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是誰來巡視弋郡這邊的?中年修士想了想,好像是張師兄。
不過張師兄素來不喜多事,一門心思沉迷于修煉中,恐怕去年來也就糊弄過去了。
但是這一次只怕就敷衍不過去了。
凌云宗的練氣七重的弟子都折了,練氣后期的弟子了,論水準在這義陽府里也算是排得上號的人物了。
這對凌云宗和重華派的沖擊不小。
不管是什么原因,作為凌云宗和重華派的后盾,九蓮宗如果不給出一個回應,只怕人心就要散了,沒準兒重華派和凌云宗就要另尋靠山了。
尤其是重華派,本來關系就不如凌云宗與九蓮宗這么密切。
掌門親傳弟子遇害不說,那個睢郡散修師徒多半是重華派準備招募吸納進入其門派的,結果又突兀地失蹤了,難免就讓重華門有些憤怒著急了。
“這個熊聞人失蹤了,南楚那邊有沒有什么說法?呂家呢?”
易初陽大感頭疼。
每年一次的巡查都是例行公事,在很多人看來其實都是美差。
走一圈,看一看有沒有更好的資材,合乎心意的道種,順帶問一問地方上又沒有什么問題,有的話幫忙處理解決一下,也就了結了。
以往也不是沒遇到過事情,比如宗派之間的紛爭,又或者一些妖鬼邪祟冒出來,也偶有妖獸出沒,那就出手幫忙解決了。
但這一次他有預感,問題很麻煩,恐怕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甚至自己恐怕都還不行,還得要找幫手來。
這么多修真弟子遭遇不測,雖然看起來是五花八門,失蹤的,疑似被妖獸吞噬的,還有遭遇仇殺的,但這么巧就集中在這一兩年里,不能不讓人起疑。
而且還都在義陽府這一帶,甚至還牽扯有南楚那邊的修士。
紫金派易初陽當然知道,南楚四大宗派之一,一個練氣五重的弟子,似乎也不算是什么重要人物。
但熊姓是南楚第一大姓,南楚王族就是熊氏。
他真有些擔心這一個熊聞人可別是什么南楚王族子弟,到時候要以官方的名義來交涉,要個說法,那就麻煩了。
但現在看來似乎還不像,真要是顯赫人物,恐怕南楚那邊早就找上門來了。
還有呂家。
呂家是義陽府的世家,不過算不上實力特別強大的世家,在義陽府里算是能排在前三的家族,但是放在弋郡里,恐怕就要排在十位左右去了。
對呂家,易初陽還不算太在意,不過若是下一步要深入調查的話,這呂家的力量還是可以用起來的。
“紫金派有人來找過,這邊把情況告知了,他們也在這邊找了一圈,也去武勝堡那邊查探了,但都沒有什么線索,后來就把熊聞人的遺物帶走了,也沒說什么,只說希望這邊能繼續幫忙查找,呂家那邊,可能在自行調查,沒和我們這邊聯系,…”
易初陽忍不住搓了搓手,直覺告訴他,恐怕紫金派那邊沒有這么簡單就放棄了一個弟子的尋找。
好歹也是練氣五重弟子,不明不白失蹤,就這么草草尋訪一遍就作罷,那這個紫金派在南楚那邊號稱四大宗門就是一個笑話了。
哪怕是一個普通弟子失蹤,都不可能這樣草率。
“好了,基本情況我都知道了,數一數,不少了,從前年末開始,一共發生了六起失蹤和被襲擊的事件,除開白石門一起和外來散修一起外,也還有四起,重華門一起,南楚紫金派一起,呂家一起,今日發生這一起凌云宗一起,…”
易初陽沉吟著道:“重華門那一起所謂被妖獸吞噬疑點頗多,但我不了具體情況,所以還要下來仔細查詢之后才能定論;紫金派這一起因為是失蹤,沒有太多線索的話,不好確定;呂家那一起恐怕要找呂家那邊配合調查才知道情況,但是今日在蓼縣臥云鋪的這一起襲擊事件,卻不容我們不重視了。”
陳淮生還是第一次有機會如此近距離地接觸到對他來說算是相當高端的修真士人了。
眼前這位面色有些陰冷清癯的男子竟然是一個筑基修士!
而且看樣子甚至可能是筑基二重以上的強者。
哪怕是隔著一丈開外,對方也有意收斂了氣勢,陳淮生一樣能感受到讓人窒息的壓力。
話語間字字鏗鏘有力,充滿了不容置疑的自信,這大概就是筑基強者的底蘊吧。
“那易道兄的意思是…?”紅臉道人終于有了幾分興奮和滿意。
如果九蓮宗要親自介入的話,這一系列的事件就應該有一個水落石出了。
單靠凌云宗,他根本信不過,起碼自己那個師侄被妖獸或者邪祟妖鬼吞噬的事件,只怕就別想有一個結果。
凌云宗那個玄袍修士見易初陽居然如此輕易就應允了要親自介入調查,也是又驚又喜。
事實上去年重華派出事的時候,他就和來巡察的九蓮宗張廷尚提起過,但對方沒有反應。
因為對方當時是在淮郡巡察,他以為淮郡那邊事情繁忙,加之又是重華派的事兒,所以也只是幫著敲了敲邊鼓。
但后來呂家和南楚紫金派弟子出事,他就有些坐不住了。
而那個時候張廷尚已經到了弋郡的霍州府,所以又派人去敦請對方,但是對方依然是推諉不來,所以這讓他也有些氣餒。
弋郡的義陽、霍州、朗陵三府情況較為復雜,凌云宗和重華派聯手獲得了九蓮宗的支持,與白石門爭奪影響力。
在霍州是白石門占據上風,但在義陽和朗陵則是凌云宗和重華派占上風。
白石門主要是得到了弋郡幾大世家門閥的支持,才得以和有九蓮宗支持的凌云宗、重華派抗衡,而這里邊也和九蓮宗重心沒有放在弋郡南部這邊有很大關系。
“就是字面的意思,此事到了這一步,我們九蓮宗責無旁貸,今日在蓼縣的事情要查清楚,重華派弟子在蜂桶嶺的事情也要查個明白,另外散修在鄳縣失蹤之事以及紫金派弟子失蹤的事情,都要查清楚,還義陽一個朗朗乾坤!”
易初陽也是經過深思熟慮才做出這個決定的。
雖然弋郡南部不是九蓮宗的重心所在,但其毗鄰南楚,地理位置重要。
而且山區與絕域禁地緊鄰,物產豐富,大量資材都要從這幾府來,不容有失。
當下九蓮宗弟子也在大量增加,所需資材也日益增多,若是真的失去了凌云宗和重華派,那宗門內部的需求就會有相當缺口。
他也知道應承下來這樁事兒麻煩不少,而且未必就能像自己所說的那樣件件都能查清楚。
但是他必須要表明態度,堅定凌云宗和重華派對本宗的信心,哪怕向宗門里請求支援也在所不惜。
聽得易初陽說得斬釘截鐵,凌云宗和重華派的人也都松了一口氣。
只是重華派那位吳姓修士還有些不放心:“易道兄,非是吳某多嘴,這幾樁事情只怕都不簡單,若要查明,須得要花許多心思,…”
“吳兄放心,既然九蓮宗要做一件事情,自然也就要做好,我會立即向門中報告此事,很快就會有回信,相信也會有門中師兄弟們過來。”
易初陽也沒有托大。
自己手里邊現在就只有跟隨來歷練的兩名弟子,層級都不高,也沒什么經驗,要調查這些事情,顯然力有未逮,肯定需要宗門里遣人前來增援才行。
忽然間想到自己身后還有九蓮宗的弟子,雖說幾個都是剛入門尚未入道的弟子,但是那帶隊接引的弟子一看也是練氣三重了,看起來也相當精明,到時可以一用,而其他弟子跑跑腿打打雜也不錯。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們便啟程前往蓼縣,先看現場,另外,吳兄,你讓了解去年你門中弟子遭遇不測具體情況的人也一起到蓼縣,屆時我們一并來好好訪查一番,若真是有什么妖鬼邪祟或者妖獸,那正好我們就斗一斗,也算一番歷練了。”
一幫人又商議了一番,方才散去。
這義陽府算是凌云宗的主場,凌云宗在定陵城中有道院,自然就回道院。
而九蓮宗在這邊只有聯絡點,容納不下這么多人,就只能住在這道館中了。
這道館只要是修真士人皆可入住,并非哪一門哪一派私有,算是官府和本地宗門、世家共同成立供來往修真士人方便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