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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你要是想女裝你就直說

  等燕裕和葉筠趕到的時候,劉龍韜和范文堂已經打了起來。

  范文堂是個身形瘦削的年輕人,留著小胡子,脖子上青筋綻露,胳膊上滿是紋身,頭發帶卷而且亂糟糟的,眼睛里還有不少血絲,天生一副亡命徒的長相——難怪會被夜店招去看場子。

  兩人純粹是在劍術相斗,或者說是劉龍韜全程壓著范文堂在蹂躪。

  范文堂終究是使君修士,上個月被收編后才拿到飛劍,御劍術學了一周還不到,自然根本不是劉龍韜的對手。

  他更不敢貿然使用看家殺招——畢竟只要拿出使鬼,那就是生死相搏,京爺就有理由施展道法將他給斃了,因此只是一邊被打得遍體鱗傷,一邊嘴上罵罵咧咧不斷。

  圍觀的定北軍修士都在口頭勸架,沒一個人上前去拉架的。

  畢竟從范文堂傷而不死看來,就知道京爺也沒打算下殺手,主要還是以欺凌羞辱對方為目的,因此更沒必要上去被京爺一并抓著泄憤亂砍。

  大概也是猜到京爺不會殺他,范文堂嘴上罵得相當難聽,各種問候京爺的女性親屬,大有“我流了多少血,全得在嘴上討回來”的流氓氣勢。

  葉筠也聽得直皺眉頭:素質太差了。

  燕裕并不急著上前,只是找了個圍觀的定北軍修士,打聽范文堂這人的背景。

  范文堂是看夜店的混混,以弄堂里下九流自居,和包廂公主們都很熟絡。據說不少小姐妹還認他做哥哥——這個稱呼沒有別的歧義,就是關系好,整天“范哥范哥”地叫,偶爾互相請根煙、借個錢什么的,也是司空見慣。

  夜店來來往往各種客人,有的比較寂寞,喜歡噓寒問暖。包廂公主們應付這種客人都是有話術套路的:父死母病弟讀書,賺錢寄回家里去。但架不住也有比較天真的公主,遇到那種長得小帥嘴巴還油滑的男客人,反過來被對方吃得死死的。

  有個女的便是這樣,被客人騙身騙心還騙錢,騙完了錢直接分手,后來出租屋里燒炭自殺死了。范文堂跟她關系很好,找其他妹妹湊了點錢,料理了后事,回頭去店里找那客人理論,被對方潑了酒在臉上,又叫領班來“開除這個保安”。

  范文堂被領班拉到后面訓了一通,憋了滿肚子火,訓完了就離開店門施展法術,讓陰鬼去尋覓已經離店的那個客人,跟過去把對方全家都給謀害了。

  定北軍聽完他的口供,后續實地走訪查證,確認他說的沒有問題。被害者是離異帶娃,年紀太大了找不到工作,平時找女性以談戀愛為目的騙錢,但騙錢也是為了養娃——反正就是底層互害那些破事兒,都是壞種,都有苦衷,都不稀奇。

  至于他為什么會使鬼法術,這又要追溯到他已經過世的爺爺,據說當年是村里給人做法事的…這個說來更是話長,暫且不提。

  聽完定北軍修士的講述,葉筠略微有些動容。燕裕倒是沒什么感覺,他畢竟人間百態見得多了,問這個也是為了滿足好奇心,彌補一下前世的情報缺憾。

  范文堂之所以行兇,是為了與人復仇而非其他邪惡罪行。這種下層人特有的江湖義氣,大概是定北軍最終決定將他保下來的緣故——既然有義,可為我所用也。

  不過前世燕裕不怎么喜歡這人,一方面是對方素質屌差、滿口臟話、智力低下、蔑視權威而且仇富,曾主動挑釁并被陳靈韻教訓過一次,結了仇,連帶著和燕裕關系也差,罵他是“頭戴鋼絲球”“給大小姐玩溝子”“人型雙頭龍”“大號角先生”,各種難聽的污言穢語都有。

  另一方面,定北軍培養了他那么多年,對他不能說條件待遇不好吧?在社稷傾覆戰里,范文堂還是選擇追隨其他修士一同反叛,然后被燕裕親手斬殺——只能說這人是真的養不熟,天生就不服管,社會渣滓。

  如今他兩世為人,燕裕還不至于因為前世仇怨而刻意去為難他,畢竟他從來不講隔世仇,都是當世報。

  但既然京爺要教訓他,燕裕也樂得看個熱鬧。

  直到劉龍韜把他打得滿地找牙——牙齒真的被打掉了幾顆,負責這個營區的領導才匆匆趕來,上去拉著劉龍韜好說歹說,要他“給自己一個面子”。

  劉龍韜也沒給這位領導難堪,只是說“您誤會了,我跟范道友在交流經驗、友好切磋呢,并沒有生死相搏。”

  領導哪里肯信,權當沒有聽見他找的借口,苦著臉說“我們也支持為被害者討公道”“但人死終歸不能復生”“現在大環境缺修士,給他將功贖罪的機會,將來能救下更多的平民百姓”“大局為重,相忍為國”云云。

  雖然說得令人不爽,但確實也都是大實話。哪怕讓燕裕去評價前世,范文堂確實也殺了很多外國超凡者,雖然在人生最后關頭行差踏錯,但整體功績是要大于過錯的。

  劉龍韜鐵青著臉,心說要不是知道得以大局為重,我早就把這畜生給剁成肉泥了!

  范文堂從地上爬起來,吐掉嘴里的血,也不說話,只是盯著京爺冷笑,一臉“有種你弄死我”的囂張桀驁。

  領導眼神暗示他趕快說好話服個軟,把這位京爺送走,范文堂卻根本不理會,只是陰惻惻地瞪著京爺,嘴角無聲咧開,臉上滿是狠勁。

  “我看小范也沒打過癮嘛。”劉龍韜冷笑說道,“首長您何必非得掃我們的興呢?”

  瞅見范文堂還在挑釁,領導那是一個頭兩個大,又看見燕裕和葉筠在旁邊看熱鬧,連忙眼神示意他們過來幫忙勸架。

  “算了算了,隊長消消氣。”葉筠只能走過來道,“來日方長,下次還有切磋的機會。”

  “確實。”燕裕也微笑說道,“老劉你跟野狗較什么勁?太跌份了。”

  葉筠這邊耐心勸說,劉龍韜還沒什么感覺;但燕裕是跟他同級別的頂流修士,是京爺內心認可的“天下英雄,唯你我二人而已”,老燕的面子他是要給的。

  于是劉龍韜吐出一口濁氣,不爽說道:

  “那就下次再打。”

  “老劉大氣。”燕裕呵呵笑道。

  葉筠也松了口氣,三個人便轉身要走,卻只聽見范文堂突然出聲說道:

  “怎么?發現弄不死我,夾著尾巴要灰溜溜滾蛋了哈?”

  旁邊剛剛松了口氣的營區領導,聞言頓時差點吐血,連當場把范文堂給槍斃了的心思都生起來了。

  劉龍韜眼里冒火,正要說話,卻聽見燕裕說道:

  “要不換我跟你較量較量,菠蘿頭?”

  菠蘿頭?

  葉筠看著范文堂亂糟糟的滿頭卷發,有點想笑,但覺得不合時宜,只能用力勉強忍下。

  旁邊的領導已經要暈倒了。剛剛勸走了劉龍韜,又來了燕裕是怎么回事啊?你們一個個排隊來搞我是吧!

  “你誰啊?”范文堂挑起下巴,輕蔑問道。

  “無名小卒。”燕裕笑道,“不限制手段,不打死人就行。怎么樣,來不來?”

  “來啊。”范文堂下意識道,“賭什么?”

  “伱說賭什么?”

  范文堂很想說“輸的跪下來,從胯下爬過去再學狗叫”,但旁邊的營區領導一副擇人而噬的兇惡表情,他也不好提太離譜的要求,只是冷冷說道:

  “輸的把頭發剃干凈,換個女裝,翹個蘭花指,嗓音夾起來說三聲‘我是娘們’,讓對方錄像,怎么樣?”

  “可以。”燕裕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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