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得飽,白啟精神煥發,褲襠好像都比平時硬挺幾分。
服用過妖丹熬煉的粘稠湯水,渾身氣血沉凝,只感覺脫胎換骨,舒爽無比,就連呼出來的口氣,似都帶著清香。
“原本還想著道武雙修,做個六邊形戰士,如今只恨財力不足…限制我的不是靈根,而是貧窮。”
白啟昨晚通宵看書,對于龍庭治下的仙師道官初步有些了解。
越發覺得那才叫金山銀海都能吃干抹凈的活饕餮!
把各種珍稀罕見,價值百金的好玩意兒,諸如鐘乳、赤石脂、紅鉛丸之類,當飯菜吃。
這誰能養得起!?
“阿弟倒有這個資質,畢竟像‘陰陽眼’之類的靈童,不算絕無僅有,也是千里挑一了…”
瞧著買早食送上桌的白明,白啟頗有種上輩子窮苦爹媽供不起大學生的莫名滋味。
“等啥時候把魚檔做大做強,插一腳郡城的買賣,也許就能打聽下道藝修煉之事。”
他吸溜幾口加過辣子的豆腐腦,再塞幾個肉包子進肚,收拾干凈行頭,打算去一趟東市鋪子。
“阿弟,等我下午回來,你把黃紙上的制餌秘法謄抄一遍,給我瞧瞧。”
白啟交待道。
那個喚魂方術暫時瞧不出厲害,但被歸為趕海方術的三種餌料,卻能立馬派上用場。
吸引大魚趕潮的香餌,還有專門釣大貨的蟲餌。
對于即將開張的魚檔來說,無疑是挖掘金山的鐵鎬鋤頭。
“好嘞,阿兄。”
白明大口咬著肉包,把腮幫子撐得鼓起。
自從上次白啟讓他多吃肉好長個,這兩天飯量都有增加。
兄弟倆閑扯幾句,便各自做事去了。
巳時初,白啟踏進東市鋪子,正好看到算完賬抬起頭的梁三水。
“阿七!好久沒見你了,聽老爹講你被教頭收為徒弟,拜入通文館…嘖嘖,這消息傳遍碼頭,所有打漁人都把你當成榜樣!”
雖然好一陣子沒碰面了,但彼此情分依舊未變。
梁三水是個懂得念恩的厚道性子,始終都記著白啟送的鬼紋魚,助他填補管事空缺,態度很熱絡。
“被寧師督促練功,一時抽不出身,今兒個好不容易得閑,就過來拜會水哥,你瞧,剛出的茯苓餅,我提了半斤給梁伯,知道他喜歡。”
白啟笑得溫和親善,一如以前的打漁人白阿七。
全然沒有因為成為寧海禪的徒弟,就開始得意忘形。
地位身份是別人給的,自個兒必須時刻拎清幾斤幾兩,否則容易栽跟頭。
梁三水略微意外:
“你咋曉得我爹好這一口茯苓餅?”
高過胸口的木質柜臺后面,傳出熟悉的聲音:
“說明阿七比伱有心,見我吃過兩次就記下了,唉,你要是不姓梁,老子早就送你去打漁,這榆木腦袋怎么做管事。”
“阿七機靈嘛,黑河縣那么多大戶人家,甚至還有魚欄、柴市、火窯的少東家,都想著拜進通文館,結果只有阿七被相中…如此想來,我的眼光,也不比教頭差多少。”
梁三水并未露出尷尬之色,被老爹呵斥嫌棄已經習慣,算是父子間的相處方式。
“多虧梁伯的引薦,不然哪來白阿七的今天。
茯苓餅買的是打銅街那家,滋味最地道不過,趕緊嘗嘗。”
白啟打著圓場,揭開油紙包取出餅子遞過去。
所謂茯苓餅就是一種小吃食,因為皮薄如紙,其色雪白,很像藥材中的茯苓片,故而得名。
它有助消化,清肺化痰,還能提升食欲,算是老年人較為合適的零嘴兒。
“難為你還惦念著我這個糟老頭子,我這雙老眼沒瞧錯人!”
梁老實著實感動,什么時候做什么事,所帶來的效果各不相同。
打漁人白阿七送銀沙鯉,無非是想巴結攀附求個門路,談不上誰欠誰的。
可如今已是通文館門下,教頭半個親傳的白啟,再拎一包三十文錢的茯苓餅拜訪看望,足以代表心意。
“我聽聞教頭帶你找過楊猛,給他兒子上了一炷香?”
梁老實咀嚼著茯苓餅,有股額外的香甜。
“寧師把我領進門之前,打算替我了結這樁梁子,可惜楊猛知道當縮頭烏龜,沒給機會。”
白啟搬來一把小馬扎,坐在梁老頭的旁邊,給他剝無花果。
爺倆和諧無間,瞧得梁三水心頭發顫,趕緊腳底抹油,趁早出門巡視攤位。
阿七這么會討老爹歡心,自個兒的地位日益下降,估計很快就要不如看門的大黃狗了。
“楊猛這人心性如毒蛇,斗不過的時候就慫得住。
還好教頭力壓武行,威名無需多言,任他吃了熊心豹子膽,也沒可能敢動通文館門下。”
梁老實面上皺紋舒展,白啟把蓋在雙腿的厚毛毯往上提了提,前者語氣感慨:
“你魚檔幾時開張?魚欄、柴市、還有火窯,都過來送禮寄帖子,想著請你吃酒。
阿七,別學老夫,自以為本事夠硬,不屑于人情往來。
生意要做大,路子不能太窄,跟這些人打打交道沒壞處。”
白啟嗯了一聲,談買賣嘛,不就是畫餅。
他上輩子最擅長這個,做得又大又圓,讓人垂涎欲滴。
至于能否吃到嘴里,便各憑本事了。
跟梁伯敘舊聊到晌午,白啟又與梁三水嘮嗑幾句。
主要打聽下東市鋪子平時進貨最大的幾家渠道,商量價錢分成。
“明面上的生意,是兜售河鮮給酒樓、腳店,收寶魚給武館,還有部分租賃漁具的零碎活兒。
私底下,用賤戶漁民的人頭充數,購入大量漁鹽,轉手給販子,也是一大進項。
只一家鋪子一年下來便有上千兩銀子的好利潤,更別說魚欄還壟斷著各大腳店,渡船等營生,真是財如流水滾進口袋。”
白啟想到昨晚看過的古書,講述道藝修煉之層次。
“如果把三家的底蘊湊一湊,說不好供得出一兩個道官。
照這樣看,大戶人家亦有差距。
有的只能培養藝術生、留學生;
有的卻可以把子女送去府城,沾一沾貴氣當老爺。”
回到二仙橋的那棟宅子,白啟取出記述趕海術的那張黃紙,讓阿弟白明摘下兩種制餌的手藝。
“米酒、碎蝦肉、澆鹽醋、糖炙地龍…搓揉成泥丸。
再取符紙兩張,朱砂上書禱祝咒文,燒成灰。
裝進土甕泥壇,與泥丸隔日取出,若能采一滴精血涂抹更佳…真就玄學打窩?”
白啟掃視一遍,按照這個流程,不像是制作餌料,更似做法。
“管他這么多,有用便成!”
他默默腹誹兩句,趕忙采買齊全所需之物,依著步驟開始嘗試。
期間阿弟白明主動請纓,用細針刺破手指頭,擠出一滴殷紅的血珠。
次日一過,當天晚上。
白啟故意沒選大魚窩,挑了一處偏僻地方,架著舢板下河,撒出部分餌料。
約莫半刻鐘的功夫,河面陡地吵鬧起來,水花嘩啦作響,攪得波光粼粼。
“銀沙鯉、七星斑、虎頭鲃…還有一條牛角鯧!”
白啟呆住,好像看到大片白花花的銀子滾滾而來。
餌料的效果竟然這么拔群?
他記得王癩子以前出船,也就打幾條大魚,最多稱得上收獲頗豐。
卻從未讓寶魚像大不要錢似的,瘋狂往自個兒漁網里頭鉆!
“我果然是先天打漁圣體!”
白啟欣喜若狂,開始不斷地撒網,每捕撈個幾次,嘴上就念叨:
“一次藥浴到手!一份補藥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