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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姑衛葒

  這年頭,吃肉是一件奢侈的事,能吃帶葷腥的湯水,比一般富戶都強上不少了。

  “蘿卜燉肉快好了,衛哥兒,你嘗一下,看看咸淡。”

  灶臺焰火旺盛,衛圖挪了一下屁股底下的馬扎,向后退了幾步,停止了添柴。

  這時,廚娘杏花一臉笑意的看著衛圖,用木瓢舀出了一碗底的菜,朝衛圖遞了過去。

  有道是。

  廚子不偷,五谷不收。

  做飯的廚娘想要不偷吃,根本止不住。杏花偷吃,李家主母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左右偷不了多少吃的。

  “好。”望著碗底的幾塊煮熟的豬肉,衛圖喉嚨滾動了幾下,飛快的瞄了一眼窗外,見無人后便大口吞咽了起來。

  短短片刻。

  碗底的蘿卜和肉,被衛圖舔了個精光。

  “今天什么日子,怎么吃蘿卜燉肉了?”衛圖將碗放在案上,好奇的問起了廚娘杏花。

  李宅主家吃肉也不多,一旬兩次,也就是五天一次。

  而距離杏花上次做肉食才過了兩天。

  整日吃肉,李家不是沒這個錢,但做這等事,對富戶來說就是敗壞家業,死后會受祖宗責罵。

  李家發家也就百年左右,由李家先祖做游商一步步積攢起來的家業。

  “大少爺從府城游學回來了,大奶奶高興,讓我昨個去肉鋪割了兩斤肉。”

  廚娘杏花回道。

  “大少爺?”衛圖心中一動,想起了那個年少的玩伴。

  可惜。

  時過境遷。

  主仆之別漸漸分明。

  即使有往日情誼,但他見到大少爺,還是要稱呼為少爺,以別主仆。

  “你待會幫我給大奶奶告個假,我有事出去一趟。”

  衛圖添了把柴后,起身拍了拍身上落下的煙灰,說道。

  李家大奶奶治家雖然嚴謹,但只要完成職責內的活計,忙里偷閑不是大事。

  衛圖說是告假,也只是給主家打聲招呼。

  “沒問題…”廚娘杏花應了一聲,手持鐵勺開始炒制下一道菜。

  但她話剛說完后,就“哎呦”一聲,滿臉通紅、瞪了一眼提步離開灶房的衛圖。

  適才,衛圖掐了一下她的屁股。

  鄉下人,哪有什么禮義廉恥,她和衛圖在幾年前就“眉目傳情”了,只等大奶奶寬允,然后結婚成家。

  離開李宅,衛圖沒有著急直接前往黃家,而是取出自己這些年攢的工錢,跑到了胭脂鋪。

  二姑衛葒嫁到黃家的最初幾年,和他家里走的還近,每隔一段時間,回來省親一次。

  但最近這十來年,走動的越來越少了,四年前祖父母去世后,就只回了衛家兩次。

  其中一次還是辦喪。

  這次求二姑衛葒辦事,衛圖也不想遭人白眼,提禮去總好過空手去。

  米糧布匹黃宅不缺。

  他能送的,也只有婦人用的胭脂水粉了。

  “店家,便宜的胭脂水粉都有哪些…”

  猶豫片刻,衛圖咬牙走進了胭脂鋪,問起了價格。

  胭脂水粉向來價值不低,他手上的存錢,高檔的胭脂連碰都不敢碰。

  “便宜的?”店家打量了衛圖一眼,見衛圖一身縫補的粗布灰衣,心里頓時有了數。

  他從置物柜上取了一個錦盒,說道:“這是金燕脂,一盒五錢,夠用兩個月的了。”

  “若小哥準備送禮,這金燕脂就比較適合。”

  店家頓了頓聲,補充道:“本店還有更便宜的胭脂,譬如紫云脂,三錢一盒,但那胭脂送禮難免失了妥當…”

  “就選金燕脂。”衛圖思忖片刻,點了點頭,掏出五個“當千文”的大錢放在了柜臺上。

  二姑衛葒是黃宅貴婦,去胭脂鋪的次數比他多得多,他要是送紫云脂,衛葒即使明面上不說,心里也會不喜。

  禮重,情意才重!

  其外,紫云脂既然是胭脂鋪最便宜的胭脂,那么以衛葒的地位,涂抹這胭脂的概率就會很低。

  送的紫云脂,也會被其束之高閣。

  至于講價…

  都是鄉里鄉親,胭脂鋪要是欺客,生意可做不長久。

  來到這古代,唯一讓衛圖感到不錯的,就是古代的信譽環境,除了卑鄙的外鄉人,本鄉人極少有欺詐行徑。

  這種大型店鋪,也很少允許客人去講價,都是明碼標價。

  衛圖缺錢,但還不至于為了幾個銅子耽擱時間。

  “這就給您打包。”店家笑呵呵道。

  少傾,衛圖提著禮盒,來到了一官邸林立的街道。

  相較李宅,黃宅的黃老爺財力更雄,也更富庶,所在的勝業坊都是青木縣達官貴人的居所。

  找到匾額為“黃”的府邸,衛圖敲響側門,對門子道明了來意。

  “二奶奶的家里人?先在轎廳等著,我通傳內院的丫鬟一聲。”

  門子讓開身位,讓衛圖坐在了轎廳,然后動身朝黃宅的內院方向走去。

  轎廳,是大戶人家擱置轎子的地方,都位于前院。

  衛圖等待片刻,在一個名叫“青荷”的丫鬟帶領下,來到了前院的一處廂房,等待二姑衛葒。

  大戶人家規矩嚴,并不允許外人,尤其男子進入內院。

  等了大概半刻鐘,一個模樣艷麗,肌膚如羊脂般的美婦人推開廂房木門,走了進來。

  其身后還跟著兩個丫鬟,其中一個,便是先前引路的“青荷”。

  “衛圖你怎么來找二姑了?可是家里出了事情?”衛葒坐在廂房桌旁的杌凳上,喝了一口丫鬟倒的茶水,笑吟吟道。

  “家里并未出事。”衛圖起身,不再坐下,微躬了一下身子,說道:“這次來找二姑,是我有事求一下二姑。”

  盡管他被衛豹賣到了李宅,但和家里的聯系并未斷絕。

  衛豹賣他,也是迫于無奈。

  六年前赤龍翻身,慶豐府大旱,幾近顆粒無收,到李宅討口吃的,總好過在家里餓死。

  衛葒笑容一停,將茶盞放在桌上,目光凌厲的看著衛圖,雖沒說什么重話,但此般態度已經表明了一切。

  衛豹有事,她這個做妹妹的還能幫忖一二,顧及兄妹情誼。

  但一個侄子…

  “這是侄兒買的胭脂,還請二姑收下…”

  衛圖拿出禮盒,放在了八仙桌上,將其推向了衛葒所在的方向。

  見到禮物,衛葒的臉色好看了一些,知道衛圖不是一個不曉廉恥、不知禮節的人。

  嫁入黃家多年,她已是黃家婦,而不是衛家人。

  “有什么事?”

  “要是能幫上忙,二姑會盡可能幫你,要是幫不上…”

  衛葒搖了搖頭,沒有多說。

大熊貓文學    我在修仙界大器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