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房間休息出來,迎上云鶴、駱休月和蔡晉陽三人的目光,陳淮生一愣,“師兄,師姐,怎么了?”
駱休月上下打量,“淮生,一夜之間,感覺你的傷勢就恢復了許多?服用了什么丹藥?”
陳淮生沒想到他們都能看出來的狀況,也有點兒驚異地道:“師兄師姐你們都覺察了?就服了佐元丹,調息行力,氣歸丹田,感覺好多了。”
“佐元丹有這么好的效果?”駱休月意似不信,“你可別亂服用多了,強行催發對經脈會有損傷,對日后修行不利。”
陳淮生趕緊道:“我還未入道,不敢多用,前夜我得九蓮宗的行氣順脈丹服用,就感覺大有好轉,昨夜用了佐元丹,感覺又有進境,今日起來調息之后,就覺得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聽得陳淮生說服用過九蓮宗的行氣順脈丹,三人稍稍釋疑,但駱休月仍然有些不解:“九蓮宗的行氣順脈丹效果如此之強么?看樣子都趕得上我們的大道至圣散了啊。”
各家宗門的丹散都各有妙方,所用藥劑也迥然各異,效果差異如何也只有都用過的才知道,但在陳淮生看來行氣順脈丹和佐元丹應該差不多。
而駱休月他們卻不知道。
對佐元丹的效果他們是清楚的,但一夜之間陳淮生傷勢都幾盡痊愈,這顯然不是佐元丹能做到的,至于陳淮生尚未入道,自我調息恢復更不可能,那就只能歸于九蓮宗的行氣順脈丹了。
“凌云宗那邊的情況出來了,是被人襲擊而亡,在蓼縣臥云鋪,和蜂桶嶺一南一東,大概相距有一百四十里地。”
吳天恩臉色陰沉。
“據說凌云宗這個練氣七重的弟子也只有七十歲不到,頗有天賦,但性好漁色,此番去蓼縣據說是一個女散修私會,結果遇襲身亡,頸部被撕裂,咽喉斷裂,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條底褲,…”
“仙人跳?”喬準嚇了一跳,“凌云宗的人居然在自家地盤上被人用這種方式給宰了?那女散修是哪里來的?”
“不清楚,據說凌云宗的人自己也不太了解,這個孫純陽不是凌云宗內成長起來的弟子,而是二十年前從散修轉過來的,本身作風就極不檢點,凌云宗也不在乎這個,在凌云宗內就有五六個道侶,還不安分,到處招蜂引蝶,只知道那女散修應該是練氣三四重吧,像是南楚那邊來的,凌云宗內也只有一兩個人見過一面,…”
“又是南楚那邊?”喬準忍不住咂了咂嘴。
“怎么感覺義陽這邊平靜了幾十年,現在似乎不太清靜了啊,妖獸,邪祟,南楚,再加上一個不安分的白石門和不省心的凌云宗,怎么就都匯聚在這義陽來了?”
喬準的無心之言讓吳天恩心中也是一凜,還別說,還真有點兒這種感覺。
義陽南部的蓼縣和鄳縣是整個大趙最東南一隅,和南楚緊鄰,西北面與朗陵府接壤,東北面和霍州府緊鄰,像一個犬牙深入到南楚境內。
而這一帶又是三千里禺山的腹地,淮瀆出其間,向東綿延數千里入海。
見吳天恩沉思不語,喬準又道:“那個女散修也不見了蹤影?”
吳天恩搖搖頭,“據說本來是邀約孫純陽一起去臥云鋪北邊的重云棧道去狩獵,結果就出事兒了,那個女散修失蹤了,究竟是死了,還是被人擄走了,或者被妖獸邪祟給吞噬了,只有天知道了。”
“這么說又是一樁無頭公案?練氣七重都被殺了,師兄,你說咱們這一趟…,”似乎感覺到吳天恩臉色難看,喬準趕緊又別開話題:“那九蓮宗的易初陽怎么說,他那幾個人加上凌云宗和咱們的人,可有些夠嗆。”
能襲殺一個練氣七重弟子,就意味著看起來來了這么多人,除了易初陽和吳天恩以及凌云宗兩個筑基強者外,其他人都隨時可能面臨被直接斬殺的危險。
可要去查訪,就不得不到出事現場周圍去,無論是妖獸還是邪祟,亦或是潛藏的敵兇,就在一旁窺伺,甚至就是一個陷阱,那該如何?
吳天恩當然也不會想不到這一點,但是這種情形下,你能說不查了,我先撤了?
在蓼縣出事兒的是重華派和凌云宗,還有南楚紫金派以及白石門的人,要說都和人家九蓮宗沒有直接關系。
你們要求人家九蓮宗介入調查,現在人家來了,伱卻先慫了,這說得過去么?
深吸了一口氣,吳天恩面色沉重:“師弟,我們現在是騎虎難下,無論多么難,多么危險,也不得不為,鹿照鄰這樣不明不白的遇害,我們若是沒個交代,我們如何對派中門人弟子解釋?日后掌門出關,我們又如何交代?”
“但這樣貿然出動,不但可能打草驚蛇,而且也容易為敵所乘。”喬準忍不住道:“我總覺得這兩年義陽這邊出的事兒沒那么簡單,弄不好之間還有聯系,而且我看凌云宗在蓼縣這邊似乎掌控力也不怎么樣,…”
“那你的意思是…?”吳天恩也知道問題棘手。
“查訪肯定是要做的,但是我們去年就和凌云宗已經查訪過了,并無多少線索,現在大家心思都在臥云鋪這邊凌云宗弟子被殺上,估計就算是九蓮宗的人也難以分心來過問去年鹿照鄰遇害的事兒,所以我覺得要不我們先還是和九蓮宗的人集中在一起,蜂桶嶺那邊不妨讓那個陳淮生先去打探,…”
喬準的話讓吳天恩臉色微變:“師弟,他一個還未入道的弟子,有何本事去查訪?而且一旦遇到危險,豈非坐以待斃?”
“師兄,那我們去又能查訪出什么呢?去年我們就已經做過了。”喬準反駁。
“查訪不是去對決搏殺,對入不入道和道境幾階幾重關系不大,真要遇上斬殺孫純陽的人,我們去恐怕也未必就能好多少,而去蜂桶嶺查訪更考驗他的腦瓜子夠不夠用,讓他利用在本地的親朋故舊關系,私下里打探,…”
“現在也沒有幾個人知道他入了我們重華派,就讓他悄然以在外浪蕩無果回鄉的形象回去,這太正常了,如果他沒有九蓮宗推薦給我們,本來也就是以這樣的方式回去,這不正好貼合他的身份,回去以本地人身份完全可以勝任這個任務,這比我們一窩蜂過去要更安全更有用,…”
喬準的話是由衷之言,吳天恩也不得不承認在理。
“可是讓淮生一個人回去,我始終覺得有些不太踏實,…”吳天恩猶豫起來。
“他是咱門派中記名弟子,我們當然要關心愛護,但作為記名弟子,也理所應當為門派分憂,我相信師兄和他好好說一說,他應該明白怎么做最合適,而且我感覺此子頗為做事極有條理,或許在修行天賦上未必有多好,但處理尋常俗務卻是一把好手。”
“哦?師弟為何這么說?”
吳天恩頗為驚訝,喬準好像并沒有怎么接觸陳淮生,怎么卻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既然是九蓮宗推薦過來的弟子,我自然要去九蓮宗那邊托人問一問,聽說他對一個九蓮宗內天才弟子有過救命之恩,都是多年前的事情了,此番無意間遇上,結果就生出了這樣一番機緣。我琢磨這能說動易初陽來出面,此子肯定還是花了不少心思,不僅僅是簡單救命之恩就能讓易初陽出面的,更別說人家還打出了一個正好就在咱們要訪查所在附近居家的由頭,這番心思用得恰到好處,師兄不也就為此動心了?”
喬準這么一說,連先前還不太在意的吳天恩都覺得好像還有點兒像這么回事,想了一想之后他還是搖搖頭。
“師弟這么說也有一定道理,咱們也能理解這些道種想要尋個好機緣的心情,花些心思也無可厚非,不過師弟也有可能看走眼,他雖然年齡大了一些,靈根不佳,但我有預感,這入道一關恐怕還擋不住他,沒準兒要不到一年他就能勘破入道。”
見吳天恩這般說,喬準也一樣驚訝。
靈根不佳,年齡太大,都二十了,還能入道?
師兄對此子印象這般好?
見喬準意似不信,吳天恩也無法解釋自己的這種直覺,笑了笑:“師弟不信,那咱們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