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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狗肉。

  濃稠的霧氣模糊了村子的輪廓,若隱若現的圍墻、樹籬、草垛在霧中驚鴻一瞥,旋即消失不見,出現與隱匿同樣突兀,如同幻覺。

  踏、踏、踏…

  “阿瑞斯”微微轉了轉脖子,慢慢走進了院子里。

  他的腳步很慢,每一步跨出,衣擺都會滴落下數點血漬,腥甜的氣息仿佛是一層無形的霧氣,纏裹在他的身上。

  有一部分血液已經干涸了,呈紫黑色,緊緊的黏附在他的衣服、面龐、脖頸、手背上,遠遠看去,他似乎穿戴著一件設計怪誕的皮衣,讓原本面相愁苦的村民,彰顯出一種恐怖與詭異交織的風格。

  那高高凸起的部分,仍舊在他的身體上不斷游走。

  單薄的土布衣裳,像水紋一樣,時不時的被支起一個小山坡。

  “阿瑞斯”不緊不慢的穿過寬敞的院子,上黑下白的看門狗趴在茅草屋門口,漆黑的狗眼緊緊盯著“阿瑞斯”,渾身肌肉緊繃,尾巴貼服地面,狗毛根根豎起,似乎緊張到了極點,但卻沒有一點吠叫的意思。

  隨便掃了眼這條鄉下土狗,“阿瑞斯”本來打算直接進屋,但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改變方向,朝看門狗大步走去。

  看到“阿瑞斯”靠近,看門狗一骨碌爬起,張開嘴,露出獠牙,對著他大聲叫了起來。

  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

  激烈的犬吠聲像是漣漪般快速擴散,看門狗身體俯低,尾巴飛快的搖晃著,做出了攻擊的準備。

  “阿瑞斯”對它的動作毫不在意,他盯著面前這條看門狗,嘴角微勾,露出一個滿懷惡意的笑容。

  那塊凸起此刻游走到他脖頸上,還快速跳動了兩下,猛地一看,仿佛他忽然生出了第二個腦袋一樣。

  新生的“腦袋”似乎在內部另外孕育著一個生命,它掙扎著想要破開皮膚,真正來到這個世界上。

  只不過,幾次躍動后,這塊凸起仍舊未能破體而出,于是放棄了脖頸這個位置,開始朝著下方滑去。

  “阿瑞斯”對于自己身體的情況毫無所覺,他直勾勾的望著看門狗,直截了當的走進了這條狗的攻擊范圍。

  汪汪汪!

  看門狗大叫著撲了上來,對準了“阿瑞斯”的大腿,狠狠咬下。

  “阿瑞斯”速度很快,幾乎看不清他的動作,已經一把掐住了看門狗的脖子。

  他現在的力氣很大,看門狗僅僅掙扎了兩下,就被他掐得無法動彈,也發不出一點叫聲。

  “阿瑞斯”單手掐著看門狗,隨意的站在茅草屋門口,很快,他手里的狗就沒了動靜,四條腿緩緩垂落下來。

  有點嫌棄的看了眼這條不算肥壯的狗,“阿瑞斯”神經質的笑了笑,他沒吃過狗肉,也從來沒有嘗試的想法。

  但這條該死的凡狗,既然是季貍那個瀆神者的寶貝,那他就一定要嘗嘗味道!

  于是,“阿瑞斯”一把扯斷看門狗脖子上的繩索,提起已經半死不活的狗,轉身走進了村長家。

  吱嘎!

  茅草屋正門被重重一把推開,“阿瑞斯”看都沒看里面的情況,直接提著狗走了進去。

  進門后,他也是毫不遲疑,目標明確的來到廚房門口。

  剛剛來到廚房的門前,“阿瑞斯”正要伸手推門,就聽到里面傳來了一陣細微的動靜。

  咔嚓…咔嚓…咔嚓…

  像是利齒切割骨肉的聲音,好幾次還直接啃到了骨頭,這種動靜不算響亮,卻仿佛來自基因深處的記憶,令人不由自主毛骨悚然。

  與此同時,“阿瑞斯”看到,下方的門縫里,緩緩滲出了暗紅色的血漬。

  但他一點沒有在意,直接抬手推開廚房的門。

  令人牙酸的開門聲響起,門被推得直接撞在了墻壁上,露出了整個廚房的環境。

  里面冷鍋冷灶,空無一人。

  水缸上面的蓋板上,還落了一層灰。

  廚房里面的柵欄,同樣空空蕩蕩,不見半點家養牲畜的蹤跡。

  同一時刻,那種咀嚼血肉的聲音,以及門縫里的血漬,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

  “阿瑞斯”毫不理會這些,提著看門狗走進廚房后,掃了眼四周,發現唯一可以充當砧板的,就是土坯砌筑的柜面。

  于是,他一把將看門狗扔了上去,摔出一聲奄奄一息的“汪嗚”,然后左右張望了一下,看到灶臺上方類似于壁龕的格子里,放著一把刃光森寒的菜刀,這也是廚房里唯一的利器。

  “阿瑞斯”沒有遲疑,當即走過去拿起菜刀,對著看門狗就是哐的一刀砍下。

  哐哐哐…

  利刃斬開血肉皮毛的動靜響起,伴隨著熱血迸濺的噗嗤聲,新鮮的血腥氣,混合著“阿瑞斯”身上的腥甜味,逐漸彌漫。

  很快,“阿瑞斯”就把看門狗切成了幾大塊。

  跟華國的飲食文化不同,“阿瑞斯”一點沒有起鍋燒水或者開灶熱油的意思,他甚至都沒有把狗皮完全剝掉,直接拿起一條血肉模糊的前腿,撥了撥狗毛,露出摻雜著血水的生肉,舉到嘴邊大口大口的咀嚼起來,似乎是要先嘗一嘗生狗肉的味道。

  沒有經過烹飪的生肉很難咀嚼,而且充斥著濃郁的腥味,但“阿瑞斯”牙齒鋒利如刀,三兩下就把啃下來的一塊狗肉嚼爛。

  他越是咀嚼,越是覺得味道是前所未見的絕妙,鮮美,軟嫩,還帶著點淡淡的清甜。

  “阿瑞斯”吞下這塊嘗鮮的狗肉,伸出手,三下五除二,把這條狗腿上的雜毛拉得七七八八,然后捧著整條狗腿,咔咔咔的一頓猛炫。

  當把狗腿上的肉都啃完,望著血淋淋的狗腿骨,“阿瑞斯”直接一口咬下去。

  咔嚓!

  清脆的骨裂聲傳出,“阿瑞斯”直接把骨頭也嚼碎,像吃妙脆角一樣,津津有味的吞下肚。

  很快,他吃完了這條前腿,抓起一塊肋排,連骨頭帶肉的啃食起來。

  咔嚓…咔嚓…咔嚓…

  利齒切割骨肉的動靜響起,每一下都似乎勾起生物內心深處的恐怖預感,就跟他剛在在廚房門口聽到的動靜一模一樣。

  血水順著他的牙齒、嘴角留下,滴落在本就浸透了血漬的衣襟上,緩緩落下。

  滴滴答答間,泥地上逐漸匯聚起了血泊,開始順著凹凸不平的泥地,朝外流淌。

  “阿瑞斯”大口大口的進食著,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身上那高高凸起的部分,卻越來越多,就好像有一群活物蟄伏在他的皮膚下,飛速游走,尋找著破體而出的機會。

  他一點沒有察覺問題,體內的能量越來越強,原本瘦弱的村民身體,也漸漸膨脹起來…

  村長家院子,冬日的太陽投下稀薄的暖意。

  柿子樹上的果實在寒風中搖曳出一抹亮色。

  幽靈小組成員仍舊保持著將邵郁芝保護在最中央的隊形,警惕四顧。

  吱嘎!

  村長家的茅草屋里,忽然傳來一個類似于開門的動靜。

  仿佛有什么東西,從里面出來了!

  所有人瞬間屏息凝神,肌肉收縮間,姿勢下意識的調整,握緊手中各色武器,如臨大敵的盯著村長家茅草屋的大門,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邵郁芝同樣神情凝重,微微下蹲,身體弓起,準備發力的同時,目光一眨不眨的望向那道木門。

  然而,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北風呼號,細弱的樹枝偶爾折斷,飄灑落下…四周一切如常,什么都沒有發生。

  等了好一段時間后,一名格外瘦弱的“幽靈”忍不住小聲問道:“邵研究員,要不要再派個人進去看看?”

  邵郁芝立刻搖頭,沉聲說道:“現在的情況,要么是里面出現的那個東西,跟我們不在一個維度,所以看不到。”

  “要么就是,門外缺少一個‘觀測者’,所以這里的時間,是暫停的!”

  “必須要有人從外面打開院門,完成這個‘觀測鏈’,村長家里的那個東西,才會真正出來…”

  正說著,“吱嘎”一聲,開門聲從他們身后的院門處傳來。

  邵郁芝與身邊的這些此刻不會放過任何風吹草動的幽靈小組成員,卻是沒有一點反應,就好像根本沒有聽到開門聲一樣。

  伴隨著這聲開門聲,一道古怪的身影,出現在院子門外。

  他軀殼的中心,還保持著大致的人類軀體,但臉上見縫插針般長著密密麻麻的眼睛,這些眼睛有的單眼皮、有的雙眼皮、有的多眼皮…有的圓一點,有的狹長,有的三角眼,幾乎沒有完全一樣的兩只眼睛。

  軀體上半部分長了很多手臂,手臂的長度也是有著差異;腰部以下,則是一條條各不相同的腿。

  不太熟練的指揮著這些腿慢慢挪動間,127號“幽靈”微微喘息,收回了推門的七條手臂,望著面前的院子,暗松口氣。

  他終于來到了村長家!

  與此同時,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從村長家的茅草屋里傳出。

  邵郁芝一行頓時精神一振,齊齊看向茅草屋的大門。

  腳步聲非常的清晰,它來自于茅草屋的后屋之中,僅僅聽著聲音,就能想象到它的活動軌跡:先是走出后屋,然后目標明確的穿過正堂,來到了茅草屋的門口。

  當聽著腳步聲跨出茅草屋大門的剎那,院子里的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一瞬不瞬的盯牢了那扇簡陋的木門。

  只不過,腳步聲一點沒有停頓,跨出大門后,直接走進院子,并且還在繼續往前走。

  但在邵郁芝等人的視野中,眼前空空蕩蕩,除了耳畔還在不斷靠近的腳步聲之外,他們看不到任何東西!

  邵郁芝一行人無比警覺,手中的農具揚起半空,隨時準備出手。

  踏、踏、踏…

  腳步聲還在不斷朝他們靠近,很快,就已經來到邵郁芝的不遠處。

  就在保護邵郁芝的幽靈成員忍不住掄著鋤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砸下的剎那,他們身后傳來“砰”的一聲。

  下一刻,腳步聲戛然而止,消失得無影無蹤。

  邵郁芝等人猛地驚醒過來,他們急忙轉過頭去,就見院門已經重新關閉,一道似曾相識又無比古怪的身影,正站在他們的身后不遠處。

  他有很多眼睛、很多手、很多腿,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無比瘆人的狀態,但氣息卻格外平和,似乎這種存在,是一種非常正常的事情。

  望著面前這名忽然出現的怪物,邵郁芝眉頭一皺,頓時明白,剛才應該是這頭怪物從外面打開了院門,完成了整條“觀測鏈”的最后一步,所以他們才能夠聽到那陣清晰的腳步聲。

  但現在,這頭怪物也走進了院子里,導致“觀測”中止,腳步聲也消失了。

  這個時候,127號一邊挪動著浩浩蕩蕩的腿腳朝邵郁芝等人走去,一邊張開嘴:“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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