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被戴胄這態度,直接給弄懵了。
他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趙十五看向自己的同僚,小聲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同僚一遍,道:“…所以趙明路還在呢,人沒跑,也沒死。”
獄卒一聽,不由張大著嘴巴,無比震撼的看著林楓。
他怎么都沒想到…在不久前還在大牢里喊冤的林楓,竟然有這般恐怖的本事!
林楓沒在牢內,卻將一切都設計好了!
其他御史和刑部官員,也越發敬佩的看著林楓。
周然的陰險,周然的心機之深,讓他們只覺得比毒蛇盯著都要恐怖,可林楓卻能識破一切虛妄,還能提前謀略布局,等著賊人主動送上門。
這份本事,他們沒法不佩服!
又不小心成為焦點人物了,真是太優秀,想隱藏也藏不住…林楓咳嗖一聲,道:“那個送飯的人,是一直給你們送飯的人嗎?本人?”
獄卒忙道:“是他!就是本人,不會有錯的。”
林楓若有所思道:“看來又是他們提前埋下的棋子,就如利用鄭御史和吳御史一樣,周然明顯早就知道鄭御史需要錢,吳御史太疼愛兒子了…你們也早已是他準備好的棋子。”
鄭峰和吳敏邢聞言,都不由憤恨的看著周然的尸首,鄭峰咬牙怒道::“真沒想到,他平日里那般和善,內心竟如此惡毒!”
這算是一個高智商犯罪的人了,這種人,遠比普通人看起來更有迷惑性…
先是翠竹,又是周然,現在還有一個身份更低的專門給刑部大牢送飯的人…林楓只覺得,翠竹他們所在的這個勢力,恐怕要比想象的更可怕。
現在所看到的,也許連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他深吸一口氣,道:“看看他的腿上,是否有白虎圖案。”
眾人一聽,忙二話不說,脫下了周然的褲子…可結果,并未發現白虎圖案。
趙十五意外:“怎么會沒有呢?難道他不是翠竹的同伙,我們錯了?”
林楓瞇了瞇眼睛,道:“或許圖案不會固定在某一處,去看看他身上其他的地方。”
趙十五忙扒下了周然的官袍,去掉里衣,然后一看…他眼眸陡然一亮:“有了!在他心口處!”
眾人忙看去。
果不其然,在周然的心口處,正有一個白虎紋身圖案。
這白虎圖案就與在翠竹身上發現的圖案,一模一樣。
孫伏伽道:“果然是翠竹的同伙!”
這個組織的人在身上紋一樣的圖案,就不怕被發現嗎?萬一李世民直接下令,所有人脫衣服互相檢查,豈不是直接就暴露了…林楓心中調侃,當然,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發生的。
李世民不可能毫無緣由的發出這樣的命令,大臣們不要面子啊?對古人而言,名聲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特別是如魏征這樣的人,倘若李世民真敢毫無證據的,就讓他們脫衣服檢查,魏征估計能噴的李世民懷疑人生,甚至直接撞墻,以死示清白。
所以,若是有人有嫌疑,可以用圖案去驗證,但不能毫無任何線索,就硬扒人家衣服。
他收斂情緒,道:“其實還有一件事…魏公不妨去調查一下。”
“什么?”
魏征此刻面對林楓,態度和藹的不行,眼中的欣賞怎么都掩飾不住。
這讓戴胄頓感危機,忙上前一步,一肩膀將魏征拱到一旁,道:“本官也能調查。”
林楓對這兩位大佬的明爭暗斗感到好笑,他說道:“我們是在昨夜亥時之前結束的鬧鬼案,而不久后,周然就開始謀劃放火的事了。”
“他是如何得知我們破壞了翠竹好事的消息呢?”
“要知道,他一直都沒有離開過御史臺。”
魏征與戴胄對視了一眼,兩人似乎同時想到了一件事,目光頓時直勾勾看向御史中的一人!
魏征沉聲道:“秦墨…昨晚,周然只見過你。”
御史秦墨一聽,臉色頓時一變,他慌忙搖頭:“魏公,不是我…我不知道翠竹的案子啊,昨天下官一直在忙碌魏公交給的任務,連歇息都時間都沒有,根本就沒機會聽到什么翠竹的案子。”
“真的不是下官告訴的周然。”
魏征見秦墨神情不似說謊,不由蹙眉看向林楓,林楓剛剛也一直在觀察著秦墨,重點關注秦墨下意識的小動作。
沉思片刻后,他點了點頭:“我也覺得不會是秦御史,以周然這些人的本事來看,若是秦御史的話…未免太明顯了,一旦周然被發現,秦御史絕對逃脫不了干系。”
“但…”
林楓話音一轉:“昨夜他只見過你,所以即便不是你,也必然與你有關。”
秦墨滿臉焦急之色,他目光看向周然身上的白虎圖案,眼前一亮,道:“魏公,我可以自證清白,可以讓伱們檢查。”
魏征聞言,沉聲道:“你不會覺得委屈?”
秦墨搖頭:“下官更不想一直被人用懷疑的目光盯著。”
魏征看向林楓,林楓自然樂得秦墨主動開口,否則若是他提起讓秦墨脫衣服,他都怕秦墨會覺得受到了侮辱而撞墻。
他說道:“既然是秦御史主動要求的,那就查看一下吧,這也是為了給秦御史洗刷清白。”
魏征點了點頭:“既如此,那就查一下。”
說著,他直接命人帶著秦墨去了一側的房間內。
沒多久,幾人返回,搖頭道:“沒有。”
魏征松了一口氣…今天已經三個御史出問題了,若是再來一個,他真的要發瘋。
林楓也微微頷首。
就算這個組織的人有辦法除掉身上的圖案,可從林楓他們第一次見到白虎圖案,到現在為止,時間還不到八個時辰,且這些御史都集中在一起,在刑部的監視之中,就如周然一樣,根本沒機會除掉圖案。
否則以周然那般謹慎的性子,怎么可能還留著白虎圖案?
以后能否用這個圖案辨別敵人還不確定,但至少現在,沒有圖案是可以放心的。
他看向秦墨,道:“不是秦御史,那就只有卷宗了…周然只接觸過卷宗。”
“秦御史你給周然的卷宗,是從哪里得到的,能夠接觸到卷宗的人都有誰?”
秦墨想了想,道:“卷宗…我是從大理寺卷宗室借到的,是一個主簿遞給我的,之后我就連夜趕回了,而回來時,我遇到了正在巡夜的金吾衛們。”
“當時已經宵禁,金吾衛見到我,便攔住了我,詢問我為何深夜還出行的原因。”
“我連忙說明了身負重任之事,并且拿出了魏公給我的夜行證明,帶隊的金吾衛翊衛見狀,說要檢查一下我的東西,來確定我是否說謊,然后我就將卷宗交給了他。”
“他隨意翻看了下,見沒問題,就讓我離開了。”
“所以若說有誰碰到卷宗的話,也就大理寺給我卷宗的主簿,以及那個翊衛了。”
戴胄和魏征一聽,當即看向林楓。
大理寺和金吾衛…沒一個好惹的啊。
林楓道:“既然有線索,那就去查查,大理寺與金吾衛都要查,昨夜接觸過卷宗的人,都不能放過…查不到不要緊,萬一有收獲,那就是好事。”
戴胄直接道:“來人,去查!”
魏征也道:“秦御史,你一同跟去,輔佐調查。”
“是!”
秦墨等人迅速跟著刑部官員離去。
林楓長長吐出一口氣:“我能做的就這些了,剩下的就看他們的調查結果了。”
戴胄看向林楓,臉上帶著欣賞,道:“林楓,今天你辛苦了…你放心,今天你所立下的功勞,本官會為你記上的。”
魏征也點著頭:“我御史臺恩怨分明,趙德順案是趙德順案,今天的功勞是今天的功勞,你之功勞御史臺也會認下。”
林楓忙拱手道:“多謝戴公,多謝魏公。”
戴胄一擺手:“這本就是你應得的…現在案子破了,走吧,跟本官回刑部,卷宗一并帶走,你抓緊時間看看,卷宗是否有什么問題。”
戴胄一說,魏征當即上前一步,道:“卷宗就在眼前…為什么非要去刑部查看?在御史臺查看不行嗎?”
魏征看著戴胄,氣沉丹田,義正言辭道:“戴尚書,你怎么還舍近求遠呢?你難道不知道林楓的時間很緊張嗎?從這里去刑部要浪費多少時間?在這里直接查看,不是效率更高?”
這話怎么聽的陰陽怪氣?
林楓暗暗點頭,是有點茶。
戴胄冷笑道:“本官可以為林楓準備馬車,在馬車上查看卷宗,根本就不會浪費時間。”
魏征道:“馬車上哪有本官親自為林楓準備一個安靜的房間,更加適合林楓查閱卷宗的?”
你好狠!!!
戴胄大袖一揮:“別忘了,人證趙明路還在刑部呢!”
魏征道:“就因為一個人證…去讓林楓又浪費時間,又耽擱精力的合適嗎?為什么不讓趙明路過來,而非要折騰林楓呢?”
戴胄眼皮直抽!
他張著嘴,很想用力的反駁,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這讓林楓不由感慨,真不愧是魏噴子啊,和人對噴時,腦瓜子轉的就是快,戴胄適合動手不動口,根本就不是魏征對手啊!
趙十五和孫伏伽等人,此刻已經看的呆若木雞了。
他們何時見過戴胄和魏征,如此針鋒相對的。
而偏偏,他們都很清楚,戴胄與魏征之所以這樣爭,都是為了林楓!
他們都看上了林楓的本事!
但凡林楓能夠不死,戴胄和魏征,都絕對不會放棄林楓的!
孫伏伽看看仍舊穿著囚服的林楓,再想想身為大唐第一個狀元郎的自己…他不由嘆息一聲,人比人,傷心死個人啊。
自己中狀元時,都沒被這樣搶過呢。
而就在這時,戴胄似乎想到了什么,只見他咳嗽了一聲,十分和藹的看向林楓,道:“林楓,本官性子和善,不喜歡與人爭,魏公讓你留下,那你就留在這里查看卷宗吧。”
“本官也就忙幾個時辰,之后就過來陪你。”
說完,他便看向魏征,在魏征自以為勝利的笑容的注視下,笑瞇瞇道:“魏公…你不會忘記與我的賭約吧?我贏了,所以…今天一整天,你可都不能說話了哦!”
他笑的如同一個老狐貍:“我想,魏公正直無私,一定不是一個食言的人,是吧?”
正在微笑的魏征,表情陡然凝固。
瞬間僵在原地!
絕殺!
戴胄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