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峰交給陳淮生的名單很詳盡,林林總總羅列了十余人。
名單上不僅把這些年輕弟子的基本情況逐一介紹,而且也分析了他們的優缺點,以及看好他們的原因。
應該說這十四名弟子都相當優秀,但陳淮生知道自己不可能接受得了這么多人。
原本陳淮生敲定的規模就是五人為極限,但在仔細篩選之后,陳淮生還是選了八人,實在是有幾人難以抉擇,所以干脆都選了,多一人也不在乎了,不過有兩人拒絕了邀請。
六人中,四男兩女,兩人來自九蓮宗,一人來自凌云宗,還有三人分別是來自滏陽道和義陽府的新弟子。
所有人盡皆是煉氣初段,除了一人是煉氣三重外,其余五人都是煉氣二重或者煉氣一重,入門時間都不超過五年。
陳淮生事先甚至都沒有去見他們,而只是通過徐天峰發出了邀請。
在獲得同意之后,陳淮生才見了他們一面,基本上都符合徐天峰給他的這些情況介紹,這件事情就算是敲定。
在報經了宗門之后,商九齡與其他幾位大佬協商之后,最終還是同意了這一決定。
至于商九齡如何說服其他人的,陳淮生沒有關心。
現在看起來這不過是一步閑棋,十年之內這些弟子都還難以發揮出大的作用,還需要苦心栽培,但從長遠來看,這些弟子會日漸挑起大梁來。
相較于現在大槐山上的弟子,他們的稟賦可能要好得多,成長起來的前景也要好得多。
陳淮生在重陽山逗留這兩天,歐婉兒也跟隨著以同伴的身份在一旁。
但她暫時還無法以重陽弟子的身份出現,而只能是以加盟大槐山的散修身份來表明身份。
這也在山中引起了很大的震驚。
現在大槐山居然有筑基四重愿意加盟大槐山了?而且這一位筑基四重看起來年齡并不大,到底是二三十歲,還是四五十歲還不太看得出來,但是頂多也就是四五十歲罷了。
這個年齡對于筑基來說,絕對是過于年輕了。
但這在一定程度上也給了山門這邊一個提醒和暗示,那就是大槐山的局面或許并不像他們之前所想象或者認為的那么糟糕,并非是如風中之燭,隨時會熄滅而垮掉。
或許他們在河北那邊的確很艱難,但是也有可能就像大石下的野草,能夠頑強地堅持下來,等待屬于他們的機會。
陳淮生還要繼續自己的行程,那六位弟子就只能暫時讓他們在重陽山中呆著,等到他返程時再來帶他們回河北。
下一站是汴京。
陳淮生想要親眼目睹一下汴京城在經歷了去冬的妖獸潮襲擊之后,是一個什么樣的境況。
按照徐天峰的說辭,汴京城的四大家加上幾大宗門沒能在妖獸襲擊中表現出足夠捍衛百姓的能力,使得汴京城遭遇了極為慘重的傷害,這甚至導致了道宮的威信也遭到了很大的損害。
天云宗、太華道、萬象派、花溪劍宗都在汴京城中有總壇設置,雖然不是山門所在,但總壇其實也代表著這幾大超級宗門的存在,再加上四大家立足于此,依照大家的看法,哪怕是四階妖獸沖擊汴京防線,也一樣會鎩羽而歸才對。
但好像情形并非如此。
幾大宗門在保衛汴京城時顯得心不在焉,而四大家則極大地暴露了其虛弱的一面。
超過十三輪的妖獸襲擊,僅有四輪是被完全攔截在了汴京城外,予以擊退。
有六輪都是突破了外城防線闖入了城中,在城內才將妖獸予以擊殺。
而還有三輪則是潰敗,妖獸闖入了內城肆虐,甚至一度威脅到了皇宮,造成了很大的損傷才退去,而圍剿妖獸的修士們甚至最后都未能將妖獸完全擊殺。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陳淮生覺得自己親自走一趟看一看,才能最直觀地了解情況,同時去汴京城中也還有一些商業上的考量。
當重華派徹底退出河北之后,大槐山該如何在河北成長和發展壯大,修真宗門離不開財法侶地,財字始終繞不過去,而商業貿易就首當其沖,汴京城作為大趙的中心所在,陳淮生希望能建立起一條渠道來,哪怕這條渠道開始可能會單薄弱小。
從濟郡到汴京,一路行來,看得出來商旅數量似乎并沒有比前幾年減少,但陳淮生也觀察到了一些變化。
那就是路上行旅的神色都要緊張了許多,幾年前那種輕松瀟灑意態閑適的情形不見了,而且夜間趕路的情形也少了許多,有也是那些自認為實力足以自保的修士們,大多都是結伴而行。
可以說妖獸潮徹底改變了大家的心態,哪怕現在是盛夏季節,但大家都寧肯小心為上。
到汴京城,這種感覺就更甚。
以往城樓上何曾有過崗哨,但現在不但可以清晰的看到各種法術禁制與預警法術裝置,還可以看到游蕩巡邏的修士,甚至在還沒有抵達城墻時,就能發現有修士飛行而過。
離開重陽山時,陳淮生的靈境實力已經恢復到了筑基五重。
再怎么拜會一下師尊,也能得些好處,一枚丹藥之后,傷勢修復了不少,靈境層級迅速恢復大半,至于筑基六重,陳淮生倒也不在意,估計一兩個月內基本上就能恢復。
重華派依然在汴京城里有聯絡處,但陳淮生就沒有聯絡了,他聯系了碧蛟元君。
碧蛟元君離開大槐山后就返回了京師城,變成京師城中蕓蕓眾生中的一員。
他依然需要體驗人間煙火,不斷提升自己對人間世情的理解感悟,尋找突破自我的契機。
但聯系沒有得到回應,估計碧蛟元君應該是出京了。
“這就是寇家?”看著高聳的牌坊和一眼望不到頭的綿延院墻,陳淮生有些恍惚。
他經過過此地,但是卻沒有進去,那是幾年前的事情了,而現在雖然牌坊和院墻如故,但卻在落日的余暉下顯得那樣黯淡而寥落。
“你沒來過?不是說寇家女子和你曖昧不清么?”歐婉兒對這一切都很好奇。
雖然她理論上也是來過汴京城的,但那時候她只是一個陰靈,藏身于陳淮生體內鼎爐中,自然是無法感受知曉這座宏城的偉大,對所謂京師四大家的威勢也沒有太多的感觸。
但藏身于陳淮生體內,耳濡目染,對陳淮生的風流韻事,歐婉兒卻是了如指掌。
她和虎猿二靈還不一樣,這二靈對人類之事沒那么多理解,但她本來就是女子,便是失體成了陰靈,一樣八卦之心不滅,現在有了靈體,就更感興趣這些事情了。
瞥了一眼興致高昂滿臉好奇的歐婉兒,陳淮生耐心解釋道:“我和寇箐那時候心思都在修行上,并無太多男女之情,…”
“并無太多,那意思是還是有嘍?”歐婉兒心思細膩,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陳淮生話語里的語病,笑嘻嘻地道:“現在時過境遷,一見面是死灰復燃,還是壓抑難忍?”
被歐婉兒的話給弄得無語,這女人自打有了靈體,本性正在迅速恢復,甚至在壓抑了幾十年之后,女人天性反而報復性地膨脹起來了,對一切都格外感興趣,表現欲望也特別強烈,甚至有時候都還要撩起自己起來了。
拿她自己的話來說,她現在是一個全新的自己,而且沒有誰能夠約束她,她可以按照她自己的心愿來做她自己想做的一切事情,這也包括原來她從未想過的事情。
這含義太過豐富,弄得陳淮生都難以招架。
“沒你想的那么復雜,我就是想要找她了解一下,現在汴京城中的情況,四大家據說損失極其慘重,會給整個汴京城以及所在的司郡帶來什么變化,像金明池中的赤鯽,現在有沒有恢復,…”
陳淮生的話讓歐婉兒眼睛一亮:“是啊,這都幾年了,也許官家早就補上了,…”
當歐婉兒具備了靈體之后,她一樣也需要通過各種方式來增強自己的靈體能力,進而修行提升自己的靈境層級,筑基四重當然不是她的極限,而且她的野心也很大,入登紫府已然成了她當下最迫切的愿望。
而她的未來又和陳淮生,與大槐山的未來息息相關,任何能夠對陳淮生有利,對大槐山有利的消息,都是她樂于聽到的。
金明池的赤鯽比華林園中還多,但是那一次被碧蛟元君一掃而空,可官家不可能讓金明池中一直空著,補上是必然,但再想是以前那樣防御空虛任君采擷的好事情肯定沒有了。
不過既然在遭遇了妖獸潮的襲擊之后四大家都損失慘重,趙氏官家也不例外,像陳淮生這種山野來人可沒有大趙這些宗門那么多忌諱,若是有機會,定然不會放過。
“你說什么?!”陳淮生險些就要撲上去揪住對方的胸襟,臉色更是變得陰戾無比,暴怒之下,目光燃燒欲焚,“寇柏,你想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