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偏僻的草原無人區飛行數月的時間,終于開始出現人煙的蹤跡。
這似乎是個叫做塔河部的地方,千余人。
牧奴,成群的牛羊,頭人,武者,部落中各處包子一樣分布各處的氈帳,還有空氣中經久不散的牛羊糞便味道。
一切都與黑雪大草原沒有什么不同,大家都是一樣的生產方式,游牧經濟。
唯一的不同,在于兵器。
江定神識掃過四方,驚奇地發現,這里的所有武士,牧民,他們的兵器只有劍,鐵劍,銅劍,窮苦的牧奴用削尖的竹劍木劍,打磨鋒利的石劍也有。
除了劍,什么兵器都沒有。
沒有刀,沒有槍,沒有弓,沒有鎧甲,沒有飛鏢,防身和殺敵,以及捕獵全靠手中的三尺青鋒,不時有人在捕獵,爭斗中身死,也沒有人想要換一種兵器。
理論上而言,長槍,弓箭,鎧甲可以大幅度提升底層武者的戰斗力,哪怕你披個石甲都行。
這些東西不用教,只要有一二人嘗試且獲得勝利,立刻便會以指數級在人群中蔓延復制過來。
但是,事實卻是只有劍。
“又是一種,修仙宗門對世俗的巨大異常影響。”
江定自語,想起了七羽宗越國的龍鳳榜,所有凡人都已經習慣存在,并且孜孜不倦地參與其中。
他沒有著急離去,默默的觀察這個大日劍宗治下的塔河部落,搜集其社會結構,風俗習慣,精神信仰等數據,填充自己的數據庫,未來給本體作為參考所用。
世間萬事萬物,都是存在聯系的。
即使弱小的凡人社會,大數據之下,同樣可以反推出部份修仙宗門的情報,且準確度和可靠度遠超過從其他人手中購買的,不可忽視。
這個部落的最強者是一位內氣武者,被稱作頭人,下面有薩滿,百夫長,十夫長,然后沒了。
所有的職位都是既管政務又管軍事和打獵,互相之間沒有分野,也不需要什么統計、后勤人員,大差不差就行。
整個部落脫產的人很少,只有頭人,薩滿,百夫長幾個家庭可以。
剩下的即使是十夫長也需要平時放牧,打獵,割草,這個職位可以讓他管事,偶爾吃一頓肉,平時得到的牛羊奶,野菜多一些,女人多兩三個。
頂層的頭人和百夫長,薩滿之間,沒有血脈聯系,且都是實力強大者。
十夫長也是,都是煉體境內實力較強者,生產勞作之余,都不忘記練習劍法,一個個劍招簡潔狠辣,沒有任何花巧,打獵殺人都是干脆利落。
這是他們的基本生存技能,沒有任何表演的性質,花哨好看在這里沒有用處。
默默地觀察這個部落的作息,記錄下有用的東西。
不知不覺,半月過去。
“鐺鐺鐺鐺…”
這一天清晨,一名滿臉風霜,頭戴兜帽青年劍客出現在塔河部落之外,是個內氣境初期的武者。
他似乎認識這個部落的人,交談幾句,開始喝罵,拔劍將阻攔自己的兩個人梟首,血如泉涌,立刻激起了這個部落的警惕。
一個十夫長劇烈敲擊手中一塊爛鐵片,發出尖銳的聲音,瞬間驚醒了這個部落。
“外敵!”
“有外鄉人來了!”
不知多少在睡夢中,在打草,在放馬放牛的牧民瞬間有了反應,摸了摸自己腰間的長劍,快步向預警之處奔去。
一個個氣質兇悍,眼中有冷光,顯然不是什么老實巴交之徒,民風剽悍。
江定靜靜地看著,將這個狀況記錄下來。
烏泱泱的數百個人,短時間就圍了上來,每一個人都至少學過三兩招的把式,平時常常合作捕獵,驅殺狼群,此時各自對視一眼,什么也不多說,漸漸向來人包圍而去。
“朋友,哪里來的?”
“和我們塔河部有什么仇怨?”
沒有立刻出手,一名絡腮胡百夫長大喝,先探底。
在這個有修煉的世界,人數和實力強大不總是相干,能生存長久的部落沒有一激怒就上去廝殺的。
“巴圖叔叔,”
滿臉風霜的青年沒有繼續挑釁,掀開兜帽,露出一張滿是干裂傷疤的臉,舔了舔嘴唇:“你還記得我嗎?扎合家的老五。”
“扎合家的老五?”
絡腮胡百夫長一驚,仔細向面前的人看去,果然依稀看到了往日一位少年的身影。
“蒙哥?”
他試探道。
“是我,巴圖叔叔。”
青年劍客笑了笑,道。
周圍的牧民轟的一聲嗡嗡議論,同樣認識這個人。
“這個人是老頭人扎合老爺的五兒子?”
“扎合老爺都死了多少年了…”
“當年扎合老爺好像挺好的,收稅比現在少得多…”
許多老牧民回憶起了當年。
“他是假冒的!”
另外一些人則目光閃爍。
“殺了他!”
“他是我們的宿敵,鐵山部派來的奸細,要殺盡我們的男人,搶走我們所的女人!”
他們大聲聒噪鼓動,依靠往日的威望,讓不少人跟隨,紛紛握住劍柄,目露兇光。
內氣境武者又如何?
有頭人在,又是這么多人,圍殺并不難,逃都逃不了。
“嘿嘿,圖赫,你終究是老了。”
“哈哈…”
青年劍客卻是大笑,拔劍,斜指天空,目露尊敬之色:“長生天在上,我今日欲要挑戰塔河部落的頭人,我愿意遵從長生天的教誨,戰勝成為頭人后,只殺掉圖赫和我的仇人。”
“我發誓,如果塔河部落的人供奉我,尊敬我,我同樣會履行頭人和族長的職責,保護塔河部落免受外敵掠奪,侵擾。”
“還請太陽薩滿,見證。”
青年劍客恭敬地看向人群中一位黑袍薩滿,他的胸口上繪制了一枚大日圖案。
這位黑袍薩滿目露冷光,似乎十分不喜青年,但在眾目睽睽之下,猶豫遲疑少許,不得不說開口。
“我愿見證。”
“這是榮耀的決斗,符合太陽長生天的教導。”
周圍鼓噪的許多牧民見此,心中一冷,不敢再說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得望向人群中一名身材高大的老者。
他內氣境中期的修為,目光冷厲,憤怒道:“太陽薩滿,區區一個不知道哪里來的野種,隨隨便便挑戰,我就要應戰,這難道合理嗎?”
“您忘記了我們這么多年的交情了嗎?”
他心中憋屈。
手下擁兵數百,在塔河部落內經營多年,勇士忠心耿耿,高層親如兄弟,一個命令上去就能把人砍成肉醬,以往多次部落間的戰斗都是如此。
現在,卻要自己這樣尊貴的人親身上前犯險,這讓他不甘心。
“自然合理。”
黑袍薩滿語氣滿是無奈:“圖赫老友,這是太陽長生天的訓示,沒有人可以違背,任何人只要向長生天發過誓,愿意遵守頭人義務,都可以挑戰成為部落的頭人。
除非你可以把我們這些旁觀的人都是滅口,或者是讓他們永遠保守秘密。”
“不然,你,我,以及干擾榮耀決斗的所有人都要死。”
周圍曾經聒噪過的諸多牧民心中一寒。
“這不公平!”
圖赫怒吼道:“我的力量,不只是我的力量,我麾下的勇士也是我的力量,單單我一個人面對,這不公平。”
“這是公平的。”
“不容許違背。”
糾纏之下,黑袍薩滿心中的些許交情很快就消散了,冷淡道:“當年你殺死上代頭人扎合的時候,他也沒有讓大股兵丁圍殺你。”
“作為千人部落的頭人,你可以選擇兩個人和伱一同迎敵。”
“無須再廢話,開始吧。”
(本章完)