感。

  不得不說,當與會眾人得知蘭芳的先行小組已經在清帝國建立起一百零三個先頭據點并且籠絡了二十萬左右的人口為自己服務的時候,不由得對趙學寧刮目相看,也對清帝國內里的虛弱感到無比震驚。

  這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組織架構,居然能對自身眼皮子底下茁壯成長起來的敵對勢力毫無察覺?

  蘭芳這邊甚至都開始互相串聯準備搞聯合動員體系,以備將來蘭芳大軍登陸的時候給他們提供必要的軍事幫助和后勤幫助,并且已經開始囤積糧秣,甚至有幾個農莊已經開始鍛造兵器了。

  這都毫無察覺?

  與之相比,那些縣令一連兩年不升堂、駐防八旗子弟欺男霸女、知府和縣令官官相護狼狽為奸陷害忠良之類的事情,基本上就是基操勿六的水平。

  這一樁樁一件件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大家不對趙學寧的膽魄和手段感到佩服。

  您還真不是一個嘴炮俠,說要收拾帶清,您是真的要動手啊!

  而且大清貌似也真的只是看上去強壯,但實際上,貌似也沒有那么強壯啊。

  也由此,會議上明確對趙學寧的北伐計劃表示反對的人也越來越少了。

  共和國五年年末的臨時國務委員會和臨時軍事委員會兩場大會上,除了少數幾人選擇棄權,大部分人都最終支持了趙學寧的意見,等于蘭芳的軍政決策圈已經完全接受了這個事實。

  共和國六年的開年擴大會議上,百分之八十的與會人員最終選擇了支持趙學寧的北伐計劃。

  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大部分都是棄權,只有少數十幾人還是懷有憂慮,畏懼清帝國龐大的體量,覺得蘭芳與之對抗,不會有很好的結果。

  散會之后,這些人還試圖說服趙學寧不要那么冒進,就算要打,也要穩扎穩打,再等個十年,積累更強大的國力,說不定會更好——大清到底還是個老大帝國啊。

  趙學寧聞言大怒。

  “十年?世界日新月異,每時每刻都在發生全新的變化,你跟我說十年?十年的時間會發生什么伱知道嗎?十年閉關自守什么都不做,你知道會導致什么嗎?我們是蘭芳!不是大清!”

  因為對這十幾人的失望和惱火,趙學寧直接動用了自己的權力解除了這十幾人臨時國務委員會候補委員的身份,并且將他們調離了民政、財政方面的實權崗位。

  最后,這群人被趙學寧全部安排到銅州的集體農莊內負責帶著農民們墾荒去了。

  反對者被趙學寧解除職位之后,棄權者的處境也越發的艱難,趙學寧國家締造者的威望太強,意志的感染力也太強,蘭芳國內的主戰情緒越發濃烈。

  適時的,趙學寧喊出了那個關鍵的口號——驅逐韃虜,再造中華。

  趙學寧在全體擴大會議上提出了自己對于北伐帶清的動員號召。

  “一百四十多年前,清軍通過吳三桂的接應進入了山海關,擊潰了李自成,進入了京師,從此開始了對華夏大地的征服和統治,對于大部分人來說,他們的征服和統治并沒有什么新奇的。

  他們的征服和統治與歷史上無數次發生過的征服與統治的過程并沒有本質上的區別,一樣都要殺人,一樣都要流血,一樣都要清算舊王朝的勢力,一樣都會給百姓帶來無盡的痛苦和哀傷。

  但是他們還做了一件事情,這件事情的發生,使得這場原本沒什么不同的征服與統治變得不同了,那就是剃發易服,清人自知小族臨大國,以自身人丁稀少而漢人眾多,生怕統治不穩。

  于是,他們做了非常卑劣的事情,以剃發易服的要求來辨別敵我,接受剃發易服,就是順民,不接受,就是敵人,要殺光,而漢民千百年來傳承蓄發,講究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棄。

  清人給了他們兩個選擇,要么放棄千百年的傳承與堅持與文化與尊嚴,墮入深淵,要么放棄生命,選擇死亡,當時的人們做出了選擇,不愿意墮入深淵的人們進行了極其英勇的反抗,但是結局很可惜,他們失敗了。

  他們的失敗受限于當時的局面,是不可避免的,因為在當時的大多數不識字的人看來,是否保留發型和衣冠,與他們無關,他們本來就用不起漂亮的冠冕,也穿不起華麗的衣服,更不知傳承為何物。

  大明的教化針對的是少數人,大明的尊嚴和傳承也是留給了少數人,對大多數平民老百姓來說,剃發易服與否毫無意義,為此失去生命,更是不可能被理解的一件事情,所以他們接受了。

  他們接受了,就意味著華夏大地上的大多數人接受了,他們選擇成為清的順民,就此生活下去,反抗的那群人并沒有爭取到大多數人的支持,大多數人站在了他們的對立面,他們的抗爭從一開始就注定失敗。

  他們的失敗,并不是輸給了清人,而是輸給了他們自己,他們的本質和清人并沒有太多的不同,如果說清人就此為止,不再做更多的惡事,我想,今時今日,我也不會站在這里,但是他們沒有。

  他們自覺心虛,自覺自己做了非常殘酷的事情,自認為不可能得到諒解,自認為天下漢民會向他們復仇,所以他們緊張無比,他們戒備著所有的漢民,生怕他們的利益和權勢會失去。

  為此,他們首先用八旗制度擴充了自身的數量,在滿洲之外,融合了蒙古和一部分漢人,創造了旗人的群體,創造了一種全新的身份認同,以旗人作為自身的統治根基,以天下養旗人,再以旗人馭天下。

  清之前,大明的百姓背負著兩座大山,皇親國戚,以及貪官污吏,這兩個特權群體壓在他們頭上,把他們壓得喘不過氣來,而入清之后,百姓背負著的成為了三座大山,在皇親國戚和貪官污吏之外,還有旗人。

  在大清,非旗人不能為高官顯貴,非旗人不能掌軍,非旗人不能得到皇帝的信任,百姓的負擔更重,出路更少,受到的戒備更甚!更可恨的是,清帝根本就沒有把自己視同為華夏君主。

  當今大清皇帝,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夷狄之君,處處講究滿洲舊俗,為了防范漢人,讓漢人永遠不能造反,大興文字獄三十余年,造成無數冤假錯案,害死無辜無數,罪行累累,罄竹難書!

  我們驅逐韃虜,驅逐的就是這樣一群把自己視作奴隸主、把天下萬民視作被征服的奴隸的可恨存在,驅逐的就是那群食民而肥的惡鬼、兇煞,我們要把這群壓迫者全部消滅,讓他們為他們的罪行付出代價!

  然后,我們要做什么?我們要再造中華!其實之前,我想過要不要用恢復中華來做我們的口號,但是后來我想了想,我覺得,恢復這兩個字不是很妥當,我們要恢復什么?恢復大明嗎?恢復那個被人們拋棄的大明嗎?

  大明之滅亡,并非是因為大清,是因為他們自己,他們自己做了太多的孽,所以才亡了,他們的滅亡理所當然,沒有任何恢復的必要,我們要做的,是再造中華!”

  趙學寧站在演講臺上,大聲的將自己的所思所想說了出來。

  “何為再造中華?就是要總結過去歷朝歷代覆亡之根本經驗,用以避免我們自己也走上錯誤的道路,所以我們絕對不能學大明,不能用皇親國戚和貪官污吏這兩座大山再壓在百姓頭上。

  我們不能讓他們憎恨我們,如此,在我們遇到危險的時候,他們會反戈一擊,而不會跟著我們一起戰斗,失去了他們的支持,我們寸步難行,我們什么都做不到!我們能有今時今日,和蘭芳百姓的支持是分不開的。

  同樣,我們也不能讓他們目不識丁,什么都不知道,以至于當一群別有用心的異族人要毀滅我們本族的久遠文化傳承的時候,他們只會麻木的跟隨,而不會奮勇反抗,致使神州沉淪!

  我們必須要和他們結為命運共同體,我們就是他們,他們就是我們,我們要給他們以足夠的教育,讓他們識字,讓他們知道他們是華夏兒郎、炎黃子孫,讓他們知道先祖的傳承有他們的一份!

  讓他們有尊嚴,讓他們有選擇,讓他們有知識,讓他們有自由,有了這些之后,在遇到危險的時候,他們才會和我們站在一起,一起面對危險,一起對抗強敵,一起獲得勝利!

  這就是再造中華的根本!也是我們戰勝大清的必勝秘訣,掌握了這條秘訣,我們必然獲勝,大清必然失敗,不管他們的索倫兵和蒙古騎兵多能打,不管他們有多少槍,多少炮,最后獲勝的,一定是我們。”

  趙學寧的這一次講話獲得了山呼海嘯般的歡呼和掌聲,幾乎所有的與會人員都站了起來,向趙學寧致以崇高的敬意。

  隨后,驅逐韃虜,再造中華的呼喊聲響徹這個會議大廳。

  蘭芳的國家意志就此凝聚。

  從共和國六年年初開始,北伐清帝國就正式成為了蘭芳的國策,蘭芳的宣傳口徑開始大幅度轉向,向戰爭、北伐、解救同胞、摧毀清政府和旗人群體等等方向轉向。

  社會輿論層面,宣傳部門開始大規模宣傳清政府立國的過程以及他們在南下的途中造成的殺孽,并宣傳清政府利用旗人群體壓迫統治億萬漢人的方式方法以及險惡用心。

  在學校教育層面,這一事實也被廣泛的告知受教育群體。

  總而言之,驅逐韃虜、再造中華這八個字開始在蘭芳的國土上被廣泛的宣揚。

  趙學寧的那一份講話的內容也被刊印成冊,大量散發到居民、學生、工人、軍隊士兵們的手里,供他們閱讀,并了解趙學寧的號召。

  蘭芳共和國作為一個國家實體,開始向著戰爭的方向大跨步的前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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