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母看了看彌漫全城的霧汽,沒有閃光點了。
這是它從玉京城驅動過來的神通,對于秘境格外靈敏。但凡一個秘境存在,就不可能瞞過霧汽的照顯。
地母對自己可有信心了。
然而打掉方才那個假秘境之后,盤龍廢墟里竟然沒有閃光點,一個都沒有。
那些沾染了盤龍秘境氣息的東西,已經被眾妖全部挖掘出來,干擾因素也被排除。
盤龍秘境的入口呢,到底在哪?
地母正在思索,暴熊王卻把這句話念叨了出來。
“閉嘴。”吵得很!
但是暴熊王已經嘟噥出下一句:“莫不是又騙我們玩兒?”
“你…”地母正要開罵,話到嘴邊卻縮了回去,“騙?”
它腦海里靈光一閃:“嗯,騙!你說得對!”
“哦,哦?”暴熊王一頭霧水,它說對什么了?
“用假秘境設局的人,一直想拖延時間!”地母緩緩道,“但假秘境被我戳破之后,真秘境卻也不被霧汽感知,為什么?”
它語氣很慢,腦筋卻轉得飛快。
暴熊王只能當復讀機:“為什么?”
“有沒有一種可能,真正的盤龍秘境已經——”地母說到這里,忽然仰天大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難怪他要想方設法拖延時間!”
“原來除我之外,竟然還有人能夠重置秘境!”
在打破假秘境之前,地母從來沒往這方面深思:
如果盤龍秘境已經消失了呢?霧汽探測不到,不是它隱藏得好,而是它已不復存在!
秘境消失,那么本地還剩什么?
只有盤龍廢墟和大方壺!
最妙的是,少了秘境的連接,這二者之間的聯系必然減弱。
暴熊王甕聲甕氣:“重置?”
重置秘境是什么意思?
地母懶得給它解說,邊上的獨眼巨人王則是側了側頭。它看起來確實是不太聰明的樣子,所以哪怕是陷入沉思,外表看上去也在發呆。
想通了這一點蹊蹺,以地母對秘境的深刻了解,當然就能一路推導下去了:
秘境消失,那么盤龍廢墟與大方壺之間的關聯也會減弱,最后還可能斷裂。若想確保這雙方還能緊密綁定在一起,唯一的辦法就是重建秘境!
秘境是虛與實的紐帶,但它的重建需要時間,所以暗中布局者才布置許多障眼法,一是拖延時間,二是掩蓋自己的真實目的!
一旦這個秘境重新建好,盤龍廢墟與大方壺的聯系又會變得堅不可摧,那么地母和天魔這一趟就算白來了。
所謂秘境的重建重置,快則十幾個時辰,慢就不好說了。
暗中布局者既然整出這么多幺蛾子,想必他的秘境重建時間也不會太久,否則要是動輒三五天起,那還拖延個p啊?根本拖不到!
地母掐指一算,從它察覺到盤龍廢墟的異樣到現在,已經過了九個多時辰!
這中間經歷了試探、互奪、斗法,自己浪費的時間實在太多了,尤其是前期的對峙期太長,還有個靈山在攪局。
對方虛虛實實的拖延戰術,施行得很成功啊。
不過,到此為止了!
既然盤龍秘境很可能已經消失,自己在赤帕高原的最大對手也不存在,那玉京城還有什么必要謹慎行事?
上吧!還客氣啥?
于是,玉京城內的妖怪苦力們接到一則突發的重大任務:
馬上向心火提供更多玄晶!
這座宏偉城池的唯一掌控者,現在需要巨大的能量。
地母甚至等不及苦力們搬運,自己幻化出數十個石巨人分身,先去搬運庫存。
而在前線戰斗的天魔昔瑀,打退兩柄飛劍之后忽然按了按自己耳朵。
很快,他就通知巫垚:“底下傳來消息,地母好像抓到了盤龍秘境的破綻,現在準備對它發起總攻!”
“現在?”兩兄弟通過心靈感應對話,都不需要張嘴,“那個秘境怎么回事?”
盤龍秘境的存在,是天魔不得不找地母合作的唯一理由。
它們需要一個秘境專家。
“好似是說,它們剛剛戳破了一個假秘境,然后地母分身就狂笑說,想不到世上還有人像它一樣,也能重置秘境!”
“…”這二者之間,有什么關聯嗎?“沒太聽懂。”
“地母沒有說透,大概是怕被我們聽去。”要在玉京城買通一些妖怪當細作,那簡直太容易了。地母自己也明白,玉京城里、妖軍里,多半都會暗藏著“天神”的耳目。
所以它哪怕得意忘形,也第一時間收口,把不該說出來的秘密咽回肚子里。
“總之,地母準備現在就開始收取盤龍廢墟!”昔瑀問兄長,“我們怎么做?”
天神的目標是大方壺。地母要是真把盤龍廢墟一口悶了,那大方壺會在哪里?
巫垚冷靜道:“馬上報予圣尊!”
這種大事,又豈是他們兄弟倆能擅自決定的?
杜支山半山腰。
雨勢越來越大,將上官飚半身都打濕了。
大風呼嘯,老林被吹得搖頭晃腦,幾根斷裂的樹枝被風裹著,差點砸到上官飚臉上。
邊上的林地忽然飛出兩只紅色蜻蜓,繞著他轉了兩圈。
他心里咯噔一聲,腳下停步。
這蜻蜓是門內煉制的法器,用于山林尋人、傳話。否則長風谷山頭林立,光靠人力想搜尋某一個人可太難了。
下一秒,就有聲音響起:“上官飚,怎地還不回營?”
杜支山那鬼爪槐下的三排屋,不叫家而叫營。
“我這里有親友到訪。”上官飚趕緊道,“這就回去。”
“站住,不許動。”
上官飚依言停住腳步。憑他過往的經驗來看,這一回又是大事不妙。
是他在地下甬道內殺人之事曝露了?
也就小半盞茶時間,林子里跳出七八人,為首的正是管理三排屋的趙監工,這人向來以嚴酷著稱。
他瞧見上官飚就是眉頭一挑,伸手一指:“好,找到了!把他綁起來!”
站他后頭的隨從沖上前來,不由分說就抽鎖鏈拿人。
長風谷在自己地盤上治事治人,自然沒有其他組織和勢力膽敢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