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看書,山河志異!
陳淮生不確定這一輪妖獸潮究竟會達到一個什么樣的狀態。
他只能往最惡劣最兇險的局面預料。
而且他也不想到最后被迫放棄云中山這一切,撤往龍鱗塬求得商九齡、丁宗壽他們庇護。
或者說,這應該也是樹立云中山這個小山頭旗幟招牌的一個絕佳機會。
經歷這一戰后,陳淮生覺得自己可以把吳天恩和茍一葦牢牢綁定在云中山白鹿道院這個招牌下,而向整個重華派展示云中山白鹿道院的實力和底蘊,下一步的路就要好走得多。
但前提就是要不靠宗門支持扛下來。
茍一葦的陣法構建相對順利,除了一些陣門陣眼上的靈材和法器準備上還欠缺一些。
但是這也沒有辦法,云中山的底蘊就這點兒。
雖然嘴上說不惜一切代價要打造護山大陣,但是涉及到山上還需要補充大量靈食、靈植、獸肉以及丹藥,這些都是需要花費大量靈石的。
甚至也包括有些個人防護性的法器和靈符,也都需要陸續添置,做好萬全準備。
對像魏武陽、章芷箬這一類實力較弱的弟子,陳淮生不得不考慮多一些,如護體法衣、靈甲這類立竿見影的東西,必須要配齊,未來這一戰會打到什么程度,無法預測,任何人可能都會遭遇兇厄。
但提升高端戰力始終是擺在第一位的,而云中山目前的高端戰力,除了吳天恩和茍一葦外,就是宣尺媚和方寶旒。
還得走一遭南邊。
赤鯽血不可少,大不了厚著臉皮,再去求一趟碧蛟元君。
有了赤鯽血,宣尺媚和方寶旒都有望仔較短時間內突破煉氣八重,甚至其他弟子都能大獲裨益。
另外順帶走一趟越圇山,再去和那雷豨好好談一談,交交心,看看對方的真實心思。
如果時間來得及,陳淮生也準備回一趟蓼縣老家,順帶去一趟野蜂溝,見見熊壯。
時間無多,陳淮生不敢拖延。
“我也要回去,家里一直有信來,可我就沒有回去過兩回,上一次回去都是四年前了,也不知道我爸我媽還有我弟他們的情況怎樣了。”
聽得陳淮生要回大趙,宣尺媚喜出望外。
這幾年里,各種風波不斷,她也一直沒能回老家,早就對家里思念得緊了。
眼見得如陳淮生所言這般,如果這一場妖獸潮可能席卷而來,不僅僅是河北可能如此,大趙那邊亦有可能。
二人老家都在蓼縣固鎮,一個在元寶寨,一個在黑木崖,相距不過幾十里而已。
陳淮生在老家沒什么親戚了,父母早亡,父母那一輩的兄弟姊妹也沒有能入道的,以凡人不過四十余歲的壽元,都基本上過世了。
除了陳洛生算是最親近的,也就一個陳濟生,當初在他剛入重華時回老家去遇上,略有交情,其他都沒什么太多交道。
這一走就是八年時間,他也從一個剛二十的青年變成了直奔而立之年。
聽得宣尺媚這么一說,陳淮生也有些恍惚,猛然間故鄉的種種似乎一下子撲面而來,竟然讓他也有些思念起來了。
明明都沒有什么值得記掛的東西了,怎么現在驟然間卻還有些不舍了呢?
“淮生哥,我和你說話呢,我也要回去,和你一道。”
宣尺媚說到最后一句時,話語里頓時溫柔了不少,也多了幾分情愫。
“你也要回去?”陳淮生遲疑了一下,一時間也覺得好像沒有理由不讓宣尺媚回去。
宣尺媚現在是煉氣七重了,實力在云中山也僅次于自己和吳天恩、茍一葦。
山中這兩個月估計應該還不會有什么大問題,有吳天恩和方寶旒坐鎮,茍一葦還在完善陣法,也要打造一些法器,自己和尺媚回去一趟也沒什么影響。
“嗯,我和你一道,就我們倆。”
看著尺媚眼波溶溶,嬌靨浮起一抹紅暈,眉目間多了幾分歡喜和嬌俏,陳淮生心中也是一蕩。
他何嘗不明白尺媚的心思,這一趟也算是衣錦還鄉,甚至也還有要自己陪她去見她父母的心思。
她家的情況陳淮生現在自然是知曉的,父親是一個后天道種,母親是凡人,在黑木崖上幾個寨子里算是中上人家,上邊還有一個兄長和一個姐姐,都是凡人,早就娶妻或者嫁人,分了家,而什么時候還冒出來一個弟弟他卻不知道了。
“嗯,也行吧,但我們就得抓緊時間了,中間怕是不能耽擱,另外在老家也不能呆太久,三五日只怕就是極限了。”陳淮生只能答應。
“我知道,回去一趟,看看我弟弟。”宣尺媚嘆了一口氣。
“你什么時候又鉆出來一個弟弟了?”陳淮生忍不住問道:“我只記得你有兄長和姐姐吧?”
宣尺媚臉色不太好看,但最終還是有些別扭地道:“我爹納妾生的,上次我回去,才四歲,…”
“啊?”陳淮生愣了一愣,也不意外,以宣尺媚父親是后天道種的身份,黑木崖分為南、北、西三寨,也還是有上千戶人,納妾也正常。
大概是知道遲早要面對,宣尺媚又補充道:“我這個姨娘其實就是我娘的隔房侄女,只比我大三歲,算是我的表姐,也是一個后天道種,原來嫁了一個男人,是鄳縣的一個練氣散修,但后來狩獵時,被妖獸襲擊,尸骨無存,后來她孤零零地回來,…,也不知道怎么就把我爹給迷住了,…”
凡人的世界其實也和修真界相仿,以宣尺媚父親的道種身份,在一個凡人寨子里自然也算是上流人士。
而宣尺媚這個表姐后天道種身份也肯定有些價值。
畢竟兩個都是道種的話,生出來的孩子道種可能性也要大一些,如果不是因為嫁人成為寡婦,也不可能嫁給宣尺媚老爹為妾。
只不過現在就有些尷尬了,表姐與自己父親生下一個孩子,只不過這種情形在這個世界中并不少見,出了五服就沒有那么多計較。
就算是宣尺媚也只是略微尷尬一下,說開了,就沒什么了。
“我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四歲就明了道骨,資質不凡,現在已經七歲了,也不知道覺醒靈根了沒有,但我估計希望很大,我爹和姨娘甚至我娘,都希望他能有所出息,也希望我能幫他一把,…”
宣尺媚遲疑著道:“若是這家伙真的有此天賦,我也想可以把他帶到重華派來。”
“你父親也是此意么?”陳淮生從宣尺媚的表情就能感覺得出來,恐怕她父親未必如此想。
“還不確定,要回去之后才知道。”宣尺媚定了定神,“不跟著我,難道他還能有其他選擇不成?”
陳淮生笑著搖頭:“那可不一定。白石門現在在弋郡如日中天,紫金派控制了義陽府,這兩大宗門論實力都比我們重華派更強,而且又有地利,我們重華派被攆出朗陵,被趕出大趙,這不是什么秘密,天下皆知,雖然我們在河北展不錯,但是大趙境內又有幾個人知曉我們的情況?大趙人又有幾個會關注河北這邊?”
“從我們在弋郡這邊招收弟子情況就能看得出來,最初我們剛來的時候還能憑借著原來的人脈從朗陵和義陽二府招收不少優秀弟子,但是這幾年呢?人數大幅度下滑,而且優秀者更是寥寥無幾,幾乎都被白石門和紫金派給搶先搜刮了一輪之后才輪得到我們,…”
“所以你注意到沒有,這兩年宗門新招弟子燕州籍弟子要占到六成以上了,而原來九蓮諸宗所在地方郡府輸送來的弟子大概能占到三成多,而義陽和朗陵兩地來的弟子恐怕只占到半成了,…”
宣尺媚沒有回應,事實上她也隱約感覺到了。
父親并不是不通時務之人,相反他對外界的情況了如指掌,甚至也包括當初九蓮宗內訌不斷每況愈下的內情他都知曉,所以當初自己也提到過讓那時候還小的弟弟日后進九蓮宗,他不置可否,只說以后再說。
那時候宣尺媚就猜測得到自己老爹大概是另有打算。
自己當初進九蓮宗是因為九蓮宗作為凌云宗的堅實盟友在義陽府有著特權,而現在凌云宗消失了,九蓮宗覆滅了,老爹還會看得上遠在河北的重華派?
至于自己這層關系,大概在老爹心目中,自己遲早時別家人,如果說沒有這個天賦極佳的幼弟,或許老爹還要在意自己一些,但現在恐怕就先要考慮幼弟的未來前程了。
在老爹的心目中,重華派顯然不會是一個最佳選擇。
“這說明什么?說明白石門和紫金派已經在弋郡站穩了腳跟,而且贏得了地方上這些士紳豪強的認可,所以這些地方最優秀的弟子會優先輸送到白石門和紫金派,當然有門道的可能會直接投入或者被天云宗、萬象派、花溪劍宗這些選走,而我們重華派已經不在他們的視線范圍之內了,…”
“所以,尺媚,伱不要抱太大希望,而且我也覺得你也沒有必要非要替你父親做什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