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淮生只感覺自己就像被海浪擊中的扁舟,呼啦一下躍起在空中,暈暈乎乎,完全不知道身處何處。
胸前的一抹靈力及時啟動,那傀儡甲士呼嘯而出迎上了那直入心魄的劍浪,但只是一瞬間,那傀儡紙甲士凝結起的靈力便被這一擊擊碎消失。
緊接著其后的裹在陳淮生身上的龍皮法衣也終于發動。
白龍遺蛻遺留下來的靈力經過專門煉制之后在這一刻遭遇外來刺激之下終于爆發出了最強悍的抗御能力。
龍影繞身,龍力浮動,…
面對著幾乎要把陳淮生撕碎的氣勁抵抗著,龍皮法衣碎裂開來,殘余的龍靈之力最終也沒能抗得過黃衫修士這兇狠的一擊,照樣煙消云散。
殘余的氣勁將陳淮生的身體猛地拋擲而起,那一刻他也看到了翼火蛇被那劍浪掠過,還有些稚嫩的蛇鱗甲片在空中浮散。
恍惚間,陳淮生覺得自己好像有個這樣的感覺,是什么時候?
對,是自己用《靈寶明黃經》淬骨時,也曾有過這種道骨被藥力所洗禮浸潤,松軟如酥的感覺。
陳淮生已經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身體,只能任由自己的身體在空中飄落。
御神馭靈,氣透重關,回靈三津,疊出反復,…
而且恰恰自己又修習過《靈寶明黃經》中的吳越流派,能夠疏導而入,來借勢引力。
給你,你若是不中用,那是要遭天譴的。
而那直抵根骨的氣勁在最后一刻撞擊在鼎爐上。
諸般機緣,集于一身,自己想不死中求活都不行啊。
但這種骨性也一樣有很大弱點,那就是尋常修行進境很慢,需要相當長一段時間的積淀,遇上特殊的沖擊刺激才能爆發破境,其中風險太大,稍不注意就可能過猶不及而傷及自身,所以這種骨性其實并不為大家所青睞。
而李明昊枉自為實力最強的筑基八重,而且還是整個雙方實力最強的,表現簡直讓人失望。
可以說這一戰在一開局無比好的局面下打成這樣,簡直是讓人憋屈無比。
他恐怕萬萬沒想到自己體內居然隱藏蟄伏著三具陰靈,可以承納吞吐他發動的靈力氣勁。
除了第一下他發動的金性法術算是起了一點作用外,后邊就是自己在豁出命去擊殺了那個煉氣八重之后,李明昊才如夢初醒一般的給了那個筑基三重一擊。
劇烈的疼痛在墜地那一刻從全省上下每一處經脈末梢傳遞而來,而這個時候陳淮生無法提氣運力,只能咬著牙關竭力忍耐。
在朱鳳璧的庇護下,就可以安安心心地調養休息了。
他不知道外邊幾人的搏殺情況如何,但是在自己付出如此大的冒險代價之下,王垚和李明昊都還不能抓住機會莽一波,干一炮,那他真的要說這二人是豬隊友了,以后斷然不能再和這兩個家伙為伴。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洶涌的氣勁終于在陳淮生無數次地引導歸納下在鼎爐與經脈、道骨中來回奔行之后慢慢化為了涓涓細流,酥軟的道骨在陳淮生靈力催行下重塑重鑄,…
“嗯,淮生之前就說他為了這一戰做了不少準備,包括靈符,專門花大價錢買了一枚千軍銳劍符,可以發動煉氣九重的威力,只不過對上林見清,仍然沒發揮作用,…”王垚笑著道,隨即又皺眉:“師伯說他靈境再進,很有可能晉階煉氣八重了,難道這一場受創會對修行有所助益?”
但是那一次的感覺,遠不及今日這種被三靈承納之后強行帶入自己道體內對道骨的沖擊碾壓,那感覺相差幾倍。
“傀儡紙甲士?”朱鳳璧點點頭,“原來是用了剪紙秘術,龍皮法衣我知道,嗣天也說起過,當初在上元道會時,淮生給了他一段白龍遺蛻皮,讓他得以在比試中勝出,看來這龍皮法衣的確有相當作用。”
猛地站起身來,陳淮生身體一晃,還有些暈暈乎乎和輕飄飄,“師兄?情況怎么樣?”
這一墜地,直接將地面撞出一個兩米見方的大坑。
那一刻,陳淮生感覺到自己整個道骨依然酥軟如粉。
發出信號,李明昊很快就趕了回來,看到陳淮生沒有大礙,李明昊也終于松了一口氣。
飛揚的身體在即將墜地的最后一刻,陳淮生竭盡全力想要壓制仍然在反復沖刷掃蕩著自己道骨的氣勁,但是未能如愿。
但這種根骨是沒有其他異常表現的,只有在不斷地成長過程中才能見出來。
朱鳳璧也覺得很奇怪,但是縱觀陳淮生的晉階歷程,好像還真有幾次都是受傷之后才晉階破境的。
這一組兩人受傷,他也不敢再堅持下去,而且取得了斬殺二人的戰果,也算是可以對上交待了。
來回往返,周而復始,猶如行課運功,反復周天。
“哦?那淮生這個情形,你覺得呢?”朱鳳璧斜睨了王垚一眼。
王垚嘆了一口氣,“師伯,弟子昔日在煉氣八重時也徘徊了許久,倒是在煉氣巔峰時反而還快一些,每個人情況不一樣,還真不好說。”
如果不是三靈承納了對方太過強勁的這一擊氣勁,自己恐怕根骨俱斷了。
如果不是對方心思太過歹毒,用了龍門三疊勁,存心要把自己徹底打廢,自己也不能撿得這一段機緣。
“淮生的情況有些怪異啊,你說他遭遇了林見清的劍修暴擊,陷入了昏迷?”朱鳳璧背負雙手走了一圈,才轉過身來,“但我看他雖然有些虛弱,但是似乎靈境反而有所精進啊,如果我沒看錯,他應該踏入煉氣八重了。”
一波接一波的劇痛讓陳淮生在坑中死死地抓住一切來抵抗,引導,歸納,入道,…
但在那名筑基七重的牽制下,仍然沒能取得對方性命,就被對方跑了。
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些酸軟,似乎整個靈力也都在這一擊中徹底彌散,虎猿二靈盤繞硬扛,兇猛的氣勁終于透入經脈,沿著經脈直抵根骨。
他需要盡快讓體內道骨中來回奔行的氣勁平息下來,否則這種痛楚會讓他直接經脈爆裂而亡。
“且等淮生多休息恢復幾日再說吧。”朱鳳璧擺擺手,“不管怎么說,他若能晉階煉氣八重,也是一件大好事,現在宗門里邊幾個煉氣高段都表現不佳,像劉純和黎昆陽,似乎都有些停滯不前了。”
難道這家伙天生遇強愈強的根骨?
“師叔,真的?”王垚訝然,忍不住站起身來:“他的確是遭受了對方的劍氣襲擊,但是當時淮生應該是有所準備,所以他才會斷然去抵擋林見清一擊,而讓弟子去斬殺那名煉氣八重的月廬宗修士,后來我問了他,他說用了傀儡紙甲士和龍皮法衣來抵擋…”
最后瘋狂的沖入了自己自己道骨中,來回攪蕩,不斷地從鼎爐中回旋滾蕩而出又沖入道骨中,然后再度從道骨中倒返鼎爐。
哪怕那劇烈的疼痛讓他忍不住用手抓住地下的泥土,深入三尺,鼻腔中滿是猩紅的鮮血,整個身體上下如同煮沸的蒸籠,白氣裊裊,幾近炸裂。
龍門三疊勁!
整個鼎爐,連帶著承納了絕大部分氣勁的虎猿二靈,以及隨后而入的怨靈,與那沖擊而入的氣勁攪蕩在一起。
朱鳳璧知道修真界中還的確有這種骨性,屬于初看尋常,但是成長性極強,每經歷一次沖擊洗禮之后,根骨都會發生蛻變,都會有所提升。
陳淮生提氣運力,但經脈中還有些酸軟,苦笑著道:“我自己都說不清楚,但這會子還有些發飄,得趕緊尋地方在重新調息修復一下。”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陳淮生這個家伙還真的是一塊渾金璞玉了。
這一戰打得的確是亂七八糟。
王垚感覺到陳淮生身體應該有很大的變化,但是一時間也看不透,點點頭:“我也一樣,就等你醒過來,斬殺了兩個,另外兩個筑基跑了。”
《靈寶明黃經》中吳越流派注疏中的經義在心中默念。
陳淮生知道自己必須要扛過去,一邊是山,一邊是海,得者飛升舉道,失者萬劫不復。
“該問你怎么樣才對。”王垚打量了一下陳淮生,有些吃不準:“伱好像有些變化,莫非…”
三人立即向朱鳳璧靠攏,幾十里地,很快就趕到。
看著宛如泥人一般的陳淮生,王垚吐出一口血沫,此時他還不敢調息養傷,還得要等到陳淮生緩過氣來才行。
李明昊大概是有些羞慚,主動去四處巡邏去了。
王垚知道朱鳳璧對陳淮生印象不是太好,但是朱鳳璧現在是掌院,絕不會將私人感情帶入宗門大事中來,笑了笑:“師伯,若是咱們宗門多幾個淮生和嗣天這樣的天才,那咱們重華派就真的大有希望了,不知道一行是否也讓師伯大為滿意?”
陳淮生醒過來的第一眼就看見了有些憔悴而狼狽的王垚。
聽到王垚把話題轉到自己弟子身上,朱鳳璧心中一喜,杜陳淮生的事情也就沒那么關注了,“一行么?呵呵,估摸著今年晉階煉氣五重問題不大,我給他定的目標,二十歲沖擊煉氣高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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