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岐山鳳凰宗之行談崩了,劉小樓和姬長老被趕下了鳳凰嶺。
兩頭巨大的鳳尾鷹雙翅微張,站立在山門前的兩棵大松樹上,各自側著頭盯住劉小樓和姬長老,目光中透露著冰冷,好似眼前的兩人是他們的獵物。
兩人頭也不回的往南走,瞧方向是返回文碧峰去了。
張小鳳佇立在山門前,望著漸漸遠去的二人,心下冷哼了一聲。剛才談到最后,三人互放了一通狠話,到現在還氣得張小鳳腦門子疼。頭疼的同時,心里多少也是有點虛的,畢竟是己方毀約,說出去總不是個事兒。
但沒辦法就是沒辦法,說實話,翻新大陣是件好事,難道他不想繼續下去嗎?可藍田那邊不讓,鳳凰宗又能如何?將來你劉掌門帶著這些陣法師走了,自家鳳凰宗卻是要和高溪藍水門一直打交道的,一個遠在千里之外,一個就在老秦之地,該聽誰的,這還用說嗎?
至于壞了盟宗之誼,那也只能將來尋機慢慢修補了。
又或者,等姬長老搞明白是誰在里面作祟,應該就能理解自己了吧。這事也不難搞清楚,等高溪藍水宗的人走了以后,讓弟子們悄悄散布出去就好。只要不是自己嘴里傳出去的,桃陣師她們應該不會找自己的麻煩。
思忖間,劉小樓和姬長老的身影已經完全沒入風雪中,他們在雪地上留下的腳印,也在迅速被鵝毛般的雪花覆蓋。
張小鳳望了望天,只覺今年的雪格外的大。
有弟子匆匆趕到,向他稟告:“左陣師要走了,臨行前要見長老您,已經等了多時。”
張小鳳問:“掌門呢?李長老呢?”
弟子回道:“掌門和大長老去了后山,不讓打擾…”
張小鳳搖了搖頭:“行吧…今日劉掌門拜山的事,他知道了嗎?”
弟子道:“您沒交代,沒人敢亂說。”
張小鳳邊走邊道:“還是該讓他知曉才是,他家一聲令下,我鳳凰嶺就背棄約定、得罪盟宗,損失數百靈石,這些他家都得補給我…”
弟子猶豫道:“那我去說?”
張小鳳道:“算了,我親自說。”
趕到鳳凰嶺西北游隼陣處,只見那座如同鷹嘴一般巖石上,左陣師正孤身而立,遠眺四方群山。
張小鳳原本是不懂陣法的,這些時日被歷練出來了,先是劉小樓他們過來查探陣法,其后大批陣法師過來拆解陣盤,這幾日又被左陣師檢查了一道,已經明白這方鷹嘴巖正是游隼陣的陣眼所在。
并且他還知道,這里是整座萬類霜天大陣的西極柱,西邊的八座子陣氣象,都可以由此觀望。
左陣師見了張小鳳,從群山之間收回目光,道:“我已經盡數查完了,所有子陣都沒有問題,并無運轉不暢的情況。至于陣法的弱點,當年桃陣師和我也早就和你們說過,天底下哪一座陣法沒有弱點?有弱點不必緊張,關鍵是不要傳出去讓人知曉,被人知曉的弱點,才是弱點,別人不知曉,你這弱點算是弱點嗎?你們把人放進山來四處查探,就算沒有弱點,他也能給你找出弱點來,你們這不是自找的不痛快?”
左陣師修為雖然不如張小鳳,但他背后是高溪藍水宗,高溪藍水宗是西北陣法大宗,離此不到三百里,他訓斥張小鳳,張小鳳也只能低頭受著。
當下老老實實應道:“是我們想差了。左陣師,剛才姬圣元帶著他們牽頭的那位陣法師劉小樓來了,我已經嚴詞斥責過他們,并且將他們逐下山去,請左陣師放心,我們再不會上那些南蠻子的當了!”
左陣師冷冷道:“諸般陣法已被他們看了去,如今不是弱點也成了弱點,我要速速返回藍田,向桃師姐稟告此事,長則五、七日,短則三、五日,便會重新回來,為你們更改陣法。你們就不要再亂動了,也不要讓那些南蠻子上山,破壞了風水地形,改都難改!”
又指著周圍山嶺,痛惜道:“張長老,不是我說你們,你看看你看看,這一處處被挖的,上風上水之地都被改了大半!”
張小鳳汗顏:“是是是,都是我們的錯。再不讓他們上山了!”
左陣師又道:“也須防他們狗急跳墻。”
張小鳳道:“羅掌門和大長老已經去布置守御了,除了開啟大陣外,還有許多手段也要拿出來,務必不讓彼等南蠻得逞。所擔心的,便是萬獸霜天陣被他們看了個通透,大陣開啟恐怕也難起效。”
左陣師道:“我這兩日已經調動了陣盤的次序,回頭你們收束陣法,停了運轉,等上片刻再重新開啟,運轉次序就會生變,等那幫南蠻子搞清楚其中的根腳,我和桃陣師也就到了。”
張小鳳忙不迭點頭:“是是是,另外還請您向桃高師分說,我鳳凰宗今年虧空太大,實在無力支付陣法調制的靈石了。”
左陣師道:“放心,明年緩過勁來再給也是一樣。就這樣吧,我走了。”
走了一段,又回頭沖山上目送他的張小鳳叫道:“切切記住了,收束陣法再重新啟用,切切不可大意!”
叮囑完畢,繼續穩步離開,轉過山坳后,腳下立時疾奔如飛,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當初布陣的時候,怎么就沒往下挖一挖?蠢材,真正的蠢材是自己!”
左陣師一邊狂奔一邊懊惱,張小鳳則在山上懊惱,而且很是后悔——沒來由被南邊這幫陣法師七嘴八舌了一通,鬼迷心竅要去改陣法,結果鬧到現在這個結果,眼瞅著明年的靈石又要被敲走一筆,何苦來哉!
懊惱多時,吩咐弟子:“去請掌門和大長老來我去主殿等他們。”
張小鳳去了主殿,等了多時,那弟子趕過來稟告:“長老,掌門和大長老說他們閉關”
張小鳳問:“你跟他們說了嗎?左陣師已經走了。”
那弟子撓了撓頭,又跑了,過了多時回來道:“掌門和大長老說,有什么事都由長老您處置便是。”
張小鳳氣道:“你去把他們叫過來,就說要請羅掌門關閉大陣,然后再重新啟用!”
那弟子撓著頭又離開了,張小鳳在他屁股后面追了一腳:“蠢材!快一些!”
回到主殿交椅上落座,忽然間一陣心煩氣躁,隨手將身邊桌案上的茶壺取來,徑直往嘴里灌,卻發現往日里一直滿滿的茶壺,今日竟然沒水,頓時沒來由的一陣怒火中燒,抄起茶壺就向外殿外扔去。
他含怒出手,這茶壺如同流星一般疾飛而出。
茶壺出手,張小鳳便有些后悔了,自己這一下全力發作,出手之際飽含真元,若是砸到哪個倒霉蛋,豈不是當場就要重傷?
當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念頭剛起,就聽殿外一聲痛呼:“唉喲!”
哐啷聲中,茶壺四分五裂,一條身影顯現出來,手捂額頭,指縫間滿是鮮血。
張小鳳頓時瞪大了眼珠子,手指對方,喝問:“你是何人?如何上的山?”
來人卻不搭理他,而是高聲向周圍呼喊:“被賊子識破了,出來吧!”
隨著他的呼喊,大殿周圍頓時一片光芒四射,同時一陣陣暴喝聲大作。
“看我小無相金光陣!”
“呔!閑人閃避,五雷金光陣來也!”
“金兄、甘兄,你們都是金光陣嗎?我也是金光陣哦”
“老甘的金光陣跟我不一樣,我這是五雷的,他那個什么都沒有”
“金老弟,話不是這么說,無相非無!”
“誰的陣?往邊上讓讓,擋了某家的路了,齊某人的蟄水萬瀾陣施展不開。”
“齊莊主,都是隨身陣法,哪里就施展不開了?又不是護山大陣”
“不是,梁前輩有所不知”
“我不知?難道你比我更知?龐兄,你來評評理,他一個小輩說我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