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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卷 第九十四節 龍蛇影外,風雨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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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百川同樣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這頭蛟修表現出來的強悍令人嘆為觀止,對方的實力遠超自己,自己現在利用自己超強的法術修為發揮,一時間似乎還處于不敗之地,但這肯定難以持久。

  光鈸一面在地面飛旋襲擊,但對方長袖揮舞卷動的水性霧氣倏隱倏現,讓光鈸一闖入其中便自動被侵蝕削弱,宛如萬千蛛絲纏繞吞噬,讓光鈸迅速黯淡下去,難以直抵對方面前。

  另一只光鈸在云霧中悄然穿梭,等待著發動致命一擊,但錢百川知道對方一樣在時刻警惕著,這致命一擊未必能真正達到目的。

  碧蛟元君不等了。

  他也知道對方在擇機想要給自己一個狠的,但他不認為那光鈸能做到,甚至他要搶在對方發動之前,先給對方來一招致命一擊,看看誰的致命一擊更致命!

  足下發動的地系靈力緩緩行進到了極致,在這一刻終于觸及反饋回來,碧蛟元君猛然高亢地怒吼一聲,雙袖狂揮,云霧化為萬千冰凌鋒刺,再度席卷。

  與此同時從地面突然涌起的一頭褐色土龍瘋狂盤旋而起,直徑足有一丈之大,瞬間就把猝不及防的錢百川吞噬進去。

  碧蛟元君是蛟修。

  蛟和龍還略有不同,在水屬性上,他不及龍類強,沒有火屬性,但是他卻多了幾分土屬性,蛟生于土,長于水。

  在這個時候,他要用自己的土性特質,發動致命一擊。

  帶著冰寒陰力的褐土如同跗骨陰魔,包裹了錢百川,并迅速滲透穿了錢百川護體道衣,淡金色的道衣被侵蝕得斑斑點點,孔洞萬千。

  來不及多想,錢百川也怒吼一聲,云中光鈸化為一道金色光練,展開云霧幕簾,瞬間落地。

  饒是碧蛟元君早有準備,但在這光練急速垂落之下,也難以避開。

  光練從他的右肩側卷過,一道長達三尺的焦黑傷口橫貫了整個肩背,甚至連道體內的經絡內腑都隱約可見。

  但碧蛟元君毫不在意,肉體之傷對于強橫如他的這種異修來說,已經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傷害了,只要不損道心,一切都不是問題。

  翻覆縈繞的褐色泥漿包裹著錢百川,金色的氣勁在不斷滲透侵蝕的泥漿沖刷下,漸漸露出了頹勢。

  錢百川掙扎著躍入空中,但是毫無用處,那泥漿化為一道接地龍卷,悠悠而上,始終纏繞著對方,漸漸地整個下半截肢體就變成了一具白骨雙腿,整個下肢的血肉經絡都被侵蝕殆盡。

  強忍著劇痛的錢百川全力以赴催動金色氣勁向下祛退,抗衡著不斷蔓延上攀的泥漿,懸停在空中是如此詭異慘烈。

  終于,下半截肢體白骨炸裂開來,痛徹心扉的怒吼聲中,泥漿瘋狂撲上講錢百川整個軀體掩蓋吞噬,金色的光芒黯然消失,只落下一個飄忽的法袋。

  趕到的陳淮生正巧看到了這一幕。

  這是真正的紫府層級的對決。

  方圓三十丈內,無論是魚市的房屋柵欄,還是周圍的草木泥石,宛如被雷劈車犁,土腥氣息四散彌漫,一片狼藉。

  他也看到了飛入空中的紫府修士被一條竄空而起的泥漿蛟龍所吞噬,化為塵埃。

  “前輩!”

  陳淮生也注意到了碧蛟元君背后那一道寬逾兩指的傷口,翻卷開來的猩紅血肉和周遭青褐色的鱗甲形成了鮮明對比,甚至可以看到內里更深處的內臟。

  手指一拈,陳淮生吟誦出一道咒語,指尖幻化出一抹青色木靈火,緩緩浮動注入到碧蛟元君脊背上,然后沿著傷口開始燃燒起來,但火焰卻是格外溫潤。

  這是陳淮生在汴京城中等待熊壯時尋摸到的一本《舊道雜記》中的咒術,只要用于傷勢修復,內外皆可。

  碧蛟元君微微一動,這等外部傷勢對他來說還談不上什么傷筋動骨,只需要小作調養修復,兩三日就能痊愈。

  倒是這道金色劍氣對內腑波及,可能要三五日的修行才能恢復。

  但是陳淮生的好意,他卻不好拒絕。

  尤其是那道青色靈火沿著傷勢灼燒,不但感受不到疼痛,反而有一種清涼感,沿著傷口甚至一直延伸到了內腑,連內腑的傷勢都有所好轉,這才是最讓他感到驚訝的。

  異修的傷勢修復,要么是靠自身靈體特有的復原力緩慢恢復,要么就要靠消耗靈力自愈,鮮有靠法術或者靈物來治愈的,這也與異修天生對人類修士的不信任有很大關系。

  但陳淮生看起來有些魯莽的行徑卻讓碧蛟元君一怔之下沒有拒絕,傷勢的迅速好轉,雖然沒有達到徹底痊愈的狀態,但是起碼也能為碧蛟元君節約兩三日時間了,晚間能夠好生調息,稍用靈力,就能恢復。

  “前輩,好一些沒有?”

  碧蛟元君面色不變,只是生硬地點點頭,“好了許多了,你們那邊解決了?”

  陳淮生來的時候已經安排所有人迅速向蒲口渡轉進了,讓宋道陽負責照看,而他也是考慮到碧蛟元君要對著紫府真人,所以來查探情況。

  也幸虧碧蛟元君沒有辜負期望,硬生生將一名紫府凝魂中境的修士誅殺,這可是相當于月廬宗五分之一的高端武力,就這么短短一盞茶時間里就灰飛煙滅。

  若是讓月廬宗知曉,只怕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將自己這一行人攔截在晉州境內誅殺了。

  在陳淮生看來,哪怕是今次沒能搶到這幾十萬靈石,誅殺這個月廬宗紫府修士都算是賺了,起碼在衛懷道這邊,能讓重華派壓力小許多,也不至于隨時考慮大槐山是不是需要放棄的問題了。

  東河魚市對月廬宗太重要了,錢百川一死,月廬宗如果要繼續維系在這里的控制權和影響力,勢必還要派一名紫府修士過來,而也就意味著其承受的壓力會更大,在其他方面就不得不收斂一些。

  “解決了,他們已經撤退了,我們也撤吧。”陳淮生環顧了一下四周,這等時候月廬宗居然還沒有人趕過來,這讓他也有些驚奇,月廬宗什么時候松懈到這種狀態了,雖然時間很短,但是碧蛟元君與錢百川之間的激烈搏殺,聲威震天,居然無人來關注?

  但此時他也顧不得想太多,碧蛟元君也受了傷,如果那個飛云山的蕭逸云也趕到的話,就麻煩大了。

  二人剛來得及往地面一伏竄出離開這里,就看到了天際一道星光破空而至,顯然又是一名紫府真人趕到了。

  與此同時西南面又發出一道警訊,那道星光便徑直朝著那邊去了。

  陳淮生和碧蛟元君面面相覷,難道說這個月廬宗的紫府不是為自己這邊而來,怎么會去了那邊?

  莫非這東河漁場還真的發生了其他大事,否則怎么這邊打得如此熱火朝天,連紫府真人都死了一個,而魚市里去沒有一個人來過問?

  聯想到方才自己一行人突襲運送靈石的車隊,后續也沒有任何人來跟進,陳淮生推斷,魚市里肯定出了大事,問題是什么事情能這么巧,就趕上自己一行人劫奪靈石了?

  又有什么大事,比劫奪幾十萬靈石更讓魚市這些人都無暇顧及?

  陳淮生自然不知道并非是這些人無暇顧及,而是事情就有這么湊巧。

  當錢百川奔行而來的時候就恰巧被碧蛟元君攔截,而得到消息的蕭逸云趕來時,那邊魚市上大唐門閥與大趙宗門也已經動起手來了,慌得還不知道錢百川已經被斬殺的杜興宗他們人還以為錢百川和蕭逸云尚未趕到,所以才發出了警訊。

  長孫無恨可以確定宇文閥族絕對是和自己閥族一樣知曉了魚腹藏寶的消息,只不過他也有些奇怪宇文家怎么會派出宇文璞這個丫頭來,但聯想到自己的情形,他又回過味來,宇文家也是不欲其他閥族知曉這個消息,而元氏門閥這個蠢貨一臉懵懂的樣子,估計根本就不知道魚腹中藏著什么。

  這等時候長孫無恨也沒有太多心思去關心消息怎么會泄漏,又是誰泄漏的了。

  宇文家和長孫家本來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閥族之間這數百年來聯姻太多,恩怨情仇根本無法計算,有些人自然就不可靠。

  再機密的消息,都難免被對方所刺探到,宇文家如此,長孫家如此,元家、李家、韋家、獨孤家都是如此。

  看到大趙的天云宗和萬象派的人也趕到,長孫無恨就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看天云宗和萬象派來的人,應該是后續人還沒有趕到,得先下手為強,拿到靈魚再說,拖下去,也許大趙那邊人越來越多,自己一方未必就有把握了。

  所以當己方再度爭吵時,長孫無恨悄無聲息地下達了命令。

  兩名煉氣高段的修士雖然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閥主的這位嫡子為何會對一尾燦花青鳙產生如此大興趣,甚至不惜要在東河魚市里動手,但強令之下,他們也只能服從掩護,而那價值數萬的靈魚豈非就不管不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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