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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1章 王八卡在門檻上

第471章王八卡在門檻上  阿布這邊,走在最前面的那名武士一直保持著正常的速度。

  他一路走,身子還微微打著晃兒,一副有了醉意的模樣。

  他的臉上帶著笑,目光直接越過楊沅這一桌看向了更遠處。

  那副樣子,就是要從楊沅他們身邊經過,要去向什么人敬酒的模樣。

  但是,隨著越走越近,他臉上的笑容開始變得生硬,眼珠也在悄悄垂落,把注意力放在了楊沅身上。

  楊沅坐在一條低矮的板凳上,扭頭和別人說著話。

  他的脖子因此露了出來,這是一個很好的下刀位置。

  只要一刀下去,桌上就會多一道菜——一顆新鮮的人頭。

  武士的右手,下意識地摸向了他腰間斜插的刀。

  這時,楊沅手中一空,一只酒碗旋轉著飛了起來。

  酒碗的初速度似乎并不快,但是在空中旋轉了一剎,突然就來了一個“躍遷”。

  下一刻,那個正盯著楊沅走過去的武士眼前,就突兀地出現了一只酒碗。

  根本來不及反應,酒碗硬生生地砸在了他的眉心。

  “啪!”

  粗陶的酒碗砸得粉碎,武士的眉心一下子凹了進去,兩只眼睛瞬間內視,仿佛變成了斗雞眼。

  他甚至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來,整個人就仰面倒了下去。

  后邊幾名武士早就蓄勢待發,楊沅的突然出手雖然出乎他們的意料,但他們還是立即反應了過去。

  一只只酒碗紛紛砸向楊沅所在的酒桌。

  他們隨后拔刀沖了過去。

  楊沅撥開一只偏向盈歌的酒碗,一牽她的皓腕,就把她拉了起來。

  “小心,退開一些。”

  楊沅叮囑著盈歌,牽著她的手,仿佛在舞蹈。

  身形一旋一轉間,他的腳下便是一勾一挑,那條板凳就掃向沖的最快的武士。

  板凳不是很大,槐木材質的,又硬又沉。

  “啊!”

  那武士發出一聲慘叫,小腿被板凳磕折了。

  他的身子往前一沖,一頭砸在桌子上。

  被他一壓,桌子另半邊的杯盤碗筷都飛到了半空。

  余奉先和楊玄策一下子跳了起來。

  雖然他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卻知道自己此刻該做些什么。

  眼見一群人氣勢洶洶地舉刀撲來,兩人立刻拔刀迎了上去。

  楊玄策直接從那個撲倒在桌子上的人后背上踩了過去。

  他的足尖狠狠踩在那個倒霉武士的后頸處,奮力向下一踩。

  腳下傳出“咔”的一聲脆響,在吶喊、驚呼的混亂當中,根本沒有人聽見。

  但是腦袋扣進一盆野雞燉蘑菇的那名武士,再也沒有把臉抬起來。

  阿蠻那邊的武士在對面幾人動手的時候,就摔了酒碗拔出刀來。

  “帶走咱們家姑娘還有那個男人,就是拉著姑娘的手,長得又高又俊那個,不要傷了他,快快快。”

  阿蠻一見余奉先和楊玄策撲上去和阿布的人動了手,不由大喜。

  她馬上喝令幾名武士執行原計劃,擄走姑娘和姑爺。

  “當當當!”

  李佑剛拔出刀就隨勢一揮,蕩向阿蠻這邊沖來的兩名武士。

  把他們的刀鋒磕開的同時,李佑一腳踹向其中一名武士的中門。

  楊沅看到適時擋在自己身前的李佑,微微有些意外。

  人不可貌相啊,還以為這小子能做李太公的衛隊長,全憑他姓李呢。

  沒想到此人的身手比威猛高大的余奉先、楊玄策還要高明一些。

  楊沅立即護著盈歌退開。

  現場已經大亂,其他各桌的客人紛紛跳了起來。

  楊沅擔心客人中間還有對方的人,因此格外小心。

  這邊甫一動手,潺春部落事先埋伏的人手,還有顯星部落首領符金盞帶來的侍衛,便馬上沖向首桌,往桌前一橫,把他們圍了起來。

  但這些人都是身子朝外,拔刀在手,顯然是想保護他們。

  李太公霍然站起,見此情形,不由臉色鐵青,沉聲問道:“你們要干什么?潺春、顯星兩部是想要滅族嗎?”

  凌戈連忙道:“李太公千萬不要誤會,我們的人是要保護各位貴賓的,并無惡意。”

  符金盞也急忙向這一桌的二王長輩們解釋了一番。

  凌戈道:“李太公,在下剛才想請太公借一步說話,其實就是想向您說明這件事。他們…”

  凌戈向正在混戰的雙方一指,迅速解釋道:“他們是烏古論家的人,奉命來殺楊學士,搶回他們家姑娘的。”

  符金盞跟著說道:“另一邊的人也是烏古論家的人,但他們接到的命令不太一樣,他們是要把楊學士一并抓走。”

  凌戈道:“烏古論家勢大,我們潺春部落得罪不起。

  所以,凌戈原本想睜一眼閉一眼。

  李太公既然賜了這般好機緣給我們,凌戈不是個不知道好歹的人,剛才就想和太公說出真相,只是沒料到他們動手這么快。”

  符金盞急忙補充道:“真的,李太公,俺可以為他作證,凌戈妹扒瞎。”

  李太公聽了二人一番言語,想到剛才二人急著要跟自己說“悄悄話”的舉動,也相信二人確是為自己拋出的利益所打動,決定站隊自己這邊了。

  可是,如果楊沅死在這里,那宋國的軍需他們還有機會得到嗎?

  李太公立即道:“老夫可沒機緣賜給你們。

  他,那位楊學士,才是你們的財神爺!

  可他要是死在這里,呵呵,老夫保證,你們連鈍恩城都待不了啦。

  想活命,就逃進那邊的光屁股山,當野人去吧。”

  符金盞一聽就急了,忙道:“我們剛剛要向太公坦白真相,就是跟著李太公您一起干的。”

  凌戈拔出短刀就向那邊混戰的地方沖去,一邊跑一邊大叫道:“都滾開,別擋害。楊學士,俺凌戈來救你啦!”

  楊沅這邊,李佑一口刀上下翻飛,抵住了當面之敵。

  阿蠻帶來的其他幾人則和迅速沖過來的阿布交起手來。

  阿蠻見狀,立即悄然一閃。

  四下里一片混亂,敵我難辨,許多人只能閃避觀望。

  阿蠻就潛伏在他們中間,悄悄靠近了盈歌。

  阿蠻身材嬌小,做男兒打扮時,就像個半大小子。

  因此,誰也沒有懷疑她是其中一伙人的同黨,而且還是首領。

  阿蠻順利摸到了盈歌身邊,此時楊沅和盈歌牽手而立,楊沅還半臂環繞保護著盈歌。

  阿蠻便想,我家姑娘雖然是被當作女奴賞賜給他的,如今看來,一顆心也是真的放在他身上了呢。

  所以,我只要能控制住楊沅,姑娘就會乖乖跟我走了吧?

  阿蠻想著,就悄悄貼了上去。

  阿蠻和楊沅屬于最萌身高差。她的頭頂堪堪趕上楊沅的肩膀,嘴巴只及得楊沅的胸口。

  這樣的體型,如果她想捂住楊沅的嘴巴,再把刀架到楊沅的脖子上,顯然只能跳起來,用雙腿夾住楊沅的腰。

  所以,她鬼鬼祟祟地潛過去,從盈歌的側后方突然往前一閃,一口短匕就抵在了楊沅的后腰眼兒上。

  “不許動,跟我走!”阿蠻嬌斥一聲。

  阿蠻心中的楊沅,還是那個嘴巴很甜、很會來事兒的小索喚印象。

  在她認知中,楊沅身手一般,心眼兒倒是不少。

  所以她覺得自己想要拿捏楊沅還是很容易的。

  盈歌被楊沅拉著手,貼心地幫她擋過一切兇險,心中頓覺甜絲絲的。

  有了之前兩軍陣前自己大哥要射她的那一箭,盈歌的心思現在特別敏感。

  她很在乎危險來臨時,她的親人愛人對她的反應。

  如今阿蠻突然沖到楊沅側后方,用刀抵住了楊沅,盈歌不禁大怒,厲聲喝道:“阿蠻,你想死嗎?”

  楊沅對阿蠻笑道:“阿蠻,伱叫我不要動,卻又叫我跟你走。那我到底是不要動,還是跟你走啊。”

  阿蠻緊張地道:“不要油嘴滑舌,我的刀子很鋒利的。”

  阿蠻又扭頭看向盈歌,解釋道:“姑娘,這是主母大人的吩咐,婢子有什么法子呢。

  你還是跟我回去吧,主母大人不想殺楊沅。”

  楊沅突然左手向右肩后面一探,順勢微微扭身,一把就抓住了阿蠻的后衣領。

  “誒!”

  阿蠻一聲驚呼,嬌小的身子就飛了起來。

  她被楊沅一個大回旋,從肩后硬是甩到了身前。

  就在阿蠻身子騰空的時候,楊沅的右腳貼著她空出的位置踢了過去。

  一個從阿蠻身后撲過來的武士,被楊沅一腳踢的倒飛回去,砸碎了一張酒桌。

  阿蠻穩穩落地,驚魂未定地站住,手中猶自抓著她的短匕。

  她的刀并沒有出鞘。

  阿蠻根本就沒想過真的對楊沅動刀,只想把他帶走。

  這要是真的亮出刀子,混亂中楊沅反應過激,撞在她的刀子上,那不是解釋不清了?

  只是,楊沅怎么知道我沒拔刀呢?難道他早看見我了?

  阿蠻對此頗為不解,如果不是確定她的刀沒有出鞘,楊沅應該不會用這么冒險的動作。

  “啊!”剛想到這里,阿蠻忽然覺得胸前一涼,低頭一看,頓時發出一聲高分貝的尖叫。

  她急忙抬手掩住胸口,窘得小臉通紅。

  她的身子剛剛被楊沅那么一甩,領口扭開了,露出了里邊一抹粉嫩的肌膚,只是驚魂稍定的她卻沒有發現。

  楊沅見狀,趕緊甩鍋,把阿蠻往盈歌懷里一推,說道:“你看住她。”

  阿蠻一頭撞進盈歌懷里,緊接著手里一空,短匕就被楊沅奪走了。

  楊沅背對二人,握著短匕,看向混戰的雙方。

  李佑適時提著那口帶血的刀過來,站到了楊沅的側翼。

  雖然李佑看楊沅不順眼,但他很清楚這個人對他們的重要,不會讓楊沅有失的。

  阿蠻這邊接受的任務本就不是殺掉楊沅,在發現阿蠻被抓之后,剩下的四個人便結陣退向一方,不再加入混戰。

  如此一來,阿布這邊的人很快就被一一砍倒,最后只剩下他一個人,身上還帶著傷。

  眼見任務已經沒有成功的可能,阿布絕望地扔下了刀子。

  此時已經沒有反抗的必要了。

  現在棄械還有活下去的機會,再反抗就只有死路一條。

  余奉先和楊玄策迅速沖過去,一左一右將他擒下。

  楊玄策解下腰帶,麻利地把他綁了起來。

  見此情形,阿蠻那邊還剩下的四個人干脆棄械就縛,任由別人把他們綁了起來。

  阿布和阿蠻被推到了李太公他們面前。

  凌戈和符金盞把他們各自受人所托,允許烏古論家的人混入隨從的事當眾交代了一遍。

  阿布和阿蠻到了如今這般地步,也就不再反抗,把他們各自接受的使命交代了出來。

  李太公看了看楊沅,說道:“楊學士,這兩伙人都是沖你來的,你說該怎么辦?”

  楊沅緩緩走上前,說道:“楊某是受太公之邀前往上京的,是客人,自然客隨主便。”

  李太公道:“客隨主便,那是楊學士謙遜客氣。我女真人又豈能不懂得待客之道呢?”

  李太公看向凌戈和符金盞,皮笑肉不笑地道:“不知兩位孛堇又怎么說?”

  凌戈猶豫了一下,賠笑道:“凌戈但憑李太公作主。”

  李太公笑著點頭道:“好!在兩位孛堇這里,老夫也是客人。

  楊學士尊重老夫這個主人。老夫偌大的年紀,又豈能不識禮數,對你們二位喧賓奪主呢?

  兩位孛堇既然不想作這個主,那就不要太為難了。”

  李太公扭頭對二王家族的眾長輩們說道:“諸位,咱們這就回船上去吧。

  且在鈍恩城歇息一晚,明日咱們就從北岸登陸,返回上京。”

  二王家族的長輩們紛紛點頭稱是。

  李太公向凌戈和符金盞微微一拱手,笑吟吟地道:“有勞二位孛堇今日盛情款待,老夫告辭。”

  李太公轉過身,對李佑他們幾人一揮手,說道:“把烏古論家的人都帶上,咱們走。”

  “李太公,李太公請留步!”

  潺春部落的一位長老慌了,連忙搶步上前,攔住李鳴鶴。

  他跺了跺腳,氣極敗壞地對凌戈道:“戈子,你還尋思啥呢,你倒是說句話啊!”

  凌戈苦著臉道:“四叔兒,你…你讓我說啥。”

  他四叔勃然大怒,臉紅脖子粗地道:“你說你說啥?

  咱們現在是割卵子上供,人也痛死了,神也得罪了。

  你可是當著咱們潺春部落的家呢,你說你該說啥?”

  另一個年紀更老些的潺春部落長老,抖了抖白胡子,慢吞吞地道:

  “確實啊,先前的事兒咱們就不說了。

  王八卡在門檻兒上,進退都得摔一跤。咱們是沒得選!

  所以呢,哪邊先找到咱們了,咱們就先應付哪邊。

  可現在不同了,戈子,人家李太公和楊學士,可是要送咱們一樁天大的富貴!”

  老頭看著凌戈,認真地道:“咱們就不該表現一下潺春部落的誠意?

  你若是一點表示都沒有,叫人家怎么相信你?

  那不是上墳燒樹葉,你糊弄鬼呢么?

  你叫人家憑什么就把這潑天的富貴送給你?”

  凌戈紅了臉,他看了看兩位長輩,又看看其他幾個潺春部落的長輩,見幾人神情殷切,顯然都已做出了投向李太公一方的決定。

  凌戈把牙一咬,沉聲道:“好!李太公,我凌戈今日就代表潺春部落,向您和楊學士,表達我們的誠意!”

  凌戈大步上前,“嗆”地一聲,拔出了長刀。

  阿布目芒一縮,駭然叫道:“凌戈,你想干什么,我可是烏…”

  “殺!”

  凌戈一刀刺去,長刀筆直地刺進了阿布的心口。

  四目相對中,凌戈目光一厲,攥緊刀柄的手狠狠地一旋,又猛然抽出刀來。

  阿布胸口頓時血如泉涌,心臟已經被攪爛了。

  阿布瞪大了雙眼,身子搖晃了幾步,只張了張嘴巴,連話都沒有喊出來,就“卟嗵”一聲,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凌戈轉過身,頰上的肌肉跳動了幾下,這才沖著李太公和楊沅一抱拳。

  “如此,可能證明凌某的誠意?”

  李太公微笑頷首道:“好,凌孛堇,你既然表明了心跡,老夫也可以向你保證,咱們一定可以合作,你今天的選擇絕不會后悔。”

  凌戈勉強一笑。

  他的心里還是不太托底,只是,他已經沒得選擇了。

  要么兩邊都得罪,雖然得罪的都不深,可潺春部落以后一定會受到排擠打壓,日子更加難過。

  要么就選李太公,風險固然很大,可潺春部落也因此有了騰飛的機會。

  族中的長老們都不怕冒險,他作為族長還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李太公又看了一眼符金盞,微笑道:“符孛堇,你怎么說?”

  符金盞滿面苦色。

  他今天來,是受阿蠻所托,想要破壞阿布的計劃,讓阿蠻把人擄走的。

  他來的時候就知道今天要動手,這里又不是他的地盤,因此他只帶了兩個同輩的兄弟,其他幾個隨從都是身手極好的年輕人,并沒有族中長輩。

  因此一來,如何決斷,便只能靠他一人了。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潺春部落和顯星部落本來就是既相互依附又相互競爭的關系。

  沒有強大外敵的時候,他們之間就是競爭的關系。

  有了強大外敵的時候,他們就要抱團取暖。

  現在凌戈徹底得罪了烏古論氏,抱上了李太公的大腿,可他心里頭還是有點含糊。

  萬一有朝一日烏古論氏興師問罪,光憑我潺春部落擋得住嗎?

  顯星部落那時也會背刺我吧?

  如果真能如李太公所說,以后將有大批商船往來于鈍恩城,這塊肥肉光是他們潺春部落是消化不了的。

  而且,這么大的利益,顯星部落也不會看著他們獨吞。

  那干旱的地方,為了搶水,兩個村落都能人腦子打成狗腦子,顯星部落會坐視貿易的油水全落到他潺春部落?

  既然如此,不如把他們拉下水,有事兒兩家一起扛。

  想到這里,凌戈便大聲道:“老符,你煞棱地,還尿唧啥呀。

  今天你要是不一起干,來日我姓凌的吃香的喝辣的時候,你可別眼紅。”

  符金盞聽了,兇狠的目光便從阿蠻和四個撒巴山武士身上緩緩地掠過。

  阿蠻被他看的子都僵住了。

  她從沒想過,打著烏古論氏的招牌,到一個小部落里辦這么點事,還能有生命之險。

  她還有十八天才滿十四歲呢,她真的不想死啊。

  瑟瑟發抖的阿蠻想向盈歌求情,可是身子僵硬的一時竟無法動作。

  盈歌看的心頭不忍,向楊沅身邊靠了靠,輕輕牽住了他的手,拉了拉。

  阿蠻從小侍候她,二人名為主仆,情同姊妹,要她看著阿蠻去死,心中著實不忍。

  楊沅扭頭看了她一眼,盈歌輕聲乞求道:“饒了阿蠻好不好?”

  楊沅聽了頓時眼神一凝,有些責怪地看著盈歌。

  其實,楊沅本也沒想殺阿蠻,就沖那小丫頭剛才把刀子抵在他腰眼兒上時,沒有拔刀出鞘。

  不過,他不希望這句話是從盈歌嘴里說出來的。

  盈歌在金國的身份太復雜,楊沅眼下謀劃的大敵就是金國。

  如果盈歌不能明確她以后的身份,該把握的分寸,到時候兩人之間就會很麻煩。

  人的立場,本來就是在一個個“岔路口”做出不同選擇中,漸漸明確起來的。

  為了他和盈歌之間將來不出問題,趁著盈歌正對撒巴山滿懷怨尤的時候,他必須無情一些。

  看到楊沅目光變得冷冽下來,盈歌芳心不由一顫,弱弱地道:“咱也不放了她,叫她以后侍奉夫君,可好?”

  這還是她第一次稱楊沅為夫君呢。

  楊沅臉色柔和下來,摸了摸她的頭,道:“你不用管了,交給我處理。”

  盈歌咬了咬唇,委屈地點了點頭。

  符金盞被眾人看著,心中好不糾結。

  凌戈有族中長輩拿主意,這關乎全族未來的大事,他一人如何敢下決斷?

  一個失誤,可就是把全族帶進了深淵吶。

  符金盞深吸一口氣,對楊沅鄭重地說道:“楊學士,符某一旦有所抉擇,便再無退路了。

  關乎全族,符某不敢草率,這里請問學士一句,這商道,當真開得?”

  楊沅淡定地道:“一定會!”

  頓了一頓,他又半開玩笑地道:“如果符孛堇不放心,可以派幾個族中勇士,從此守在楊某左右。

  若是楊某所言不能兌現,符孛堇隨時叫他們取我性命!”

  李太公原本對楊沅的海上商道計劃信了八成,這是基于他對各方利益訴求的考慮,推敲出來的結果。

  八成機會,完全值得賭上一把。

  如今再聽楊沅這般斬釘截鐵的回答,李太公心中最后兩成疑慮也消失了。

  楊沅確實有十足的把握。

  以他對宋國新君趙瑗的了解,這位年輕的帝王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削弱金國的機會。

  沈該等老臣,只要確信此事經過日本、高麗兩度轉手,能把宋國摘出去,他們也會樂見其成。

  楊沅現在唯一不確定的,就是不知道高麗金家愿不愿意接下這件事。

  不過,如果高麗金家拒絕,也有姬香兜底。

  他有十足的把握,讓商船抵達鈍恩城。

  區別只在于,那船是來自高麗還是日本罷了。

  “好!”

  符金盞重重地一點頭,緩緩拔出刀,一步步走向阿蠻。

  人家才十三歲,我不要死。

  阿蠻慌得什么似的,急忙想找到盈歌,求自家姑娘救命。

  忽然,她只覺胯下一熱,頓時羞憤欲死。

  算了,還是讓我死了吧,真是沒臉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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