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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類人群猩濟濟一堂

  此時此刻,大約是上午十點半左右,大總統府白宮的三層樓會客廳內,有身份的客人們已經等待多時了。

  除了英國東印度公司的代表馬雷克和他的隨從們,以及尼德蘭東印度公司的代表柯恩利和他的隨從,其他人都是趙學寧的重要部屬和東印度群島地區一些尚未進入蘭芳共和國統治體系的地方實力派。

  因為建國是一件大事,所以這一天,趙學寧安排在四島之地的行政、軍事負責人們都紛紛離開本島,那些剛加入共和國的地方實力派們也都一起向漢城齊聚,共襄盛舉。

  除了他們之外,那些未加入蘭芳共和國的地方實力派們也派了不少人前來恭賀,主打一個普天同慶。

  當然了,能讓他們一起抵達漢城參加慶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說到底,在歐洲殖民者入局之前,這里就是叢林法則通行之地,道德是奢侈品,屬于日常沒有、偶爾能聽說的東西。

  而在歐洲殖民者攪局之后,這一地區的人均道德水平進一步降低,生存至上,利益至上,沒什么比生存和利益更重要的事情,所以在這片海域討生活的人們沒幾個是傳統意義上的好人。

  不說是人類群星閃耀吧,也能算是類人群猩濟濟一堂,大家比著賽著,就在看誰更沒有道德,誰更能觸碰人類的底線,然后打洞。

  所以說能讓這片海域的群猩們低頭服氣、理性交談的人,估計還真的只有趙學寧一個人。

  理所當然的,凌駕于群猩之上的趙學寧也不是什么好人。

  不過,在香料海域,好不好不重要,能不能讓他們活,才重要。

  在香料海域的非歐洲勢力里,只有趙學寧能震懾遠道而來的歐洲殖民者,甚至與他們平起平坐。

  趙學寧橫空出世之前,歐洲殖民者在這里處在絕對的食物鏈頂層,他們科技先進,武器犀利,很能打,戰斗力強。

  華人也好,本地土著也好,亦或是日本人、越南人之類的,在這里都沒什么地位,更有甚者干脆就是奴隸,任打任殺,沒有道理可講。

  之所以有些勢力還能維持獨立自主,主要是因為歐洲人的數量還不夠多,手還沒有伸得那么長,只要給他們時間,這片海域的島嶼早晚全部姓歐。

  但是趙學寧崛起之后,情況就不一樣了。

  歐洲殖民者顯然把趙學寧擺在了能和他們平等共處的地位上,對待蘭芳集團的人和對待其他勢力的人是不一樣的。

  對待蘭芳集團的人,他們文明極了,含情脈脈、溫情款款——談,什么都可以談,只要你愿意談。

  對待其他勢力,則是磨牙吮血、咆哮連連——談你一臉!食我文明炮彈啦!

  這一點,是所有非歐洲殖民者的勢力群體都能感受到的。

  能打!

  還能打贏!

  歐洲人不敢惹!

  這一點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蘭芳建國的消息傳出,大量遭受歐洲殖民者殘酷剝削和壓迫的本地勢力不顧一切的要投靠蘭芳,很多部落首領都不要自己的地位了,也要得到蘭芳國籍。

  他們渴望從趙學寧的手里得到一張蘭芳國民證。

  事實證明,他們的選擇是正確的,他們并沒有遭到巴達維亞當局的瘋狂報復。

  這片海域當時的扛把子、巴達維亞的尼德蘭人顯然對于他們投靠蘭芳的事實無比頭痛、忌憚,想要做些什么,又不敢妄動,生怕惹惱了趙學寧,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這就夠了。

  這就足夠他們承認趙學寧的統治,并且心甘情愿向趙學寧繳納并不算輕的賦稅,任由趙學寧派人接管他們的一部分權力,然后獲得他們夢寐以求的安全,可以安心度日。

  于是乎,蘭芳共和國的勢力范圍也就此不斷擴大。

  時至今日,蘭芳共和國毫無疑問成為香料海域最大也是最強的國家,一個不屬于歐洲殖民者的獨立國家誕生了。

  對于它的誕生,殖民者們毫無疑問是不愉快的,但是面對打不贏的事實,他們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只能選擇接受,并且想方設法與之共存。

  于是,在白宮三層樓的會客廳內,蘭芳高官們與歐洲殖民者們貌合神離的愉快交談著。

  閱兵式開始之前,這里顯然是一個合適的社交場合。

今日匯聚在這里的掌握權力的人們是前所未有的集中,不趁著這個時候搞搞社交,還要等什么時候呢  柯恩利和馬雷克準備盡可能的展現自己的外交手腕,希望能夠結交更多的蘭芳高層,以獲得更多的蘭芳內部支持,以期改變趙學寧的政策傾向。

  外交是一門深奧的學問,外交成本更是其中水最深的存在,無論是阿姆斯特丹還是倫敦,都對此有一定的交代。

  在歐陸爭霸的大背景下,東方戰場上的局勢并非毫無意義。

  尼德蘭老邁昏聵,需要香料海域的收入支撐搖搖欲墜的國勢,吊住一口氣。

  英國青春年少,朝氣蓬勃,奈何攤子鋪開太大,支出太多,少不了清帝國的茶葉、絲綢、瓷器和在印度的利益。

  既然蘭芳已經初步顯露了崢嶸,展現出了非本土精銳不能壓制的強悍武力,壓制成本顯然高到了倫敦和阿姆斯特丹都不愿意支出的地步,那么就必須要采取懷柔、拉攏的態勢。

  大部分情況下,外交支出都會比軍費支出低,既然還能支出外交成本,為什么要轉而支出軍費呢?

  再者說了,從自己的外交渠道支出外交成本,還能過一手,所謂廚子手油里走,好處大大的有。

  這要是轉為軍費支出,自己不單單一個子兒都撈不到,還要承擔外交失利的后果,這樣的事情,任何一個精明的外交家都不會去做。

  所以無論是馬雷克還是柯恩利,都想著竭盡所能的主動結交蘭芳高官們,希望與他們達成良好的個人關系,然后慢慢影響蘭芳的政局。

  抵達漢城之前,他們都對當下的蘭芳政局和蘭芳高層有過一些了解,他們身邊帶來的隨從都是多次和蘭芳官方打過交道的人,對蘭芳高層多少都有些了解。

  很顯然,相比于不是第一次和蘭芳高層打交道的馬雷克,柯恩利更需要這樣的隨從的指點和幫助。

  好在尤里安的確是一個合格的隨從,在大家尚未開始進入暖場環節之前,尤里安便一個一個的為柯恩利指認蘭芳的高層們。

  雖然對于這些高官的女眷和家人們的了解不是很多,但是對于高官們本人,尤里安還是有著相當程度的了解的。

  不得不說,比起歐洲的任何一個國家,蘭芳高層的多元性都毫不遜色。

  蘭芳共和國無可動搖的最高權威自然是趙學寧。

  只有他能夠整合香料海域復雜的各方勢力,并且成功平衡各方利益和需求,使之凝聚成一個完整的國家。

  這個國家的軍事政治權力幾乎全部掌握在趙學寧的手里,雖然他本人并不喜歡王國式的獨裁,但是現實決定了他就是那個說一不二的無冕之王。

  任何想要對蘭芳進行操作的勢力,是絕無法越過趙學寧達成什么目的的。

  但是強如太陽王路易十四,也需要強有力的部下為他執行政策,一個人無論如何不能構建一個國家的中樞,所以趙學寧的身邊也圍繞著一群各有才能、各有脾氣的實力派部下。

  尤里安最先為柯恩利指認的,就是海軍總長李闖。

  “那個留著胡子的人就是蘭芳的海軍總長李闖。”

  柯恩利順著尤里安的示意看了過去,看到了一個身著蘭芳軍裝的胡子大漢正在和另外一個高個子歐洲青年說著些什么,一臉不爽的表情。

  “他好像很生氣?”

  “生氣也正常,因為這一次閱兵式的主導者是陸軍總長楚騰將軍,不是李闖將軍。”

  尤里安低聲道:“蘭芳的海軍總長李闖將軍和陸軍總長楚騰將軍是趙學寧身邊最重要的兩名軍事將領,他們有很大的戰功,在蘭芳軍界享有盛譽,而且這兩人都是最早跟隨在趙學寧身邊的奮進號舊部。

  據說連他們的名字都是趙學寧給重新改的,與趙學寧的關系非常親近,是為數不多能自由進出趙學寧私人府邸的人,但是他們兩人的關系不是很好,蘭芳陸軍和海軍之間的矛盾也不小。

  據說這一次閱兵式本來是要讓海軍負責的,也就是讓李闖將軍負責,但是后來被趙學寧修改為了陸軍主導,李闖將軍認為他失去了在大眾面前展現海軍實力的機會,所以很不愉快。”

  柯恩利點了點頭。

  看來軍隊內部的矛盾不管在什么國家什么地方都有,不管是尼德蘭還是英國,亦或是蘭芳。

  而且這樣一來,就說明了想要同時和蘭芳陸海軍都搞好關系,還是難度是很大的,必須要有所取舍,要么陸軍,要么海軍。

  但是必須要做出選擇。

  楚騰和李闖與趙學寧站在一起,就是蘭芳軍界的三幻神,打遍香料海域鮮有敵手,且在蘭芳最高決策圈子里也有一定的地位,如果無法與他們打好關系,外交努力就等于沒有努力。

  柯恩利想了想,點了點頭。

  “那李闖將軍身邊的那個歐洲人是?”

  “杰弗里·克萊爾。”

  尤里安帶著一些不快的神色道:“他是尼德蘭人,軍隊出身,早期是公司麾下一艘武裝船只的副船長,與趙學寧曾是一支船隊里的戰友,是最早和趙學寧結交的尼德蘭人之一。

  當初巴達維亞大海戰發生的時候,就是他帶頭背棄巴達維亞投靠趙學寧,帶動麾下十幾艘武裝船只襲擊了公司武裝,擊沉公司三艘重要戰艦,是巴達維亞眼中的頭號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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