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漢看著陳淮生就這樣微閉雙眼鼻息間白霧吞吐不定,頭頂更是煙云繚繞,內心也是艷羨無比。
自己三百年才修煉到今日這般地步,而且還有無數芝草靈藥滋補,但看看眼前這個人類,不過二十歲左右,就已經達到了煉氣境界。
人類(蠃)獨占五蟲之首,但毛類都更認為人類先祖實際上也是毛類一員,只不過數萬年前得了五仙始祖授了天地秘法修行,才逐漸得以脫離毛類,獨成人類。
而這些修行者其實就是人類中的那些得了天地秘法傳承者。
這些修行者據說還有稟賦更強者,如果得了好的功法,三五十年就能修煉到和自己現在相若的境界。
這也許就是種族差異,也是為什么像自己這種毛類要想修行上岸,就必須要走人間道游歷這一遭。
上蒼在賜給人類天地秘法時,也給了其他四類以賜福,毛羽介鱗各得其所。
如毛類有更強健和特異的體魄,羽類能飛善走,介鱗可棲息于地底水中等等。
可人類的修行秘法則可幫助人類得以超脫其他四類所得的賜福。
但除了人類,其他四類無修行秘法,唯有靠天生稟賦和天地靈寶來自我伐骨洗髓。
但天地之間靈寶何其少,這注定毛羽介鱗四類中只能有少數稟賦卓越者和氣運加身者才能從中脫穎而出,而且還需要歷經無數劫難。
就在壯漢浮想聯翩時,陳淮生已經完成了七十二次運行周天。
一滴光潤瑩潔的精元開始凝結與百會下,就像以往調息運行之后,開始從百會天頂沿著經脈緩緩下滑。
但這一次略有不同,不斷凝結膨脹的精元超乎尋常的巨大,緩緩滲出的精元成長成為碩大的一滴,陳淮生內視觀識之下,這一滴起碼相當于以往調息運氣一輪之后數倍,甚至數十倍。
看著不斷膨脹然后緩緩注入經脈的精元,仍然還在不斷凝結,陳淮生驚訝之余也是喜出望外,
以往一滴注入丹田和關元之間的靈輪光瓶中幾乎見不出什么變化,一般都要三五日的修習才能有所變化。
從第一滴精元滴入靈輪光瓶中開始,十五日里也只能見到肉眼可察的菲薄一層,但是這一次不一樣了。
碩大飽滿的元精液滴滑入經脈中,但是仍然在不斷滲出凝成,源源不斷地進入。
陳淮生屏住呼吸地內視著這一幕。
從沙漏形的光瓶第一滴落入形成了一個細長的光線,有如油葫蘆向碗中傾倒油液一般,細密綿長。
當最后一絲精元落入瓶中時,陳淮生內視觀識可以清楚地發現,僅此一日的修煉已經超過了前十五日修煉所成精元的數倍,在靈輪光瓶中已經有了可觀的一層晶液。
默默的評判了一下,前十五日修煉所成竟然只有今日一日修習所得一到兩成之間。
也就是說,今日修習所獲相當于前十五日的五倍到十倍之間,哪怕是折個中,那也相當于三個月到四個月的修行。
而且陳淮生也能看到,整個光瓶中晶液已經升到了大概八分之一到十分之一左右,按照原來的進程,自己也許三到四年就能修成煉氣一重,但現在已經節約了三四個月時間了。
這也同樣意味著,自己是可以做到五年之內練成煉氣一重這一及格標準的。
只可惜這樣的機會不可能每日都有,否則自己只需要幾日就能突破,成為真正煉氣一重的修士。
但如果偶爾還能有那么一兩回呢?又或者經歷了今日這種劫難之后,自己的修習進度是否可以加快呢?
哪怕不可能像今日這樣,但是每一日修習所得精元之液能更碩大更飽滿呢?
陳淮生睜開雙眼時,內心已經充滿了無比期待。
對眼前這位救命恩人,他也一樣無比感激,哪怕這一位怎么看都很難想象是能拯救自己的道師仙師。
眼前這位不知道究竟是天生聾啞,還是性格內向不愿意說話,但陳淮生卻不想放棄努力。
對自己的救命之恩,以及未來也許會有更多的交織可能帶來的裨益,都讓他想要和眼前此人有更多的交流。
他從對方黑色的眼瞳中看到了幾分猶豫、懷疑、擔心和期盼,很復雜的眼神,讓陳淮生也覺得很好奇對方為何會有這種態度。
骨質的迅速彌合凝塑讓陳淮生身體上的痛楚已經消失了大半,雖然傷勢要痊愈還要假以時日,但是現在他已經可以做一些輕微的活動和動作了。
他站起身來,鄭重其事地拱手作揖鞠躬。
“這位兄臺,大恩不言謝,兄臺但凡有什么指教,陳淮生只要能做到,無不遵從。”
大恩不言謝?為什么大恩就不言謝?壯漢有些懵。
幾十年來,他也算是偷聽、學習、模仿過人類語言的了,甚至還悄悄拿到過幾本人類最初級的千字經這類入門識字的書籍自學。
恩和謝他都是明白什么意思的,怎么恩大了,反而不言謝了?
難道小恩小惠才謝,大恩就是理所當然了?
有些憤怒和不滿,壯漢想要發作,但是又覺得自己是不是顯得有些小氣了,好像是自己救了他就一定要他感謝自己一般。
自己是為了要他感謝才救的他么?好像不是,但自己是為什么救他?
也不知道當時是怎么想的,就糊里糊涂把他帶到這里,還把石乳也給他喝了那么多。
想到這里心痛之余就更到憤懣,居然還大恩不言謝了,這種人類怎么這么冷血無情毫無感恩?
見壯漢臉上露出不滿之色,陳淮生也不明白怎么對方不吭聲不出氣,卻對自己有些不滿不高興了?
“兄臺,您…”
壯漢也知道自己不說話恐怕不行了,可自己這一輩子還是第一次和人類說話。
他努力抿了抿嘴,活動了一下舌頭,還有嗓子,終于抬起目光注視對方,這似乎是人類中表示尊重的禮儀。
雖然獨居的時候自己也模仿過很多回遇到人說話的情形,也自言自語無數回了,但是當真正輪到和人對話了,他又緊張了。
他也很清楚自己不是人類這個情況很快就會露餡,但是這毛類修行到一定階段出山也是慣例,人世間好像對此并不十分驚訝和排斥。
這種情況他也聽說過,這也是他敢于和人類對話的底氣。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