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王波做完報告下臺，熱烈的掌聲響起，唐植桐的瞌睡才停止。
王波鞠躬下來后有些不自信，悄悄問唐植桐：“唐老師，我剛才的表現能及格嗎？”
“自信點，肯定滿分，剛才大家的掌聲多熱烈啊，這都是對你的認可。”唐植桐睜著倆眼說瞎話，他剛才在打瞌睡，壓根沒留意王波講的怎么樣。
“嘿嘿。”聽到唐植桐的話，王波才放下心來。
中午喝水喝得有點多，下午會議結束時，唐植桐打算在四九城代表團集合離場前去一趟廁所，到了廁所門口卻發現排起了長隊。
“嚯，這么火爆嗎？”唐植桐愣了一下。
“這是大號排隊的，小號直接進。”旁邊有位排隊的代表好意提醒道。
“好嘞，謝謝。”聽人家這么講，唐植桐也看到有從里面出來的人，才順著空當擠了進去。
在小號這一點上，男廁比女廁友好很多，不過這次群英會女代表不多，女廁倒也夠用。
男人小便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一般來講，在條件允許的時候，不會出現雙排，基本上都是隔一個空站一個人。
小便池這邊人不多，蹲坑那邊可就多了。
唐植桐放著水，就聽見有幾個人在議論：“飯店哪都好，就是那個拉屎的東西別扭，坐上拉不出來。”
“山豬吃不了細糠，那叫坐便器，就是坐著屙屎的，不壓腿。”
“我是山豬，你也好不到哪兒去，你不是也過來排隊了嗎？”
“我這是給飯店節約水…”
“這里人太多了，我聽說可以蹲在那什么器上面屙屎，回頭試試。”
想必他們是來自一個單位，相互間認識，說話挺隨意。
對于不習慣坐便器的問題嘛，唐植桐多少有點發言權，以前生活條件有限，上大號都是蹲著，蹲著蹲著也就習慣了，乍一換了坐便器還真不一定能排出來，農村的小伙伴應該對此深有體會。
唐植桐甩兩下，提上褲子出門洗手。
偷聽別人談話不禮貌，但他們不避人，唐植桐總不能捂住自個耳朵。
不光地方代表團有這種情況，四九城代表團也有人在排隊，所以唐植桐出來后，并沒能跟團第一時間離開。
這邊的工作人員反應很快，將有需求的代表分流至其他沒有會議任務區域的廁所。
沒有這方面需求的代表則按照各自區域集合，等著人齊后集體返回。
對于眼前這種情況，大家伙倒是都能理解，說啥的都有。
唐植桐聽著，今兒之所以擁堵，除了吐槽飯店坐便器不好用以外，最主要的原因是這幾天的伙食充足，大家伙吃的多了。
四九城代表團是昨天下午集合的，但地方上的代表團不一定是昨天才過來，因為出行方式的問題，有不少是提前過來的，已經在這邊吃了好幾天。
伙食充足、營養豐富，排泄物也難免會多一些。
聽著他們的議論，唐植桐發現沒有一個人說這種待遇超標、老家生活多苦什么的，看來覺悟都不低。
羅清泉看到唐植桐，立馬招招手，將他喊了過去：“小唐，昨晚是不是沒睡好？”
“羅叔叔好，還行。”唐植桐笑笑，當著他的面總不能說是他呼嚕聲吵的自己睡不著。
“你這孩子，不實事求是。”羅清泉指著唐植桐笑罵道。
“嘿嘿，是有那么一點。”羅清泉都這么說了，唐植桐只能承認。
“今晚你先睡，等你睡著了我再睡。要是還不行，我回家睡，總不能吵著你們年輕人。”羅清泉很體貼的建議道。
“嗯？昨天開會不是說集體行動嗎？”唐植桐愣了，提前睡不睡的不重要，要是能回家就好了。
“原則上是不允許的，會務組那邊擔心個人外出會碰到意外情況，但總有特殊情況嘛。”羅清泉很靈活的回道。
“哦”唐植桐了然，感情是因為治安問題？雖然還鄉辦那邊一個勁的往外送人，但送人的同時也有新人不斷的涌進四九城，沒錢、沒票，做出出格的事情一點都不稀奇。
“羅叔叔，要不我晚上回家睡吧，我家就在崇文門外，離四九城飯店挺近的。”羅清泉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唐植桐要是再不抓住機會，可就白瞎那么多年當牛做馬的經驗了。
“飯店可是有冷氣的，開著冷氣，蓋著被子睡的多舒服，你舍得？”羅清泉一愣。
“羅叔叔，您總得讓我尊老愛幼，表現一回吧。”雖然唐植桐在開會的時候很享受空調吹出來的冷風，但跟小王同學親親抱抱舉高高比起來，這些都是次要的。
“那…行吧。”羅清泉想起了兩人溝通保溫箱時唐植桐說起過想要孩子，此時也沒過多猶豫，干脆的答應下來。
“走，跟我去和團長說一聲。”在整個代表團中，羅清泉的級別算是高的，對四九城這邊安排的團長說話更有底氣。
代表團團長對自己的成員都有所了解，知道唐植桐這個特殊的存在，身為郵電系統職工，卻在文衛系統做出了很大的貢獻。
對于這么個成員，又有羅清泉的面子在，團長很好說話，友善的提醒道：“行，早上可不能遲到，早餐是不等人的。晚上吃了再回去，盡量不要讓其他同志看到你缺席。”
“好嘞！謝謝團長。”唐植桐雙手握住團長的手致謝。
早餐不等人、缺席，統統都是借口，團長只是在隱晦的提醒唐植桐給自家省點糧食罷了，畢竟這樣的機會一年到頭也沒幾次。
回到賓館，吃過晚飯，唐植桐拿著住房鑰匙出了飯店騎上自行車就回了家。
標間住房有兩把鑰匙，每人一把，唐植桐帶著鑰匙不是為了開門，而是為了明兒一早過來進四九城飯店當通行證使用的。
唐植桐不在家，家里的大門關的早，拍了一陣門，小王同學聽到動靜后，打開廂房的門，謹慎的問了一句：“誰啊？”
“我，能聽出來吧？”唐植桐聽見小王同學相問，嘴角抑制不住的翹了起來。
“你怎么回來了？不是說不能回家嗎？”小王同學當然能聽出自己丈夫的動靜，三步并做兩步，急忙跑過來開門。
“嘿，誰讓我面子大呢！走，快進去。”唐植桐還惦記著家里腌大醬需要用的鹽，今兒回來一并帶了十來斤，夠家里用好一陣子了。
“你這人，不會是為了給家里送鹽偷偷跑出來的吧？”小王同學看到丈夫自行車上的鹽，猜測的問道。
“哪能。我和羅叔叔睡一屋，他睡覺打呼嚕，影響我休息。他說他回家，我一個做晚輩的怎么能讓他回去呢，你說是吧？所以我們就去找代表團團長商量了一下，我就回來了。”唐植桐立好自行車，轉身將門栓插進去，用雙手捧住小王同學的腦袋，黑燈瞎火的跟她來了個頭碰頭。
“哼，算你有禮貌。”小王同學很享受丈夫的溫存，獎勵香唇兩片。
“文文？誰啊？”張桂芳今晚睡的早，只聽見了兒媳婦朝外面問，沒聽到兒子的回應，此時外面沒了動靜，不免有些擔心，披著衣服就走了出來。
“媽，是我，您兒子。”唐植桐放開丁香舌，在小王同學的腦袋上親了一口，回道。
“你不是說不回來嗎？”一聽是兒子的動靜，張桂芳才放下心來，但也有跟兒媳婦一樣的疑問。
唐植桐不免又解釋了一遍，捎帶著將帶回來的鹽放到正屋。
回到廂房，小王同學幫著丈夫將行頭掛起來，一邊忙活著，一邊絮叨：“你不在，家里的水喝起來都不甜了。”
“嘿，我覺得肯定是你想我想的。”唐植桐自然知道這其中的原因，家里自打換了小水缸，一天最少也得擔滿一次，洗衣服的時候甚至需要擔滿三四次。
自個昨天打的水，肯定堅持不到今天，今兒再喝也就沒了山泉水的味兒。
“去，咱媽今兒也這么說。”小王同學用眼神朝丈夫扔了一筐菠菜，反駁道。
“那不一樣。咱媽那是希望我去打水呢，只要是我打的，她肯定都說好喝。”唐植桐張口糊弄道。
“那你明天再打一次，讓咱媽嘗嘗好不好喝。時間不早了，快睡吧。”小王同學鋪好床鋪，邀請丈夫就寢。
今天沒有雨點聲奏樂，睡前運動少了不少樂趣。
“你小金庫攢多少錢了？咱們買張床墊吧？四九城飯店的床墊可軟和了，躺在上面很舒服。我覺得那種床墊對你膝蓋友好。”唐植桐將小王同學的大長腿拽過來放在自己肚皮上，摸著她的膝蓋說道。
在體驗四九城飯店的床墊之前，唐植桐其實早就接觸過棕櫚床墊。
小王同學的閨房墊的就是棕櫚床墊，在見家長之前，熱戀之中的小情侶在床墊上就身體構造做過一番浮于表面的探討。
只不過當時探討的不徹底，沒有體驗到棕櫚床墊的彈性與友好。
“討厭，你這話怎么聽怎么不正經。不買，有孩子以后花銷多著呢，咱得存著。”今天是安全期，小王同學沒有再費勁的去凹造型，腿搭在丈夫身上后，整個人也側了過去。
“錢是掙來的，不是攢出來的。我決定假期跟著她倆去音樂學院找老師學習一下，等寫了歌，錢不就來了嗎？”唐植桐竭力勸說道。
“開源節流，你這源還沒開呢，現在只有節流一條路，不買。”小王同學依舊是不同意。
“唉，睡了兩天沙發床就想往火炕上安彈簧，等開了源咱再買。”唐植桐無奈，空間里還躺著不少錢呢，這些錢都沒經過小王同學認證，不好拿出來使用。
要不就說“撿的”？唐植桐立馬否決了這個想法。
金額太小不管用，金額大了，小王同學肯定得讓自己把錢交給警察叔叔，亦或是直接捐給福利院…
最好的辦法還是得多賺錢，小王同學嫁給自己，在某些物質生活方面質量有所下降，自己得努力的彌補回來。
“俏皮話一套一套的。孫悅還有個把月就生了，你說咱這個月會不會有？”小王同學用手在丈夫胸前無意識的畫著圈圈，她挺擔心自己努力了一個月，又是一場空。
“肯定會有的，你得相信自己。”唐植桐打了一個月的氣，此時也不能掉鏈子。
“心里沒底。”自打年后小兩口商量好要孩子已經四五個月了，接連不中獎，小王同學的底氣越來越小，如果這次還不行，她打算去找呂麗嫻做一次系統性檢查。
“不要有這些無謂的擔心，這玩意就是個概率問題，一兩年要不上孩子也是存在的。”唐植桐拍拍小王同學的后背安慰道。
“可咱們夠努力了呀。”小王同學往丈夫懷里擠了擠，抱著能踏實一點。
“也有可能還不夠努力？”讓小王同學這么一說，唐植桐心里也沒底兒，雖然理論上來說，存在好幾個月都造不出小孩子的可能性，但這種可能性很低。
小王同學一向很健康，莫非…58年的那次中暑，把子孫袋給燒壞了？
唐植桐一驚，那可太嚇人了！
“不過，這幾天肚子沒有下墜的感覺，也沒漲。”小王同學話鋒一轉，心里帶了點小期盼，生怕這是自己的錯覺。
“哎吆你這說話大喘氣，嚇得我不輕快。再等幾天，等幾天就知道了。”唐植桐知道小王同學說的是周期律，每個月那么幾天之前，她總會有點預兆性的不舒服，這次沒有那種感覺，說明兩人可能在培育接班人這方面成功的邁出了第一步。
“你害怕什么？”小王同學感受到丈夫肌肉剛才一緊，好奇的問道。
“前年打零工的時候，我在工地上中暑過，當時…”事情過去了許久，唐植桐一直沒有跟家里提這件事，今兒小王同學相問，他就說了出來。
“呸呸呸，凈瞎想。怪不得鳳珍下鄉前你提醒她們慢點干。以后不許這么拼了。”小王同學聽后很心疼，摩挲著丈夫的臉，囑咐道。
“不會了，現在不比從前了。我發現自打認識你后，我運氣特別好，你肯定是傳說中旺夫的體質。”唐植桐側過臉在小王同學腦門上蓋了一枚章，喜滋滋的看著眼前的寶藏女孩。
“呸，都是糟粕！”小王同學立場很堅定，對這種說法并不認可。
“旺也只旺你一個人。”好吧，立場也沒那么堅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