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小鳥啼鳴聲清雅響起。
林家西院,合歡樹輕輕搖曳。
林蘇睜開眼睛,長吸一口家鄉空氣,整個人如同被春風洗過一般自在輕盈。
香氣從門口傳來,綠衣端著早點盈盈而來,放下早點,柔軟的紅唇印在林蘇的唇上,幽香的氣象彌漫了林蘇的耳鼻之間。
“相公,今天的早餐是我親手做的。”
林蘇笑盈盈地將她抱在胸前:“真的嗎?”
嗯!綠衣下巴在他胸前點一點。
“小寶貝你已經夠可愛了,為什么還要在可愛的路上一去不回頭?”
面對相公的膩歪,綠衣更加膩歪:“因為相公在我的世界里,也是朝著我喜歡的方向一路不回頭…”
林蘇托起她的臉蛋:“寶貝,我要跟你說聲對不起!”
“啊?你做什么壞事了…”綠衣有點吃驚。
“想什么呢?”林蘇點點她的額頭:“我想跟你說的是…你兄長和你姐姐此刻在晉地,暗夜也在,我知道你很想回家,但是,眼前我沒空陪你,等到他們那邊一切安定,等到我手頭的事兒辦完,我才能送你去故鄉跟他們團聚。”
綠衣吃吃地笑:“這事兒啊,應該的,相公現在都是王爺了,自然有一堆的事情要忙…你那么認真地跟我道歉,我還以為你把我姐…”
不說了,眼珠熘熘地轉…
林蘇無語了,你個丫頭想得還真是夠狂野…
吃過了早餐,林蘇出了房間,陳姐不在,聽說是去參加殘衛的一個活動,說是活動,大概是向當年的殘衛通報林家大喜事去了。
四百殘衛,海寧這邊還有兩百人,他們都是當年定南侯最忠誠的部下,對于林家榮耀,是最能感同身受的一群人。
而秋水畫屏,照例是跟著陳姐,她以前就是這樣,西院的任何一人出門在外,她都會隨身保護的,從今以后,只怕更會加強保護,因為林蘇身份不一樣了,這一封王,樹大招風,西院的女人,全是王爺的心尖肉,任是誰都不能有閃失。
只有崔鶯,在金合歡樹下臉蛋紅紅地。
昨夜的她,有點激動,有點狂野,見到相公出來,趕緊將泡好的茶兒遞上去…
“今天天氣太好了,咱們出去轉轉吧。”
綠衣、崔鶯全都開心:“相公,你要穿王服嗎?”
“穿什么王服?”林蘇刮刮崔鶯的鼻梁:“你們是不知道,這王服、王冠重得出奇,我真得佩服那些王爺,他們的脖子怎么受得了,咱們不搞那種作派,輕裝出行,看看江灘新景、義水新貌…”
手一伸,抱起兩女,長空踏步,下一步就落在海寧江灘。
海寧江堤之上,綠柳輕搖。
長江滾滾去,江堤泛銀光。
原野之上,水稻伏低,一派青綠,青綠的稻田后面,棟棟白色小樓。
有的竟然已經開始貼上了墻磚。
林蘇看得很是驚奇:“我沒教過他們在墻上貼墻磚啊,這就無師自通了?”
綠衣笑道:“這還是從上面別墅區傳下來的,咱們的別墅區里,不是地上都鋪了地磚嗎?鄉親們見到了,都覺得特別氣派,也不知是誰突發奇想,咱們在外墻上貼上瓷磚,豈不也漂亮?于是就慢慢興起了。”
崔鶯說:“瓷器廠那邊見這種瓷磚特別暢銷,就專門開了一條生產線,生產這種瓷磚,估計再過幾年,咱們的海寧江灘,義水北灘,就會變成大家眼里的人間仙境。”
林蘇唯有感嘆,勞動人民的智慧真是無窮的。
你只要開了一個先例,自然會有人跟上來,而且是推陳出新。
瓷磚水泥小樓,在那個世界,司空見慣,但在這個世界,卻是一種新鮮事物。
避開外面的行人,三人走過幾里地,林蘇目光又一次落在一棟小樓上,這是孫真的家…
“相公,孫真…應該快回了吧?”綠衣拉著他的手,目光投向他的眼睛。
“是啊,相公,綠衣姐姐說了好幾回孫真姐姐,我都沒見過她呢…她長得是不是特別好看啊?”崔鶯牽著他的右手。
綠衣笑了:“你自家的相公你不知道品味啊?不漂亮還能入他的法眼?”
崔鶯噗哧笑了:“你這是夸孫姐姐呢,還是夸你自己?”
“我還夸你呢…”
兩女一左一右一時之間爭得不亦樂乎。
林蘇笑了:“孫真我還真不知道什么時候回…去那邊看看吧!”
腳下一動,三人憑空而起,射向義水北灘。
他們這一起步,驚動了過路的行人,行人一聲大呼:“王爺來了…”
一群人從各處鉆了出來,可惜,他們只能看到一道文道圣光,劃過長空。
義水北灘,林蘇直接落在義川水庫壩上,落在陳王親筆題寫的“義川湖”前。
“相公,這座梅嶺,陳王…哦,不,陛下還回來嗎?”綠衣道。
“也許會吧,如果他宮里呆膩了,應該會想回來看一看。”
崔鶯說:“我娘前幾天還說,她做夢都沒想到,她竟然跟皇帝行宮就隔著一座山峰…”
梅嶺,以前只是王府,陳姐為崔鶯家屬建的別墅,跟陳王府只隔一座山峰,已經讓崔母感嘆連連了,而今,情況有變,昔日的陳王府已經不是王府,而是皇帝行宮!
綠衣小腦袋又從另一側探了過來:“那她今天更加象做夢,她女兒成了王妃!”
“啊…相公,綠衣姐姐又欺負我…”崔鶯跳腳叫。
林蘇一左一右地抱住:“鶯兒你得明白一件事情,這不是欺負你,你本來就是王妃!當然,綠衣自己也是!”
兩女面面相覷…
“所以呢,你們都可以將你們前胸的兔子給本王挺起來,昂首闊步地浪起來…”
“壞蛋相公,當了王爺還耍流氓啊…”兩女一左一右掐住林蘇腰間的軟肉,推著他走了好幾丈…
前面就是別墅區了。
每棟別墅里都有人,當然,多數只是侍女,負責收拾屋子的,唯有一間別墅里長年住著人,就是崔鶯的母親、妹妹,還有她的兄長崔言舟。
林蘇帶著兩女,踏向崔鶯的“鶯歌苑”,鶯歌苑,這名字是崔鶯自己取的。
所有的房子,名字都是各自主人自己取的。
崔鶯是鶯歌苑。
綠衣是綠巷苑。
秋水畫屏的就叫畫屏苑。
玉鳳公主的叫棲鳳苑。
暗夜的房子,暗夜沒有住過,打掃得干干凈凈地等著。
孫真離家快三年了,自然也沒住過,但也給她留著。
陳姐一開始沒給自己留,因為她無父無母無親,林蘇在哪里,她就在哪里,根本不需要別墅,但是架不住姐妹們勸,她也只好給自己建了一棟,取名“纖塵苑”,纖塵,謙虛之詞,意思是她只是人世間一抹微塵。但“纖”字,同“千”也,說她是千機門的遺孤也未嘗不可。
千機門,姬商下旨滅門的,她不敢以“千機”為名,給相公招禍,一個“纖”字回避之。
纖塵苑,與鶯歌苑相鄰,到鶯歌苑是從纖塵苑經過。
經過之時,綠衣突然停下了腳步:“相公,還記得過年的時候,我曾問過你的一個問題嗎?我問你年前什么時候回家?你還問我是不是有什么事,當時我沒有告訴你…”
林蘇點頭:“記得,你當時吞吞吐吐地就是不說…是什么?”
“關系到陳姐!”綠衣道:“陳姐的父母親以及三百同門都是臘月二十五被害的,每年的這一天,陳姐都會將自己關在房間里,悄悄地祭祀,我知道她特別希望能到埋葬她父母同門的落鷹山一祭,但陳姐不讓我告訴相公…”
崔鶯眼中波光盈盈:“以前相公的確不方便祭祀落鷹山,但現在情況已經不同了,相公,今年臘月二十五,咱們一起陪陳姐走一趟吧。”
千機門被滅,是因為千機門負責營造明陵地宮,知道姬商篡位弒君的絕大秘密,所以他們被冠以通敵之罪,滿門盡誅。
在這種情況下,大蒼任何人都不能祭奠落鷹山,一旦被皇朝暗探發現,那是掉腦袋的事。
而現在,情況大不同,姬商已經不是皇帝了,他的罪,也早已公之天下,落鷹山,可祭!
“好!”林蘇深吸一口氣,重重點頭。
陳姐,所思所慮永遠都是林蘇,從來沒有她自己。
綠衣、崔鶯也是姐妹情深。
但是,自己該當有所回報,陪著她,對她的父母同門祭上一回,了卻她內心最深的心愿,是他該做的事情。
踏入鶯歌苑,前面幾名侍女一見到林蘇,一下子慌了神,撲通跪下:“奴婢參見王爺!”
由此可見,林蘇封王之事,已經長了翅膀飛到了這里來了。
屋里哐地一聲,好像是椅子被打翻,崔母拉著崔苗,快跑而來,來到林蘇面前:“民女參見王爺!”
就要下跪!
林蘇趕緊伸手,托住崔母,文道偉力之下,崔母哪能下拜分毫?
林蘇道:“伯母,你是長輩啊,你千萬別跟我來這一手。”
“這個…”崔母內心大跳,一句伯母,一句長輩,跟先前一模一樣的稱呼,讓她內心震驚加甜蜜,但是,面對王爺,真的可以不用下拜?
“娘,你別多禮了,他…他跟別人不一樣,在林家,他都下了禁令的,不準人以王禮侍之。”崔鶯臉紅紅地幫著勸。
長廊另一側,一個讀書人飛速跑來,正是崔言舟,他剛得下人報告,趕緊就過來了。
林蘇輕輕一笑:“伯母,你跟鶯兒她們聊聊天,我跟兄長說說話!”
這下好,除了伯母之外,又加了個兄長…
崔母內心全是驕傲…
我的女婿是王爺!
雖然女兒不可能是王妃,但王爺的小妾,也該是世俗間小妾的天花板吧?
我這做娘的在小妾界混得不乍地,但我女兒牛b啊,天花板!
長廊那邊,林蘇手一伸,搶先一步托住了崔言舟:“會試近在遲尺了,兄長學業如何?”
崔言舟臉上突然出現一層紅霞…
這紅霞是因學業而起,還是因這聲兄長而起,完全不可考…
他將林蘇帶到了書房…
談起了學業…
說起學業他就有幾許難以掩飾的激動…
踏入海寧這塊天地,擁有了一處安靜讀書的住處,于他,本是最大的奢望,但是,他收獲到了更大的驚喜,這驚喜簡直難以形容…
林蘇給他的策論,篇篇精妙無雙。
林蘇給他的圣言注,更是注注匪夷所思。
一年時間的跨度,他覺得遠遠超越了過去二十年的苦功。
他對未來充滿信心!
詩詞領域,他原本是短板,但是,有一個人前段時間過來,在這里住了幾個月,這個人是詩道天才,他叫孫林逋,他說是受林蘇指點,前來跟他共同參詳學業的。
兩人相互促進,相互融合,取長補短,全都大有進步。
“王爺…哦,兄弟!”崔言舟道:“這孫林逋到底何許人?我也曾問過他,他對此笑笑,并未作答,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林蘇笑了:“他啊,是秋水畫屏的妹夫,也是一個有志有風骨的文人,你跟他多交流交流有好處。”
原來是秋水畫屏的妹夫!
秋水畫屏,崔言舟知道的,是長年居于林家閣樓上的那輪月亮,但也有很多人暗地里說,那輪月亮,其實也是林公子的妾室,這么說,她跟妹子的地位其實是等同的,他崔言舟,跟孫林逋,某種程度上也是地位等同。
“兄長,天下已然大變,正道文人出頭之日已經到了!”林蘇道:“大蒼官場需要你和孫林逋這樣的人,所以,我期待你們明年都能在殿試中大放異彩!”
崔言舟熱血沸騰:“我雖居義川之濱,但也知道天下之事,兄弟已然匡復了皇室正統,激清抑濁的大時代已然到來,我絕對不會缺席!縱然明年不行,再過三年,我一定行…”
他們兩人年齡相彷,意氣相投,如果將地位刻意抹平的話,是有無數共同話題的,這一談起來從時局到圣道,從策論到詩詞,崔言舟還拿出了自己這些時候寫下的詩稿,林蘇認真看,認真改,時間悄然流逝…
外圍,綠衣與崔母聊了會天,回了她的綠苑。
而崔母呢,握住女兒的手,開心得手都顫了:“鶯兒,他對你還好吧?”
崔鶯臉上泛起紅霞:“好著呢。”
“那就好,那就好,現在你家公子不是一般人了,他是王爺,林府也是王府了,王府里得有規矩,你可千萬別自恃受王爺寵愛,而做出沒規矩的事來,對夫人一定要尊敬再尊敬,對下人也要親和,跟其他幾位奶奶要溫和相處,將來王妃進了門,更是要侍她如母…”
崔苗在旁邊眼珠滴熘熘轉,突然插了一嘴:“娘,我姐現在不就是王妃嗎?”
“啊?”崔母勐地伸手,一把握住崔苗的嘴巴:“你個死妮子想害死你姐啊,敢這么大逆不道!咱們崔家的女子,可不敢沒了分寸…能有今天的福分,已是你爹在天之靈的保佑…”
崔鶯看著這一切,內心其實也是有點亂的…
她從來不是一個貪心的人,她當日賣身葬父,其實已經作好了身入火坑的準備。
她步步登高,每一步都踏在預想之外,她其實一直都有夢幻般的感覺。
她知道崔家底蘊太薄,載不動王妃這頂榮耀的帽子。
她也沒這個奢望。
但是,相公到底打算娶誰為王妃呢?
如果是玉鳳公主還行,玉鳳公主挺謙和的,但如果是別的公主,她有點怕西院這么祥和的場景隨著驕橫女主人的入場,而變得面目全非。
外面侍女突然前來匯報:“海寧學府的任大儒來了,想見一見…王爺!夫人,要通報嗎?”
“我去通報吧!”崔鶯起身了,來到了哥哥的書房,通報!
林蘇微微一笑,起身:“兄長,再會了!”
“兄弟,再會!”崔言舟站起,鞠躬送行。
林蘇漫步穿過長廊,穿過花廳,來到會客室。
任太炎背對他立于圍欄邊,望著波光鱗鱗的義川湖…
“任先生!”林蘇的聲音從后面傳來。
任太炎霍然回頭,大禮參見:“拜見王爺!”
林蘇手一伸,抓住他的肩頭:“咱們之間就不必了吧?”
任太炎慢慢抬頭:“以前的確不必,但現在需要參見,王爺可知為何?”
“為何?”林蘇盯著他的眼睛,若有所思。
“因為太炎又入官場了,身為官場之人,該守官場之禮!”任太炎深深鞠躬:“下官拜見王爺!”
林蘇怔怔地受了一禮:“任大人,官居何職?”
“西州知州!”
西州知州!
二品大員!
他曾是四品知府,西州官場另類,最小最偏僻的府中任知府,被西州官場打壓得焦頭爛額,他家小妾魚姬都勸他到人魚圣地避難。
而今,他成了西州知州!
從四品直上二品,連升四級,這升官的速度,恐怕也只有林蘇能夠壓他一頭了——林蘇是四品而入王位,跨越六級有余,不過,他是一個特例,不可比。
任太炎提及這次升官,頗有感觸…
他是官場特例——官場虐他千萬遍,他待官場如初戀的那種。
他并非貪戀權勢,他只是心有宏圖。
在原來的那個世道,他在官場上注定走不下去,所以,他就退下了。
雖然來到海寧學府任職教學大儒,但從他最開始的那首詩就能看出,他的志向從未改變,那首詩呢?丁成儒跟他第一次見面吟了兩句詩:同時宦海浮沉人,今作海寧傳道客。任太炎和了兩句:飄零未必青云改,風流且待后人說。
他的青云之志,從來都在官場。
他一心所思,就是憑自己畢生所學,為腳下的父老鄉親搭建美好生活的橋梁。
官場受挫,他只能退避。
而今撥亂反正,頭頂已是朗朗晴空,任太炎第一個得到了新朝的任命,而且直接就是跳躍式的任命。
崔鶯從后面過來,端來了茶水:“相公,你跟任大人是進客廳敘話呢,還是湖畔涼亭敘話。”
“湖畔吧!臨風把酒,為任大人送行!”
每棟小別墅,前面都有一個小平臺,延伸向湖中,這個時節,清水悠悠,清風徐來,都是一等一的所在。
崔鶯手輕輕一揮,兩名侍女躬身而退,崔鶯親自執壺,在旁邊服侍。
“王爺!”任太炎手中茶杯托起:“下官重返官場,是陛下與王爺之間的默契,下官敬王爺一杯!”
他今日前來拜見林蘇,其實一開始想錯了。
他以為自己連升四級,是林蘇向陛下要的,但一見面他就知道不是這樣,林蘇根本不知道他的任職,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陛下跟林蘇之間的那份默契。
而且他也懂為何會有這種默契。
因為林蘇對于官場不便于開口。
以他的分量,只要開口,不管何種匪夷所思,陛下都會聽從。
那樣,官場也就成了林蘇的自留地,官場就有些脫離嚴肅而步入小兒科了。
所以,林蘇在封王之后,第一時間就遠離京城,避免因為自己的存在,擾了大蒼官場秩序。
陛下懂他!
所以也不就官場問題跟他多談!
但是,林蘇想做的事情,他還是會做!
比如任太炎!
陛下久居梅嶺,對于任太炎自然也是清楚的,所以,第一道官場指令,就是任命任太炎。
“彩烈…依然任他的赤練使么?”林蘇跟任太炎輕輕碰一杯。
“是!彩烈畢竟非文道,知州非他所能擔任,所以代了這么久,也只有一個代字,要不要我向陛下上書,給他爭取個尊位?”
他說的尊位,乃是爵位,武將,最高的爵位就是封侯——裂土方可封王,那不是一般人能想的,林蘇和李清泉先后封王,也是因為裂土拓疆,收復晉地三千里,雖然是林蘇棋盤上很早就想下的一步棋,但也是他們兩位封王的法理所在。
“不必了!不要亂了朝廷法度!”林蘇道:“彩烈也并非貪戀尊位之人,他要的,自始至終就只有一個正常的官場秩序,你到西州之后,跟他平和相處也就行了。”
任太炎笑了:“朝官們如果聽到王爺這句話,恐怕會放心不少!”
“何意?”林蘇斜目視之。
任太炎道:“眾位朝官往日與王爺作對,而今王爺權傾天下,他們的官途盡在王爺一念之間,只怕時時刻刻都在揣摩著王爺如何對他們。而王爺不想亂了朝廷法度,也就說明王爺并無對他們痛下殺手之打算,他們豈能不彈冠相慶?”
“彈冠相慶?早了點吧?”林蘇哈哈一笑:“我固然不希望陛下的官場因我而失法度,但是,有些人身居高位,卻不干人事,本身就非法度所能容!”
任太炎眼睛一下子睜得老大…
你還是要干的!
只是,眼前大盤初定,不能干得那么急…
林蘇托起茶杯:“何日啟程?”
“就是現在!”
林蘇目光掃向義川湖:“魚姬在湖里鬧騰得挺歡啊,她真的舍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