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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5、化神慶典,前倨后恭

  不過,就在衛圖拿到《萬血化鴉遁法》后,道謝準備離開的時候,寒岳尊者又在后面叫住了他。

  “不知衛師弟打算何時舉辦化神大典?”寒岳尊者問道。

  “化神大典?”

  衛圖皺眉,如今距他與傅志舟約定的“百五化神”時間,只剩下了不到六年,再算上轉修血遁之術的時間,他現在的時間很緊迫,并無暇心舉辦化神大典。

  只是,和他不同,化神大典這等盛事,對于極山派而言,很重要。

  他不能輕易推脫。

  一者,這是極山派宣揚自己武力,震懾附屬、敵對勢力的大好時機。

  二者,無名難以立派。極山派不借化神大典散布“一門兩尊”的威名,怎么能吸引到更多的外界想要拜師的優質仙苗?

  這等事往大說了,可是事關極山派的基業。

  三者,此盛事亦能讓極山派借此,收取大量禮金,大加攬財。

  以前,玄道六宗的其他化神尊者在證就化神境界后,都舉辦過化神大典。

  如今,他若是不舉辦,以前極山派送去的賀禮就收不回來了,大虧特虧。

  他剛剛才向寒岳尊者討了好處,現在就推拒此事,難免不合適。

  “五年后如何?”

  衛圖思忖片刻,商議道。

  五年后,他大概就可把“咒鬼血遁”徹底轉修為“萬鴉血遁”。

  屆時,在舉辦化神大典完畢后,就可直接前往五老山,與傅志舟會面,重回大蒼修仙界,討伐圣崖山了。

  這樣一來,耽誤不了他多長時間。

  其次,化神大典不止能為極山派攬財,亦能給他這個“窮化神”攬財。

  這次晉級化神,他不僅找閭丘青鳳賒借了上千靈晶,亦在極山派附近坊市的商會,把身上的靈藥、法器等物抵押、高息借了一些靈晶。

  雖然,以他現在的實力,這些商會不敢找他討要欠款,但他還不想僅因此事,就毀了自己的名譽。

  “五年自是可行。”

  寒岳尊者微微頷首,答應了下來。

  五年時間,足可極山派通知歸墟海修仙界的各大勢力,前來參加化神大典了,不會漏了任何一個勢力的賀禮。

  “除此之外,化神大典的一些規矩,愚兄還是要給衛師弟說清楚的…”

  接下來,寒岳尊者和衛圖說起了,此次化神大典所收賀禮的具體利益劃分。

  四階以下靈物,全部歸極山派所有。

  當然,衛圖可以指定,把這些靈物具體優先供給哪些門人弟子身上。

  四階以上靈物,極山派和衛圖三七分賬,七成屬于衛圖,余下屬于宗門。

  “對此,衛師弟可有意見?”

  寒岳尊者笑呵呵的看向衛圖,問道。

  分餅時,才能最看出一個人的性格。

  四階以下靈物,看似對化神尊者沒有什么價值,但賀禮中,此類是最多之物,積累之下,亦不是一筆小數目。

  四階以上靈物,盡管極山派的規矩是三七分,但在一些化神尊者心里,這些賀禮本就是他的,何來宗門分潤一說?

  寒岳尊者期待衛圖的回答。

  “衛某沒有意見。”

  很快,衛圖做出了回應。

  聽到這話,寒岳尊者暗暗點頭,在心里給衛圖打了一個“知進退”的標簽。

  這個標簽,亦是先前衛圖找他“切磋”時,他對衛圖的性格判斷。

  但隨后,在聽到衛圖下一句話后,他不禁眼睛一亮,開始對衛圖這個“新師弟”有了真正的認可。

  “此番化神大典,由宗門操辦,本就有所靡費。再者,若非師弟背后站著極山派…哪怕成就化神,能來慶賀的人,恐怕亦是寥寥!”

  衛圖如是道。

  五年時間一晃而逝。

  很快,便到了衛圖化神大典的舉辦之日。

  歸墟海內海,極山派所在的“天元群島”附近,從四面八方而來的修士絡繹不絕,如過江之鯽般向極山派的山門匯聚。

  天空中,隨處可見各種飛禽異獸、云舟車輦,帶著各色的遁光,穿梭在祥云之間。

  在這些拜訪的各勢力中,標有“小寰宮”幡旗的云車緩緩行駛在云端之上,過往的勢力紛紛避讓,不敢多看。

  這便是玄道六宗的霸道之處。

  然而,眾修不知的是,在云車之內,童尊者的大弟子許萬孫和四弟子獨孤天并沒有平常作為尊者弟子,顯露的孤傲之氣,二人此刻盤膝對坐,臉上皆露憂愁之色。

  此次他們二人,前往極山派拜見衛圖這個與他們“有仇”的化神尊者,心中壓力可想而知。

  一個是親手屠盡閭丘夜明一脈的劊子手。

  一個是不接受衛圖友好道歉,執意要閭丘青鳳和閭丘一族付出代價的始作俑者。

  要是衛圖震怒,不接受道歉,他們兩個說不定會當場暴斃,連回小寰宮都回不去了。

  “悔不當初。”

  獨孤天沉重嘆息,要是他早早接受了衛圖和閭丘青鳳的致歉,事情也不會鬧到這一步。

  說到底,還是他擺的架子太高了。

  當時,衛圖道歉的誠懇,他也是能看入眼的。

  如今,百年過去,昔日高高在上的他趕來道歉,前倨后恭…和話本中的丑角,幾乎也無異了。

  “大師兄,你說這衛圖會不會接受你我二人的道歉?”獨孤天問道。

  聽此,許萬孫沒有立刻回話,他搖了搖頭,保持了沉默。

  片刻后,他勉強一笑,說道:“有師尊的親筆手書在,衛尊者應該會賣師尊一個面子,原諒你我二人。”

  “衛尊者不會為了一介女人,和小寰宮為敵!”

  “即使不成,也不至于殺了你我…在眾修面前,跌了份。”

  說到這里,許萬孫的話語認真了許多,仿佛他就是這般想的一樣。

  為區區一個平妻,得罪一個同階修士,沒有強者會這么不智。

  “應是如此。”

  獨孤天點了點頭,強迫自己相信這個理由,借此保持鎮定。

  只是,待云車行駛一段后,他接下來的一句話,徹底暴露了他內心的真正想法。

  “大師兄,那是閭丘一族的族徽,那輛飛舟內,坐的應該是閭丘人王,你我請他出面求情,這場禍事或許可免!”

  獨孤天語氣略有慌亂道。

  一聽這話,許萬孫先是皺眉,畢竟他屠了閭丘夜明一脈后,已經和閭丘一族結了死仇,不宜再找閭丘人王幫忙。

  但…獨孤天的話,確實有理。

  若有閭丘人王這個娘家人,給閭丘青鳳做說客,這場禍事說不定就可因此免除了。

  “攔住閭丘人王的飛舟!”

  許萬孫當即下令,命操守云車的弟子轉舵,飛向閭丘一族的飛舟。

  片刻后,在一陣緊追猛趕后。

  插有小寰宮標識旗幡的云車,便擋在了閭丘一族的飛舟前面。

  “人王兄,可還識得許某?”

  許萬孫從云車飛身而出,面帶笑容的對閭丘一族的飛舟揖了一禮。

  話音落下。

  閭丘一族的飛舟沒有任何回聲。

  見此,許萬孫笑容不由一僵,他瞇了瞇眼,聲音冷了幾度道:“人王兄,可還識得許某?許某,是童尊者大弟子!”

  后半句話,他語氣極重。

  他的意思很簡單,閭丘人王可以不賣他的面子,但童尊者的面子,閭丘人王必須賣。

  然而——

  這一次,許萬孫失策了。

  他攔在面前的飛舟,仍沒有回話,而是陣光一閃,從他身旁徑直繞了過去,把他當成了空氣。

  望見此幕。

  許萬孫臉上的笑意,甚至是冷笑,都為之凝滯了,他被袖角所掩的雙手緩緩攥緊,眸底露出了陰毒之色…在片刻后,隨著身后飛舟行駛的越來越遠,這才一甩大袖,遁回了云車之內。

  “今日不識我,改日,許某就讓你們閭丘一族好好認識我!”

  重新跪坐在獨孤天身旁后,許萬孫冷哼一聲,心中默默想道,卻是定下了待這次化神大典過后,就誅殺閭丘人王的打算。

  他不難看出,閭丘人王敢對他無禮的依仗,無非是認為此時多了衛圖這一姻親,沒必要太多顧慮小寰宮的意見了。

  但同樣的…

  對他擺譜的閭丘人王,亦相當于大大得罪了童尊者,那么他對其的事后報復,他師尊童尊者就不會阻攔絲毫了。

  數個時辰后。

  云車落在了極山派的山門之外,許萬孫和獨孤天二人,作為小寰宮的使者向化神大典舉辦的場地——靈鹿峰走去。

  靈鹿峰是極山派功德殿的所在之地。

  在衛圖證道化神之后,因為功德殿殿主多年未定,此靈峰也被視為衛圖的“私產”,被定為了此次化神大典的舉辦之地。

  “天都教教主昌邑,賀衛尊者化神成功,證就尊者之境,攜——赤鐵神石三粒,前來祝賀。”

  在山腳下的許萬孫二人,遠遠的就聽到了山峰上大殿內的這一句唱名之聲。

  此刻,二人的面色雖然平靜,但眸底也不禁顯露出了一絲羨慕之色。

  赤鐵神石位秩四階,乃是打造四階上品法器的極佳靈物。

  饒是他們貴為尊者弟子,也需花費極大代價才能獲得。

  而現在,此寶竟然只作為尋常賀禮,被衛圖收入囊中了?

  若是其他尊者那也罷了。

  但明明,衛圖和他們此前一樣,都是元嬰境修士。

  不錯,事到如今,許萬孫和獨孤天二人,心里還沒怎么接受,地位不如他們的衛圖,突破晉級化神境界,成了他們眼中,可觸不可及的化神尊者。

  “先進吧。”

  許萬孫和獨孤天二人深吸一口氣,對視一眼,飛遁到了山峰殿前,抬步走了進去。

  然而,他們二人甫一入。

  此前喧鬧的大殿內部,瞬間就變得雅雀無聲、落針可聞了。

  坐在前列的玄道六宗修士,面露玩味之色,端視著他們。

  而坐在后列的普通勢力修士,則默默低下了頭,不敢過多窺探。

  顯然,在那次衛尊者親迎閭丘青鳳出獄,并許下“平妻”名分后,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們和衛尊者之間的矛盾。

  這一矛盾,于閭丘青鳳而言是滅族的血仇大恨。

  對衛圖來說,或許沒有那么重要,但此曖昧態度,卻最是致命。

  致命到…他們難以撕開臉面,直接為敵,只得先選擇為此賠禮道歉了。

  而人在屋檐下,又不得不低頭。

  “小寰宮尊者弟子許萬孫,持“恒金丹”一瓶,兩島輿圖一副,家師親書一封…前來祝賀。”

  許萬孫硬著頭皮,一字一句念道。

  語罷,他雙手捧起放著賀禮的托盤,緩緩低頭,躬身向衛圖所在的方向遞了過去。

  話音落下。

  眾修為之寂然,抬頭望向了,坐在了主座上的衛圖和閭丘青鳳。

  這次,小寰宮所送的賀禮,不可謂不重。

  恒金丹,乃是四階上品靈丹,能顯著增加元嬰后期修士的修為。

  而兩島輿圖…就更厲害了。

  這是小寰宮表示,愿意贈送兩座靈島之意。

  換做他們是衛尊者,恐怕就會立刻答應小寰宮的這一次賠禮道歉了。

  無它,小寰宮給的這些資源,足可培養出一個新的準化神強者了。

  只是…

  殺父滅族之恨,又豈是那般容易了結的?

  想到這里,眾修用眼角余光,默默觀察閭丘青鳳的面部表情,想看衛尊者寵愛的這位閭丘一族的皇女,是何想法。

  不過,和眾修想象中不同的是。

  此刻的閭丘青鳳并沒有被憤怒沖昏頭腦,此女正在十分冷靜的在和衛圖傳音,詢問衛圖的具體打算,是接受道歉,還是拒絕。

  “夫君是作何等打算?”

  “妾身這里,都行。”

  閭丘青鳳表態道。

  此前,她雖對衛圖說過,她對閭丘夜明這親爹的死,不怎么在意。

  在她心里:出嫁,是皇女的職責,但對生父死亡的冷漠,卻也是身為皇女的權力!

  但事實上,她并沒有表面說的那般不在意,畢竟死的人是她生父,還有他們一脈的兄弟姐妹、子嗣后輩。

  只不過,在衛圖親迎她出獄的那一刻起,她的心里,已經把衛圖放在了,除了她之外、甚至包含她在內的第一位了。

  簡而言之——

  衛圖的利益,是要大于她所在宗族的利益的。

  所以,若接受小寰宮道歉有利于衛圖,她不會有任何的不滿。

  “小寰宮必須針對!”

  衛圖搖了一下腦袋,淡淡回道。

  此前,他之所以當著極山派眾修的面,把童尊者引為仇敵,原因很簡單。

  是逼著極山派站隊,一致對外,進而與他形成利益共同體,減少內斗幾率。

  而現今,除了此原因外,亦與寒岳尊者的首肯有關。

  ——一門兩尊的極山派,現在急需一個對手,在擴大自己利益的同時,減少玄道六宗其他門派的敵對之心。

  有對手,想著“兼收漁翁之利”玄道六宗其他宗門,才不至于抱團針對極山派。

  換言之,倘若沒有小寰宮,在未來的不久,極山派也將會創造一個新對手。

  現在,小寰宮“跳”了出來,亦算是恰逢其會、正合時宜了。

  “妾身明白了。”

  閭丘青鳳點頭,心中略有明悟。

  隨著時間緩緩流逝。

  殿內的氛圍,也愈發沉寂。

  躬身持禮的許萬孫、獨孤天二人,一顆心也漸漸沉在了肚里。

  直到——

  一道宛如銀鈴的聲音出現。

  “聽說許道友,這次前來極山派的時候,曾攔過閭丘一族的飛舟,并說:人王兄,可識得許某?許某是童尊者的大弟子。”

  這道聲音,立刻把許萬孫和獨孤天二人嚇了一個激靈。

  二人沒想到,他們等待良久,等到的,卻不是“衛尊者”這個主人的開口,而是閭丘青鳳的質問之詞。

  “此事…此事…”

  許萬孫背生冷汗,吶口難言。

  道歉最關鍵的便是誠意。

  他這次來極山派道歉,實際上是為不小心得罪衛尊者而道歉…至于閭丘一族的意見與否,他和小寰宮都不怎么在意。

  但在外人眼中,現在的衛圖和閭丘一族幾乎綁定了,他威脅閭丘一族,便意味著他此次道歉,幾乎毫無誠意。

  如此一來,衛尊者就天然站在了道德高地,現在接受他們小寰宮道歉與否,就都成了可行之事。

  接受,是衛尊者寬宏大量。

  不接受,便是他和小寰宮心無誠意了。

  “媽的,這閭丘青鳳和衛圖怎么這般聰明,直接抓住了我的言語之失。”

  許萬孫在心中不禁暗罵,同時也憎恨起了,給衛圖和閭丘青鳳打小報告的閭丘人王。

  只不過,此刻的他卻也不敢,當著衛圖的面,流露出絲毫不滿之色。

  一旦殿前失儀,冒犯尊者,屆時衛圖當眾處死他,哪怕是他師尊童尊者,也難有半點反駁之話。

  他勉強一笑,目光尋到閭丘人王所在的座位,躬身致歉道:“先前是許某失了禮儀,還請…人王兄勿怪。”

  此話一出,這等前倨后恭之態,登時令滿堂修士暗中發笑。

  兩個時辰前。

  許萬孫攔住閭丘人王的飛舟,逼問閭丘人王可否識得自己。

  兩個時辰后。

  這位童尊者的大弟子,就在閭丘青鳳的質問下,被逼道歉了。

  此子看似高高在上,但在衛尊者面前,剝了那層尊者弟子之皮后,還不如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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