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此時的大腦,就和趙十五幾天未洗的頭發一樣,亂成一團。
法慧、李世民、四象組織…這三者之間的關系,林楓是怎么捋,都無法捋順。
他完全想不到任何一個合理的邏輯,能夠讓李世民和四象組織達成“友好協作”的關系。
四象組織的目標,和李世民完全是站在對立兩極的,他們想要達成“撥亂反正”,締造一個全新美好世界的目標,李世民就是橫在他們面前的最大障礙。
所以他們沒有任何理由,去幫李世民遮掩這個明顯能臟污李世民名聲的事情。
同樣的,自己從王府管家馬遠嘴里,套出了讓李承乾昏迷,讓東宮生變,就是四象組織為了完成他們終極計劃必須要有的一環的秘密…所以李世民更加沒有任何理由,去幫四象組織完成這必要的一環。
但目前得到的所有線索和情報,卻偏偏又證實,李世民和四象組織,偏就彼此為對方做了這件不該做的事。
為何會這樣?
完全不合邏輯,完全沒道理的事,為何就會發生?
是李世民和四象組織秘密達成了什么約定?
但若真的如此的話,李世民就沒有任何理由專門找自己來查案了,更沒有任何理由用少卿之位激勵自己,讓自己盡快破案。
李世民這是生怕他的秘密不被發現嗎?
更別說…李世民這樣一個宏圖偉志的帝王,能和四象組織這樣的陰溝里的老鼠達成約定?
不是林楓瞧不起四象組織,而是李世民身為歷史上功績能力足以位列前三甲的帝王,李世民的驕傲,都不允許他做這種事。
可若不是他們之間秘密有了約定,那為何彼此會做出完全符合對方利益的事?
“想不通啊…”
林楓揉著額頭,只覺得自己的眼前是無數綁在一起的線頭,這些線頭彼此交叉環繞,完全打成了死結,他甚至連哪怕其中的一條線都捋不順,更別說窺探全貌找到真相了。
嘎吱…
這時,佛殿緊閉的大門被推開。
林楓下意識抬眸看去,便見蕭蔓兒正拎著一個飯盒走了進來。
她看著林楓揉著額頭愁眉不展的樣子,眸中不由閃過一抹擔憂和疼惜,蕭蔓兒緩步來到林楓面前,沒有詢問林楓案子的事,而是輕輕將桌子上的畫像收起,旋即將飯盒放在桌子上。
她一邊取出飯盒里的碗筷,一邊輕聲道:“我見李千牛都去吃飯了,怕你又忙的連飯都顧不上吃,就想著給你送來,你不會嫌我打擾到你吧?”
林楓情商極高,自然知道蕭蔓兒是擔心自己,這才專門來看看自己。
他收起那些繁雜的心緒,笑著搖了搖頭,看著桌子上被蕭蔓兒帶來的饅頭粥和咸菜,摸著肚子笑道:“太巧了,我肚子正好在向我叫屈,結果你就來給我送飯了,這就是心有靈犀吧?”
蕭蔓兒將筷子遞給林楓:“心有靈犀?那你知道我現在心里在想什么嗎?”
林楓接過筷子,想了想,道:“你在想如何做,才能幫到我,讓我不至于這么累?”
“不是。”蕭蔓兒搖頭。
“不是?”林楓意外了。
他自信有一雙識人的眼睛,以前對蕭蔓兒心思,他一猜一個準,沒想到這次竟然馬失前蹄了。
然后他就聽到蕭蔓兒說:“我在想,你什么時候能來提親。”
林楓愣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蕭蔓兒這是故意說讓自己能高興的話,讓自己暫時從煩愁中抽離出來…林楓眉眼更加溫和,眼前的姑娘為了能讓他情緒舒緩一些,都說出這種話了,他還有什么奢求的。
他輕聲道:“原本我想說,等我解決了四象組織的事情后,就去提親,但我想了想,那太像立了,不吉利,所以我回去就找人算算日子,距離最近的好日子,我就親自去登門提親。”
蕭蔓兒本是開玩笑,為了讓林楓轉移下注意力,讓林楓放松放松,誰成想直接得到了這樣的回答。
這讓她既是高興,又有些害羞…畢竟這顯得自己好像有些急不可耐的要嫁人一樣。
特別是在看到林楓那帶著深意的笑容后,蕭蔓兒更是臉頰發燙。
“伱…你好好吃飯啊,我一會兒再過來收拾。”
說罷,蕭蔓兒再也承受不住林楓那含笑的神情,逃也似的轉身離去。
看著重新關閉的殿門,林楓笑著搖了搖頭。
但別說,有了蕭蔓兒這一打岔,林楓的心情確實舒緩了很多。
為了不讓蕭蔓兒的真心白費,林楓即便并不覺得餓,但也還是拿起饅頭吃了起來。
一邊吃著,林楓視線一邊隨意的掃著桌子。
這時,他注意到昨夜自己點燃的蠟燭,不知什么時候燃盡了。
而果然如蕭蔓兒所說,那么粗的蠟燭燃燒了一整夜后,竟然沒有流下多少蠟油,燭臺表面仍舊算的上干干凈凈。
還真有一種不染塵埃的出塵之感。
“這技術還真夠厲害的啊…”
林楓一邊感慨,視線一邊看向了另一個燭臺。
然后,他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經過試驗,他已經確定佛殿所用的蠟燭,確實不會流下太多的蠟油,可是…眼前這個燭臺,卻幾乎被蠟油給包裹住了。
為何會這樣?
是用于這個燭臺上的蠟燭,是劣質品?
還是說…有其他的變故?
林楓想了想,幾下將饅頭塞進了嘴里,然后將燭臺拿了過來。
他看著燭臺上厚厚的一層蠟油,臉上狐疑之色更重。
“這蠟油流的…比普通蠟燭都要厲害啊,信徒給半月庵提供的蠟燭,主打的就是不流蠟油,所以即便它是個殘次品,也不至于比普通蠟燭都差吧?”
一邊沉思,林楓一邊用手指將燭臺上凝固的蠟油全部扣了下來。
然后,他將這些蠟油置于桌子前。
看著那堆放在一起,都能和半個饅頭爭鋒的蠟油,林楓忽然想起了自己小時候喜歡用蠟燭玩的一種游戲。
只見他視線在桌子上掃過,在看到飯盒里的鐵制湯匙時,林楓眼眸一亮。
他迅速將湯匙拿了起來,仔細看了看湯匙,林楓點了點頭:“正正好好。”
旋即便見他又拿起一根蕭蔓兒帶來的蠟燭,在沒有蠟油的燭臺上將其點燃。
然后他將湯匙拿起,用手指取來一些桌子上被他扣下來的凝固的蠟油,放到了湯匙上,之后便將湯匙置于蠟燭火苗的上方。
看著干凈剔透的湯匙在火焰上開始變黑,湯匙里面的固態蠟油,也開始慢慢熔化。
沒多久,固態蠟油全部變成了液態,并且開始漸漸沸騰,同時一些明顯的煙霧從蠟油表面升騰而起。
林楓知道,蠟油要燃燒了…小時候家里貧窮,電還無法保證持續性的供給,所以經常會停電,因此蠟燭就是家家戶戶必用之物,而他最喜歡的,就是用蠟燭點蠟油,只覺得那格外有趣。
今天看到同樣的蠟油,就突然手癢的不行,左右都是放松,不如回歸一下童趣。
看著蠟油表面的煙霧越來越多,林楓心里竟難得有些期待,回歸童趣總歸是一件有趣的事,然后——
就聽一道聲響,林楓的腦袋猛的砸到了桌子上。
“嘶——”
倒吸冷氣的聲音響起。
林楓疼的睜開了眼睛,然后他整個人就是一懵。
因為他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什么時候,睡著了…同時自己剛剛想要回歸童趣的湯匙和蠟油,也都因為自己忽然睡著,而灑落到了桌子上——不對,不是睡著!
林楓突然抬起了頭,瞳孔驟然一縮!
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之前在詢問法慧時,法慧說,她在值守紫檀云珠時,不知不覺間睡著了,等到她醒來后,紫檀云珠就消失不見了。
因為確定法慧就是那個偷換了鎖頭的人,所以林楓下意識就認為法慧的話,是為了擺脫嫌疑而說的謊言。
可如果…那不是謊言呢?
如果,她真的睡著了呢?
林楓視線在此刻劇烈閃爍,剛剛得以休息的大腦,直接瘋狂運轉了起來。
他轉過頭,盯著桌子上被灑落一片的蠟油。
看著那還未完全凝固的蠟油。
回想著剛剛自己所經歷的一切…
他的心里,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不會吧…”
林楓忍不住咽了口吐沫,全身都在此刻有些顫栗…那不是嚇的,而是驚喜和激動。
因為他想到了一種可能,這種可能足以解釋一切他之前完全想不通的事!
但這種可能是否真的如此,還需要再驗證一下!
林楓深吸一口氣,重新拿起了湯匙,又重新用手指抓了一小塊固態蠟油放到了湯匙上,然后他小心翼翼的將湯匙置于蠟燭火苗的上方。
看著湯匙里的蠟燭熔化,看著那蠟油開始沸騰,看著那蹭蹭冒出來的黑色煙霧,林楓先是屏住了呼吸,然后用力一吸那冒出的煙霧——
“嘶…”
又是同樣的倒吸冷氣的聲音。
林楓睜開了眼睛,他發現,自己又一次趴在了桌子上。
但這一次,林楓眼中不再是茫然,而是耀眼的精芒。
“真的如此!真的是這樣!”
林楓雙手用力握成了拳頭,他長長吐出一口氣,旋即松開了雙手,嘴角重新浮上了往日的笑容。
“有意思,這下可真的有意思了…”
林楓看著桌子上剩余的固態蠟油,眸光越發深邃了起來:“如果我所料不錯,那法慧應該算未遂了…可如果她是未遂,誰又是真正的黃雀呢?”
指尖輕輕磕著桌子,林楓大腦迅速回憶起自己來到半月庵后所見到的每一個人,所聽到的每一句話,漸漸地,他的眉頭再一次皺了起來。
蠟燭的問題,讓他想通了一些事。
可與之伴隨的,新的問題又出現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該去懷疑誰了…
“不行,我需要新的線索,否則即便想通了法慧的事情,可仍是無法向前推進…”
咚咚咚。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林寺正,你昨天吩咐的事,已經有結果了。”李震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昨天吩咐的事…林楓心中一動,昨天剛到半月庵時,因想不通賊人是如何將紫檀云珠運出去的,所以林楓專門讓李震派人下山去調查一些事情,以此來推測紫檀云珠運送出去的方法,沒想到,這么快就有結果了。
而若能知曉紫檀云珠是如何被運出去的,那也許就能以此反推,找到真正的偷盜者。
思于此,林楓當即道:“李千牛請進吧。”
很快,門被推開,林楓這才知道原來門外不止是李震,更早出去吃飯的孫伏伽和李泰也回來了。
幾人進入佛殿,李泰看著林楓面前點著的蠟燭,還有湯匙里的蠟油,好奇道:“大白天點蠟燭,湯匙里還都是蠟油,林寺正你這是干什么呢?”
林楓笑著搖頭:“這事一會兒再說。”
說著,他看向李震,問道:“李千牛,如何?”
李泰聞言,也忙看向李震,他是知道昨天林楓讓李震神神秘秘去調查的事的,當時他還向李震詢問,想著李震能透露一些秘密給自己,可誰知李震就跟個木頭一樣,什么也不說,以至于現在他都仍不知道昨天兩人說了什么。
李震聽到林楓的話,沒有如說法慧之事時那樣猶豫,直接道:“林寺正昨天讓末將安排人手,去山腳的村落,以及后山懸崖峭壁的山谷調查,就在剛剛,兩隊人手都返回了。”
“去山腳村落和后山的山谷調查?”李泰一愣:“這和紫檀云珠丟失的案子有什么關系嗎?”
林楓說道:“別急,先聽李千牛說結果。”
李震繼續道:“去后山山谷調查的人說,在山谷內,他們沒有發現任何人長時間停留在那里的痕跡,沒有發現火堆的痕跡,也沒有發現能夠避雨藏身的山洞。”
“那山谷十分狹長,只有一條路進出,而正巧,那條進出的路不遠處,有一個小村莊,他們去村莊挨家挨戶的敲門,詢問在案發那段時間,是否見到有人進過山谷,但那個村莊的村民都說沒有見到過。”
林楓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后繼續道:“山腳村落呢?”
李震看向林楓,道:“去山腳村落調查的人,也一樣挨家挨戶的敲響了村民的房門,因為山腳是登山的必經之路,四周道路四通八達,所以居住的百姓比較多,即便這一隊人手調查的距離更近,可花費的時間反而更多。”
“最終,在他們挨家挨戶詢問后,終于從一個百姓那里,詢問到了案發當晚的一個情況…”
林楓眸光一動,下意識挺直腰背,道:“什么?”
李震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那個百姓當日去山上打柴,因大雨導致山路難行,所以他直到天黑才下山。”
“而就在他下山快到村子時,他發現有一道身影正好上山,當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且雨水很大,上山之路格外難走,所以有人那時上山,這個百姓記憶比較深刻,不過當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那人距離他又不算近,他是依靠雷電才發現的那道身影,但并未看清那人衣著和長相。”
聽著李震的話,李泰不由道:“案發當晚竟然有人上山…該不會那人就是法慧的同伙吧?可這個村民沒看清那人長相,我們還是沒法知道那人是誰啊。”
“這調查沒什么用啊。”
“沒用?”
林楓聞言,卻是意味深長的笑了一聲,他看向李泰,緩緩道:“殿下覺得沒用,可在我看來,卻是太重要的一個線索了,有了這個線索,我就足以確定真正偷盜紫檀云珠的賊人是誰了。”
“什么?”
林楓的話,不僅讓李泰愣住了。
便是沉穩如李震,默契如孫伏伽,都在這時怔了一下。
他們彼此對視了一眼,然后都不由面面相覷。
“林寺正,是我聽錯了,還是你說錯了?”
李泰忍不住道:“偷盜紫檀云珠的賊人不是法慧嗎?你怎么還說這讓你確定了真正偷盜紫檀云珠的賊人?”
孫伏伽和李震也緊緊看著林楓。
然后他們就見林楓伸出手,指著桌子上那堆在一起的固態蠟油,道:“你們知道這是什么嗎?”
李泰只覺得林楓越來越奇怪了,他說道:“當然是蠟油啊,還能是什么?”
“那你們可知道這蠟油是哪里來的?”林楓又問。
孫伏伽視線掃過桌子上的燭臺,心中一動,道:“從燭臺上剝下來的?若我沒記錯,有一個燭臺上應該落滿了蠟油,可現在兩個燭臺都很干凈。”
李泰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有一個燭臺落滿了蠟油?真的嗎?我怎么不知道?”
李震皺眉沉思了一會兒,道:“我也記得有一個燭臺上的蠟油很多。”
李泰表情有些繃不住了,意思是只有我大大咧咧,啥也沒記住?
看著李泰難繃的表情,林楓笑了笑,他說道:“沒錯,這些蠟油就是我從燭臺上剝下來的。”
“你們且看這個燭臺…”
林楓指向右側正點燃蠟燭的燭臺,道:“這個燭臺我昨夜使用過,當時我點燃了那么大一根蠟燭,而結果,蠟燭燃盡,可上面幾乎沒有留下什么蠟油。”
“但左側這個燭臺…卻是被蠟油落滿了,你們可知為什么?”
李泰完全猜不到理由:“為什么?”
林楓說道:“殿下不妨靠近一點,我接下來會做一件事,殿下看過之后,自然便知。”
李泰聞言,下意識來到了林楓面前。
然后他就見林楓將那些蠟油放到了湯匙上,之后林楓又將湯匙放在燭焰上烤,看著蠟油熔化,看著嗆鼻的黑煙冒出,李泰剛要忍不住想向林楓詢問這是什么意思,然后…
他就失去了意識。
等他醒來后,他便發現自己竟是趴在了桌子上,若不是李震眼疾手快從后面扶住了自己,自己非要趴到地上不可。
李泰一臉茫然:“我怎么了?我記得前一瞬我還在看湯匙呢,怎么現在就趴在桌子上了?”
然后他轉過頭,就發現李震和他一樣很是疑惑,可孫伏伽卻似乎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雙眼瞪大,一臉的震驚愕然。
“殿下剛剛睡著了。”林楓的聲音緩緩響起。
“睡著?”
李泰愣了一下:“我昨夜睡的還行啊?怎么會忽然睡著?再說我可從來沒有站著睡著過。”
“殿下不是睡著!”
這時,扶著李泰的李震聲音忽然響起,他突然目光銳利的盯著林楓桌子上的那些細碎的蠟油,道:“殿下是被迷暈的!而剛剛殿下與我們所做唯一的不同之事,就是殿下靠近了湯匙,聞到了湯匙里這些蠟油熔化后產生的黑煙,難道…”
孫伏伽也緊緊地盯著林楓。
然后他們便見林楓微微頷首:“李千牛果真思維敏捷,一下就發現了關鍵。”
他迎著眾人視線,緩緩道:“沒錯,越王殿下根本不是睡著,而是被迷暈了,迷倒殿下的東西…就是這些蠟油。”
“蠟油?迷暈我?”李泰終于反應了過來,連忙蹭的一下向后退了好幾步,然后無比警惕的盯著林楓桌子上的蠟油。
“殿下放心,我剛剛試驗過,這蠟油只有熔化后,產生了黑煙,才會有迷暈人的能力,我剛剛故意遠離了蠟油,它并未對我造成影響,說明它必須是濃度達到一定程度才有效果,所以固態下的它,沒有任何威脅。”
哪怕林楓這樣說,可李泰仍是十分謹慎的不敢再貿然靠近了,他忍不住道:“林寺正,為何這蠟油會有迷暈人的效果?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震也沒想明白其中的關鍵,同樣疑惑的看向林楓。
“這蠟油是我從燭臺上剝下來的,很明顯,它本身應該就是案發當夜被點燃的蠟燭。”
“而這蠟燭燃燒,會產生讓人昏迷的迷煙,所以它絕對不是正常生產出來的蠟燭,那它為何會出現在這里呢?”
眾人都思索了起來,連李泰也難得在動腦沉思。
林楓見狀,繼續道:“還有,蔓兒昨夜說過,案發當晚的蠟燭,就是最后兩根,也就是說,那根擁有致人昏迷效果的蠟燭,是完全可以確定,一定會被選中,一定會在案發當晚被拿來使用的。”
“大家不妨想想…”
林楓循循善誘道:“蠟燭有致人昏迷的作用,且一定會被人選中,而且還是在案發當夜被人選中,正巧當晚紫檀云珠丟失…這所有的事情綜合起來,你們能想到什么?”
李泰還在沉思時,李震忽然抬起頭看向林楓,他露出驚愕之色,道:“難道…這是賊人為了偷盜紫檀云珠,所做的準備?”
“偷盜紫檀云珠?”
李泰連忙點頭:“沒錯,肯定是這樣!蠟燭讓人昏迷,一看就不安好心,正好當晚紫檀云珠丟失了,只能是為了偷紫檀云珠。”
林楓聽著兩人的話,緩緩道:“可是如我們之前的推測,法慧已經偷換了鎖頭,她只需要在她值守時,在無人注意到她的時候,正大光明進去偷走紫檀云珠便可,她沒有理由,更沒有任何必要使用這種蠟燭。”
“這…”李震猛的一愣。
他眼中眼球不斷轉動,在林楓這接連的提示與引導之下,他終于明白林楓的意思了。
而這讓他先是愕然怔愣,繼而便滿是無盡的驚喜,他連忙看向林楓,道:“林寺正,難道…”
林楓見李震的表情,就知道李震已經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他笑著點了點頭,道:“對法慧來說,她只需要正常開鎖偷走紫檀云珠即可,完全沒必要做任何多余的事,這根能讓人昏迷的蠟燭,對她而言,絲毫用處都沒有…”
“還有,你們不妨回憶一下法慧和靜慈師太說過的話,她們都說過,在案發當晚,法慧不知不覺間睡著了,明明當時大雨滂沱,明明當時冷的不行,任何正常人都應該無法輕易睡著的,可法慧卻說她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通過對法慧的詢問,你們也該知道,法慧心思機敏,絕不是那種慌亂之下會亂說一通的人,更別說,她的偷盜計劃必定準備已久,所以,她怎么就偏偏會用這種一說出來,就不是那樣讓人容易相信的理由呢?”
“哪怕她說當晚她壞肚子了,去茅廁耽誤了些時間,都比睡著了要更容易讓人相信。”
李泰聽著林楓的話,認真思考了一下,然后一拍手掌,道:“對啊,她明明可以用更合適的理由的,那她為何不用?她是不是小瞧我們?”
“不!我可不覺得她小瞧了我們。”
林楓緩緩道:“如果她小瞧我們,那就沒必要將換鎖之事藏得那么深,沒必要在我詢問她時,還想盡辦法引我們去懷疑法敏。”
“那她不是小瞧我們,為何她還用這樣的理由?”李泰完全想不通了。
林楓看著李泰,忽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神情,道:“如果…她沒有說謊,她沒有想欺騙我們,她說的就是實話呢?”
“什么?實話?”李泰一愣。
然后他就聽林楓道:“殿下剛剛發生了什么,不會忘記了吧?”
“剛剛?本王不就是被你叫來,然后昏迷…”
話未說完,李泰忽然猛的一頓,他終于意識到了什么,連忙緊緊地看著林楓。
“看來殿下已經明白了。”
林楓緩緩道:“她睡著的情況,與殿下剛剛一模一樣,而我們又能知道,這蠟燭不可能是她的,在當晚,又只有法慧才能進入佛殿,所以…你們說,這能讓人昏迷的蠟燭,是為誰準備的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